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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這樣下去,你就等著留級吧!”
明明是在做夢,聲音卻真實得像是在耳邊狂轟亂炸一般。
三井壽牽動了下眉頭,緩緩睜開眼,眼前是一張老男人放大了好多倍的臉,這是他現在的班導,滿是褶子的臉正氣得通紅,手里的粉筆也在他淡漠的注視中捏斷了。
——又來了。
每天、每天、每天。
總是這樣啰嗦,但差不多也該習慣了吧。
在經歷了無數次補考后,三井壽還是順利升級了,這是進入高中生活的第二年。事實上,連他自己都感到奇怪,像他這種連補考都會缺席的人到底是怎么通過考試的。
當然了,能過總歸是件好事。
三井壽走在教室外的過道上,抬手懶懶散散地打了個哈欠,他正準備下樓,可踏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
他轉頭看向窗外,刺目的陽光,燥熱的空氣,還有煩人的蟬鳴。
——夏天到了啊……
三井壽下樓走出教學樓,現在正是社團活動的時間,來來往往的學生并不少。
他拒絕了德男他們放學后的邀請,獨自一人走向校門口,身后有幾個女生正在討論學校的籃球部。
他駐足,回頭看了眼她們。
那幾個女生在對上他的視線后嚇了一跳,沒敢再說什么就加快步伐離開了。
【籃球!
【實力不錯的新人!
【宮城良田!
從她們嘴里冒出的這些字詞在三井壽的腦袋里排列組合了好幾回,最后他嗤笑一聲,籃球什么的……他是不是該去問候問候那位實力不錯的新人?
——嗯,我只是單純地不爽罷了。
三井壽是這么告訴自己的。
*
球面上的粗糙手感,球與地板的撞擊聲,劃過球網的摩擦聲……
他在記憶里搜尋,得到的除了膝蓋的疼痛外,只有一片空白。
*
三井壽回家的其中一條路線上會經過一條商業(yè)街,他極偶爾會從那里經過,其中一個巷口總會堆滿雜物和垃圾。
久而久之,附近的店家也習慣將這處當做自用的雜物間。
他是在這個地方遇到鹿的。
那個時候,她正用力扒開堵在巷口的廢紙箱,而他是因為聞到了一股最討厭的醫(yī)院消毒水味才停下的腳步。
他轉頭打量起這個正使著蠻勁的女孩,當時只有一個想法:真是太瘦了。
她穿著寬松的白色連衣裙,或許是太瘦了,使得本身個子并不太高的她看起來格外細長,一頭長到腰部的黑色長發(fā)披散開來,看上去非常柔軟順滑。
或許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她停下了動作,轉頭看向他。
那是一張可以稱為童顏的臉,蒼白沒有血色,就連唇色也淡得看不清,但一對大眼睛非常明亮,為她寡淡的臉上添了不少光彩。
她緊緊盯著他,本來就很大的眼睛睜得更大了,就像一頭在林中閑逛的小鹿一樣。
三井壽不自在極了,他刻意板起了不良少年的臉孔,一般這種時候,女生都會被他嚇跑。
“喂,你在看什么?”
“請問,你可以幫我把這些搬開嗎?”
“……哈?”
“因為你看上去很高大強壯的樣子,力氣一定也很大吧!
“……”
三井壽發(fā)現,被這么夸贊了一番的自己根本沒有辦法開口拒絕。
等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把堵在巷口的垃圾全搬干凈了,勉勉強強可以走進去,而里面是一處被廢棄的花壇。
“喂,你到底要干嘛?收拾垃圾嗎?”
“不是,這里不是放垃圾的,這里以前是條花巷!”
“哈?”
鹿走進了小巷,她點著凹凸不平的地面,輕快地邁了兩步,張開雙臂轉了兩圈:“三年前,這兒的花壇種滿了花,我記得可清楚了。”
“……三年前!
三井壽蹙起眉頭,他垂下眸子看著她口中的花巷,別說什么花了,就連雜草都沒幾棵,花壇里滿是殘破的碎石爛磚。
三年前這里是怎么樣的他早已不記得,但至少現在他很清楚,這里不過是個堆放垃圾雜物的地方。
“所以我相信,只要好好打理,這里一定會再開出花的!彼d奮地撲閃著大眼睛,仿佛看到了在不久的將來這里開滿鮮花的樣子。
“……別開玩笑了!比畨勐冻鰠拹旱谋砬,一腳踢開了邊上的廢棄電器,兇神惡煞地說道,“這里根本不可能開出花的!
“會的!……我相信一定會的!”她生氣了,緊緊抿著嘴唇,感覺下一秒就要橫沖直撞過來。
“……”
三井壽撇過頭咋舌一聲,覺得跟她廢話了那么久的自己真是太無聊了。
“隨便你吧。”
他未再顧及女孩欲言又止的目光,惱怒地轉身離開。
*
曾經再美好的東西,現在說白了還是一堆垃圾。
沒有人會對一堆垃圾抱有希望。
就好比一顆籃球扁了漏氣了,不是再拿出一瓶拋光劑和一個打氣筒就可以的。
因為垃圾……就是垃圾。
*
那之后,三井壽帶人去找了那個招眼的新人麻煩,但可惜的是,雖然把對方放倒了,但他也同樣受了傷。
那個叫宮城良田的小子下手不輕,還打掉了他的兩顆門牙。
他再次住院,伴著父母的厲聲責備,還有制服上風干的血和淚。
在醫(yī)院的這段時間,他又看到了那個跟小鹿一樣的女孩,她穿著病服在花園里安靜地坐在長椅上看書,陽光灑在她身上,溫暖又平和。
他的鼻子沒有出錯,那天在她身上聞到的確實就是醫(yī)院消毒水的味道。
但他并沒有去跟鹿打招呼,一是根本不熟,二是他并不想再聽到那番花巷的空談。
休養(yǎng)了幾個月后,他又出院了。
回學校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籃球部的麻煩,但沒想到最后的結果是他自己解開了多年的心結。
他想打籃球,很想很想。
幸運的是他得到了安西教練與湘北的大家的諒解,讓他可以重新回到籃球部。
他不知怎么的,離開體育館后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鹿,明明連她的真名都不知道。
他跑著去了醫(yī)院,他想告訴她,現在的自己愿意相信花一定會開的。
可惜,他沒能得到這個機會。
*
三井壽沉默地離開了醫(yī)院。
他去了那條花巷,在那里呆了很久,卻在準備離開時瞥見了花壇邊上的磚石下壓著一截紙,用了透明的塑料袋好好保護著,一看就是刻意放在這兒的。
三井壽撿起了紙條,雖然有塑料袋的保護,但時間似乎過了太久,上面只有一句話,但字跡已經很淡了。
——“花開了嗎?”
三井壽一愣,眼前仿佛又出現了那個大眼睛的瘦弱女孩。
他再往下看,在被大拇指擋住的右下角,似乎有署名。
“森川……”
移開拇指,他緩緩念出她的名字。
“……鹿……森川鹿?”
三井壽忽然笑了,他扯下口罩,對著那張紙條用盡全力地放聲大笑。
“什么啊……哈哈哈哈哈原來她真的叫鹿。”
他笑得太厲害了,捂住了嘴,肩膀仍不斷聳動。
他笑得蹲到了地上,捏著紙條的力道不自覺越來越大。
*
鹿是他偶然間遇到的女孩。
他不認識她,對她的記憶只停留在一個瘦弱蒼白的身影上。
不過他記得,她有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笑起來的時候很可愛。
她是個奇怪的人,會說一些奇怪的話。
她把一條堆滿雜物垃圾的小巷叫做花巷。
她說,總有一天花會開的。
當然,要是得不到認同,她還會很生氣,可能下一秒就會對你橫沖直撞過來,就像一頭莽撞的小鹿。
*
行道樹郁郁蔥蔥,人行道人來人往。
三井壽在小巷的花壇那兒找到了幾簇小小的花朵,它們長得并不是很好,還恰好在迎風口,柔弱的花瓣隨風擺動,像是下一秒就要被吹走了。
盡管這樣,還是很好地活了下去。
三井壽俯下身,他對著花朵揚起嘴角露出溫柔的笑容,像是在回應誰一般輕聲說道——
“嗯,花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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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偽文藝·超勤奮更新·蛋
以及大家有看出女主最后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