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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Wake
直到此刻,海爾森才有機(jī)會好好看一眼自己的兒子?词乩畏康男l(wèi)兵被支走了,地牢中寂靜無聲,只有快要燃盡的火把靜靜晃動著微弱的火苗。
他輕快地撬開門鎖,幾乎沒有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他知道自己擅長這個,卻說不清為什么要這么做。也許只是為了在康納死前再看他一眼,是的,康納就快要死了。
那孩子睡在地上。雖然長得身高體壯,但還是一眼望去就知道那仍然是個孩子,而且在睡夢中也很不安分,從硬梆梆的床上,滾到了冷冰冰的地上。海爾森走上前,想解下披風(fēng)把康納裹起來扔回他該睡的地方,但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康納會醒過來,然后他的暴脾氣會把整個監(jiān)獄鬧翻天。
于是海爾森只安靜地在康納身邊坐下,仔細(xì)打量對方的臉。囚室里黑乎乎的,他看得并不比記憶中更清楚,但那已經(jīng)夠了。他感覺自己好像在參加葬禮(為什么他總是在參加家人的葬禮?),面對一具黑乎乎的棺材,緬懷逝者的生平。某種意義上這也沒錯,畢竟他并不會去參加康納真正的葬禮。
“他長得可不太像肯威家的人。你的結(jié)婚對象出乎我的意料,海爾森!币粋熟悉而又久違的聲音從背后響起。闊別四十余年的人就這么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了。
“但是看起來很健康,不錯。告訴我,他的脾氣是不是很像我?”愛德華快活地說,像世界上大多數(shù)爺爺一樣,見到孫子時總是滿心歡喜。
“……父親!焙柹偷偷貒@了口氣,無可奈何。
“怎么了?為了明天的事情而難過?別忘了,你是有選擇的!睈鄣氯A仿佛完全知道海爾森計(jì)劃把康納送上絞刑架的事,但是語氣里并沒有責(zé)怪和憤怒,好像他料定兒子最終會改變主意。
“我已經(jīng)做了選擇!焙柹刂谱∽约旱穆曇,好讓它不要發(fā)抖,“我沒有理由……沒有理由讓他活著!
“我可不記得我教過你說謊!睈鄣氯A嚴(yán)肅起來,說:“真是你做的選擇嗎?是你的心還是別人?”
我沒有心,海爾森默念道。他忽然意識到今天夜里康納無論如何也不會醒了,于是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然后是寬闊的肩膀,然后是肌肉結(jié)實(shí)的手臂,正如愛德華所說,十分健康,仿佛只要活過明天,就能永遠(yuǎn)這么繼續(xù)下去。
但是他說:“我們的信條跟你的不一樣。很抱歉,但我必須這么做!彼幌朐倮^續(xù)這個話題了,因?yàn)楦赣H說的話他總是會聽,從小就是這樣,可這一次他不能聽話。他甚至在黑暗中咧開一個嘲諷的笑:“你以為我是什么人?到處搶劫的亡命之徒?除了錢一無所有?父親,我或許沒學(xué)會誠實(shí),但至少還知道羞恥!
囚室里頓時靜了下來,只有康納平穩(wěn)的呼吸聲稍微暖和了一點(diǎn)陰森森的氣氛。
就在海爾森以為愛德華已經(jīng)走了的時候,身后那個陰影忽然說:“我有一個好孫子,可是我沒有兒子!
隨后海爾森知道父親真的離開了,恐怕再也不會回來。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正當(dāng)他想湊近康納看清楚一點(diǎn)的時候,一只手按在了右肩上。
“你做的很好,孩子!边@個聲音更熟悉,距離海爾森也更近,幾乎貼在他的左耳邊。
海爾森感到一陣惡心,裹在厚厚的外衣下的身體本能地想要躲開,但是他動也沒有動,只是冷冷地說:“雷金納德,把你的手拿開!
死去的大團(tuán)長低低地笑了,說:“你剛才對愛德華說你還知道羞恥,是真的嗎?以前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好像從來不知道呢,不管是殺人,還是別的什么事。當(dāng)然,這樣我也很喜歡!
“聽著,”袖劍彈出來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我做的事全是為了我自己,為了教團(tuán)的目標(biāo)。再說一次,把手拿開!
雷金納德退回了黑暗中,但他的聲音依然像幽靈一樣回蕩在囚室里:“是的,為了教團(tuán),你不愧是我的好孩子。一個人的生死不值一提,更不用說是敵人,我很高興你終于決定動手了,我等這一天已經(jīng)等得太久了!
海爾森緊緊抿住嘴唇,克制住自己想一把火燒了這地方的沖動,畢竟康納還在這里。他討厭與雷金納德產(chǎn)生任何關(guān)系,可是盡管如此,他也不得不承認(rèn),那個人在自己精神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僅僅是想到這一點(diǎn)就讓他惡心得要吐……他沒有克制。
“我不是你的任何人。我不會像你這樣,毀掉別人的家庭還說是為了他好!我不會為了圣殿的事業(yè)殘害無辜,你早就墮落成了魔鬼,但我是人,我不會……”
“你不會?看看你的手,這不是你第一次把袖劍架在孩子的脖子上了吧?”雷金納德的聲音忽然變得十分惡毒,“追查你父親兇手的時候,別說你忘了,上天善待你才沒有讓你動手,不然的話,你跟我有什么區(qū)別?”
海爾森微微一抖,他低頭看去,發(fā)現(xiàn)自己左手的袖劍并沒有收起來,不知何時搭在了康納的喉嚨前,只要稍稍往前一送,就能結(jié)束刺客的性命。不,他不想殺康納,他只是想摸摸兒子的臉……
“你會的,你會動手的。別做夢了,只有平庸的心才會用無意義的感情來做裝飾,而據(jù)我所知,那種東西你并沒有!
他沒有嗎?海爾森空洞地想,脫口道:“要我證明給你看嗎?”他忽然覺得非常疲倦,這種爭執(zhí)已經(jīng)持續(xù)得太久,久到快要壓垮他了。
“你最好別犯傻,良心是人類社會的腫瘤,小心不要被它所殺,在自己還能動手的時候就應(yīng)該切掉,否則以后會付出生命的代價。”雷金納德說話仍然像從前那樣自信而又威嚴(yán),宛如世界上最能說服人的老師,“你會想通的,你一直很聰明,我的好孩子。”
他的老師也離開了。
海爾森慢慢收起袖劍,靜靜地坐了一會,他不想動,也不想思考,有一瞬間甚至不想存在于這個世界?删驮诖藭r康納翻了個身,咕噥了一句不明所以的話,好像是為了提醒他,那個剛被詛咒過的人間還有一個兒子。
海爾森想了想,終于決定把康納搬回床上,然后為他蓋上披風(fēng)。雖然雷金納德說他沒有心也不會做夢,可是海爾森清楚地知道,這就是一個夢,夢中的康納不會醒,所以無論他表現(xiàn)出多少關(guān)心,想要怎樣去愛,都可以被允許。
他甚至跟康納并排躺到了一起,仿佛他的心靈只有在這個刺客的身邊才是安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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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爾森被無聲的好夢驚醒,今天是康納行刑的日子。
他想起雷金納德的話,又或者那只是他自己的潛意識:如果今天放過了他,以后會付出生命的代價。
“不,雷金納德,我說不!焙柹芍諢o一物的天花板說道,他也不確定自己想跟那個死去的人證明什么,但不管怎樣,他已經(jīng)做了選擇。如果有一天死在康納劍下……那也不壞,這一生受過的苦刑已經(jīng)夠多了,跟所有那些血、淚和葬禮相比,死亡不過是另一種祝福。
END
注1:唔我覺得海參實(shí)質(zhì)上是有兩個父親的,而且兩種想法經(jīng)常在他腦海中互相搏斗……我想他大多數(shù)時候的作風(fēng)都很Reginald,某些時刻就Edward了,可以說是個雙標(biāo)很嚴(yán)重的人了。
注2:之所以寫這篇文大概就是因?yàn)镕orsaken里面的一小段話吧,就是海參在行刑那天早上醒來,忽然做了決定然后奔赴法場的心理活動:
And, as I rode, I wondered what I was doing and realized I didn\'t know. All I knew was how I felt, which was as though I had been asleep but suddenly was awake.
其實(shí)當(dāng)時讀到的時候,瞬間為海參感到悲哀,他把這叫做“覺醒”,卻不知道一念之差決定了生死?导{上絞刑架這個事件是整個劇情中刺客與圣殿勢力消長的轉(zhuǎn)折點(diǎn),在那之前海參一直占優(yōu)勢,在那之后他就兵敗如山倒,因?yàn)榭导{活了,而華盛頓沒有死。
海參在某幾個人生的關(guān)鍵節(jié)點(diǎn),都是用感情而不是用腦子做決定的,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更擅長feel而不是know。
注3:至于RH的成分……我知道這很罪惡,但老實(shí)說,像他倆那種人身關(guān)系如此緊密的師徒,但凡Reginald有點(diǎn)什么不軌意圖,都很容易得逞。
海參OS:我就想摸摸康納!就這樣而已!你們煩不煩!給老子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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