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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陵遺夢
將晚時,達達的馬蹄聲在江南小城的街道上響起,穆慎之一身窄袖墨袍打馬而過江南城。
一陣風拂過,花絮衰落,飄絮輕輕舞落,伴隨濃郁香氣。
“此處倒是極妙”穆慎之松了韁繩騎在馬上慢悠悠地在街上騎行。此時暮色將近,街上游人小販皆是步伐匆匆急著歸家。
遠處傳來陣陣琵琶語,弦音輕重緩急高低快慢,猶如珍珠落入了玉盤。彈琵琶的人技藝高超,琵琶聲中弦弦凄楚悲切隱含著沉思。
俗話說“樂聲傳達樂者的心”,穆慎之師從宮廷樂者,在音樂上頗有造詣,卻是頭回在小城遇見如此高超的琴技,琴聲中卻聲聲悲切,不由得擾了心神好奇起來。
穆慎之騎在馬上循著聲音停在了酒樓前,只見一姑娘身姿窈窕端坐在酒樓二樓的欄桿旁,單一個背影便叫人無盡遐思。她低著頭隨手連續(xù)地彈個不停,似要用琴聲把心中無限的往事說盡。
一曲終了,姑娘欠身離開,下了樓走到酒樓外,只見一年輕公子騎在馬上停留在酒樓前。穆慎之看著輕移蓮步緩緩走來的歌女,面紗遮住了面容看不真切,身上陣陣桂花香卻依稀夾雜著好聞的酒味。遂報以微笑,點頭示意。
姑娘愣了愣,輕淺笑著向年輕公子欠身。
穆慎之抬頭望著歌女方才賣藝倚靠著的欄桿,招呼一個小廝為他安置好馬匹,邁進酒樓里。目光觸及之處皆是不俗,小廝麻利的送上一壺桂花釀,上口帶桂花香,微甜,頗有特色。
“原是如此”穆慎之細細品嘗當?shù)靥禺a(chǎn)美酒,望向窗外,湖邊楊柳依依。“剛才在這彈琵琶的姑娘幾時會再來”穆慎之招來小廝打聽著!肮诱f的是依依姑娘吧”“依依?”“依依姑娘是廣陵頗負有盛名的歌女,天生生了把好嗓子,琵琶技藝高超。原本家里都是讀書人,奈何家道中落,那當秀才的爹生了場大病,我們掌柜的憐她,這才讓她每天來酒樓里賣唱,真真是可惜了啊!毙P瞧見眼前這年輕公子好似對依依姑娘感興趣的模樣,便機靈的答道。“啊,依依姑娘明日申時便來。公子莫怪,小的方才多嘴了!
“無妨”穆慎之拿出幾枚銅錢隨手打發(fā)走小廝!皸盍酪,確實可惜了”穆慎之望著窗外微微嘆息道。
連著幾天依依都在酒樓里見到了那天那位騎在馬上的年輕公子,他時常坐在同一個位置,靜靜的聽曲子,不愛言語,曲后的打賞卻是十分豐厚。依依曾對他說:“公子的打賞太過豐厚,依依受不起”他卻只是寬慰的說道“姑娘理應得到”
“依依姑娘來首《陽春白雪》”不知是誰喊了句,在座賓客興致高漲皆叫著好。依依淺笑著點頭,“《陽春白雪》算的了什么,給爺來首《昭君出塞》”紈绔子弟說完隨手掏出一錠銀子放到桌上。
依依視若無睹,素手緩緩彈奏出《陽春白雪》。紈绔子弟見狀怒不可遏,拿起銀子砸到依依身上,罵罵咧咧道“爺有的就是銀子,莫說這點銀子,你今晚把爺給伺候得妥帖了,迎你進門當個小妾還是抬舉你的了”
這紈绔子弟仗著父親是縣令,平日胡作非為慣了,在場賓客敢怒不敢言,紛紛嘆氣離開。
穆慎之一飲而盡杯里的桂花酒,擲酒杯用力十足砸到了紈绔子弟的手上,那廝慘叫一聲,見穆慎之又拿起另一杯子,只得踉踉蹌蹌跑了。
依依起身走向穆慎之道謝“謝公子仗義相救,依依不知以何為報”
“依依姑娘可曾婚配?”
“不曾”依依紅著臉看著眼前俊逸超群的年輕公子,氣質(zhì)不凡一身正氣,更難得不曾看不起她。
“依依姑娘可愿嫁與我為妻,在下穆慎之,京城人士,家父乃當朝大將軍,在下不才,在軍中謀了個職務。若姑娘愿意的話,三日后自當?shù)情T提親”
穆慎之承認他動心了,途徑江南小城,閑暇聽曲打發(fā)時間,卻不想讓那琴音入了他的心,歌女常年練琴帶繭的手拂過琴弦,清淺的笑著向他謝絕打賞,唱著不服命時清亮的眸子一一入了他的心。往日軍中兄弟取笑他好似那清心寡欲的佛,今日才嘗到情一字。
穆慎之迫不及待的執(zhí)筆寫信托鴻雁寄給遠在京城的父母雙親,希望征得他們的同意,他們一時不同意也是不打緊的,他會讓他們明白王侯小姐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知己。
依依姑娘沒等到上門提親的人,等來了穆慎之托人交給她的信“依依,家中出了變故,原諒我不辭而別,池中盛滿荷花時便是我娶你之日”
待家中事務處理妥當,一向強勢的母親竟然不加以阻攔,穆慎之只當母親是想通了,便縱馬趕到廣陵。
此時的江南小城日色漸長,春色淡遠
他欣喜的敲開門扉,依依屋子里空空蕩蕩的,院子里老秀才躺在老舊的竹椅上。
“依依呢\"
“她啊,嫁人去了,她給你留了一封信”
穆慎之顫抖著手打開信,娟秀的字跡躍然紙上,桂花香猶存“慎之,與你相識一場已足矣,錯過,不是過了,是錯了啊”
在穆慎之走后,依依收到了京城寄來的一封信,“王侯公子的婚事向來是做不得主的,莫說是他,便是他的父親都做不得主慎之的婚事,皇上已賜婚我兒與安德郡主的婚事,據(jù)慎之信上所言,姑娘也是有氣節(jié)的人,不愿做小伏低,還愿姑娘好自為之,莫誤了慎之的前途,也耽誤了自己!
依依收到信后,終日以淚洗面,老秀才探知了她的心事,怒不可遏,“他那樣的人家怎么可能看得上我們,你若想舍了自己的命去,也想想你的老父我,莫不是也要我賠上這條命,我們父女倆陰曹地府相見不成”最終為斷了她的念想,把她許配給了城北的王家小子。
依依穿上新嫁衣坐上花轎的那天,城里的花開得很好,一如初次見他時!耙酪拦媚锟稍讣夼c我為妻,在下穆慎之,京城人士,家父乃當朝大將軍,在下不才,在軍中謀了個職務。若姑娘愿意的話,三日后自當?shù)情T提親”他當日的話語依舊如新響徹在耳旁。
你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你不是我的歸人,只是個過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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