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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
這是一幢二層小洋樓。繞著一樓開了一圈游廊,游廊底平鋪著一層赭石,條條道道的紋理羽毛般漂浮著,合抱成一團鳳凰涅槃般燦爛。游廊外圍由筆直粗壯的白色大理石柱環(huán)繞支撐著,每邊兩根,直插游廊角,兢兢業(yè)業(yè)地看守著城堡。游廊外是花園,被漆了海洋藍的鐵柱圍了起來;▓@被一條小道分開,有意無意地通向威風(fēng)凜凜的大門。門外是一排蒼翠葳蕤的梧桐。
陽光斜掠過梧桐,斑駁的光影漫灑下來,點點斑斑,像隨意打開的印象派畫作,清麗自然。
“吱呀”。
一位身穿紅色運動衣身姿窈窕的女子熟練地打開門,朝游廊走去。
走至一半,女子突然停了下來,想起什么似的抬頭看向二樓巨大的落地窗,倏地臉上綻放出淺淺吟笑。
“牧融!”女子大聲喚著樓上窗前的人,幸福甜蜜的笑容一刻不停地掛在臉上。
“清兒!蹦寥诩拥鼗貞(yīng)著,好不容易看到了心上人,一顆心都在撲通撲通地跳動。
兩人飛快地朝對方跑去,終于在一樓內(nèi)旋梯的拐角處相撞。
“牧融!”女子很開心,很開心,抱著心上人不放。
“清兒!”牧融也很開心,很開心,除了傻笑什么都不記得了。
“牧融……”女子終于率先平復(fù)下來,拉開兩人的距離。
“噓……”牧融伸出一根細長的手指微微擋住心上人的唇,沖心上人眨眨眼,道:“清兒,我母親舉辦了一場宴會,邀請了很多富家子弟。”
“阿姨她……”女子有些訝異,戀子的阿姨想要為牧融尋找妻子了嗎?
“嗯!蹦寥诳隙诵纳先说牟聹y,沖心上人一笑,“我已經(jīng)為清兒準備好衣服了,清兒別忘記來啊!
“嗯!迸訑棵迹掌鹆思妬y的思緒,輕聲應(yīng)了下來。
“張少爺,這邊請!
“李小姐,請走這里!
艾丁森博酒店門口,迎賓小姐儀態(tài)芊芊地站在兩邊,牧管家站在中間接待往來的賓客,臉上堆滿了得體的笑容。
“哎!王老爺,里面請!币晃焕蠎B(tài)龍鐘的老人走了過來,牧管家風(fēng)一樣迎了過去,親自送老人走進酒店。
這時候,一位穿著寶石藍晚禮裙的女子懷抱一只黑貓走了過來。
“小姐?”迎賓小姐疑惑地看向來者。
“用這個可以進嗎?”女子拿出一張紅色的請柬,遞了過去。
迎賓小姐接過看了看,點頭退下。
“可以的,小姐!
女子腳步輕巧,抱著貓兒走了進去。充滿靈氣的大眼睛胡亂掃著熱鬧的大廳,始終沒有找到心中所想的那個人。
腳步略緩,女子揉了揉貓兒的頭,發(fā)出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
“貓兒,我們?nèi)ツ沁吙纯!?br>
然而貓兒卻趁女子松懈間,猛地竄向樓梯,瞬間消失在樓梯轉(zhuǎn)折處。
女子驚慌地看著消失的貓兒,發(fā)現(xiàn)四周根本沒有人注意到,故作鎮(zhèn)定地一步一步朝樓梯走去。
走至樓上,人少了許多。除了兩邊的隔間關(guān)著門看不到什么外,中間大廳處井然有序地擺放了幾張桌子,只有左邊中間坐了幾位男子。
女子猶豫地站在墻邊,探頭看向大廳,吐出一口濁氣。
大廳除了那幾個人,干凈得連根貓毛都沒有。
“哎,這里有只貓?”一個略顯稚氣的聲音驚訝地說道。
“呵呵,阿城,這只貓的顏色和你真配!”另一個邪氣的聲音痞痞地嘲笑剛才說話的男子。
恰好穿一身黑色禮服的阿城惱羞成怒地甩下貓,“誰跟一只畜生配了!”
痞氣男子伸出腳踩了踩黑貓。嗯……觸感不錯。
“喵!”突然被摔到地上的黑貓?zhí)鄣亟辛艘宦,從未受過待遇的讓它茫然起來。
這里是哪?主人在哪?
“說起來,牧融什么時候才來?”一直沒有說話的張少爺皺眉看著這場鬧劇,語氣不耐地問道。
“阿張別急嘛~”痞氣男子剛打算說什么,被一個不約而來的女子打斷了。
“抱歉。剛才那只貓是我的,很抱歉打擾到了你們?梢园阉給我嗎?”女子得體向座位上的人微笑,只有不時掃過被男子踩在地上的黑貓的余光暴露了女子焦急擔(dān)憂的心情。
“哦?美人的要求我萬萬不敢推辭。”痞氣男子收回了腳,將黑貓抱在懷里,輕柔地順了順它的毛,挑眉問女子,“哪家的?我怎么從來沒見過你?”
“小門小戶而已!
女子伸手試圖接過自己的貓,可誰知這回答卻讓痞氣男子不滿意了,他的動作也粗暴起來。
“喵!喵!”黑貓只覺得被男子拂過的地方疼得厲害,刺激下掙扎著竄到桌下,尖利的爪子在男子手上留下了幾道鮮紅的抓痕。
“嘖!逼饽凶幽樕桨l(fā)陰沉了,“阿城,抓住它!”
阿城伸手探往桌下,剛摸到了毛便狠狠地一掐!
“喵。!”黑貓凄厲地叫了起來,聽在痞氣男子的耳中,格外刺耳。一只貓也敢向自己挑釁?
“請你們不要這樣做!”女子強忍住內(nèi)心的怒火,聲音加重了許多。
然而肆意慣了的少爺們又怎會在意一個小女人的話,就連張少爺也只是冷酷地坐在一邊,冷漠地看著這場更加令人厭惡的鬧劇。
“喵。!”
“喵。。 焙谪埰鄳K的叫聲不住地傳來,女子終于忍不住了!
她沖上前沖阿城踢了一腳,阿城吃痛地松開了踩著黑貓的腳。痞氣男子也因為驚訝腳下微松。
黑貓立刻伺機竄了出來,竄到主人的懷里。黑貓低聲叫著喚著主人,小小的身體不住地發(fā)抖,連耳朵都無力地垂在兩邊,不時顫抖著。
貓兒不明白,為什么有主人氣息的人會這樣對待自己呢?但是疼痛已經(jīng)讓它忘記思考一切,它有些害怕男主人了。
女子心疼地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貓兒的毛,不停地安撫著貓兒,“不怕不怕,我們這就走,我們這就去醫(yī)院!
“你們這就想走?”痞氣男子嘲諷地看著女子和貓,從來沒有什么東西欺負了他還能離開的。
“李琪!睆埳贍?shù)亟凶∨饹_天的痞氣男子。
李琪完全沒有想到素來冷酷的阿張會替一個不知死活的東西說話,怔愣起來。
女子抱著貓毫不猶豫地離開。
走到門口,走向迎賓小姐,女子帶著歉意道:“不好意思給你們帶來麻煩了!
迎賓小姐一臉茫然,然而女子說完便走了。
夕陽西垂,天氣更加陰沉起來了。
女子帶著包扎好的貓兒又回到了酒店,坐在一旁的臺階上。纖長白皙的手輕柔地撫摸著貓兒,低低地問貓兒,“貓兒啊,我是不是做錯了呢?還讓你受了一頓打。也許早該放棄了……”
一輛豪華轎車停在酒店門口,牧融“乓”地關(guān)上車門,接起電話問那頭的人:“還沒找到?”
語氣暴躁又焦急,好像是丟了什么心愛之物。
然而那邊的回答讓牧融更加生氣了,他焦躁地踢向汽車!
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牧融再次打開車,“嗖”地離開了。
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到,他的旁邊,酒店的臺階上,赫赫坐著自己找了一天的人。
清兒冷淡地看著這一幕,只覺得十分嘲諷。她不知道為什么要回來,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堅持這段戀情?墒乾F(xiàn)在,她想放棄了。她累了。
她想,也許在牧融不敢將自己介紹給家人的時候……不,在最初知道兩人身份差距的時候就不該開始這段戀情。然而她已經(jīng)不再是愛做夢的年齡了,卻還坐著夢中傻姑娘才會做的事情。
你還渴望心有靈犀么?他根本看不到你啊。
你還渴望和他的未來么?他的朋友是如此的厲害啊。
你還渴望與他組成家庭嗎?他的家人根本不知道你的存在啊。
你還渴望什么呢?快醒醒吧。
清兒撫摸貓兒的動作越發(fā)輕柔了,目光也越發(fā)的堅定了。她拿出手機,撥打那個爛熟于心的電話號碼。
“我是宋清,我在酒店旁邊等你!
“嗤——”
牧融開著車回來了。
他急急忙忙地跳下車,跑到了心上人身邊。
“清兒我……”
清兒抱著貓兒站了起來,看著急得滿頭大汗的牧融,淡淡道:“牧融,我們分手吧!
“為什么!”牧融急了,他沒想到心上人一開口便是這樣的話,他有些生氣又有些委屈地看著心上人,“是因為李琪他們嗎?可是他們根本不認識你啊!
是啊,他們根本不認識我啊。
清兒搖搖頭,微笑,“不是因為他們。我只是不想再做夢了!
“什么做夢!清兒我今天就是帶你見我父母的!”牧融十分不解,甚至有種不被理解的郁氣,語氣也不好起來。
“不會的!甭牭侥寥诘脑挘鍍涸俅螕u頭,“你不會的!
“我……”
“這樣的宴會,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鼻鍍航刈×四寥谙胍q解的話頭,語氣淡淡地說道,“牧融,我累了!
“我以前想著,只要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沒有什么是解決不了的。”
“可是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了,那不過是夢。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沒辦法解決的。”
“我想也是時候放手了。你也自由,我也開心!
“牧融,再見吧。祝你幸福。”
“宋清。!”牧融生氣地抓住宋清要離開的胳膊,赤紅著眼睛問道,“你真的要和我分手?”
“對。希望我們——江湖不見!
宋清眉目淡淡地,靈動的眸子一片沉靜,沒有一分怒氣,也沒有一寸不舍。
牧融松開了握住宋清的手,面對這樣的宋清,他根本不知道該怎么做。
可是……他喜歡她啊。
他真的喜歡她啊。
宋清輕輕松開牧融的手,漸行漸遠。
幾年過去了,各大報刊網(wǎng)站上刊登了一則喜聞樂見的消息——恭賀牧少爺和李小姐共偕連理,喜得貴子!
十幾年過去了,一個女子來到了墓園,在父母旁邊的挖了一個小墓坑,動作輕柔地將貓兒放了進去。
濕重的黃土漸漸掩蓋住貓兒黑色的毛,最終形成了一座土坑。
女子拍拍手上的泥土,目光柔和地看向貓兒的墓。
一看便是一天。
直到烏鴉嘔啞的聲音從樹梢間響起,清兒才起身離開。
再見,爸爸媽媽。
再見,貓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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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原來自己做了一個“平民公主豪甩富家公子”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