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夢如昔》
　　《老九門》同人，主cp15，其他25和副8稍稍。

　　1.
　　元宵節(jié)天還沒黑，長沙城里的花燈就已經一盞盞掛了出來，街頭巷尾好不熱鬧。一時間燈紅霓綠，將整個長沙城裝扮得如同繁華汴京一般。
　　張啟山看著窗外的霓虹，再看看自己桌上堆積如山的公文，嘆了口氣。副官進來時正巧看到他默默坐回桌前，提起了筆，忍不住覺得好笑，就道：“佛爺，今晚元宵燈會，您要不要去湊個熱鬧，散散心？”
　　張啟山瞪他一眼，“你替我工作�。俊�
　　副官連忙搖頭：“您的工作我可做不了。”然后識趣地閉上嘴，把一杯參茶遞了過去。
　　張啟山沒好氣地接過茶，剛抬起蓋子還沒喝，就聽到門口一陣此起彼伏的叫喊聲傳來。
　　回過頭看向窗外，幾個熟悉的人影正在大門口的地方朝二樓招手。
　　“佛爺～！來玩呀！” 打頭的正是吳老狗，身后站著老八老九，一起趴在司令部的大鐵門上，好像隨時要鉆進來似的。張啟山定睛觀瞧，發(fā)現(xiàn)二月紅也站在他們身后，一臉生無可戀。
　　用膝蓋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這三個小子定是先去紅府鬧了一通了。
　　“佛爺？” 副官看張啟山嘴邊掀起的一絲笑容，覺得有點意外。
　　“走！” 張啟山放下茶杯，拿起旁邊衣架上的水貂皮外套就朝外走去。
　　“干什么去？”副官納悶地問著，腳步已經跟了上去。
　　“看花燈啊，不是你說讓我去散散心嗎？”
　　“……好！”副官瞬間笑逐顏開。
　　走到大門口，就看到老五老八老九三人孩童般地搖著手臂拉著鐵門上躥下跳，張啟山不知怎的，滿肚子的煩悶突然就煙消云散了似的。大概是跟這群孩子氣的家伙在一起的時候，自己也會變得孩子氣起來。
　　副官一個健步沖到張啟山前面，就想去抓齊鐵嘴，“八爺你也來啦？”
　　齊鐵嘴一個激靈，連忙往一旁的解九爺身后鉆去，倒讓副官撲了個空。
　　“你躲什么？”副官一臉疑惑。
　　“誰叫你突然撲過來！”齊鐵嘴像個受驚的兔子那樣從解九爺背后探出半個腦袋。
　　“佛爺來了，咱們趕緊去看花燈吧！”狗五很適時地打了個圓場，推著副官朝市集方向走去。
　　一群小孩子一樣的人在前面哄笑跑鬧，張啟山在后面慢慢跟上二月紅的步調。二月紅朝他輕輕頷首打了個招呼，他也回了個微笑。
　　“你倒慣著他們，今晚不唱戲嗎？”張啟山隨口問道。
　　二月紅嘆了口氣：“哪可能，我戲唱了一半，就被他們捉下臺，留著一園子客人在那叫罵呢。”想起剛才這三個瘟神沖進戲園子大鬧的場景，他就頭疼。
　　張啟山想象了一下那個混亂的畫面，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二月紅臉色掛了下來，“你笑什么？”他覺莫不是張啟山在幸災樂禍不成。
　　張啟山看著他一臉嗔怒，忙擺手說“沒什么”，他可不敢說，他把二月紅想成了他家后院護著小雞的老母雞了。

　　2.
　　入了市集，人就多了起來，除了各式賣花燈的，還有各種廟會攤販，有賣吃的，有擺迷局的，有打把勢賣藝的，好不熱鬧。
　　老五老九一下子就鉆進猜燈謎的人群中不見了，副官追著老八趕去了賣點心的攤子，二月紅跟張啟山不緊不慢地走在后面，隨意看著，也不搭話。他們倆平日本就話不多，有時候一個眼神都知道對方想說什么，并不需要強找話題。
　　突然人群中爆發(fā)出一陣喝彩聲，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循聲望去，解九站在人群中，驕傲地抬了抬眼鏡，狗五在一旁拼命拍手，燈謎鋪子的老板一臉衰樣，看情形是被賺走了不少獎品。
　　等他們抱著大小獎品從人堆里擠出來，瞬間朝二月紅手里塞了一盞荷花型的花燈。
　　“配你，好看。”解九笑道。
　　二月紅微微一笑，“你今日倒是嘴甜得很�！毖劬Χ⒅菬艨戳似�，看得出手藝不錯，扎紙的竹片子很細巧，扎得像模像樣，紙的顏色也鮮艷，煞是好看。
　　橘紅的燈光下映出二月紅溫柔的笑臉，狗五看得有些呆：“可惜我不會畫畫，不然就能把二爺此刻的美顏保留下來了�！�
　　“去你的！”二月紅從小就被人夸好看，他也是習慣了，但被這群小孽障說，還是會讓他有點臉紅。
　　“佛爺！佛爺！”一旁齊鐵嘴抱著一大包熱騰騰的東西就跑了過來，“吃糕！”副官跟在他身后，手里還有兩包。
　　狗五聞不到味道，但他袖子里的三寸丁顯然聞到了香味，扭動了幾下，狗五也好奇地湊了過去，看到齊鐵嘴手里一大包定勝糕，還冒著熱氣。一人手里塞了一塊后，他又朝另外一個食物攤子跑了過去。
　　“老八的饞蟲今晚是有福了。”解九咬了一口，但他不愛吃甜食，便包起來塞進剛才得來的獎品袋子里。
　　狗五看張啟山盯著手里的定勝糕一動不動，一臉“我不認識你”的樣子，抬手便推了張啟山拿糕的手一把，把那糕直接懟到張啟山嘴里。
　　“吃不死人�！彼χ�，自己也咬了一口。
　　張啟山無奈地咬了一口，覺得味道還能接受，也就吃下去了。
　　解九拽著二月紅朝前面的河岸邊跑去，岸邊有各家商鋪花錢請人做的特色花燈，大大小小，甚是壯觀。
　　狗五見張啟山被拋下，心有不忍，畢竟是他們把佛爺拉出來的，于是乖乖走到張啟山身邊，陪著他。
　　畢竟還是寒冬，夜晚的風一起來，小刀刮臉似的，生疼。一陣寒風過去，狗五縮了縮脖子，他出來得急，只穿了白天穿的薄襖子，連條圍巾都沒帶上，這陣風一來，直往他脖子里灌。
　　正想著自己怎么這么傻，也不加件衣服就出來了，就感覺一個溫暖的東西搭上了自己的肩膀。
　　狗五回頭，看到張啟山正用他的水貂皮大衣包住了自己，微微一怔。
　　“佛爺，你會感冒的！”他看到張啟山身上那套熟悉的軍裝，雖然是厚實的呢子料，但他連件薄棉襖都沒夾，這豈不要凍壞。
　　“我是東北人，不怕冷�！睆垎⑸秸f著，揉了揉狗五的頭。
　　狗五一陣窩心，剛才被冷風一激，他袖子里的三寸丁似乎都在瑟瑟發(fā)抖，現(xiàn)在倒也安靜了。
　　張啟山長得高大，他的衣服都是專人量身定制的，這件水貂大衣也是根據他的體型做的，對狗五來說，太過寬大了。衣角再差兩寸就要拖地，狗五心里有些復雜。他雖然崇拜張啟山，但一想到兩人居然有如此差距，倒也有些不甘心。
　　“佛爺！”狗五追上張啟山的腳步，大衣在他身上晃來晃去，看著有些滑稽，“您要是凍出病來，副官哪會放過我，所以您還是快穿回去吧！”
　　張啟山一挑眉，“……你要是凍病了，我還不會放過你呢�！�
　　“��？”狗五沒聽懂，只見張啟山低下頭來，臉離他越來越近，他突然回過神來，本能地朝后躲去，卻不想后背一把被張啟山抱住，眼看著張啟山的唇就落了下來，他袖子里的三寸丁仿佛感覺到主人有危險，突然從袖子里鉆了出來，朝著張啟山就撲了上去。
　　“汪！汪汪！”三寸丁這一吠叫，張啟山一驚，退了開去，一臉驚詫，但瞬間又恢復了日常的冷靜，嘆了口氣。
　　狗五呆呆地看著張啟山離去的背影，過了好一陣子才反應過來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三寸丁已經跳到路上，抬頭看著主人，一臉驕傲。
　　“你是在等我夸你？”狗五好笑地看著愛犬，“你知道你惹了什么人嗎？怕是明日你就要被他做狗肉火鍋吃掉了。”
　　三寸丁好像聽懂了什么似的，又朝著張啟山的背影吠了幾聲。
　　一旁副官拿著白色的鬼臉燈籠從身后探到齊鐵嘴面前，嚇得他失聲尖叫，轉而追打副官。
　　狗五看著覺得好笑，突然又有些羨慕。
　　他抬腿朝張啟山奔去，“佛爺！”
　　張啟山回頭，就覺得臉頰上被一個輕柔的東西碰觸了一下，呆呆地看著狗五帶著三寸丁蹦蹦跳跳地朝前跑去，他的臉由驚訝變得柔和，嘴角難掩那一抹開懷的笑容。
　　二月紅正跟解九從河邊回來，遠遠看到這一幕，心里緊了一下。他默默走到張啟山身后，抬手便朝對方頭上扇了一巴掌，“發(fā)什么愣！”
　　張啟山挨了這一下子，莫名奇妙地看著他。
　　“二爺，九爺，快來！”狗五聽到身后解九的呼喚聲，轉過頭來，笑吟吟地看著他們。
　　二月紅走上前去，一手捂住狗五的眼睛，一手朝張啟山做了割脖子的動作，張啟山了然于心，舉手回了個投降的動作。
　　狗五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就聽到解九在一旁癡笑，“怎么了？二爺你干嘛蒙著我？”
　　“小五啊……”二月紅語重心長，“別隨便被人騙了去。”說著他松開狗五，抱起了一旁的三寸丁，“你還不如你家狗有警惕心�！�
　　“什么啊？”狗五心虛地笑著，假裝不知道二月紅的意思，接過三寸丁塞入袖中，這狗在二月紅面前倒是乖得很。
　　一旁副官被齊鐵嘴追打，跑到張啟山面前躲避，張啟山揮手扇了他的后腦一巴掌，打得他一個踉蹌，差點趴倒在地。
　　“佛爺你干嘛打我�。俊备惫傥B連，殊不知張啟山只是拿他出氣而已。
　　“煩人！”張啟山嘖了一聲。
　　齊鐵嘴看他被打，開心地大笑：“活該！哈哈哈！”

　　3.
　　硝煙混合著硫磺的氣味彌漫在遠處爆炸的轟鳴聲中，張啟山倒在泥地上，身上到處是血跡，有他自己的，也有敵人的。
　　彈片扎得很深，他那身呢子軍裝胸前的一塊早已被血液浸透，深綠色透著紅黑，觸目驚心。
　　張家人身手，體質的確都比一般人好得多，但面對槍炮，也只是一般人一樣。
　　張啟山的頭發(fā)一直梳得一絲不茍，此刻也早已凌亂，沾染著泥灰，在風中飛舞。
　　“……日山？”他突然想起副官，剛才炸彈落下時，副官狠狠推了他一把，他才沒被直接炸死。
　　此刻周圍只有飛機遠去的轟鳴聲，卻沒有人的聲音。張啟山從未覺得沒有人的寂靜是如此可怕。以前無論去怎樣的墓里，就算只有自己一個人下斗，他都沒有怕過什么。但此刻，周圍都是自己同族兄弟，他卻怕了。
　　“日山，你還活著嗎？”張啟山咯了兩口血，努力抬起頭朝周圍看去，想要確認一下周圍的情況。
　　好一番折騰，他終于看到七八米開外，副官趴在一個泥坑邊，一動不動。
　　“日山……”張啟山心頭一緊，已經清楚是怎么回事。
　　全身都有劇痛襲來，四肢像斷掉一樣，完全支配不了。他想掙扎著起身，死撐了半天，卻根本動不了一下。
　　血液的流失讓他的大腦逐漸迷蒙起來，但有一點光卻在心中涌動，過往的種種，那些無比美好的和平日子，突然走馬燈一樣在他眼前閃過。
　　“老五……老二……老八……老九……”一張張笑臉仿佛真切地在眼前飄過，他苦笑了一下，覺得自己應該是大限將至，“對不起……”
　　寒風，凌冽地從戰(zhàn)場上吹過，帶著張啟山這聲低語，飄散在遠處的硝煙中。

　　4.
　　張啟山坐在療養(yǎng)院的沙發(fā)上，撫摸著手上那張照片，喃喃地說了一句什么。
　　一旁的警衛(wèi)員沒聽清楚，問了幾遍，卻沒得到任何答復，才發(fā)現(xiàn)張啟山早已昏昏睡去。
　　安詳?shù)乃萆蠋е唤z微笑，仿佛回到了那些令他懷念的甜蜜日子。

　　BY：Tanbifever
　　2017-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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