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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說
西湖的美景,最美的時(shí)候是陽春三月,清露細(xì)荷,如含羞待嫁的女子,欲語還羞。
最讓人流連忘返的時(shí)候是三月天的蒙蒙細(xì)雨,如夢似幻,九天瑤湖美景也不過如此。
那一年,她與他初來西湖,,不過一眼,便不知是被這美景迷了眼,還是被那人迷了心,從此亂了情。
她從橋的這頭走去,輕紗綢裙白衣翩翩,精致的銀簪點(diǎn)綴在飄搖的青絲之中,美艷妖嬈的面龐帶著溫婉憂愁的笑意,如同畫壁上走出來的仙女,一路走來,不知勾了多少人的魂。
你從那頭走來,粗衣麻布,發(fā)帶都洗的略略發(fā)黃,卻遮蓋不了你那一副溫文爾雅倜儻的書生模樣,眉眼間透著溫和俊秀,引的路過的女子頻頻羞怯。
你可是知道,就連那已經(jīng)修煉千年的白蛇蛇妖,因?yàn)檫@一眼,也陷入了你眼底的溫柔,也不禁對你生了不一樣的情愫,你們插肩而過,她嬌羞的不敢上前,只能另尋它法。
而你,又何時(shí)見過如此的絕色美人,呆呆的走過橋,這才回過神來,方才竟然忘記了問姑娘芳名,你只能獨(dú)自懊惱失神。
忽然之間,天空烏云密布,雨忽然下了起來,好在你隨身帶著一把陳舊的傘,倒是不擔(dān)心這雨水濕身,回神后,你不由的想起方才的白衣女子,連忙四處回頭張望。
你不知,這一場忽如其來的雨,是那千年蛇妖為你布下的法術(shù),只為了同你結(jié)一段緣份。
岸上樹下的你,眼角撇見那白色身影進(jìn)入了船舶,猶豫后,你也跟著向船舶走去,想著或許能再見一眼佳人。
果不其然,掀開船簾,那白衣女子端莊的坐在其中,只是身旁還跟著一名青衣俏麗的女子,青衣女子雖不及白衣女子絕色,卻也別有一番風(fēng)味。
你裝作匆忙的樣子,就好似不知她也在這船上一般說道:“小生打擾了!
你終于說出了早已想說的那句話:“小生許仙,錢塘湖人,敢問姑娘芳名。”
她淺笑溫婉剛想開口,卻被一旁青衣女子打斷:“我姐姐喚白素貞,我叫小青,初來西湖前來投奔親屬!
你們所相聊盛歡,甚至是有些曖昧,初來人世的她哪里是你的對手,很快,她便墜入了你的情網(wǎng)。
只有小青獨(dú)自一人悶悶不樂,她看你的眼神,就像捕食的蛇,直直的盯著你,很是不喜。
船靠一岸,你就要下船,你心中不舍,便將那陳舊的傘貼心的遞與她,抬眼看到她寶貝似的地收了傘,遲遲沒有回到船舶里,而是定定看著雨水將你衣襟浸透,你故作強(qiáng)撐著露出一絲微笑:“小生這皮糙肉厚的,哪像白姑娘一樣冰肌玉骨的,應(yīng)當(dāng)好生珍惜!
她羞怯的垂頭看傘,眼角卻偷偷瞧你漸行漸遠(yuǎn)點(diǎn)背影,本就芳心暗許的白蛇,哪里敵的了你一句情話,從此便失了心,丟了魂。
一切就像你想的那樣,你與她終歸是一見鐘情,你以為她不過是孤零零的富家千金,自然是有資本替你教訓(xùn)流氓地痞,為你籌集銀兩,那時(shí)你想的不過是借她之手,完成你一直所想,開一間屬于你的藥堂,成為受人敬重的大夫,再也不想過那從小吃苦,寄人籬下的日子。
可你不知道,她是一條白蛇,千年的蛇妖,她心心念念的便是嫁給你,所以甘愿為你做任何事情,許多事情你不是不知道,只是,你可以裝作不知道。
你們在一起幾乎沒有任何障礙,事情遠(yuǎn)遠(yuǎn)比你想的輕松許多。
外人都說,你們郎才女貌,好一對金童玉女,情投意合,順理成章的成親,就像極了戲文里的佳話,讓人羨慕。
紅色的婚禮,拜過天地,那是她一生最辛福的時(shí)刻,可對你來說,不過看上了她的絕色容貌,看中了她富饒的家底,和對你的深情,或許,你對她也有那么一絲真情。
這一切,小青只能冷眼旁觀,她沒辦法阻止,亦是無可奈何,她只能守在你們身邊,不允許你傷她分毫。
而你,對小青的冷漠視而不見,對她的敵意絲毫不擔(dān)心,畢竟,只要有她在,小青無法對你動(dòng)分毫,況且,小青也是個(gè)美人不是嗎?無論出于什么原因,你總歸會是贏家?
而后面的事情就容易了許多,你終于有了自己的藥店,成了人人敬重的許大夫,她成了你的妻子,替你治病救人,煉制丹藥,籌錢救人,費(fèi)去修為,卻將所有的功勞推到了你身上。
而你成了人人歌頌的神醫(yī),你可知道,她為了成為你的妻,放棄了她花費(fèi)千年得道成仙的機(jī)會,只愿和你做一對恩愛夫妻,許一生白頭偕老。
可惜,這般美好的生活就像一場夢,夢總是會醒的。
某一天,你遇上了法海,他告訴你,你的妻子,白素貞是一只千年的蛇妖,你雖口上雖說不信,可心里卻忍不住懷疑,畢竟以往那么多事情,并非一點(diǎn)兒懷疑也沒有,你悄悄的觀察她的行為舉止,多方試探,果然發(fā)現(xiàn),她與常人不同,她是個(gè)妖。
自古人妖殊途,在你心里,終究是自己最為重要,于是,你偷偷找到法海,求他救你,那個(gè)時(shí)候你忘記了,她是你的妻子。
她雖是妖,卻是愿意為你做任何事情的妻。
她雖冷血,卻是愿意將一顆真心給你。
她雖法力高強(qiáng),卻是愿意為你舍去千年道行。
法海搖頭,因?yàn)樗贿^百年道行,怎么贏的了千年的蛇妖,隨即,法海出了個(gè)主意,你聽后默默點(diǎn)頭,這個(gè)主意讓你心動(dòng)了。
回到家中,你看著像你緩緩走來的白衣美人,你笑了,笑的溫柔似水,可眼底那本就為數(shù)不多的情緒漸漸化作平靜。
你已經(jīng)知道了,她白素貞,是一只修煉千年的白蛇妖,而小青恐怕也是只蛇妖,已經(jīng)知道所有的你怎還會真的愛上她,若是離開,她又怎么會放過你?定是會糾纏不清。
所以,如今的你,只不過是借法海之手有個(gè)離開她的借口,只不過是和法海合作,想要借她千年修為,一步登天。
蛇妖本是蛇,就有弱點(diǎn),很快時(shí)機(jī)便來臨。
端午佳節(jié),月下美人,好一幅良辰美景,你舉杯向她敬酒,她為難的推脫,你卻當(dāng)做沒看見,溫柔的勸她喝下這杯酒,她不忍拒絕你的好意,半推半就飲下一杯,看著她優(yōu)雅舉杯飲盡杯中酒,你嘴角的弧度不由的加深了許些。
很快,她腹痛難攪,而你卻越發(fā)冷靜,你看到法海出現(xiàn)在白蛇的身后對你微微點(diǎn)頭。
你垂下眼擋住了眼底的思緒,心里卻生出一分愧疚,一分難過,一分不忍,一分憐惜,一分無奈,五分狠毒。
她哪里想得到,被她放在心尖上的你,會將酒壺里的酒調(diào)換成雄黃酒,她自認(rèn)為愿意為之放下一切的愛情,抵不過法海給你的誘惑,她的愛情在你的眼里不過就是一場笑話,人和妖的愛情。難道不是笑話嗎?
你知道她難過,假意做出緊張的模樣,等著她受不住疼痛,終于現(xiàn)出原形來。
那是一只巨大的白蛇,盡管看上去兇猛,那白蛇卻盡力的將自己身軀收攏,不敢觸碰到你分毫,顯得異?蓱z。
你看著白蛇,喊出了那一個(gè)壓在你心頭上許久的答案。
“蛇!
在法海的幫助下,你成功的假死過去,騙過了她和小青。
對你用情至深的她,終是舍不得看著你就這樣離去,拼上了千年的修為,去找南極仙翁那里為你討尋仙草。
等到她尋到仙草回來,你睜眼看著她,她發(fā)絲凌亂,傷痕累累,眼里的情是真真切切,而你看到的只有她手中的仙草,那是你與法海的約定,你對她的情意也不過如此,可笑的是她卻沉淪的太深,走不出來。
她在你面前百般解釋,你沉默著不愿聽一句,直徑出門離開,因?yàn)槟阆胩樱瑢τ谀銇碚f,她已經(jīng)沒有任何的利用價(jià)值。
你知道她用情至深,不可能會傷你,所以你假意裝作害怕的樣子,想要離她遠(yuǎn)遠(yuǎn)的,你知她善良不會傷你家人分毫,所以你帶著她尋回來的仙草找到了法海。
你說,你要墜入空門,她好言相告,她哪里知道,這是你和法海一同布下的局,一個(gè)為她布下的局。
佛祖前,你青絲落下,就如同你與她的緣,斷的徹底,從此,這世上少了個(gè)許仙,金山寺多了個(gè)和尚。
她身受重傷,被法海攔在了佛門之外,你漠然置之,到現(xiàn)在她還不知道,你對她早已沒有了情,而她卻天真的以為你是不得已,無奈為之,只求你能同她回家。
可笑的是,你要的重來就不是一個(gè)家,而是功成名就,受萬人敬仰。
可她卻為了你,水漫金山,使錢塘湖百姓流離失所,如此將來必定是要受到天罰的,可是她不在乎,她只求再見你一面。
而你你嗤笑著說:“這就是妖!
是啊,她是妖,罪大惡極,可是你忘了,這只妖曾今為了一個(gè)叫做許仙的男子,愿意去做一個(gè)人,如今許仙不在了,她只能做回妖。
滔天大水席卷了空中的云,她立在水幕之上垂眼看著宛如螻蟻的凡人,那一刻,你慶幸著,還好早就識破她的真身,得到了法海的庇護(hù)。
水如巨蛇一般向金山寺覆天蓋地而來,除了小青沒人看到,她眼角凝聚的晶瑩,她的絕望。
因?yàn)樗,這水漫金山后她也不可能修仙成人,也無法再做你的妻,你可知,她如此這般瘋狂一回,不過是想再見你一面,想再見一眼當(dāng)年西湖遇上的那個(gè)溫文爾雅的書生,她的夫君,許仙。
而你不再是許仙,你的法號是,道宗。
到最后,你還是沒有出去看她一眼,她站在水浪之上,目光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你,笑的凄涼落魄。
你可還記得,那個(gè)在西湖初遇,那溫婉動(dòng)人的白素貞,那為你放棄成仙的蛇妖,那在家孝順長輩待你回來的妻子,那為你觸犯天條罪人。
元?dú)獯髠乃缃裼衷趺词欠ê5膶κ郑罱K,她被壓在雷鋒塔下,受盡千般苦楚,萬般折磨。
你看見她被壓在塔下,那道白色飄渺的身影再也消失不見,呆愣了片刻,隨即你肆無忌憚的笑了,甚至是笑出了眼淚,面目猙獰,終于,你又自由了。
你與法海共享了她用命換來的仙草,法海得了修為欲坐化成佛,受后生敬仰,而你,你換了長命,還俗成家,子孫滿堂。
只有她,千年修為盡毀,生世囚禁在雷鋒塔下。
如今,只有那西湖美景,和茶樓小巷,說著那煙雨蒙蒙中凄美欺世的人妖之戀,傳頌著斷橋紙傘的唯美相戀,來騙取善男信女的眼淚。
好在,還有那青兒還記得一切,百年如一日的守在雷峰塔下,陪伴著白蛇,只為了當(dāng)初的那一句承諾。
小青還記得,那年荷花開滿池塘,她年少輕狂無知,險(xiǎn)些犯下發(fā)錯(cuò),是她在水下點(diǎn)化了自己,白衣無風(fēng)而舞,眉宇間盡是風(fēng)采,從此她愿陪伴在她的身邊,共尋仙途,只為了她喚一聲她妹妹。
遇見許仙,她便知道,姐姐再也不可能成仙,許仙會毀了姐姐。
果然,最后姐姐被壓在了雷鋒塔下,她想要?dú)⒘嗽S仙,取出許仙的魂魄送入雷峰塔下陪著姐姐,可她看見法海許仙共享仙草,一瞬間,她明白了所有。
法海要升仙她什么也做不了,可她能毀了金山寺,深夜之中,悄無聲息的魅惑著一個(gè)又一個(gè)的小和尚,畢竟和尚也是男人不是嗎?
不過幾年的功夫,金山寺早已不是從前的金山寺,這樣荒唐□□的金山寺,那高傲的上蒼怎么會允許法海成仙。
沒有人知道,法海并沒有升仙成功,他死在了自己的心魔里,她看著已經(jīng)成為尸體的法海笑的嘲諷,哪怕是她也沒有想到過,法海的心魔,是千年前的那條小白蛇,如今的白素貞。
她不過是化作成姐姐的模樣,就能后讓法海生出心魔,死的凄慘。
她燒毀法海的尸體,任骨灰隨風(fēng)而逝。
如今的許府,原本屬于姐姐的位置上,坐著另一名女子,如今的許仙吞了仙草,有仙草庇護(hù),她拿不了許仙的命,卻也能讓許仙受盡苦楚。
仙草使許仙長命不老,她就讓許仙每日每夜,噩夢纏身,不得安寧。
隨著時(shí)間推移,許仙的妻子取了一個(gè)又一個(gè),不知是何原因,許仙娶的女子眉宇間都與姐姐有一兩分相似。
她笑了,笑許仙可是后悔。
笑許仙,你是否還記得那心里眼里滿滿都是你的白素貞。
縱然許仙他妻妾成群,子孫滿堂,外人看上去風(fēng)光無限,可誰又知道,夜夜不得安眠,噩夢纏身是怎樣的痛苦。
許仙死了,自殺而亡。
她將許仙的尸體拋去西湖,這里是一切開始的地方,也是姐姐最美好快樂的地方,許仙,你難道不應(yīng)該留在這里陪著姐姐嗎?
終于,她化作巨大的青蛇,盤旋在雷峰塔旁,化作青色的竹林。
姐姐,我還在。
白露秋霜,街頭巷尾還在流傳著千古佳話。
青絲白發(fā),多年后誰又知曉那些愛恨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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