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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看…嗎?在這裡…兩個…一個…」
聲音,有模糊的聲音傳來…微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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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讓他們在一起嗎?讓他們靠在一起會比較有安全感」「也好」
光,強烈的光傳來,眼睛很痛…
這是一個全新,從沒看過的世界…色彩…到處都是不同的色彩
在還沒來得及對這世界作出認知前,我們再度擁著入睡
吶,你猜猜看,我會夢到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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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出生前就一直在一起,總是雙雙出現(xiàn)的兩人。
在學會言語前便作下的約定,二人間的誓約…
。耍希,為甚麼拋下我一人了呢?
葬禮上,在由上好木材雕成的棺材裡,是「我」的屍體。
相同的面貌,相同的名字,為何我卻活下來了?
KOI閉上雙目,靜靜的睡著了。
「活下來…哥哥…大幸」
身旁的人說著話,聲音卻像是從遙遠的場所傳來…
聽不清…就像是隔了一重消音物料一樣…
那一定是因為另一半的「我」已經再也無法聆聽了
穿著黑衣的女士拿著黑綢手帖,擦拭不曾存在的眼淚。
「…活著…太好…上進…」
我看著她,無法理解她的話語。
那可以感覺到,「我」的葬禮對於很多人來說,並不是值悲傷的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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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告死於意外的是次子,活下來的是長子
「奇蹟?shù)纳」,人們是這樣形容的,甚至有人認為是祖先顯靈。
這是因為長子一向都是大家寵愛的對象,聰慧,勤奮,長進,唸書時一直名列前茅,還是家業(yè)的承繼者。而次子則是十分懶散,只愛玩樂,終日無所是事。
死掉的是次子實在是太好了,反正他是生是死都無關重要。大家都這樣想。
但是我知道的,他們之間根本毫無分別,不管是外觀還是內在…
要說為甚麼的話,那是因為他們根本就是同一人。
「我們來玩?zhèn)遊戲好不好?」
意外後,KOI第一次「真正」發(fā)言了,不是唸早已預備好的講詞給好奇的媒體聽,也不是強擠出大體的言詞來敷衍前來探訪的長輩。
那個被我們稱作母親的女士吃驚地看著他,即使是隔著一層面紗,也依然能清晰看見她瞪大的雙眼。
「猜猜看吧,躺著的到底是哥哥還是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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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官相同的兄弟坐在同一張床上,看著窗外在打雪仗的同齡孩童。
「好像很好玩呢…」
。耍希蛇@樣說了,同時也偷瞄了一下在書桌上堆畳的課業(yè)。
「嗯…」
另一個KOI和應著。,一起看向書桌,
「「我有一個好提議!」」
兩人同時喊出,為自己的聰明相視而笑。
建議不言而喻,KOI召來負責照顧他們的老奶媽,穿上厚大衣出了門。
另一個KOI則是留在小房間裡,做著兩人份的課業(yè)。
「我也要一起玩~」
。耍希纱蟠檀痰匦n進了孩子堆中
「你是?」
從來都沒有人能夠分辯出兩個KOI,除了因為他們長相相同外,他們也總是穿著相同款式的衣服。
「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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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街的時候看到坦娜夫人的狗,然後呢,你知道我做了甚麼嗎?」
「對著牠大吼嚇跑牠~」
「嗯~然後呢,坦娜夫人就要和她的僕人一起追隻笨狗囉~」
「今天學校教馬球,馬丁差點被馬咬下半隻耳朵~下課的時候我有看到坦娜夫人跑過~」
。耍希商稍诖采戏窒碇惶斓囊娐,共通的記憶,共通的經歷,彷彿他們是共用一個大腦一般,彷彿他們從沒分開過一樣。
。耍希墒熳R每個「他」在街道上認識的朋友,另一個KOI也懂得每一項「他」在課堂上學會的知識。他們偶而會互換身分去和對方的朋友玩,但卻從沒人發(fā)現(xiàn)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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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我們誰是誰~」」
校裡除了KOI還有另一對雙生子,這個也是他們最喜歡的遊戲。
「左邊的是馬丁,右邊是喬治」
雙子攞出了一副吃驚的臉孔。事實上要分辨出他們並不是很難,馬丁的鼻子較高,喬治的鼻子比較小和圓。馬丁總是跟在喬治背後,話也比較少,只是相處了一天便能發(fā)現(xiàn)足以分辨出兩人的特點。
「為甚麼會知道的?很厲害啊安潔~」
同班了整整一年還沒辦法分辨出的你們才是真正厲害呢…
忍著諷刺他們的衝動,安朵潔娜回以了一個溫柔的微笑。
微笑和禮儀是淑女的劍和盾,她的禮儀老師是這樣教曉她的。
一群笨蛋,她簡單以為自己進了動物園而不是一所貴族學校,一群穿著華衣美服的豬。
奧籣,或是凱馮坐在一邊靜靜地看著書,對這邊的鬧劇不屑一顧。
即使分離時還只是只會哭鬧的孩童,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弟弟,比他年幼十分鐘的弟弟。
不知他們又是否已把她遺忘得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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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潔,我的小甜心,你可回來了,身體好了點吧?想念媽媽嗎?」
「十分的想,母親大人」
迎來的是歡迎晚宴,餐後寒暄一番後,女孩在後花園找到了他的弟弟們。
坐在椅子上的男孩還穿著校服,坐在草地上的則穿著便服。
「馬丁說你很擅長分辨雙生兒,猜猜看吧,誰是哥哥奧蘭,誰是弟弟凱馮?」
首先發(fā)言的是坐在椅子上的男孩,掛著人畜無害的甜美笑容。
「提示是哥哥是優(yōu)才生,弟弟是淘氣鬼」
坐在草地上的男孩給出了讓問題變得毫無意義的提示。
「我不知道!
然而女孩卻給出了讓兩男生都吃一驚的答案
「你們根本就是一樣的!
女孩聳了聳肩,裝作成熟地嘆了一口氣。
看到女孩有趣的表情,男孩們相視而笑。
「「不是奧籣,也不是凱馮,你可以喚我們KOI」」
。耍希赏瑫r作出了這象徵友誼的宣言。
「兩個都是?」
「嗯,都是KOI,因為根本就是同一人,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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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化爐的入口大得不像話,似是張著血盤大口的巨獅。
她曾經的兄弟被緩緩送進,火焰一下子吞噬了棺木,火龍無規(guī)律地亂竄。
男子靜靜地看著棺木消失,此刻他到底在想甚麼呢?他提出的問題到底有甚麼含意?
…他又會否也能感受到那足以把一切化為灰燼的熱度?
離得越近,卻是越無法看清。
即使共處一室這麼多年,她卻從無法猜透KOI的心思,他們二人就像是在心中架了一道圍牆,把自己以外的人都關在外面。
縱使她是站得近圍牆最近的人又如何,她究竟未能越過一步。
如果他們從未分開過,如果能有辦法補償那幾年的時光,她又是否能夠成為他們間的一份子?
然而無論答案是正是負,失去了的時間便無法追回。
說不定到頭來對KOI來說,她也不過是陌生人的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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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後他們再次相遇已是整整一個月後的事。
她僅餘的弟弟再次被捲入意外。
在充滿想像力的媒體和安著壞心腸的親烕都離開後,她才動身前往醫(yī)院。
那是一個典型的素白房間,電視屏光幕在空放著午間肥皂劇,「他」則只是讓散漫的視線在天花上蔓延,連對她的到來也是毫無表示。
也許他累了。
桌子上堆放著大大小小的水果籃和花束,她決定要削個蘋果。
有好一陣子,房間裡就只有電視傳來的雜聲和削蘋果的聲響。
時間彷彿停止了流動,直至「他」終於開始說話。
「在街上碰見斑臉培特時『我』是凱馮,在辦工室簽署文件時『我』是奧籣。那現(xiàn)在躺床上的這個人到底是誰?」
一時間她無法分辨出這到底是病人的自言自語還是希望她能說出那答案。
如果是後者,她又該如何回答呢?
又一段難受的沉默。
「不是奧籣,也不是凱馮…也不是KOI…KOI這個名字代表的是兩個人,但現(xiàn)在就只餘下一人了…死去的到底是奧籣還是凱馮…這是『我』醒來時聽到的第一個問題…對其他人來說這是天與地的分別,但對他們來說這是一樣的…因為就連是他們自己也無法分清彼此」
她首次聽到這樣的說法,或該說這是她第一次聽到她的弟弟說起他們自身間的事。
「過不了多久,『我』也會死去吧…」
「這只是一場意外」
這竟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安慰言語,也是她這輩子最差的謊言。
「還以為…只要是你的話就一定能了解的…」
是的,除了她以外,還有誰能夠明白呢?「他」就只餘下她這朝夕相對的姐姐了。
連自己也無法分清彼此,在外人聽上去也許再也荒唐不過…然而這就是KOI的處境…
「他」再也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響。
起身離去時,她在「他」的臉上隱約看到了一道模糊的淚痕。
淚,到底是為了死去的自己而流,還是為了活著,並即將死去的自己?或是說是為了她這妄想能留著自己的性命的可憐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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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嶄新的世界,沒有色彩,沒有聲音,時間不再流動…
在還沒來及對這個世界作出認知前,我們再度相擁入睡
吶,你猜猜看,我會夢到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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