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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橋+棉花糖+游戲
[一]荷橋
荷橋并不是真正的荷葉鋪筑的橋梁,而是由白色石頭雕琢而成的荷葉狀橋礅,一只一只,大大小小,錯落有致的一直從岸北延伸至岸南。“荷葉”石面上鑲嵌著形狀不一的鵝卵石,有些擱腳,卻別有韻致。
伊很喜歡這座荷橋,每逢來到公園,總要興致昂然的來回走上幾遍,或者久久凝視著碧波玉荷間自己模糊的映像。從光著小腳丫跳躍著從這片荷面上蹦到那片荷面上,再到蹬著高跟鞋小心翼翼的慢慢跨步走,已足足度過了二十多載花開花謝。
伊其實(shí)喜歡一個人走這座荷橋,記不清開始的時間,但對于這樣一份孤獨(dú)的行程的享受卻真真切切的在記憶中刻下了不可磨滅的印痕。伊甚愛河中央那晃動著的不甚分明的自己,如同飄渺不定的心。
伊很想再獨(dú)自走一回荷橋,但這次身側(cè)卻多了一個人。過荷橋的時候,伊看著他走在自己前面,時不時回頭看顧自己,伊默不作聲的將手放進(jìn)他伸向自己的手心,但心里卻突然想起那只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牽著自己的粗糙大掌。
伊覺得自己很煞風(fēng)景——在這樣一個時刻。
曾經(jīng)那樣年經(jīng)有力的大掌,在它即將蒼老松馳的瞬間,消失了。而伊仍舊固執(zhí)的眷戀著它的溫度,甚至在本該心無旁騖的兩個人的季節(jié)里還在回味著那或許早已冰涼的溫度。
寂寞的,猶如香樟樹下凋落的白色細(xì)蕊。
踏上河岸的瞬間,伊不由自主的回頭望了望碧波中的倒影——只是匆匆一瞥,那樣緊臨的兩抹,深深銘刻在伊的腦海中,同時刻下的,還有那深入骨髓的泛寒的寂寞。
兩個人,不再孤獨(dú),但仍會寂寞。原來,沒有一種溫暖能夠被替代,它早已隨著即使蒼涼凋蔽仍能感動所有的愛,堅(jiān)決的守望于心的最深處,如同史海沉砂中被埋葬的碑銘,就算是絕望也無法真正使其撼動和湮滅。
伊忍不住歪著腦袋,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人,年輕的側(cè)臉,很認(rèn)真的樣子。伊不知道這能不能成為生命中的另一種溫暖,但在目光觸及的剎那間,一絲希翼的萌芽破土而出。
伊從不幻想有人會駕著五彩祥云來救贖自己,伊只是期待著有那樣一只手可以一直牽著自己過荷橋,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五十年之后……直到自己死去的那一刻,也不會消失。
無法抑制的回頭看了看越來越遠(yuǎn)的荷橋,仍保持著幾十年來一成不變的模樣,安靜的立在水中,沉默而又清明的觀望著流年的物是人非。
但那永恒流動的碧波,明年又將映照出怎樣的自己?是一個人的孤獨(dú),或者是,兩個人的寂寞?
恍視的片刻,伊收緊十指,企圖握住已然溫涼的溫度……
[二]棉花糖
伊的童年千姿百態(tài),充滿了五顏六色的面人,金燦亮閃的麥芽糖,三支葉片的竹蜻蜓,旋轉(zhuǎn)繽紛的紙風(fēng)車,還有可以點(diǎn)的亮堂堂拉著到處炫耀的兔子燈。
可是,獨(dú)獨(dú)沒有棉花糖。
棉花糖有很多種,菠蘿味的黃澄澄,草莓味的紅艷艷,蘋果味的綠盈盈……一團(tuán)團(tuán)的,軟綿綿,蓬松松,碰一碰,還黏糊糊的。伊很喜歡看著這些胖乎乎的小家伙,嗅著它們身上散發(fā)出的甜絲絲的香味,有一種莫名的感動和期待。
但是,伊從來沒有買過棉花糖,一次也沒有。
這是伊第一次拿著屬于自己的棉花糖——當(dāng)然是他買的。伊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白色原味的。
伊喜歡它的顏色,潔白的仿佛帝企鵝眼中的世界,純凈通透到揉不進(jìn)一絲雜質(zhì)。鼓鼓的一大團(tuán),蘑菇云一般的膨脹著。柔軟而又輕盈的隨著伊細(xì)碎的步伐雀躍。
棉花糖很甜,有些粘牙。伊小心的擷下一小撮舔了舔,和想像中的不太一樣。
伊有些失望。
也許,美好只存在于想像之中、距離之外。
當(dāng)胖胖的大朵云彩只剩下細(xì)細(xì)的一根棒子時,伊若有所失的酸酸澀澀。
心靈深處某一個角落里,有一種幻彩被挖掘出來,全然抹凈。
[三]游戲
穿梭于嬉鬧的人群,伊終究沒能逃脫氛圍的感染,同他一起坐上了空中腳踏車。
很老套的游戲項(xiàng)目,伊曾和表妹玩過,在十八年前。而今于發(fā)黃的歲月中,似乎只剩下揉和了驚嚇、興奮和愉悅的尖叫聲。
現(xiàn)在,游戲設(shè)施早已改善得相當(dāng)先進(jìn),失去了驚險的趣味,卻更添幾分賞玩的愜意。
心不在焉的聊著天,伊卻在想,如果能一個人安靜的待著,該有多好。
綠色的漣漪中,是綠色的天空,綠色的樹叢,綠色的游人,綠色的水鳥——滿目的綠意盎然。
伊憶起“綠為希望之色”的說法。然而,這種春末夏初的綠卻幽深濃郁到讓人深感沉重。
伊的心里突然萌生出一個與此情此景完全不搭調(diào)的疑問——這究竟是因?yàn)橄M珡?qiáng)烈,還是因?yàn)樗^于壓抑?或者……儼然已幻滅?
這個時候,不是應(yīng)該表現(xiàn)得快樂一些嗎?伊困擾地問自己。
伊沒有答案。
或許,我的風(fēng)景里只容納得下一個人!良拍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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