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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嫁
在錦朝的閨中少女心頭,若說頂出色少年郎,年少便立下赫赫戰(zhàn)功,簡在帝心的江牧之小將軍是一個,而他的好友,蘇原,公侯之家的嫡幼子,雖未出仕,卻也是位人品風(fēng)流的兒郎。
更重要的是,這兩位皆十分的俊俏,尤其蘇郎,堪稱面若好女。
只錦朝的這些少女們,大約不知,這位蘇郎,卻確確實實的正是位女郎,該名喚蘇媛的。
而此刻,這位貌美的女郎正和她的母親,敬國公夫人商量她的婚事。
敬國公夫人看著自己心尖尖上的女兒,許多個兒子之后才得的女兒,本該如珠似玉的成為敬國公府的掌中寶,卻自幼體弱,不得已聽了大師的建議及笄之前都充作男兒養(yǎng)大。
若非如此,她的媛兒,哪家兒郎不能任其挑選。
只如今婚事卻是艱難了。
蘇媛卻是看中了她的好友江牧。以蘇媛的敏感身份,和男兒們相交都是帶了分距離的。能和江牧成為好友秉性堪稱相投。本也只是作為朋友,只及笄之年將近,卻不可避免的帶了些別的想法。
蘇媛和敬國公夫人說:“母親擔(dān)憂的我也知曉,是擔(dān)心將來的夫家介意女兒充作男兒長大,不如別的閨閣女兒恪守閨譽。但牧之他父母早亡,教養(yǎng)他長大的祖父今也上年紀了,他的婚事他一個人便能做主。而女兒也知,牧之他不是介意這些的人!
敬國公夫人聞言便有些擔(dān)憂:“可是你已告知了他身份,你二人……”
蘇媛輕搖了下頭,表明自己并未告知對方女兒身份,行那私相授受之舉。
只是心中卻不由想到幾年前,江牧之開玩笑般的說了句要和她家結(jié)親的玩笑。
只是她家明面上是沒有嫡女的,那些庶女也不可能為牧之的正妻,牧之也無旁的兄弟姊妹。故而聽上去是個玩笑。
蘇媛此時變了心思再想這句話。卻忍不住翻出些別樣的情思來:他,當(dāng)是愿意的吧。
沒過多久,蘇媛及笄,敬國公府公開了她的身份,并改名為蘇媛。
驚到了無數(shù)錦朝的兒郎女郎。但由于敬國公府在勛貴們中的聲望,也沒有傳出什么不堪的流言來。
只是,出乎蘇媛的意料之外。江牧之拒絕了敬國公府找去的結(jié)親的意思
蘇媛羞怒之下,答應(yīng)了父母給她找的親事,是誠伯府的長子;榍耙娏艘幻妗?雌饋硐嗝惨彩侵猩,婚后敬國公府使了力,她的夫君成功的請封了世子。之前遲遲不得請封的伯府松了口氣,對她便是十分客氣。蘇媛和世子的生活也是相敬如賓。
只是二人同房次數(shù)少,蘇媛遲遲不得有孕。
某次卻無意聽見世子和一個通房丫頭說道,他不介意蘇媛充作男兒長大,卻是十分的介意蘇媛和江牧之的好友關(guān)系,以及敬國公府當(dāng)初想要和江牧之結(jié)親的風(fēng)聲。
蘇媛回去后靜坐了很久。
某次世子來房里,她故作偶然和他說了江牧之其實也是女子。
世子十分驚訝,道這可是欺君的大罪。畢竟雖都是女扮男裝,但蘇媛可是沒有領(lǐng)任何朝廷職務(wù)的。
蘇媛嬌俏道,自然是夫妻一體這也不敢瞞世子,更何況,世子這樣的君子,必也是不會外說的。
然而蘇媛的內(nèi)心卻是冷冷道:不怕你說出去當(dāng)然是因為這不過是我胡編亂造的事罷了。更何況,一個如果她沒嫁進來都要被削爵的沒落伯府,她是不信她這懦弱的夫君竟敢去和江牧之面前說的。
蘇媛其實有不少方法可以消除世子的芥蒂,之所以選這種,除了看起來最簡單外,其實終究還是有些許怨恨當(dāng)初江牧之拒絕結(jié)親的舉動的。
后來蘇媛懷了孕,生下了世子的嫡長子,過上了普通的相夫教子的生活,有時候想起年少時的生活,恍然如夢。
直到有一天回娘家的時候,她聽聞江牧之入獄了,是欺君之罪,以女子之身扮男兒欺瞞圣人領(lǐng)兵。蘇媛心下一顫,手里的杯子掉在了地上,摔了個粉碎。
原來竟是這樣么。
她托人活動去探監(jiān),進門前想起世子志得意滿的說自己受了三殿下的賞識升了官,而三殿下卻正是這次揭穿江牧之身份接收其兵權(quán)的主謀。她沒有問什么,只是看見江牧之的時候心一直抖著說不出話來幾乎要落淚。
她一眼便看到了江牧之。獄卒給這個少年將軍安排了單人單間。
江牧之一個人躺在稻草上,卻不顯得落魄。看到蘇媛的時候,挑起一邊眉毛,笑容一如少年時候:是你呀。
這是蘇媛及笄后二人的第一次見面。
蘇媛看見這個人,眼淚終于忍不住落了下來。年少相交,她知道這個人為了練出一身武藝多么不容易,為了擔(dān)起蘇家的責(zé)任付出了多少努力,邊關(guān)傳來的大捷的戰(zhàn)報背后她又流了多少血,受了多少傷。
她終于知道當(dāng)初江牧之為什么拒絕了蘇家的結(jié)親之意,卻也只能落淚。
江牧之的眸光清澈而溫和,蘇媛看著她的眼神,想著,或許牧之其實都知道吧,包括她那年被拒絕以后的惱怒心思,以及她無意中戳穿并且泄露出去的真相。
江牧之卻沒有說那些。而是說起了年少的時光,從她最開始接近蘇原想借著蘇原面若好女般的相貌掩飾自己的女兒身份,再到后來秉性相投,有那么一瞬間竟是拋開了原本在邊關(guān)找個可以掌控的男人入贅傳遞江家香火的想法,而有了許嫁之心,那句和蘇原說的要和蘇家結(jié)親的玩笑話。后來的及笄禮,拒絕的結(jié)親之意……
蘇媛淚流滿面。
江牧之輕輕的笑說:“阿媛我今日入獄,不過是政治失利,恰逢我剛好有個這樣大的把柄,這樣的結(jié)局我在出仕的時候便有所預(yù)料。只是沒想到,來給我送斷頭酒的居然是你,倒是還能在死前和你說上幾句話!
江牧之這樣的身份,來探監(jiān)并不是這樣容易,尤其國公府并不希望這個女兒和曾經(jīng)的舊友再有什么聯(lián)系。所以蘇媛其實是走的世子那邊的路線活動了來送斷頭酒的路。
曾經(jīng)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小將軍,舉起酒一飲而盡,瞳仁逐漸渙散,看著幾乎一動不動的時候,卻突然幽幽嘆了口氣道:“這一生,卻竟是陰差陽錯……”聲音愈發(fā)低了終至無聲。
那天誠伯府世子回去聽說夫人有些不適。
蘇媛后來兒孫滿堂,為了兒孫們殫精竭慮,過去的往事多有變淡。
只是臨終前,不知為何卻想起了少年時候的時光,以及那個永遠停在少年時候的人。已經(jīng)昏花的眼里似乎產(chǎn)生了錯覺,一點點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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