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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一章
No it's not our paradise
不這絕非天堂
But it's all we want
但這是我們所渴望
And it's all that we're fighting for
并為之戰(zhàn)斗的所有
Thought it's not paradise
盡管這絕非天堂
羅恩的手緊壓在身體一側(cè)的巨大傷口上,鮮血從他滿是淤青的手指間滴落,給覆滿塵土的長袍又染上一重深紅。
“我們要死了,對吧?”羅恩凝視著他們頭頂升騰的濃煙問道,就像這個問題一點都不重要,只是為了讓對話進行下去而隨便說說。
哈利吞咽著,試圖平穩(wěn)呼吸卻沒能辦到,他嚴肅地頷首!拔蚁胧堑。”
“這沒我設(shè)想的那么悲劇!绷_恩繼續(xù)說著,他的一只眼睛因為腫脹而緊閉,另外一只仍然明亮如昔。他的腿在打顫,牛仔褲從被擊中的地方撕裂開來,褲腳滴著血。“我說,如果這就是我們兩個的終結(jié),整個巫師界的終結(jié),可真是完全不高潮迭起。我期待著有更多的火光!
哈利無法移開視線,在這短暫的靜默中,羅恩睜開的眼睛仍然太過明亮,以難以言喻的方式令他心碎,讓他因完全不是憤怒的情感而無比憤怒。
“我曾……想過這一刻!惫f,帶著他知道沒必要的尷尬。他盯著自己殘損的雙手,層結(jié)的血污埋藏著斷裂的骨頭,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詭異地擔憂今后飛賊是否會從手指的斷口逃出去。“很多次,也總是夢見它……總是安靜的!
羅恩笑了,那笑聲因他受阻的呼吸而含糊粗糙,在半路變成一聲刺耳的咳嗽。鮮血從他的嘴里涌出,他俯身吐在地上。
“所有人都會同意你這輩子已經(jīng)夠熱鬧了,老兄。”最后一個詞尾音輕快,哈利想如果羅恩還能抬起胳膊,他也許會拍打自己的肩膀。從前每當哈利為了一樁自己沒能阻止的死亡而羞愧時他就會這么做,力道不輕不重,像是要拍掉他心臟上沾染的塵土。后來越來越多的死亡加諸越來越少的人肩頭,拍打換成了偶爾攬住他肩膀的手臂,他有時會懷疑自己僅是為此而再度站起。
“結(jié)束和休息,我希望……我認為它是。”承認這點比他想象的更為艱難,從不算近的某個時刻起哈利感到自己正逐漸成為某種發(fā)著光的標志,幸存者們在周圍聚集,索取承諾和希望,而他只想要在一個遠離塵囂的角落蜷縮起來,墜入夢鄉(xiāng)。
“你值得這個!绷_恩輕松地說,笑意未褪。
哈利不想失去他,失去這個在世界終結(jié)時仍能笑出來的人,盡管肺已經(jīng)被刺穿仍笑著。他早就該意識到這對他來說一直都是如此重要,一直在告訴當他所有人都能像那樣笑時世界將會多么美好。他本應(yīng)更好地保護這一切,如果這世上只能剩下一件值得他保護的事物,那將永遠都是這個微笑。
“我一直以為我們能夠阻止事情發(fā)展到這一步。我……”哈利猶豫著,調(diào)整著呼吸。他突然覺得自己正變得難以相處,因為羅恩正在困難地試著不顯得恐懼而他卻即將像個孩子一樣嚎哭!拔蚁蜃约撼兄Z過,這一切永遠不會到現(xiàn)在這一步!
他向自己承諾過永遠不會讓這一切再發(fā)生在他愛的人身上,他承諾時便知這終將發(fā)生。
“你努力過了!绷_恩嘴角的弧度變得平直,他聳聳肩,接著顯然后悔了,他的面孔因疼痛而扭曲變形!拔覀兌际。我們贏不了這場戰(zhàn)斗。”
哈利想知道怎樣才能做到這個:怎樣接受一件恐怖的事并棄之腦后,怎樣放下一切繼續(xù)前進,怎樣才能不在每時每刻如此該死地感到愧疚,怎樣才能在失敗后阻止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回放的相同情景,回想邁出的每一步并且捫心自問——我在哪里走錯了?我有沒有可能不搞砸?
他想知道怎樣將這句話說出口:我沒辦法在所有的戰(zhàn)斗中取勝。
“我們應(yīng)該取勝,但是我們失敗了。我辜負了所有人!毕喾此@樣說著。
“哦,別!绷_恩睜開的那只藍眼睛微微瞇起,目光中是只有他才能正確把握的嚴厲與溫和的混合。沒有人能像羅恩·韋斯萊一樣,哈利覺得自己很可憐,因為他一直都知道這點,但是直到現(xiàn)在才敢承認。
他才應(yīng)該是更堅強的那個,但是羅恩總能證明這是錯的。羅恩也許可以教他,也許可以告訴他一切。
“我們試過了!绷_恩重復道,“我們?nèi)栽趪L試。我們還在呼吸而且我們不會絕望,我們將昂首挺胸直到看到曙光出現(xiàn)在黑暗的盡頭。接下來我們把他們嚇個半死,然后禮貌地拒絕和解轉(zhuǎn)身離去,怎么樣?”
哈利露出微笑,他能察覺敵人在慢慢靠近,甚至不需要探出頭去看。很快他們這可笑而糟糕的隱蔽點——在廢墟中唯一豎立的一堵墻——就會被發(fā)現(xiàn),用不了多長時間他們就能看到盡頭的那道光。
他知道所有人都不在了,并且他知道羅恩也知道。他知道赫敏已經(jīng)死了,格里莫廣場12號成了一片廢墟。他知道那些不止將他當作救世之星的朋友們?nèi)妓懒,再也沒有人會嘻嘻哈哈地領(lǐng)著童稚未消的孩子找他要簽名。鳳凰社成員們一個接一個地被分散開來而不知為何哈利知道他們死了,他們兩個是最后的還在堅持的人。他所認識和愛過的所有人所有事物都離去了,只剩下羅恩,搖搖晃晃地靠著另外半邊墻壁坐在他身側(cè),從最初到最終。
他們還剩下一根——或者說半根——魔杖。拯救過哈利無數(shù)次的冬青木魔杖已于數(shù)小時前與他的幾根手指一同被擊成碎片,羅恩的魔杖也幾乎成了僅被杖芯維系的兩段木頭,絕無可能承載足以讓兩個人幻影移形的魔力。哈利想知道如果他叫羅恩幻影移形,到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去過他應(yīng)得的平靜生活,或者延續(xù)鳳凰社的火種,羅恩會不會僅此一次地聽從?墒钱斔苿与p唇時卻只是說:“看來我沒機會回報喬治了,上回他在會議上把我的頭發(fā)變成了綠色。”
他想告訴自己沒關(guān)系,可他做不到。他不想孤獨地死去,他再也不想獨自一人。
“錯過那次例會是我近期最大的遺憾!绷_恩回答,然后浮想聯(lián)翩地笑了!按蠹叶纪饽翘貏e襯你的眼睛!
“金妮說那讓我看起來像一只在雜草叢底下張望的特大號蟾蜍!
“你比那英俊多了!
“我寧可不和蟾蜍比!惫吡艘宦,眨著眼睛,感到疲憊而眩暈。
世界只剩下灰燼火焰與血污,而他胸腔中充斥的其他情感正以它們的竊竊私語壓過正尖叫的恐懼——也許有悲傷,失望,還有后悔。他本應(yīng)做得更好,讓一切完全不同。
他應(yīng)該告訴韋斯萊夫人自己自一年級起就將她視為母親,這并非是因為他想要填補失去親生母親的空缺,而是因為這是當他試著描述她對自己的意義時唯一的解釋。
他應(yīng)該告訴赫敏她就像他從來沒有機會擁有的姐妹,她的睿智和包容拯救的從來不僅是他的生命,他和她制定的時間表對著干有時只是為了讓她在幫他趕完論文時用課本敲他的額頭。
他應(yīng)該告訴金妮有時她打著呵欠囫圇吞下早餐的樣子足以使他支撐下去,她在餐桌對面沖他微笑的方式讓他覺得用生命為一個從不優(yōu)待他的世界而戰(zhàn)并非徒勞無益。
他應(yīng)該說的太多,可是他從未說出口。事到如今哈利·波特不過是個陳腐的故事,講述一個人曾經(jīng)以為他所堅持的一切都是正確的,當他最終發(fā)現(xiàn)他錯過了什么卻已為時太晚——那種最糟糕的故事。
但是他想,至少一件事能讓他微笑:他知道他們都懂,他因此而愛著他們。
他愛韋斯萊夫人,因為他知道她將他視為自己的第八個孩子,為他的每一項微小成就而無比自豪。她從未放棄他,他前所未有地確信她死時很清楚自己對他的世界有著怎樣的意義。
他知道赫敏早已熟悉他的動作與神情,能輕易辨析出他無心中流露的言外之意。他從來不需要明明白白地說出每句話,因為她是如此聰明,比所有人能看到和贊嘆的更加優(yōu)秀。
他能感受到金妮有時回望過來的眼神,明白她知道他在注視什么。即便在她再也無法讓他的唇角流露笑意之后,她也永遠都知道她是他生命中最光輝和美麗的一筆。
“所以,你怎么想?”羅恩的聲音將他從冥思中拉出。
“什么?”
“我們要去的地方,天堂?麻瓜是這么說的?”隱約的紅暈爬上羅恩被灰土和血污覆蓋的面頰,他的不安是如此可愛,“總不會糟糕到去地獄經(jīng)受永恒的折磨吧,我是說,我可沒干過什么壞事兒——往弗雷德的內(nèi)褲上撒辣椒粉沒那么糟糕,對不?”
“我不知道!惫\實地說,“弗農(nóng)姨父和佩妮姨媽有時會去教堂,但他們從來不帶上我,大概是覺得我是對那里的褻瀆。”
“這么說我也是了,”羅恩說,真切地顯得有點兒擔憂,“你說那會發(fā)生嗎?我們和他們打了一輩子仗,死了還要和他們同寢同食?”
“我不知道!惫俅握f,感到這是他所熟悉的時刻,他得為了某些不著邊際的問題給羅恩打氣,“我們可以再和他們打,我們一起,所有人!
羅恩似乎總算放寬了心,“那聽上去也不壞。”
“至少我們已經(jīng)很熟練了。”哈利發(fā)覺自己的胸口也奇秒地冒出了些寬慰。
“但是他們的數(shù)量還是會越來越多,這會很麻煩的。”羅恩又說。
“不成問題,我們和大家一起呢!
羅恩笑了兩聲,這次要輕得多,因而沒有變成咳嗽。哈利并沒有從剛才的對話中找到好笑的地方,他想問羅恩是怎樣做到的,他怎樣面對像這樣如此殘酷的世界然后發(fā)現(xiàn)可以為之微笑的事,但他也知道關(guān)于這個問題的任何答案他都無法理解。
“你知道,”每當羅恩如此開頭,哈利就知道自己又要聽到一件從未聽說過的事了,“我去過幾次教堂,前兩次是比爾帶著我們溜下山去逛麻瓜的鎮(zhèn)子,我們看到不少人往那兒走……之后是赫敏,她父母還說過我們一定得在她家附近的教堂舉行……”
羅恩哽住了,而哈利痛恨自己想不出任何可以寬慰他的詞句,這從來不是他的工作。
“他們有些人是真的相信,”最后羅恩自己續(xù)上了話題,“我看得出來,他們相信自己受到護佑,他們眼里這世界牛奶和蜂蜜橫流,響徹天使們的甜蜜歌聲!
“可它不是!
“對,它不是!绷_恩贊同道,“我們都知道它爛透了,簡直是一團狗屎!
“一團狗屎!惫膊恢雷约涸谫澩蛘叻薹扌┦裁,“你感覺怎么樣了?”
“再等一會兒!绷_恩回答,這次他聽起來那么絕望,就像他在懇求,就像他是個知道自己該去睡覺了的孩子,可是他不想去,于是他便說再等一會兒,就一會兒。哈利覺得他永遠都會想要再等等,再在這里坐一會兒,在這世界的盡頭的避風港。
“好吧,再等一會兒!惫饬恕
有什么比靜默更加活潑的東西吞沒了他們的對話。羅恩小心地移動身體,將頭靠在哈利的肩膀上,控制著自己的呼吸,把他的手覆上哈利還算完好的那只手。他的手因為血液和塵垢而黏糊糊的卻十分溫暖,這對哈利是已被遺忘的體驗,他翻過手掌與羅恩十指相纏,因牽扯到傷口而輕輕抽氣,新鮮的創(chuàng)傷挨著淤青,這是他的感官中唯一真實而堅定的事情。
“我很高興最后是你在我身邊!绷_恩的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咳喘落進塵埃里!疤彀∥衣犐先フ婺!
哈利輕輕點頭微笑!拔乙埠芨吲d!
“哈利,”羅恩張口,哈利的心為之收緊,因為意識到他等待了這個語調(diào)多少年,也因為直到這一刻他才聽到!霸谖覀兯乐埃抑幌胱屇阒,我——”
“你不必說!惫f,再次抬頭望向天際盤旋的煙塵,他聽到敵人仍然在靠近。“我們從未說出口卻度過了一生,不是嗎?現(xiàn)在再說的話聽起來太假了。”
“會嗎?”羅恩反問,但是他的聲音里只有平和的理解。這一刻哈利的心也許是他渾身上下唯一沒有破碎瘀傷的地方,唯一正在愈合的地方。
“我覺得會!惫f,“而且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沒錯!绷_恩用他特有的方式同時表達著戲謔和誠懇!拔乙彩恰!
他安靜了一會,哈利能感覺到敵人已經(jīng)接近他們,他知道只剩下幾分鐘了。
“你覺得會不會不一樣?”羅恩問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們說出口?”
“也許吧!惫卮,他們已經(jīng)沒有時間去想象所有可能性。
“這里離麻瓜們夠遠嗎?”羅恩說著坐直了身體。
“足夠了,而且風向會保證火不會往那個方向蔓延!惫囍鹕,多少有些驚訝地成功了之后又回身拉起羅恩。
“你總是知道我想干嘛,”羅恩抽搐地咳嗽著,險些一頭往前栽倒,“不過你確定嗎?厲火可是不會自動熄滅的!
“這里沒有多少可燒的東西,而且你魔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支撐不了大范圍的咒語!
“好吧,”羅恩看向他,藍眼睛閃亮起來,“天堂肯定不會接收我們了,對不?”
“關(guān)我們屁事。”哈利憋出粗魯狠惡的嗓音,然后被自己嗆到了,羅恩為此笑得全身都抽搐起來。
“天哪,哈利,”他仰起頭,沒去管嘴角淌下的血,“耶穌他媽的基督。褻瀆!
然后他又一次看向他。羅恩總是要說出最后一句話,開最后一個玩笑。哈利將這個畫面收入眼中,這個意味著“一切都會沒問題的”、訴說著“我愛你”、傾注著“我很抱歉”的笑容,會成為他這輩子看到的最后的景象。他無法想象比這更美麗的景象。
然后他們緩步離開隱蔽所,并肩而行,十指相扣。戴著兜帽的身影謹慎地接近,向他們叫喊出招降的言語。毫不意外地,哈利贊同了羅恩的意見。
這世界的終結(jié)應(yīng)有更多的火光。
。ㄈ耐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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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目及文章開頭的歌詞來自Within Temptation的歌曲PARADISE,我聽的時候覺得這幾句很適合我心目中的英雄。
遲到的七夕賀文,我就是這么個專挑節(jié)日寫刀子的單身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