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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占星山》的前傳,幼年撒加代替加隆來到圣域,通過層層考驗,在鮮血筑造的階梯上艱難前行,直到遇上命運(yùn)中的那個人。
內(nèi)容標(biāo)簽: 圣斗士 因緣邂逅 現(xiàn)代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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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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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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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昂

其它:圣斗士同人,撒穆

一句話簡介:占星山前傳

立意:

  總點擊數(shù): 846   總書評數(shù):0 當(dāng)前被收藏數(shù):8 文章積分:244,734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衍生-純愛-架空歷史-東方衍生
  • 作品視角: 主攻
  • 所屬系列: 圣斗士同人--祭壇
    之 占星山番外
  • 文章進(jìn)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8838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yù):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本文包含小眾情感等元素,建議18歲以上讀者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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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斗士)過去(撒穆)

作者:囧晨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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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希臘流傳著這樣一個神話:墨提斯懷孕了。她告訴宙斯將生下一個男孩,推翻其父的統(tǒng)治。宙斯害怕預(yù)言成真,吞掉妻子,從頭顱中誕生了戰(zhàn)爭女神雅典娜。
      “像這樣,嗷!”
      耳熟能詳?shù)膫髡f配合手勢,嚇得所有人魂飛魄散。第一聽到這個故事,我還是個孩子,在前往圣域的馬車上。使者話不多,兜帽遮面,講了幾個關(guān)于女神的傳說。也許是恐嚇,也許是戲弄,總之把我們這群怯生生的小崽子嚇懵了。準(zhǔn)確地說,不是崽子而是一車鮮肉,多數(shù)活不過半年。
      我從車窗的縫隙向外張望,群山連綿不絕,無休無止,一顆心漸漸由擔(dān)憂到徹底死透。車上和我一樣的男孩有十來個,平均年齡不到七歲。多年以后,我恍然大悟,那是一樁罪行——明目張膽地販賣人口。
      圣域建筑破敗,坐落在偏僻的山區(qū),所謂歷史悠久大抵如此。它的統(tǒng)治根深蒂固,扎根進(jìn)人類文明,輻射至地球上每一個角落。在那里,我見到了教皇,比使者更為恐怖,鐵面具,大黑袍,頭頂盤踞著一條張牙舞爪的巨龍。我站在后排身高有限,踮著腳尖,努力睜大眼睛只看到一個輪廓。他走了,從我們面前經(jīng)過,只花了片刻工夫,沒有停留。
      掌握權(quán)勢的人為所欲為,干什么都行,我打小便知這個道理。宙斯忌諱即將出生的兒子,連同其母一口吞掉,人們還要對女神的誕生歌功頌德,沒人敢同情那位母親的遭遇。在人類社會,父親對某個兒子抱有偏見,處理起來一模一樣。
      我出生在普通人家,家庭拮據(jù),沒幾個閑錢,屬于衣服破了要補(bǔ),買菜討價還價那種。和孿生弟弟相比,做哥哥的聽話一些,然而在母親口中,聽話程度夸張了十倍不止。她歇斯底里地吼叫,因為加隆把橄欖油潑到了地上,抓起一根木棍追打我弟弟和他帶回來的奇怪生物。
      然而我知道,他只是貪玩而已,男孩子嘛。我發(fā)誓這個評價公正無私,不因為我們出自同一個子宮,我比他早幾十分鐘而存在偏私。他同我一模一樣,鼻子、眼睛、嘴巴,包括胎毛的形狀,這是有絲分裂的結(jié)果。門口的貨車輪胎被卸下來那次其實有我一份,我們一起做的,可只有他一個人受罰,每每如此。
      加隆嬉皮笑臉毫不在乎,打屁股的時候哭聲震天,然后好了傷疤忘了痛,繼續(xù)搗蛋。他翻墻爬樹,下海摸魚,摘鄰居家的蘋果。我在下面勸說:“加隆,下來吧,被逮住了會挨罵!惫颖灰粋接一個丟過來,我伸手接住揣在兜里,聽到他調(diào)侃的聲音:“嘴巴上不要不要的,其實你最能吃!
      我不大明白雙胞胎在父母的天平上有什么區(qū)別,按理說是一樣的。都說左撇子聰明,加隆確實如此。奇怪的是,父母并沒有因此對他刮目相看,甚至連平等對待都做不到。他們教訓(xùn)他,懲罰他,冷落他,直到有一天,老媽的肚子鼓起來,我經(jīng)過門口,聽到里面說:“養(yǎng)不起了,把加隆送掉吧,反正他也不省心。”這話從父母口中吐出,令我大吃一驚,而那時,我對它的理解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
      太陽落山了,抵達(dá)圣域的第一個夜晚,我睡不著覺,盯著天花板發(fā)呆。明明很疲勞,卻奇跡般地不想合眼。集體宿舍寬闊,但是安靜,想想真是不可思議。聒噪哭鬧的小孩被雜兵七手八腳地拖出去,之后便沒了動靜。那是真的靜啊,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聽不到。
      我有點難過,因為明天就要開始特訓(xùn),而我的鞋子在來路上破了,瞧這架勢,不會發(fā)放新的。我也是后來才懂得,集中營哪來的人權(quán)。從踏入圣域的那一刻起,我們不再是人。教皇匆匆而過,是不想把時間浪費(fèi)在一群死人身上。
      那段日子我想回家,特別想,想老爹老娘和搞事情的弟弟,但我不能抗?fàn),連露出這種念頭都不行,上一個這么干的人被亂拳打死在訓(xùn)練場上。我不敢逃跑,當(dāng)哥哥的跑了,弟弟怎么辦?我不敢合眼,怕一覺醒來,親人、家庭只是一場夢,而這個可怕的地方才是我的歸宿。
      男人沖動起來做事不計后果。好吧,我頂替加隆來到圣域,不完全因為沖動。他是我弟,我就這么個弟弟,說不管那是氣話。一開始,加隆被安排過繼出去,給別人當(dāng)兒子,但因為頑皮在當(dāng)?shù)爻隽嗣嫒鞘律,親朋好友避之唯恐不及,誰肯收養(yǎng)他?于是計劃破產(chǎn)。
      寄宿制學(xué)校學(xué)費(fèi)高昂,參軍年齡不夠,老爹正猶豫,家中來了一位特殊的訪客。就是他,圣域神出鬼沒的使者,狗一樣的嗅覺,聞風(fēng)而動,找上那些“問題”家庭,給他們排憂解難,指點迷津。
      ——“送你兒子去圣域吧,他會成為英雄回來,或者永遠(yuǎn)回不來。”
      我無路可退,天性的不屈支撐著我度過那些日子。鞭笞、磨礪、前輩的打壓伴隨整個特訓(xùn)生活。熬過一輪又一輪的淘汰,我踏著血染的階梯逐漸出眾。體能過關(guān)的人才有機(jī)會親近知識,接受自然科學(xué)的熏陶,學(xué)習(xí)軍事政治。習(xí)慣了圣域的節(jié)奏,人也變得麻木,對待生死特別冷靜,看尸體像看市場上的生豬。
      重讀希臘神話,我深深震撼于霸權(quán)主義——你能夠主宰擁有的一切,前提是擁有夠多。生與死沒有中間地帶,勝與敗亦然。要么登上占星山睨視眾生,要么在泥涂里爬行,忍受宰割的同時盡量擺出一個淡定的姿勢,讓自己死得不那么難看。
      我時常回想那一天。代替加隆去圣域,是對是錯?幾經(jīng)思量得不出結(jié)論。眼界開闊以后,再看這個問題就簡單了。弱者斤斤計較,強(qiáng)者無所不能,一念登天,一念深淵,機(jī)遇無處不在,看你如何把握。
      宙斯是全宇宙的霸主,想電誰電誰。教皇是大地的霸主,神經(jīng)元發(fā)出錯誤信號,整個人類社會都要為之震蕩。死人的想法不重要,弱者的意志不可靠,我之所以來到這里,挨打流血,是因為我不夠強(qiáng)悍,反之亦然。
      好在這種局面不會總是持續(xù)。競技場上,我勒住挑戰(zhàn)者的脖子,只聽“咔嚓”一聲,對手頸骨斷裂。我要一步一步擺脫泥濘,匍匐前進(jìn),登上高位,換下骯臟的訓(xùn)練衫,披上黑綢——象征生殺予奪的顏色。與其問“何故恃強(qiáng)凌弱?”,不如變成掌權(quán)的那個。
      腦海里老爹的樣子一天天淡化,唯獨難忘那日,他在黑衣使者面前點燃一根香煙,濃密的眉毛皺到一起,他手指輕彈,煙灰脫落:“帶走吧,雙胞胎里面小的那個,別跟老大搞混了,老大是個乖兒子!
      貧賤夫妻百事哀,第一個兒子是雪中送炭,第二個是錦上添花,如果不合心意,長歪了,那就是毒草,得盡快割掉。老媽比老爸多思考了五分鐘,捂住半邊臉,但是沒有眼淚流下來:“別問我,他從小就不聽話,我沒轍!
      我竟會蠢到相信他們不知道圣域是什么地方。幼稚如我亦聽說過,圣域有電刑和鞭刑,十個男孩送出去,三具尸體運(yùn)回來,其余七個,家人默許就地處理。我強(qiáng)烈反對,搖晃老爸的手,他不耐煩地抽了回去。
      “臭小子,你懂個屁!”
      加隆慘了……我傳遞了這個信息,并為他著急。那小子嘻嘻哈哈,說什么“相見不如懷念”,大難臨頭還笑得出來。雙胞胎有一種微妙的感應(yīng),科學(xué)難以解釋,可是真實存在。他的笑聲,在我耳中變?yōu)榭奁,心碎的滋味感同身受。我想安慰他,卻不知說什么好。
      “加隆,你太調(diào)皮了,隨心隨性沒個度,總這樣怎么行?就算不愿意也要裝一裝,為自己考慮!”
      “哥,你說到點子上了!”他拍了一把大腿,從地上跳起來,抓了個口袋開始打包,將干糧和衣服一股腦兒往里塞,“去圣域死路一條,我要為自己打算。反正他們不需要我,離家出走吧!”
      這不是我要表達(dá)的意思,當(dāng)然也沒有達(dá)到預(yù)期的效果。圣域使者是什么人,老爸把兒子給了他,豈有放任其逃跑之理?我追上他們的時候,加隆被使者打暈了,正被往馬車上塞。我沖上去拉住那人的衣角:“放開我弟弟!他不想去圣域!
      “那怎么行!”使者是個壯漢,一把撂開幼小的我,“你弟弟的監(jiān)護(hù)權(quán)歸圣域了,父母簽字畫押,由不得他!”追加隆的路上,我的鞋被鐵絲網(wǎng)勾破了,褲子也是,一番奔波后早沒了打架的力氣。我爬起來,還是抓住黑色的衣角:“我比他聽話,比他能干,加隆不服管束,你放了他吧,帶我回去交差!
      那人真的停了下來。斗篷下一片漆黑,我摸不準(zhǔn)他的心思。他們滿世界奔波,收不到幾個滿意胚子。好孩子極少可能從正常渠道流入圣域,多的是問題兒童。一個家長滿意的懂事乖巧的孩子換個小壞蛋,這樁生意只賺不賠。
      他試探性地問我:“你家人同意嗎?我簽的是你弟弟。小孩子不懂事,以為好玩,到時候傻眼了可別后悔嚷嚷著回家,給我添亂!
      我向他保證,胸脯拍得“啪啪”響:“加隆和我一模一樣。而且你看到了,他寧可逃跑也不跟你走,帶回去有什么意義?只要他不說破,就算父母也分不清我們兩個!”
      就這樣,我上了死神的馬車,把加隆留在路邊。臨行前,我往他手里塞了張字條,由使者代筆,醒后便能看見。
      ——“從現(xiàn)在起,你是撒加,請代我而活。回去吧,聽話,為了你自己!
      我承認(rèn),我也怕,和加隆一樣,對黑衣男發(fā)自本能地排斥,可是我不能退縮,我是哥哥。加隆若死了,我將永遠(yuǎn)無法原諒自己。
      挺長一段時間后,具體多長沒有留意——如果你每一秒鐘都全神貫注于生存問題,根本不會感受到時光流逝——我再一次見到加隆,他穿著破爛,出現(xiàn)在圣域門口。臟兮兮的臉,臟兮兮的衣服,沖著我笑,露出一口豁牙——他正在換牙。
      我大吃一驚,沖上去揪住他的衣領(lǐng):“加隆,你不是回去了嗎,怎么到了這里?”他搓了搓鼻子:“回去干嗎,找抽?我來找自己哥哥不行嗎?”
      “你這樣游蕩,老爸老媽會擔(dān)心的!”
      提到那對夫婦,加隆扯開嗓子叫罵:“誰他媽的擔(dān)心我?他們擔(dān)心我,你會出現(xiàn)在這兒?我算什么東西?在那個家里純屬多余!他們養(yǎng)我跟養(yǎng)胎盤似的,你才是親生的,擔(dān)心你還差不多。讓我裝你,我倒是想啊,可惜配方不同,裝不像,穿幫了怎么辦?”
      “胡說八道!”我氣得不輕。在家的時候他經(jīng)常扮我,沒有一次失手,絕對是借口,“好吧,你愿意當(dāng)自己,沒關(guān)系,可家里怎么辦?我走了,誰來照顧他們?就算過分了也是親人,把你帶到這個世界上給你生命的人,你服個軟,學(xué)個乖,又會怎么樣?”
      “就渾身發(fā)麻呀!”加隆叫道,“他們已經(jīng)抱新兒子去了,哪還在乎咱們倆。你滿口‘他們他們’,他們有委屈我就沒有心?”
      我頓時語塞,檢討自己,實在不該暴躁,教育是方式,不是目的。于是我放開加隆,讓他把胸口的衣服理好,隔了老半天,才聽見他的回答:“我沒有別的親人,就你一個哥哥。”
      一肚子的道理,到了嘴邊變成無語,我沉默了。事實面前,蒼白的辯解不比福爾馬林浸泡下的生物蛋白光鮮。打那以后,他挨著我住下,避開其他人,有時候隨我訓(xùn)練,有時候不知所蹤,腳一提,好幾天見不到人影。那時我已經(jīng)混出點名頭,獲得雙子座圣衣,有了私人住所。
      他是我的親弟弟,同卵雙生,如影隨形。經(jīng)過這一茬,加隆表面上滿不在乎,沒事人似的,但我知道,他受的刺激不輕,暗地里一直在努力。他資質(zhì)不差,既然不想回家,不如學(xué)我,在圣域混點名堂。男子漢嘛,安身立命第一要緊。
      我好容易尋了個機(jī)會,把他介紹給史昂,我對教皇說:“這是我的孿生兄弟。”
      加隆嬉皮笑臉,左顧右盼,不肯跪拜教皇。史昂的精力和時間相當(dāng)有限,揮了揮手,回了句:“知道了!睂@個叛逆少年的前程不置可否。我拿大眼珠子瞪弟弟,這是圣域的主子,沒眼力見兒嗎?不為別人,也為你自己打算啊!
      他無所謂地望著天,玩世不恭的態(tài)度令人憤慨。回去之后,我越想越氣,情難自已,指著他的鼻子數(shù)落了一通。對待訓(xùn)導(dǎo),加隆習(xí)以為常,有一系列應(yīng)對方案,比如看閑書,吃面包,后來干脆自顧自地玩起來,把我的話當(dāng)耳旁風(fēng)。
      “加隆,放下你手里的東西,我在跟你講話!”
      “知道,在聽呢。對了,哥,晚飯吃什么?”
      那天我們打了一架,我起頭,他響應(yīng),捂臉多,還手少。好在他皮糙肉厚,料定我不會下狠手,累了自然會停。我確實不敢太用力,怕打壞了他,吵架就不一定了,不是說剎車就剎得住的。
      “難得的機(jī)會,就這么白白浪費(fèi),你沒有上進(jìn)心?”我很少大吼大叫。
      “關(guān)你什么事?口氣跟爹似的!”他反唇相譏。
      “爹怎么了?爹有全錯嗎?你本來就不省心,他現(xiàn)在不在這里,你就得聽我的!
      “你說聽就聽,憑什么?”
      “憑我他媽的是你哥!”
      “是你自己要來圣域的,沒人要你換我,別以為這樣我就欠了你,必須感恩戴德!”
      這句話刺痛了我的心。
      我吼道:“那你滾啊,去死!死了就不欠誰的,不欠我也不欠你爸!除了一張嘴,你會干什么?”
      吵架就是這樣,一句趕一句,互相傷害,越陷越深。我頭腦發(fā)熱,說出了埋藏已久的想法,同樣扎中了他。加隆閉了嘴,鼻青臉腫,退到角落,我也沒好多少。我就是這樣,一時氣憤,氣消了又忍不住后悔。縱然有一萬個不對,他總歸是我弟弟,怎能那樣說他?
      加隆這個人,搞起事來讓人火大,咬牙切齒,轉(zhuǎn)念間又替他感到悲哀。老爸和圣域使者討價還價的場面歷歷在目,那時他也是這種神情,仿佛事不關(guān)己。只有我知道,他的心在流血。那是一種深深的無奈,無能為力,只能無聲地反抗。
      我倆置起氣來誰也不理誰,他眼眶淤青,我嘴角出血。醫(yī)用棉花和酒精在這里銷得特別快,我寧可用一種不可思議的姿勢涂抹后背,也不讓他幫忙。這種情形持續(xù)到第二天早上。半夜,加隆那邊發(fā)出“嘎吱嘎吱”的響聲,臭小子在翻身,他失眠了。
      他早就應(yīng)該反思。過去是缺乏管教,現(xiàn)在收拾一頓也好,大男人別總是耽誤自己。我恍恍惚惚間聽到他翻來翻去,輾轉(zhuǎn)難眠。又過了一會兒,一雙手為我拉上棉被,我聽到加隆的低語:“哥,你優(yōu)秀,懂事好學(xué),我是知道的,這輩子拍馬也趕不上,況且我也不想趕。他們從來不重視我,不肯多看我一眼,除了惹禍的時候……”
      我的鼻子酸酸的,強(qiáng)忍住落淚的沖動。不知過了多久,他總算睡下了,不再折騰。加隆惡作劇,標(biāo)新立異,是為了博取父母的關(guān)注。和天下所有的孩子一樣,他渴望家庭的溫暖和雙親的愛,而這些東西,都不可逆轉(zhuǎn)地歸了我一人。
      加隆討厭史昂,視若天敵。也許在教皇身上他看到了老爸的影子——絕對權(quán)威,蠻橫專制。圣域始創(chuàng)于雅典娜,是父權(quán)與君權(quán)高度集中的地方。我想,這樣下去不是個事,給石頭絆一跤不能一輩子不出門吧?
      我試圖說服加隆,吃了那么多虧,多少應(yīng)該學(xué)會變通。沒有權(quán)力的叛逆是幼稚的,除了受罪以外沒有任何好處。他跟我有一句沒一句地瞎扯,完全不像受到了教訓(xùn)。我愣住了,除了惱火,拿這小子沒有辦法。
      他住到我這里,想干嗎干嗎,還帶回來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山下的雜志,山下的報紙,喝過的酒瓶……亂七八糟滿地扔。我一邊收一邊罵,從沒想過驅(qū)逐他。他說得沒錯,從今往后,我們是彼此唯一的親人。
      生物書上寫著:“物競天擇!备改阜庇优鲇诒灸,不見得有多少恩義。喜歡的,因為那是成功之作,能光宗耀祖;討厭的,可能不會讓其活下來,更別說待在身邊直到成年。有一種隼,會用兩年時間養(yǎng)育雛鳥,一旦發(fā)現(xiàn)它缺乏捕獵天賦,便毫不猶豫地啄死,再生一個。
      聯(lián)系人類感情的并不總是愛,還有厭惡、詛咒,與深深的恨意。加隆告訴我,圣域名聲在外,至少希臘當(dāng)?shù)責(zé)o人不知無人不曉,老爸簽字的時候問了幾個問題:第一,他會不會跑回來;第二,會不會遭到控訴;第三,會不會產(chǎn)生額外的費(fèi)用,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記憶中他總是在外,很少回家,抽煙打牌五毒俱全。自己可以爛下去,兒子不能,兒子爛了就扔掉再生,十個里面總有兩個滿意的,哪怕都是廢物,壞得像自己也行。我檢疫合格,鄰里蓋章,加隆是殘次品,送人沒人要,掐死要犯法。解決這種問題,試問哪家機(jī)構(gòu)能比圣域更體貼,比圣域更讓人放心?處理累贅,掩飾罪行,擁抱人性之惡。
      總有小孩被源源不斷地從四面八方送來,在此受訓(xùn)受死?傆懈改福谫u身契上簽下名字,忙不迭地為圣斗士輸送原材料。女神不干犯法的勾當(dāng),每一件每一樁都有檔案留存,上面按有鮮紅的手印。那些孩子臨終時手指扎進(jìn)身下的泥土,一聲不吭。用某個圣斗士的話說:“我會躲他們遠(yuǎn)遠(yuǎn)的,永遠(yuǎn)不見,拉屎都不朝那個方向!
      言歸正傳,這是生存的一部分,沒有對與不對,一旦發(fā)生,只有接受與不接受。相當(dāng)長一段時間,這是我的主導(dǎo)思想,人生啟蒙。我要活下去,我要變得更強(qiáng),我要擊潰一切阻礙,獲得屬于我的東西——目標(biāo)明確了,只有方式和方法的區(qū)別。
      加隆不肯臣服于史昂成為圣斗士,我無能為力,口水說干只得作罷,但他仍然是我的親眷,我的幫手,披肝瀝膽那種。圣域沒人知道他的存在,行動起來干凈利落。那些善惡難定以及介于兩者之間的勾當(dāng),加隆一力承擔(dān),從不須我過問。他體察我的需求,解決我的難題,如同另一個自己。成為黃金圣斗士意味著機(jī)會,足以問鼎教皇之位,離我的夢想又近了一步,兄弟連心的優(yōu)勢更為顯著。
      在圣域,死人乃家常便飯,我未曾掛心。那些擋我道的、不自量力的家伙,很快就會銷聲匿跡。你死因為你弱,就算不被加隆除掉,也會落到別人手中。我象征性地斥責(zé)兩句,他大模大樣地啃起蘋果,順手丟一個給我:“嘴上說不要,半筐都被你吃掉了,你最能吃!
      后來史昂新收了一個徒弟。不大不小,是件事情。他之前也有收過,不過都死了。老人家提拔我不假,重視也是真,但遲遲沒有宣布繼承人,令人懸心。夜長夢多,教皇之位每拖一天就多一重隱患,時間久了,長幾個難纏的出來,可能性不小。
      那家伙約莫五歲,想跟我相提并論,等順利長大了再說吧!至于現(xiàn)在嘛,面子上得糊弄著,我時常出入教皇廳,關(guān)系僵硬了不好看。我不失時機(jī)地示好,搖動橄欖枝,他傻乎乎地黏上來,像模像樣交起朋友,令人哭笑不得。
      穆和別人頗不相同,雖沒有圣衣,但他是史昂的親信兼同族,隨師父住在山頂——圣域權(quán)力的巔峰。他有得天獨厚的資本,不用討好我或者阿諛奉承,不用摸著胸口宣誓效忠。同齡人中我沒有朋友,艾俄洛斯自命清高,其他的缺乏共同語言。
      他喜歡看書,我們在圖書館碰到,隨口聊天。和他說話,激發(fā)了我的思索。他問起古代的律法,我據(jù)實以答。所謂律法就是規(guī)則,規(guī)則是人定的,而人類社會一直在變。
      “雙子座大人,你相信神權(quán)至上嗎?”他抬頭詢問。
      “存在即合理!蔽医o出一個保守的回答。
      “是嗎……既然如此,保留合適的傳統(tǒng),把不合理的部分改掉就好了。”
      站的位置高了,視野自然不同,我開始思索過去未曾觸及的領(lǐng)域:父母對子女的占有,君主對臣民的占有,女神對圣斗士的占有;人類社會從何而來,幾經(jīng)興衰,將去往何方。我驚訝地發(fā)現(xiàn),無上權(quán)柄近在咫尺。抓住它,實現(xiàn)的不僅僅是野心,還有信念,還有理想。
      加隆不在乎這些,他的人生信條是“千金難買我高興,想要什么就去搶”。他笑話我看書,假正經(jīng)。其實他自己也看,但不是圖書館里的那種。他討厭我和穆交往,視那孩子是小一號的史昂——家學(xué)淵源,后患無窮。
      好在這事沒有被過度炒作,我不搭理,他便作罷。加隆的好處是自由散漫,不受管束,也不管別人的閑事。我是親哥才引出幾句抱怨,換作別人,要死要活,他頂多搭張板凳蹺起腳看戲。我們之間有一種無言的默契,我要什么他去搞定,就像小時候合作摘蘋果。
      圣域的競爭日趨白熱化,他回來也越來越少,長時間在外奔走,多數(shù)時候是為了我。我有迪斯馬斯克等一干黃金的支持,有加隆暗中襄助,有史昂的賞識與信任。只要穩(wěn)住陣腳,步步為營,不做傻事,何愁夙愿不償?
      至于別人的命運(yùn),抱歉,我不是上帝,至少目前不是,沒有高尚到連累自己。穆是個不錯的人,性情溫和,與人為善,但不是史昂想要的那種。我逐漸看出來,他白白胖胖,缺乏競爭心,不適合圣域。這個弱肉強(qiáng)食的地方,沒有憐憫,亦沒有同情。
      死了就死了吧,我想。史昂的徒弟充滿未知數(shù),我駕馭不了。他死了,無論從哪個方面看對我都只有好處。不知為何,這對師徒的關(guān)系倒轉(zhuǎn)了我的思緒,仿佛回到很久以前,老爸埋頭猛吸煙,吐煙圈的嘴吐出了對加隆的判決:“送走……”
      他是加隆的父,一句話決定弟弟的一生,也間接決定了我的。史昂是圣域的父,呼風(fēng)喚雨,說一不二。教皇要面子,找來的徒弟如果不是一把利刃,那么寧可折斷,也絕不能丟人。我見識過人性的底限,知道最深的黑暗,親昵關(guān)系可以成為保護(hù),也是殺人的理由,區(qū)別只在一念之間。
      有些事知道就行,與己無關(guān),我只是一個看客。穆是史昂的徒弟、族人,生殺予奪輪不到外人插嘴。我算圣域資歷較老的,一看他訓(xùn)練就知道是什么貨色。照這個趨勢,穆練一萬年也練不出來。
      我倒是有辦法量身定制適合他的訓(xùn)練方案,但我不會幫忙,甚至想了幾套婉拒的說辭,如果他開口求助。他終究沒有開口,沒有讓我為難,絕口不提圣斗士測試,還幫我打磨了圣衣。后來有幾次,他小臉憋得通紅,見了我支支吾吾。我心想:來了吧?沒有不怕死的人,任憑他如何倔強(qiáng),活下去總歸是生物的本能。
      他和我有那么一點兒交情,尋常人為了癤子那么大點利益都要胡攀亂咬,何況生死大事。他猶豫再三,終于開了口,但說出的話與我想的頗不相同。他沒打算向史昂求情,也未向我尋求幫助,而是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什么嘉米爾人快絕種了,讓我對新來的多加照拂。
      這話聽得我云里霧里,摸不著頭腦。誰是新來的?誰要來啊?孩子的疲憊讓我感受到什么,人力有時而竭,他大概猜到自己的結(jié)局了吧。一百個健康男孩,只有不到十人成為青銅圣斗士活下來,更不要提白銀和位于八十八星座頂端的黃金。
      我私下打聽,得到了較為確切的消息:史昂動了真格,要啟用史上最嚴(yán)格的白羊座選拔測驗。數(shù)百年來,沒有一例通過的記錄,穆的命運(yùn)可想而知?磥砝先思宜⒌魵埓纹返男囊鈽O其堅決,如此一來,誰又敢攔著?我告訴自己,撒加呀,你已盡了朋友的本分,不,實際上超出了。
      穆如果不能靠自己的力量活下來,那么將來也會死去。圣域要抹殺一個人有數(shù)不清的方法,根本無從躲避?墒俏依舷肫疬@件事,想起加隆被雙親“處理”的過往,想起我發(fā)現(xiàn)弟弟消失了,發(fā)瘋般地追出去,跑壞了一雙鞋。理性認(rèn)識與感性接受終究是兩個不同的東西。
      我決定最后盡一次義務(wù),把當(dāng)年對加隆的安排套用到穆身上,以安良心。我約他出來,鄭重地提議,面對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還有一個方案——逃跑。我向他保證,不會真的抓他回去,頂多做做樣子。圣域一年多的學(xué)習(xí)夠他在世俗社會吃一輩子,活著不好嗎?
      他想了想,沒有答應(yīng)。這個結(jié)果令我驚訝,與圣域的暴力基調(diào)格格不入的人卻要死賴在這里,真是聞所未聞。我決定深入了解一下這個奇怪的案例,于是用了幻朧魔皇拳,結(jié)果無意間在穆心中看到了過去的自己。不能怕,不能退,不能逃……他身后是一雙雙無辜的眼睛,男男女女,老人小孩,驚恐中摻著焦慮。他鼓起勇氣抱住史昂的大腿,求他放過其他男孩,說自己保證乖乖聽話,跟他回去。
      我愣住了,然后做了一件傻事,人生中第二次,第一次是頂替加隆。然而這兩件都是深思熟慮、發(fā)自內(nèi)心、不會后悔的決斷。我決定出手相助,傾盡全力,讓穆在風(fēng)暴中能活下來。拯救他,拯救我自己,拯救生命之初的善念,那是在黑暗中摸索時唯一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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