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我養(yǎng)了一條美男魚
姹紫嫣紅開遍,氣溫也漸漸升高,百花村的李家小丫頭,每天都要在山中逗留好久,也不知是在做什么。
“老李頭,你閨女又跑山里了?這都要下雨了,你趕緊去喊喊她,叫她乖乖在家?guī)У艿。?br>
說話的是李家小丫頭的娘,她約莫三十多歲,看得出來年輕時候是個美人,不過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滿臉皺紋了,農(nóng)家的生活總叫人老的快。
“唉!”老李頭也沒到四十,卻謝頂了,加上頭發(fā)白的早,看起來跟個小老頭似的,媳婦這才喊他老李頭。
老李頭將土煙卷滅火,塞懷里收好,懶洋洋地往后山走。
山中熱鬧著呢,小動物們似乎在閑聊,老李頭打亂了它們的悠閑,都吵鬧著往更深處跑去,那里有個水潭,是它們最近經(jīng)常去看新奇的地方。
“喂喂,你真的不會說話呀?”
李家小丫頭一手撐在譚邊土地上,一手去扯一個大男人的頭發(fā),這場景有些搞笑,畢竟這丫頭不過七八歲,而這個男人卻明顯是成年人了。
“啾啾!”男人面容姣好,發(fā)絲濕噠噠的,襯的他整個人很無害——不過,他不能說是人,畢竟他長著一條魚尾,只有腰際以上才是人身。
“哎呀,你真奇怪,只會說啾啾!”李家小丫頭松開手中的頭發(fā),從背簍里掏出一件短褂,“你是不是被家里人交給山神的?我們村里也有這樣的,有的孩子生病了,家里沒錢治病,就偷偷送他們到山上,說山神可以治好他們,只是他們這之后就要隨侍山神,不能回家了!
李家小丫頭露出天真的笑容,抖抖手中的短褂,招呼這只人魚靠近一點(diǎn),“過來,過來,這個褂子我爹不要了,我縫了一下,你穿上吧,總比光著膀子好。
人魚看著這短褂,上面著遍布亂七八糟的針腳,他作為美男魚,也是有自己的審美的,所以他把短褂扔掉,露出嫌棄的表情。
“丟……丟掉了!”李家小丫頭雙眼蓄滿淚水,難受地大哭起來,“嗚哇哇,那是我縫了好久的,我的手都被針扎了,還被娘罵浪費(fèi)針線……嗚嗚”。
人魚無措地抓起一只小魚,送給李家小丫頭,想讓她別哭了。
“閨女,哭啥呢,回家了,這都要下雨了,你還待在山里做什么!”老李頭遠(yuǎn)遠(yuǎn)就聽見丫頭的哭聲,這丫頭頭腦不太靈活,從小就愛哭,他可煩她總是哭了,吵得他腦殼痛。
聽到有生人過來,人魚猶豫著,去撿起那件破短褂,然后沉入水潭,旁邊看熱鬧的小動物們也都離開,徒留這小丫頭在譚邊大哭。
老李頭走到自家丫頭身邊,拎起她的衣領(lǐng)報到懷里,“行啦,別哭了,爹帶你回家。”
父女倆回到家不久,瓢潑大雨落下,從這天開始,雨斷斷續(xù)續(xù)下了兩個多月,地里莊稼幾乎都被毀了,農(nóng)家人靠土地吃飯,這樣的天災(zāi)就是斷了他們生路。
“唉,老李頭啊,我們收拾東西,去投靠我鎮(zhèn)上的舅家吧!毖绢^她娘眼看家里沒多少存糧了,但家里還有兩個十幾歲的兒子,一個才五歲的小兒子,還有病著的女兒,張張口都要吃飯,再這樣下去,日子都沒法過了。
李家小丫頭生病了,她想去山上,淋了雨回家,第二天就開始發(fā)熱,這都十多天了,要是去投奔親戚,一路顛簸,帶著病患總是不好。
“閨女咋辦?”老李頭愁啊,他抽著自己卷的煙,只覺得心里苦。
“閨女……她病成這樣,我們也沒錢給她請大夫、買藥吃,這又是災(zāi)年……”丫頭娘痛苦地捂住臉,“只能送給山神了!
老李頭沉默了許久,把卷煙扔到地上,回屋里看看閨女。
“我要去山里找人魚……”小丫頭發(fā)著燒,口齒不清楚,沒人聽得懂她要說什么。她仍然惦記著那只人魚,她想去看看,他是不是穿上她給的短褂了,這天天下雨,她總感覺很冷,人魚大概也很冷吧。
“我?guī)ド嚼锇。”老李頭用手背狠狠揉著眼睛,“給閨女留兩張大餅。”
雜糧粉已經(jīng)不多了,但丫頭娘沒有多說,從濕柴里挑出干一點(diǎn)的,立刻就生了火,烙了兩張餅。
老李頭給閨女換上她最喜歡的花褂子,用油紙包了這兩張餅子,抱著她上山去。
將孩子送給山神,一般都是送到?jīng)]水的地方,但老李頭想起閨女很喜歡那個水潭,這災(zāi)年估計大家也都不會住這里了,所以直接把她放在水潭邊。
“閨女啊,爹把餅子放你懷里,你餓了記得吃啊。爹娘去鎮(zhèn)上,等我們回來再到山里接你!
老李頭摸摸丫頭的頭,苦悶地捶捶胸口,頭也不敢回地下了山。
村里的人一個個都出了村,去投奔能投奔的親戚。
“啾啾!”
李家小丫頭再次醒來的時候,她正睡在一個大大的貝殼里。
“這是哪呀?”丫頭揉揉眼睛,跑出來仔細(xì)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在水潭邊,只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搭上了一個簡易的小棚子,她剛剛就是睡在里面的貝殼床里。
“你穿上褂子啦?”丫頭驚喜地發(fā)現(xiàn)了人魚,他正在逗一只小鳥,身上穿著那件破破爛爛的短褂,他的美貌讓人愛屋及烏,覺得破短褂都是美的。
“啾啾!”人魚開心地游到譚邊,大尾巴甩動著,砸起一片水花。
丫頭抱住人魚的頭,給他梳理永遠(yuǎn)濕漉漉的頭發(fā),問他:“我怎么在這的啊,我都不記得了。”
人魚指指山下,不停叫著。但丫頭聽不懂他的話,她剛好餓了,就想回家吃飯。
“我明天再來找你啊,我現(xiàn)在要回去吃飯啦!
“啾啾!”人魚急切地拍著水面,拉著丫頭,不要她走。
丫頭見過人魚很多次了,從來沒見過他這么粘人,“你怎么了啊?我餓了,要吃飯才有力氣陪你玩哦!”
最后丫頭還是甩脫了人魚,她已經(jīng)等不及要吃點(diǎn)什么了,這一覺起來,她肚里一直在打鼓。
“爹,娘!”丫頭回到家門口,發(fā)現(xiàn)自家大門已經(jīng)掛上了大鎖,所有的窗戶也堵死了。
“大哥,二哥,弟弟!”丫頭大聲叫著,還去村里其他人家找家人,但大部分人家都鎖上了大門,少數(shù)沒有鎖門的,里面也沒人,整個村子空蕩蕩的。
丫頭餓的不行,但沒在任何地方找到吃的,她只好又回山上,希望還能找到點(diǎn)野果子。
“啾啾!”人魚看到丫頭回來,很人性化地拍拍胸口,一副我放心了的樣子,“啾啾!”
人魚拉著丫頭,指著小棚子里面,在大貝殼旁邊正放著兩張大餅。
“嗚哇,有吃的!”丫頭沖進(jìn)去,一點(diǎn)也不在乎這餅子又硬又冷,很快啃完了半張餅,這才想起找不到人的事,又跑出來,問人魚:“你知道我們村里人去哪了嗎?我找不到爹娘他們了!
人魚聽得懂丫頭說的話,但他卻不會說,焦急地在水潭里繞圈圈,然后靈機(jī)一動,鉆水底好一會,抱著一條跟丫頭差不多大的魚出來。
人魚抱著這只大魚,裝作傷心的樣子,從水潭一邊游到另一邊,然后把魚放在水潭邊,掏出兩個小貝殼放在大魚身邊,拍拍這條魚,又游走了,在水潭另一邊看著丫頭,想知道她理解他的意思沒有。
丫頭傷心地大哭起來,她看懂了,這是村里人把孩子送給山神的做法,放在一個地方,丟下兩個餅子或者別的食物,等待山神救治生病的小孩。
“我想起來了,我生病了,”丫頭哽咽著,豆大對淚珠直往下滾,“爹娘把我送給了山神,我再也回不了家啦!嗚哇哇哇……”
人魚游過來,拍拍丫頭的頭發(fā),把剛剛那兩個貝殼給她,“啾啾,啾啾!”
丫頭哭了好久,因為不停打哭嗝太難受,這才慢慢歇下來。
“你就是山神嗎?”丫頭紅腫著眼睛,還想去扯人魚的頭發(fā),“你治好了我的病,然后我以后就在這給你干活,不能見到爹娘了……對嗎?”
人魚搖搖頭又點(diǎn)點(diǎn)頭,他要表達(dá)的意思很復(fù)雜,沒有語言很難描述清楚,他又鉆回水底,掏出來一只丫頭手臂那么長的魚,送給她,然后自己做出吃的姿勢,表示自己可以養(yǎng)活她。
“這也沒辦法了,聽說神跟人不住在一個世界,所以互相看不見,怪不得我回去看不到人!毖绢^托著腮,并沒有接魚,“那我以后就專心養(yǎng)你好了,可惜沒有針線了,衣服壞了我沒法補(bǔ)。
人魚身上的短褂很破,之前丫頭亂縫補(bǔ)一番,這會又有裂口了,所以丫頭才會想到補(bǔ)衣服。
“啾啾!”人魚其實(shí)一點(diǎn)都不想穿這么丑的衣服,他眼睛亮閃閃的,拍拍丫頭的頭,鉆進(jìn)水里,這次他過了好長好長時間才出來,抱著一個大大的貝殼,就跟棚子里那個貝殼床一樣大。
人魚把貝殼扔到水潭邊,再打開貝殼,里面是一種很柔軟的布料,他拿出來披在身上,布料進(jìn)水,反射出柔和的光芒,讓人魚看起來就像神一樣。
“哇,好漂亮的布!”丫頭拍拍手,“可是就直接這樣披著嗎?”
人魚得意地昂起頭,把這段布搭到丫頭身上,不斷擺弄著,很快,布匹很奇怪地粘合在一起,變成一件長裙的模樣。
丫頭開心地繞了一圈,顯然很喜歡這件衣服。
從這天開始,丫頭跟人魚一起生活在水潭邊,再沒有人類來過這片山上,只有四季不同的動物們時常過來探望他們。
丫頭漸漸大了,她又生病了,這次她沒有再醒過來,人魚把她放在更大的貝殼床里,讓她沉睡在水底,他離開這片水潭,回到自己生活的海邊,再也不回來,也沒人盼著他回來了。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