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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
這世間的每一顆心都在流浪。
長安有夜禁,每當夜幕低垂以后,坊里,東市,西市的坊門都要關閉,禁止出入,只有每年正月十五上元節(jié)的三天才可以出門或者面子夠大,能拿到官府的通行證,才能日落以后在街上合法行走。
平康坊門前掛著大紅燈籠,在寂靜的夜晚里卻顯得格外冷清,坊里的姑娘們都沒精打采的搭著話:“每晚都要夜禁,媽媽還都開門迎客,這不是吃飽了撐的嘛!薄澳愣裁矗@時候來的客人,那可都是非富即貴呀!睍r間在姑娘們的閑言碎語中流逝,正欲關門時,一身著青衫,面目俊朗的男子背了一個包袱步入坊中,看他穿著雖樸素,卻有種遺世獨立的氣質(zhì)。見這時有客上門,姑娘全都圍了上去:“爺,里面請。”坊里的媽媽滿臉笑容道“爺,喜歡什么樣的姑娘呀,我這兒呀,可是……”青衫男子揮手打斷了假母(唐代妓坊的媽媽俗稱假母)的話道:“我找蓁兒姑娘。”假母微微一愣,立即上前道:“原來是找蓁丫頭的呀,不巧的很,她今日身子不適,已經(jīng)歇下了,要不爺您另選一個吧,我這兒漂亮姑娘多的是!薄拔艺逸鑳汗媚铩!蹦凶又貜偷馈寢屝南耄耗茉谶@種時候出門的人,想來該是官家人,可不能輕易開罪,便低聲對旁邊的姑娘說:“把蓁兒叫醒準備接客!蹦枪媚锉阈∨艿捷鑳悍块g,將其喚醒。
男子根據(jù)假母的指示到了蓁兒的房門口,輕輕扣了扣門,不一會兒,門便從里面打開來,這位叫蓁兒的女子約莫十八九歲的年紀,肌膚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泉,顧盼之際,自有一番勾魂攝魄之態(tài),她蹙著黛眉,微微側(cè)身,男子背著包袱步入房中,緩緩坐下,蓁兒為他倒了一杯水,也不說話,坐在一旁呆呆的注視著他,男子放下手中包袱,理了理自己的衣衫:“蓁兒姑娘,你好,我是受宋致遠宋公子之托,前來尋你,在下陸離!陛鑳狠p笑一聲,那笑在燈光下略顯嘲諷,陸離盯著眼前的杯子一臉漠然道:“宋公子不日就要成親,他與姑娘這段孽緣就到此為止吧,至于姑娘腹中之子也請姑娘忍痛割愛!陛鑳弘p眸含淚:“孽緣,原來我與他的這段情被稱之為孽緣,我知道,因我是妓坊中人為世人之不恥,他宋大公子是官宦之后,我與他不會有任何結果,可是在遇見他之前,我也是清白之身,如果不是身不由已,誰不想做好人家的姑娘!
這個晚上,蓁兒淚眼婆娑的向陸離訴說了自己的身世,原來蓁兒本是解梁人,小時候,在家學習女紅,詩歌。及姘后,有人到家里提親,爹娘見對方條件不錯,也就同意將女兒嫁給他。不曾想,這竟是悲劇的開始。提親者將蓁兒帶到長安,賣給了妓坊。假母逼著蓁兒學習,后又逼迫其接客,蓁兒不從,曾被假母打罵,斷糧,脅迫,期間父親來尋想要解救,但蓁兒考慮到自家人勢單力薄,以免白白送命,只得讓親人不要再尋她,就當她沒有存活在這世間就好,本是小家碧玉,奈何造化弄人,如今竟成了娼妓,雖然日逐笙歌樂,卻長羨荊釵與布裙。
夜半已過,淚如雨下的蓁兒看著陸離依舊淡漠的神情道:“你怎的如何冷漠,也罷你與他交好,自然與他一般冷心腸!标戨x聽了這話并未立即出聲,只細細把玩著手中的茶杯緩緩道:“在下與宋公子只是雇傭關系,并非好友,聽了姑娘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但現(xiàn)下發(fā)生的事還是早點解決的好,何苦一拖再拖,沒有結果的事又何必繼續(xù)!
蓁兒擦干了臉上的淚,移步到陸離身邊款款而坐“我與他良緣也好,孽緣也罷,該發(fā)生的不該發(fā)生的都發(fā)生了,于他而言不過一段過往,轉(zhuǎn)身便可煙消云散,于我卻是一輩子,我可以答應不再打擾他的生活,可我腹中的孩子是無辜的,再過段日子,等我存夠了錢,我便離開這鬼地方,到一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過日子,從此與他宋大公子兩不相干!
燈光下陸離看著蓁兒強忍悲痛的樣子,心有不忍道:“我會將你的話原封不動的轉(zhuǎn)達到,還請你將養(yǎng)好身子,不打擾姑娘休息,先告辭了!辈蝗绦脑倏摧鑳罕从^的臉起身便走。
陸離來了宋家,宋家正張燈結彩操辦喜事,好不熱鬧,陸離在一間暗無天日的房間里找到了宋致遠,眼前萎靡不振。心如死灰的男子哪里還有半點昔日公子哥的摸樣,陸離蹲在宋致遠的面前道:“她已決意放下了與你的過往,只是孩子她會自己一人獨自撫養(yǎng)!彼沃逻h聽聞悲從中來,竟一時喘不上氣,暈了過去,宋家老爺趕忙請了郎中想了法子讓他清醒過來。
宋老爺將陸離請至書房談話,宋大人就這么一個兒子,本來仕途一片光明,為人也頗受稱贊,誰知竟迷上一青樓女子,從此名聲一落千丈,連仕途也頗受影響,更是讓他這個做爹的無地自容呀,期間不是沒有管教,只是兒子常常以各種理由出門,也不可能將他軟禁,讓人看笑話,誰知這一來二去,竟與那女子珠胎暗結,真是讓人悔不當初,早知道就該將他軟禁起來,免得再生枝節(jié)。
“陸公子,現(xiàn)下的情景你也看到了,致遠的事兒不能拖了,還請公子幫幫他,過兩天就是他成親的日子了,還請陸公子今日就抹去他的記憶,一切重新開始吧!标戨x看著眼前愁眉不展的宋老爺,腦海中浮現(xiàn)出了蓁兒的面龐,沉思了半天道:“蓁兒姑娘與宋公子皆為可憐之人,我可以現(xiàn)在抹去令郎的記憶,但我有一個要求,將蓁兒姑娘贖身,好好安頓直到她產(chǎn)下腹中之子為止!彼卫蠣斆碱^緊緊一皺,憤怒道:“當初我與你的約定中并沒有這一條,為她贖身,到可以考慮考慮,若讓她產(chǎn)子那她與我宋家的關系這輩子怕是再也剪不斷了,陸公子不要強人所難,不該陸公子關心的還是不要多管閑事的好,只要陸公子按規(guī)矩辦事,之前談好的報酬一分都不會少!标戨x輕輕笑了笑:“既然宋老爺態(tài)度如此堅決,那陸離也只好道聲抱歉,還請宋老爺另請高明,定金明日我會親自送還,告辭!彼卫蠣斅犓@么一說,微愣了一下,沒再言語。
黃昏時分,宋老爺邁入了關押宋致遠的那間屋子,看著致遠死氣沉沉的樣子,他第一次流下了眼淚,坐在致遠的床邊回憶著致遠小時候的點點滴滴:“致遠呀,為父還記得你小的時候鬧著要放風箏,我一下朝就帶你去了,你高興的當天夜里都睡不著覺,你娘生你時難產(chǎn)去世了,我們兩父子相依相伴20載,做父親的只希望你能娶個好姑娘平平淡淡的成親生子,仕途順利而已呀,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你叫我怎么活下去呀!彼沃逻h的眼里慢慢有了生氣,看著自己老淚縱橫的父親,第一次有了負罪感,他的手緩緩覆在了宋大人的手上,正暗自垂淚的宋大人似是一驚,立即看向自己的兒子,見兒子有了生氣喜極而涕,將致遠從床上扶起,又喚來丫頭準備好細粥,致遠足足喝了兩碗,沐過浴換了一身干凈衣裳后來到了父親的書房跪了下去:“爹,對不起,之前是兒子不懂事,但情根已種,如今蓁兒更是連孩子都有了,兒子,兒子始終放不下!彼卫蠣敵了剂似痰溃骸爸逻h吶,假如為父幫你抹去那段記憶可好! “ 爹,這樣做太對不起蓁兒了!
“你放心,我會給她贖身,并請穩(wěn)婆照顧她。”
宋致遠重重的向宋老爺磕了一個響頭道:“多謝爹!鼻那牟恋糇约旱难劢堑臏I,走出了房門。
次日,陸離帶著定金來到宋府,管家趕忙把他迎進了書房,宋老爺早已在書房等候,見到陸離,直接開門見山道:“陸公子,老夫思緒整晚后,決定答應你的要求,這里是白銀300兩,足夠她贖身和請穩(wěn)婆的錢了,還請陸公子能言出必行,抹去致遠的記憶!标戨x早知道宋老爺會答應這個要求,所以他拿了錢便去見了宋致遠,事情總要一件一件做。
再見宋致遠是在一間陽光充足的屋子里,眼前的翩翩公子再沒了前幾日悲戚的神情,他主動請陸離坐下道:“此番多謝陸公子了。”陸離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水,神色平常道:“我去找蓁兒姑娘的時候她好歹還給我倒了一杯水,到你這兒,我就得自己倒水喝了!
“蓁兒她怎么樣了?”
“傷心欲絕,悲痛入骨”
“是我對不起她!
“你確實對不起她,從一開始就不該招惹,招惹了就得負責,可你偏偏負不起這個責,算了,言歸正傳,我今天來的正事是抹去你的記憶,開始吧!标戨x從包袱里拿出一課墨綠色的藥丸,遞給了宋致遠道:“服了它,明日你就可以高高興興的做你的新郎官了!彼沃逻h看著手中的藥丸道:“幫我跟蓁兒說一句“對不起””便仰頭將藥丸吞了進去。
夜禁時分,陸離背著包袱再次來到平康坊,蓁兒正在屋里擺弄針線,見陸離來訪,放下手中繡針,為陸離到了一杯水,柔聲道:“公子是為宋家傳信的嗎?”“這里是三百兩應該夠你贖身了,宋家答應我愿意為你贖身,并請人照顧你直到你生下孩子為止,宋家公子托我向你說一聲對不起。我能做的也只有那么多了!标戨x邊說邊將銀子放到了蓁兒的面前,蓁兒眼眶濕潤“奴家多謝公子,請公子放心,從今以后我與宋家,與宋致遠再無半點關系。”
宋致遠成親這天,粉色的桃花瓣鋪滿了整條街道,宋家的宴席上高朋滿座,嗩吶聲,歡樂聲響徹上空,宋致遠穿著大紅喜服喜氣洋洋的將同樣身穿大紅喜服的美嬌娘迎到了高堂面前,而此時已被贖身的蓁兒,正身懷六甲隨著陸離來到一個平房內(nèi),那就是她的新家。
歲月如梭,轉(zhuǎn)眼間蓁兒已將近臨盆,宋家果然信守諾言,請了一個穩(wěn)婆來照顧,誰知生產(chǎn)當天孕婦卻血崩,無力回天,大人和孩子雙雙喪命。
而此時的宋致遠和他的嬌妻正泛舟湖上,好不快活。
吸食了宋致遠記憶的陸離已離開長安,誰也不知道這陸離是何人,只是聽聞他靠吸取別人的記憶而活。
就是想寫一個關于記憶的系列小說,文中的陸離是一條串聯(lián)線,接下來會圍繞陸離寫,當然還在籌備中,嘿嘿,這篇也是屬于比較短,還是希望大家能多給我一點建議哦,非常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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