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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序
我做了一個夢,很長很長的夢。
當(dāng)世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你會愛上我嗎?
始
這是一個只有海的星球,我們的船就漂流在這個星球的某個角落。
我是第一個醒來的人,但我的記憶并不完整,我隱約知道我們蘇醒的時間不知為何推遲了。
我打開一個又一個艙門,每一個艙室都與我醒來的艙室相同,唯一不同的是,這些艙室已經(jīng)沒有生命的氣息,他們在休眠中投入了死神的懷抱,原因不明。
絕望隨著我打開一個個艙門而彌漫,我想大吼想哀嚎,但我仍面無表情雙唇緊閉。長時間的休眠使我的神經(jīng)遲鈍肌肉僵硬,目前我并不能很好地控制我的面部表情。
走廊的盡頭,最后一個艙室,我知道這是最后一個安放了休眠艙的艙室。
有種莫名的直覺告訴我,它很重要,或者說,里面的人很重要。這種直覺讓我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我打開了它,黑暗中微弱的綠光代表著休眠艙中的人還活著。那一刻,我激動得想哭。
我知道我能操作儀器將這個人喚醒,但那一剎,我突然忘記了如何操作,我的腦中一片空白,大腦與意識分離。我在心底說,快想起來!快想起來啊!大腦一片死寂,它向我表達(dá)了沉默的拒絕,拒絕運轉(zhuǎn),拒絕工作,拒絕這個人。絕望幾乎將我淹沒,我怕這個人突然就死去。
我開始全方位地探索這艘船。每個艙門前都有編號,我不知道這代表什么意思。有些艙室空空蕩蕩,有些艙室擠滿了機器或是武器,有些艙室儲存食物與水源……最后,我找到了主控室。
主控室前方的大屏顯示了外面的景象,藍(lán)色,望不見盡頭的藍(lán)色,點點白色零星地點綴其間。我看著這清亮的藍(lán)色,打從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我想關(guān)閉它,但是對著控制板我又無從下手。我清楚地記得,我很少來這里,我對這里并不熟悉。
我上了甲板,光很強烈,幾乎是觸及的那一剎我就捂住了眼,拉上門。
我閉著眼,想著自己是否瞎了,胡思亂想了一會,我猛地想起該如何正確地出去。
我換好一身衣服,戴好頭盔。這里的光很強烈卻沒有溫度,這一身能御寒和遮光。
我走到甲板邊,看著海水以及水下若隱若現(xiàn)的建筑。很美,美得使我失神,它在誘惑我跳下去,溺死在它溫柔而冰冷的懷抱中。我突然驚醒,因為我意識到這里只有冰碎裂和碰撞的聲音。
我緩緩跪在甲板上,頭盔抵著欄桿,心中祈求,求你快醒過來,請不要丟下我一人。
這里沒有日夜,我也沒有工具計時,很久或許一會兒,最后一個活著的人醒了。
他從休眠艙跨出,看著我,面無表情。他與我不同,他連眼神也帶著寒意,一頭澆冷了我的熱情。
我不認(rèn)識他,這是一個陌生人,我的大腦告訴我。然而我熟悉他的面孔甚至他的冰冷眼神,仿佛無數(shù)次見過,深深地刻在了心底。
我想和他說話,卻無法發(fā)聲。他不愿與我交流,甚至視我為無物;蛟S他不喜歡我,我這般猜測。但我跟著他,他也不阻止。
他看起來比我記得更多,知道更多。我看他直徑走向主控室,操作控制板,大屏上閃過一排又一排符號,我看不懂的符號。我看見他的眼神漸漸變得迷茫。當(dāng)符號不再跳動,他的眼神已然死寂。
他回到安放休眠艙那一層,一個艙室一個艙室看過去,就像當(dāng)初我那樣,不同的是,他是麻木的,宛若行尸走肉,我感受不到生的氣息,這讓我感到隨時會失去他的恐慌。
我不想失去他,不僅僅是不想一個人,還有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不能失去他絕不僅僅只有這一個原因。
他也穿上了那一身衣服上了甲板,他的目光投向很遠(yuǎn)的天邊。我站在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他沒有反應(yīng)。我的勁大了些,他仍沒有反應(yīng)。我干脆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仍沒有反應(yīng)。一個可怕的想法浮現(xiàn)在我腦中。
我用盡了一切辦法試圖引起他的注意,全都失敗了。最后我放棄了,我從背后緊緊抱住他的腰,他是存在的,我告訴我自己,但對他而言,我是不存在的,不是忽視而是看不見。
我無法解釋為什么。
他不見了。
我靜靜地看著海水,他不見了,突然的消失,一個眨眼,我卻篤定這是他的死亡,無法解釋的死亡。
當(dāng)我想辦法告訴他我在的時候,他不在了。不同于我發(fā)現(xiàn)其他人死了以為全星球只剩下我一個人時的崩潰絕望,此刻,我的內(nèi)心出奇的平靜,隱約覺得事情本該如此,命運只是往著該去的方向發(fā)展著。
我回到主控室,我要找一個答案。
我重復(fù)著他的操作,憑著直覺改了幾個鍵,主控室響起一個興奮的聲音,“靠!快來看,我發(fā)現(xiàn)了什么?”“像不像地球?”“快快快,分析!薄盎蛟S我們發(fā)現(xiàn)了一個適宜人類居住的星球!倍笫谴潭摹白套獭甭暎夷托牡氐却。
良久,聲音重新傳出來,語氣嚴(yán)肅,“經(jīng)探測,生命星球存在生命跡象且資源豐富,人類生存適宜度百分之五十,但我們遇到了難題:一,光照過于強烈。;二,溫度過低;三,這個星球沒有出露水面的陸地。如果我們攻破了這些難題,人類將翻開新的篇章。”
又是一陣“滋滋”!耙徊糠秩艘呀(jīng)成功移居生命星球……滋滋……輝煌……滋滋……”長久的噪音后,“緊急!緊急!請……滋滋……我們……滋滋……離開……滋……”
移居后的人類遇到了什么?我回到甲板。是什么干擾損壞了這些音頻?我看著水下的建筑,或許,不是死了而是撤離了,他們成功了嗎?那么,這艘船,是遷移而來還是準(zhǔn)備撤離?
水下的建筑在波光粼粼的水下顯得神秘而誘人。我閉上眼。
海輕輕地歌唱,一首死亡之歌,我聽見了。它又在誘惑我,誘惑……我睜開眼看見他的身影,在水下,他對我伸出一只手,盛情地邀請我。
我褪去所有衣物,躍入海中,睜著眼,什么也看不見,被凍裂的肌膚在入海那一刻被溫柔地?fù)嵛浚皇窍胂笾械谋鶝,而是溫暖…?br> 我醒了,夢終。
我不斷地回想起這個夢,它的寓意那樣的明顯。
我十三歲那年對一個人一見鐘情,從此,陷入泥沼。
他那年二十八歲,感情缺失患者。
一切都預(yù)示著愛情的不詳。
我將所有的占有欲深埋,像弟弟對哥哥那樣崇拜喜歡著他,他對此很困擾,不委婉地說,就是挺煩我。
我無時無刻不在見縫插針地滲入他的生活。老實說,如果有人這么介入我的生活,我一定會掐死他。對比之下,他真的很好,甚至我一度自以為在他心中有了一定的份量。
十八歲一過,我的行為就愈發(fā)明目張膽,愈發(fā)彰顯我的狼子野心。
終于在某一個晚上,我打破了我一直營造的假象。他神色冷淡,眼神冰冷,旁觀了一場鬧劇,即使他是另一個當(dāng)事人。他總有這樣的本事,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凈。
自此,我每天都對他說一遍“我愛你”,強硬地攬下了他的三餐,每天死皮賴臉要留宿……干的不要臉的事多了,偶然進(jìn)行了一次自我反省,問自己我真的有那么喜歡他嗎?喜歡到如斯。然后我想了些更不要臉的事,發(fā)現(xiàn)我也能為他干出來,就再也沒想過這事。
因為他的一句話,二十歲那年我做了個小手術(shù)。我或許瘋了,我確實瘋了。
我把裝著命根的盒子往他桌前一拍,紅著眼告訴他,“我愛你,無關(guān)于欲!蔽矣昧俗顦O端的方式向他證明。
他指著盒子,面無表情,“拿著你的玩意滾!
我滾了他也走了。
他選擇了拋棄家人、朋友、事業(yè)不辭而別,只為擺脫我這個變態(tài),“何其有幸”。
我在他門口坐了一天一夜,努力回想十三歲前的我是怎樣的,沒有絲毫記憶,就像被徹底刪除了一樣。
我回去睡了一覺,做了一個夢。
醒了后,我開始尋找他的蛛絲馬跡。我會找到他的,我知道,因為我那樣了解他,除非他死了,即使死了我也會找到他的尸體或是骨灰,和我合葬。
我會找到他的。我愛他,那么痛苦,他為什么不陪我痛苦呢?
我會找到他的。有他在的地方,即使是十八層地獄,也是那樣溫暖,直叫人想溺斃其中。
我會找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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