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六月的清晨，月亮尚未隱去，日光卻已彌漫大地。司空見慣的日月同輝只能讓不愿起床的人們嫌惡地將窗簾再拉得密一些。
　　時間一日一日往前，撕扯下的日歷被疊加在客廳角落的廢報紙上，曾經(jīng)叫人歡欣鼓舞的未來蒙上灰，最后以一個極低廉的價格賣出，有些東西就是這樣，尚未到來的時候如若珍寶，一旦過去，則如同變了麻雀的鳳凰。比如時間。
　　高城醒來的時候馬小帥還在睡，纖細的脊背輕貼著他的右臂，像是觸到了，又似乎是沒有，卻有一種難以捉摸的清晰磁場存在于兩人之間。
　　在一起久了，少了起伏，卻多了心照不宣的契合點。
　　情人到伴侶，不過一個微妙而曖昧的過程。
　　馬小帥睡著的樣子比醒著時更可愛，也更誘惑，睫毛小心翼翼地抖動，還有輕輕翕張的鼻翼，昨夜又是待高城已然睡得深沉才返家。
　　高城俯身一個吻安靜地落在馬小帥的額頭，肌膚相接的瞬間暗暗的奶香襲來，然后退散。他于是起身退出臥室輕手輕腳地關(guān)上門，然后離家去上班。大約三個小時后馬小帥起床。
　　2
　　馬小帥的工作很多，比如電臺VJ，他客串負責(zé)深夜檔一個談心節(jié)目，這孩子似乎天生就是要學(xué)心理的，無論聽到再怎樣昏暗而晦澀甚至變態(tài)的故事都一樣能開懷地笑。至于高城，是一家大公司的經(jīng)理，因為驚人的業(yè)務(wù)能力而頗受老總青睞，年薪頻繁上調(diào)，工作第五年便買下了內(nèi)環(huán)外一套漂亮精致的連體別墅。
　　3
　　兩人認識是在三年前的愚人節(jié)。
　　其實高城并不了解節(jié)日，除了幾個國定假，他對于零碎的生活細節(jié)幾乎一無所知，愚人節(jié)這種舶來品自然早已超過了他的認知范圍，所以在他莫名收到哥們兒邀他去喝酒的短信時他也沒多想。
　　午休的時候他突然想起那個邀約，于是一個電話打過去。
　　“喂？老六？”
　　“老七啊，那個啥，我手機快沒電了，等等發(fā)短信給你，你下班了打短信上的電話找我啊�！�
　　“哈？”
　　“嘟嘟嘟..”高城尚處在一頭霧水的狀態(tài)下，電話就已經(jīng)被掛斷了，不一會兒躺在寫字臺邊緣的手機開始死命震動，打著圈差點就掉地上，高城一個眼疾手快把手機抓過來，一看是老六的短信，上面一串莫名其妙的數(shù)字。這時候秘書一個內(nèi)線進來說高經(jīng)理電臺的記者來了，于是那串數(shù)字和晚上的約定便被扔在了一邊，然后高城說知道了讓他進來吧。
　　約是二十秒以后一個纖細的少年推門而入，高城愣了一下，然后挑眉，幾乎挑釁地看著眼前的人，這孩子生得太好看，只是未免太弱了點。
　　高城是那種古代武俠故事中的獨孤求敗型人物，喜歡和高手對壘，喜歡強大的存在，對于弱小或甘于弱小的人會從心底里萌生一種鄙視，或者忽略，所以他不光自身業(yè)務(wù)水平高超，手下的員工也一個個都是爭強好勝的主，公司業(yè)績在他的手里節(jié)節(jié)攀升，老總因此對他格外待見，頻繁加薪。
　　而這也就是他會多次收到媒體采訪要求的原因。
　　只是對于采訪要求他一律是直接推掉的，這一次破例是因為對方是電臺，不用上鏡是主要原因之一，加之電臺高層親自出面說會派首席記者擔綱采訪重任，他才勉強答應(yīng)。
　　然后高城的眉毛挑得更高了一點，這就是所謂的首席記者？
　　“你好，我叫馬小帥。是XX電臺的記者�！鄙倌曜叩睫k公桌前，挺胸而立，嘴角始終掛著笑，聲音糯軟香甜，他向高城伸出手。高城原本挑釁的眼睛被晃了一下，少年身上的場似乎是終于把高城籠了進去。
　　“我是高城�！彼兆∩倌晟斓窖矍暗氖郑种械挠|感細膩而柔軟，有一個瞬間他有點欲罷不能。
　　“我知道。”馬小帥徑自在寫字臺前的會客椅上坐下，從ROXY的背包里掏出筆記本，說，“采訪日期定在下周三，今天我是來做一些必要準備的�！�
　　“哦�！�
　　“我想請問一下，高先生您現(xiàn)在年薪多少？”
　　高城一愣，眉頭微微皺起，心想這是什么問題？這個馬小帥真的是什么首席記者么？就是普通新聞系剛剛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也不會問這么唐突的問題吧！
　　他剛想開口詰問，馬小帥卻笑起來，說：“不能說么？沒事，一定很多吧，不過我想應(yīng)該沒有P.A.老總多。嘿嘿嘿”
　　P.A.保險的老總幾日前接受了一次驚天地泣鬼神的專訪，開場白也是要求曬工資，那老總倒也不遮遮掩掩，笑嘻嘻伸出三根手指，馬小帥當時眨眨眼說三十萬？平安老總點點頭，馬小帥說太少了點吧，那老總于是一臉YD地笑說，日薪。
　　當然這件事情高城并不知道。
　　“那么高先生，我最后一個問題，如果你的錢賺到飽和了，比如你有了十個億的資產(chǎn)，然后你會去干什么？”
　　4
　　馬小帥起床后先把高城為他準備好的早餐熱一熱吃掉，然后開始作采訪的準備，工作記錄，或者為相熟的報紙寫一點填角的小品文，偶爾也畫畫。
　　生活其實很忙碌，但因為少了擠早高峰的必要，反倒顯得清閑。
　　他抓起吐司啃一口，舔舔嘴角沾到的黃油，然后坐到電視機前打開電視開始看ICS，正在放特洛伊的故事，他喜歡歐洲的歷史，喜歡華麗而悲壯的東西。比如人們絕望的心情。
　　但那些覆滅的過往卻又總是帶來希望，所以馬小帥極少哭泣。
　　世界在他的眼前似乎永遠都是明亮的那一面，跳躍閃爍，所有黑暗都被關(guān)在真理之門的后面。
　　電話響起，馬小帥跳起來去接，是高城。
　　“親愛的！”一雙漂亮的丹鳳因為喜悅而瞇成一條美麗的線。
　　“你你你，萬一不是我呢�。縼y叫！”明明很溫柔。
　　“有..來電顯示嘛..”馬小帥啃一口吐司，把電視的聲音調(diào)小一點，含含糊糊貌似委屈地說。
　　“好好，沒什么事，就看看你起來沒，我掛了��！”
　　“哎？這么快？”
　　“嗯，真有事！”
　　“哦..我看玩笑的，你忙！”
　　掛掉電話，馬小帥速度啃完吐司，干掉一盒特侖蘇，然后拍拍手上的面包屑進屋開始工作。
　　兩人因為工作性質(zhì)的關(guān)系每日相交的時間點少之又少，往往是馬小帥回來的時候高城已經(jīng)睡著，高城早上去上班了馬小帥卻還在會周公。加之高城常外出公干，馬小帥又沒有雙休，他們幾乎從未出去約會，連共進晚餐的時間也沒有。
　　只有每天早上十點鐘的morning call，幾句簡單的對話，算是他們一天里的第一個契合點，當然，如果馬小帥清晨回家的時候沒有弄醒高城的話。
　　清清淡淡沒什么不好，生活本來就是冗長而無趣的事，不能急功近利，就像央視八套的臺灣肥皂劇，兩百多集一樣讓人欲罷不能。
　　5
　　如果你的錢賺到飽和了，比如你有了十個億的資產(chǎn)，然后你會去干什么？
　　高城愣住，這個問題他倒真是從未仔細想過。他不是那種有什么雄才大略的人，拯救世界太過遙遠，一路走來，他總是給自己制定一個不遠不近的目標，然后把自己嗖地扔過去，然后再定下一個。
　　亦步亦趨，不緊，但也不慢，爬到現(xiàn)在這個位置，發(fā)現(xiàn)時間還有很多，似乎是真的該想想再以后的事情了。
　　高城低下頭想了一想，有一種沖動要求馬小帥換成選擇題。
　　他似乎更善于取舍，卻不善于長篇大論或是面對滿目空白然后去創(chuàng)造。
　　“不知道…”結(jié)果他還是不無挫敗地說，可能一秒鐘以前他打死都不會相信自己會說出這三個字。
　　馬小帥眨眨眼，像是有點驚訝，對于這個問題，他聽過無數(shù)個答案，環(huán)游世界，出書，幫兒女進軍演藝圈，全部捐掉，買一個太平洋上的小島，等等等等，不管是真是假，或多或少總有一個念頭。
　　這個問題是他每一次采訪的開場白，或者更趨近于心理鋪陳，問題的答案幫助他確定采訪的方向和想要的結(jié)果。
　　而這一次，眼前這個呼風(fēng)喚雨的高大男人卻皺著眉頭對他說“不知道。”
　　反而慌了。
　　再好的心理醫(yī)生，也不可能在對病人一無所知的情況下進行疏導(dǎo)。
　　6
　　下午三點馬小帥出門，照例先去樓下的咖啡店喝一杯藍山，他是這家店的�？�，只因這里有本市最純正的blue mountain。然后他打的去電臺，在出租車上構(gòu)思朋友報社約的稿，沒有題目的，都是些隨性的小品，短，卻要有內(nèi)容，似乎要求很高，對馬小帥卻是小case，他的工作允許他接觸很多很多不同的人，每個人都是一個世界，所以他總能寫出最精彩奪目的文字。
　　兜里的手機突然開始震動，拿出一看是安茶的短信——怎么辦我懷了你的孩子..T T
　　馬小帥頭上掉下三滴汗，一臉囧像，安茶是馬小帥的大學(xué)同學(xué)，無數(shù)事實證明她絕對是史上最佳損友一枚，于是他鎮(zhèn)定地回復(fù)說——打胎費我出。
　　約是剛發(fā)出去手機又開始震——我想生下來，那畢竟是我們之間愛的結(jié)晶…
　　掉了一地雞皮疙瘩以后馬小帥生出一種想要摔手機的沖動，他對自己默念兩遍沖動是魔鬼以后回短信說——什么結(jié)晶這么稀罕，多少錢一斤？囧。馬小帥的手機是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國產(chǎn)貨，他當初毅然決然拋棄索愛摩托諾雞就是因為這個手機能打出囧字。
　　然后短信沒來，來了個電話，還是安茶，馬小帥按了接聽鍵，就聽到里面一個帶哭音的女聲說：“馬爺你好生狠心！”
　　馬小帥說：“娘子，愚人節(jié)沒有先來涮你是為夫不對，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于是電話里傳來一陣嘿嘿嘿的笑聲。
　　安茶說：“馬爺，今晚我為你侍寢可好？”
　　馬小帥作為難狀：“可我晚上的預(yù)約已經(jīng)排到年前…”
　　“滾！”安茶笑罵，“真沒空？”
　　“真沒空�！瘪R小帥也笑。
　　“可惜啊可惜，馬爺你現(xiàn)在竟然連愚人節(jié)的檔期都沒有啦！”
　　“是，人要紅起來擋也擋不住�！瘪R小帥故作謙虛。
　　車在市臺大廈前停下，馬小帥說了句我到了回頭聊便掛了手機，付賬下車，他發(fā)現(xiàn)手機里有一條短信，是高城來的，他說晚上我去接你。
　　馬小帥于是回好的我等你親愛的。
　　7
　　過了一會兒高城突然開口說：“可能..可能會成家吧�！蹦樎晕⒂悬c紅。
　　馬小帥又懵了，話題被引向了一個奇怪的方向，似乎無論他怎么繼續(xù)都會變成小報記者的狗血訪問，于是他索性打住。
　　“好，謝謝您的配合高先生，我走了！”然后馬小帥起身，高城也被馬小帥的戛然而止弄得有點懵，愣在那里，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他一挑眉毛，挺胸，手叉腰。
　　“一起吃個飯唄？”
　　8
　　那天晚上，高城突然想起老六的邀約，于是掏出手機照著短信上的電話撥過去，等了好一會兒才接通，他有點躁，于是嘟聲一消失便嚷嚷開了：“我說你磨嘰什么呢磨嘰！？接個電話那么慢！你在哪兒我這就找你去！”
　　結(jié)果電話那頭卻莫名地停了一下，然后響起一個很熟悉的聲音，好吧其實也不算太熟悉。
　　“呵呵，我在市臺大廈演播廳，你要來找我么？”高城囧了一下，意識到自己被耍了，于是無聲地罵了一句靠然后迅速掛了電話。
　　再一想，剛才那個聲音似乎是馬小帥，然后魔障了一樣就開車往市臺的方向去了。
　　夜里路況很好，但吃了幾個紅燈，于是等高城的車停在市臺大廈前時，馬小帥已經(jīng)錄好節(jié)目在大廈門口等出租車了。
　　高城的車似乎很自然地在馬小帥面前停下，小孩皺皺眉頭剛想挪窩，副駕駛座的窗戶開始迅速下滑，然后就看到高城那張略顯霸道的臉躲在陰暗的奔馳里，原本硬朗的面部線條被車前的小燈映得溫柔無比。有一個瞬間馬小帥動心了。
　　“真巧。我我送你回去？上車唄。”
　　馬小帥笑得美滋滋，于是乖巧地開門在副駕駛座上坐定，高城一踩油門，黑色的奔馳便滑了出去。
　　“我我我回家，順道經(jīng)過這里。”
　　“哦。”
　　然后高城就不說話了。
　　“高先生…”
　　“叫我高城唄。”
　　“啊…高..高城。高城�！瘪R小帥似乎是不太適應(yīng)這個稱呼，囁嚅著重復(fù)了好幾遍，高城略一偏頭看看他認真的可愛的側(cè)臉，于是情不自禁地微笑，這時馬小帥卻突然抬頭，正對上高城看著自己的一雙眸子，小臉一下就紅了。
　　兩人都刷地扭過頭去，車里的氣氛一下有些尷尬。
　　“那個..高…城，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哈？”一個紅燈，高城踩了剎車，轉(zhuǎn)過頭去一臉疑惑地看著馬小帥。
　　“今天是愚人節(jié)啊。”馬小帥抬起臉，重又對上高城的眸子，臉似乎還是有點紅。
　　“愚人節(jié)？”早就說過高城對舶來節(jié)日一無所知，紅燈跳成綠燈，于是他轉(zhuǎn)回頭去專心開車。
　　“就是說，這天說過的話統(tǒng)統(tǒng)可以不算話�！�
　　9
　　錄完節(jié)目的時候十一點半剛過，馬小帥下樓時高城的奔馳已經(jīng)等在市臺大廈前了，他于是興奮地跑過去，在車外站定，然后副駕駛座的車窗下滑，高城從車里看著馬小帥，一臉寵溺而無奈的微笑。
　　“上車唄�！�
　　馬小帥不滿意地嘟起嘴。
　　“真巧。我送你回去？上車唄�！瘪R小帥這才滿意，嘿嘿嘿嘿笑得像一只掉進米缸里的老鼠。
　　10
　　后來的訪問進行得很順利，再然后高城和馬小帥漸熟，偶爾一起吃飯，高城把他家電話和地址都給了馬小帥，說你要有事可以找我。這么說的意思其實是我希望你來找我，你來找我我很樂意。
　　而馬小帥似乎是并未領(lǐng)會高城話中深意，所以很長一段時間他們?nèi)匀恢皇桥紶栆黄鸪燥垺?br>　　約是兩人認識一年后的一個雨夜，高城家的門鈴驟響，那時高城正在二樓的書房聽俄羅斯軍樂，他最終發(fā)現(xiàn)有人造訪是因為要去書房邊上的衛(wèi)生間上廁所，而這時候來人在門外究竟等了多久已經(jīng)無從考證了。
　　高城心里一驚，快步走下樓，一拉開大門便看到門外一個纖弱的身影，渾身都濕透了，是馬小帥，看到高城以后他漂亮的丹鳳像是在黑暗的雨夜燃起了燈，閃閃爍爍，明滅可見。
　　他究竟等了多久？想到這里高城一陣心疼，沖動之下便把門外的人一把擁入了懷里。
　　“哎呀，我沒帶鑰匙，房東又不在家…”馬小帥縮在高城的懷里，有些發(fā)抖。
　　“傻啊你，淋雨很好玩��？”高城眉頭皺緊，一手把馬小帥攬在懷里，另一只手探過去關(guān)門，然后他開始扒馬小帥身上的衣服。
　　樓上書房里的軍樂還在播放，鏗鏘有力的旋律在碩大的屋子里安靜地回蕩，隔著緊閉的門窗，依稀可以聽到外面大雨傾盆的聲音。
　　還有兩個人漸趨不穩(wěn)的呼吸。
　　高城廢了好大力氣才把小孩濕透的襯衫脫下來，然后橫抱起他就往浴室沖。馬小帥那么瘦，抱在手里都沒有過分的存在感，他的身體有那么柔軟，帶著該死的溫度，讓高城心猿意馬。
　　其實那條界限從相遇的第一眼便已經(jīng)明晰地存在，然后兩個人都聰明地不去觸碰它，只是樂此不疲地在線的邊上游離。然而人和人之間彼此吸引或者別的什么，都是這世上少數(shù)的不可抗力，單憑他們兩人的一己之力，又怎么可能徹底地把線無視掉。
　　要么走得遠一點，再遠一點，要么直接越過去。
　　高城本以為自己善于取舍，在這個問題前他卻逃避了。
　　而馬小帥是夜的闖入，終于為這道選擇題寫上了答案。
　　抱著懷里的人，高城其實松了一口氣。
　　浴室氤氳的溫暖水氣里，兩人開始接吻，然后□□，一切水到渠成。
　　第二天，也就是4月2日，馬小帥正式搬入高城的別墅。
　　他們從第一次見面起，便極少有對話，也少眼神交匯，似乎只是兩個強大的氣場在抗衡，出人意料的是，這兩個勢均力敵的場相撞，非但沒有產(chǎn)生預(yù)想中的斥力，反而驚人地相容，似乎是注定會相遇，會在一起一樣。
　　11
　　高城就這樣坐在駕駛座上里，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精致的天鵝絨小盒子，打開，一枚鈀金戒指安靜地嵌在凹槽里，悄悄地漫射著四周聚攏過來的微小的光。
　　馬小帥把它接過來，睜大眼睛看著高城。他從未想過一個承諾或是一生之類那么長久的東西，其實他當時把人生目標作為每次采訪的開場白只是因為他自己是個目光不太長遠的人，所以想看看別人有些什么想法，這么簡單，如此而已。
　　哪怕只是要他瞎編，他也想不出什么比較靠譜的目標，所以在這一點上，似乎他和高城是完全一樣的，所以會彼此吸引，而且致命。
　　“禮物。”高城對著馬小帥手上的小盒子努努嘴，臉像是有點紅。
　　“不幫我戴上么？”馬小帥歪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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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冗長的人生到最后往往只剩下幾個點，而高城和馬小帥的三個最重大的點都匯聚在同一個日子，愚人節(jié)。
　　兩人都是沒有長遠目光的人，孤獨而寂寞地生活在這個社會里，亦步亦趨，倒也都過得不賴。
　　聽說愛情是火，但卻總有人愿意作飛蛾去撲，聽說愛情是毒，卻偏偏有那么多人甘之如貽。
　　不曾戀愛，期待過，卻也不無害怕。
　　遇上了，欣然接受，然后開始擔心自己的愛情是不是會變成致命的蠱，于是才在愚人節(jié)開始，在愚人節(jié)越界，在愚人節(jié)承諾，只因為在這個日子里，“說過的話統(tǒng)統(tǒng)可以不算話�！�
　　算是后路。
　　所以是低烈度愛情。這樣的話，便不至于在極致的快樂過后玉石俱焚了吧？
　　然而事實上，自愛上的那一刻起，便不再有退路。所以愛情才會是火。才會是毒。
　　13
　　高城說：“我愛你�！�
　　馬小帥說：“我也愛你�！�
　　14
　　人生苦短。
　　End 08.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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