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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卡了真痛快!
0.
從懂事起他就知道自己注定成為萬千平凡者中的一員,因此當(dāng)?shù)玫侥潜九罎M神秘的書后,他幾乎是懷著莫大的敬畏與喜悅,同時伴隨渾身止不住的戰(zhàn)栗念出來那個名字。
少傾,隨著咒語成型、己身脫離俗世的一刻起,友人倒下的身軀和對方呆滯渾濁了無生意的目光離他遠(yuǎn)去。
他沒空哀悼那個因自己消亡的生命,立時朝無盡虛空迷茫又堅決地伸出雙手,無畏無助地摸索渴求,不知過了多久,又或許只是一霎,他顫抖的指尖末端傳來異樣的觸感——在堆積如山的古老塵埃底下,他竟真的觸碰到一扇依稀通往真實的大門。
門的背面隱藏了他想要的所有事物,他被那些磅礴璀璨變幻莫測的未知擊垮,繼而為其傾倒,甘心成為其信徒,如此一來,此后的離群索居浪蕩天涯也就順理成章。
一旦遠(yuǎn)離同類聚集的地方,連心靈都漸漸趨于平靜。終于逃走了,他慶幸地想,即使他已猜到從此等待他的將會是危機四伏截然不同的一生。
游移在荒郊和墓地,最初幾年總是對友人的慘死耿耿于懷,畢竟待接觸神秘的興奮感消退,那一幕就成為了他一輩子的陰影和夢魘,好在時光能沖刷一切,他慢慢也習(xí)慣了和各種各樣的尸體打交道的日子。
可悲的是,他終究還是向往人跡。
1.
歷經(jīng)多年孤寂漂泊,不管是面容還是內(nèi)心都被時光沖刷得密布滄桑,突然某一天,他竟鬼使神差地奢求起一個同伴。
正如他對知識魔法的追求,在這件事上,他有著與殉道近乎等同的熱情與執(zhí)著。如果允許的話,那最好是一個跟他有相似愛好,向往真實的異性。
報名了旅行社,清點好行李,懷揣著一絲不愿承認(rèn)的忐忑不安,他難得興致勃勃地踏上征途,微風(fēng)拂面而過,令他想起學(xué)生時期的畢業(yè)旅行。
那些還在人世間游走的記憶,都好像是上個世紀(jì)的事了。
承載著九名旅客的巴士穩(wěn)穩(wěn)啟程,意識到自己正裝作一個普通人混跡于人群,這種不多得的體驗既新鮮又有趣,他長吁一口氣放松身心,開始享受這趟兩天一夜的夢幻之旅。
——直至他注意到那名裝扮得如同要野外探險似的女性時,他在訥訥不解中聽見了胸腔里傳出一陣怦然心動的聲音。
會是她嗎?那個能陪伴他的同伴?
抵達(dá)目的地住下后,和每一個陷入愛情而不知的年輕人一樣,他自以為沒人看出他別樣的心思,三番五次地上門拜訪,他甚至大膽出擊,一把握住她的雙手。
那是比他想象中更加光滑細(xì)膩的一雙手,隔著皮膚能感受到里面流動的溫?zé)嵫,還有那一下下強勁有力的脈搏鼓動。
是活人的體溫,活人的心跳,活人的味道。
他發(fā)出不可辨的喟嘆,面紅耳赤地落荒而逃了。
2.
大概是源于某種不可妄言的敏銳共鳴,他早早就意識到了村里的異樣,因而第二日導(dǎo)游的慘死也只是進(jìn)一步證明了他的猜疑。
是體質(zhì)的緣故還是冥冥中的安排,怎么走到哪里都躲不開尸體。
當(dāng)然,能得到新鮮的臟器腐肉也是一件愉悅的事情,他不介意借調(diào)查之口多順手牽羊幾塊,只是……他想起那名他在意的女性,正在尸身上熟稔操作的手有幾秒的停頓。
別人也就罷了,他可不希望他看上的人也跟著成為尸體中的一員,就算是姿容靚麗的導(dǎo)游小姐在死后都變成了這樣一副丑陋的樣子,要是她也淪落到這個境地該是多么可憐,何況他尚能鮮明地回想起她脈搏的力度。
得帶她走,就他們兩個人。他懂得不少在森林中尋路的方法,他的法術(shù)亦令他對村里那些吃人的生物毫不畏懼。
他在她的木屋旁等候,有若一名靜待公主歸來的騎士,幾十分鐘后,他的雙眼里映照出她的身影。
“我們得快點離開這里!”他開門見山地說,緊接著闡述起村子是多么危險。
她靜靜地聽著,然后提出了幾點質(zhì)疑跟反駁,他一時不太明白她為何這樣托大,另一方面又隱隱相信了她的話。
可能真是自己多想了吧。那時他仍堅信自己能守護(hù)好想守護(hù)的一切。
3.
命運給他們開了個玩笑。
當(dāng)同行的占卜師信誓旦旦指認(rèn)她就是兇手時,他難掩心底的恐慌,不僅是村里的村民,莫非連同行的人中也有它們的臥底?
由于種種緣故和私心,他始終沒懷疑過她的清白,他極力辯護(hù),眼睜睜看她奮起反抗再被打壓質(zhì)疑,形勢陡轉(zhuǎn)直下,犯罪者的帽子搖晃著要扣在她的頭上。他覺得耳邊的血液流速加快了,身邊的世界旋轉(zhuǎn)著升上天空。
這群人想對她做什么?要對她處刑嗎?要奪走她的生命,令她變成冰冷的尸體?
不,不,不,不,不……沒人可以這樣做!
看清楚。∧銈冋嬲臄橙瞬皇撬,是站在身邊的這些村民。
他目眥盡裂怒火中燒,桌面下的雙腿抖如篩糠,更多的是氣無能為力的自己,他從未對自己這般失望透頂。
那么,必須讓大家了解到事態(tài)的嚴(yán)重性,必須將真相展現(xiàn)給大家看,假若他的猜測全部正確,只要搜查村長的屋子,一定能發(fā)現(xiàn)某些至關(guān)重要的線索。
所以他也那樣做了。
4.
他發(fā)現(xiàn)了他想要的證物,帶著未曾察覺的報復(fù)性快感問道:“這、這不是可以聯(lián)絡(luò)外界嗎……?村長大人?”
可以聯(lián)絡(luò)外界卻將大家困于此處,以莫須有的狼人傳說挑撥眾人自相殘殺,和藹面目之下的邪惡目的昭然若揭。
村長沒有回應(yīng),而是和其他村民一道離開這里,臨走前關(guān)上了一樓的門,不一會兒,窗外竄過幾道可怕的形影。
盡管沒能在書中翻找出對方的真貌,卻也明白包圍著他們的是無法戰(zhàn)勝之物,這比預(yù)想的還糟上幾倍。
不過沒關(guān)系,他安慰自己,拼上命的話他多少還能爭取一些時間,他望了她一眼,堅定了救出眾人的信念。
總之先處理掉其中一個……他準(zhǔn)備念出那段殺死友人的咒文。
電光火石之際,變故徒生。
5.
在沒能預(yù)料到的偷襲下,她的喉間發(fā)出不似人類的嘶吼,猛然間又戛然而止,跳躍著的喉管被撕裂,漆黑色的血液噴薄而出,他在那一瞬窺得半分不屬于世間的形貌,一雙瞳仁縮至了最小。
啊……他怔怔地注視著曾是她的怪物的消逝,難以言喻的酸澀苦痛漫上心頭,淚水淹沒了掛著烏青的眼眶,原來如此,他明白了過來,他之所以受她吸引,無非是因為她本身也是神秘的一部分。
太晚了,到這一步才發(fā)現(xiàn),太晚了。
那之后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6.
“現(xiàn)在有一個談判的機會!
“一個人,就留下一個人,其他的可以考慮放走!
……
“不要太悲觀了,還有機會。”
回過神來時,他聽到了這樣一句話。聲音來自于一同旅行的參加者之一,他很少和那個人說話,看樣子那人似乎和吃人的生物們達(dá)成了什么協(xié)議。
想到在場殘存的同伴——如若她們愿意認(rèn)可自己為同伴的話,他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交易。
“既然讀了那種東西,我本來就該屬于你們這邊的世界。”
他一邊說著,一邊毫無防備地任由那個人走到了他的背后。
快讓這場鬧劇結(jié)束吧……正想著,背部兀地一陣劇痛。
7.
尖銳的利刃破開衣物皮肉深入骨血,他能感到肌理和臟器都被撕裂,有熱辣辣的液體順著傷口蜿蜒而下,還有不少噴灑在其他地方。
對方拍拍他的肩膀,輕聲說著“對不起”。
他一下子明白過來,在嘲諷自己天真錯信的時候,又想起幾分鐘前所見的她的死狀。
哎呀哎呀,連最垃圾俗套的小說都不會寫這種情節(jié)了好嗎,你說是不是啊,小怪物。
他放棄抵抗,帶著病態(tài)般的滿足重重倒下,身體委頓在地,體溫飛速抽離。
0.
魔法師注定為神秘而死。
自此,他的追求,他的知識,他的無能,他的自大,他乏善可陳的一生,他的……怦然心動——
連同那些瘋狂的秘密一起,永恒掩埋于土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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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還是給仲村彥寫了點東西,悼念我撕掉的第二張卡【】
和角色卡上的已經(jīng)不是一個人了,連自己看都覺得尷尬的玩意兒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