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她吐了個煙圈對著糾纏不停的男子說。

　　我那樣愛你。男子不依不饒。

　　那是你的事。我對男人沒興趣。

　　她放下酒杯，離開吧臺，優(yōu)雅地踩著高跟鞋走出去。

　　裸露的后頸，一只黑蝶寂寞而飛。

　　男子望著她的黑蝶紋身，低語：妖精。

　　她是高貴的模特。頹廢的歌手。

　　她只愛歌。天堂里的人是會唱歌的。

　　是男人我都喜歡......

　　是男人我都拋棄......

　　鮮紫欲滴的唇畔開出一朵花，沙啞的歌聲掘住了無底的寂寞。

　　她從枕下拿出一只相框，呵氣成冰：男人，沒興趣。除了你。

　　震耳的來電聲劃破了沉寂。她蹙眉成一朵鳶尾，接下手機。

　　“輪。明天的模特大賽，你一定要勝出！”

　　她打開紅漆木柜。指尖在一排華美的衣衫上劃過，緩慢如水，仿佛演奏著鋼琴曲。手指在一件旗袍上定住。

　　她取下它。黑色的旗袍，漆黑如墨，多像他的眼眸。前面通透的黑，背后無數(shù)紅蝶展翅翩翩。它們小的像涂了丹蔻的小指甲。一滴一滴，紅得似血。

　　她穿上它。在鏡子前笑得無限妖嬈。嘴角上弧：你看，我美嗎。

　　沒有人回答她。

　　她妖嬈的容顏，詭變的姿態(tài)贏得了決賽。

　　拒絕了公司的慶功宴。她獨自落荒而逃。

　　仿佛有人跟在后面。

　　她轉(zhuǎn)過頭，又是一個男人。

　　我愛你。男子說的堅決無比，仿佛永恒不變的誓言。

　　滾。她吐出一個字。隨即轉(zhuǎn)身離開。

　　高跟鞋清脆地敲擊地面。盛大的寂寞又洶涌而來。

　　是男人我都喜歡......

　　是男人我都拋棄......

　　一首《卡門》。她只唱兩句。露骨的歌被她唱得凄婉無比。

　　她從枕下又翻出那只相框。

　　是男人我都拋棄。除了你。

　　十六歲那年爬上他的床，發(fā)現(xiàn)比想象中還要冷。

　　他不要她。

　　他教她唱歌。教她怎樣裝扮自己。

　　他從路邊撿回她帶她回家，撫養(yǎng)她長大。

　　他是個發(fā)現(xiàn)美的人，發(fā)現(xiàn)她的美，送她去參選模特。從此名模輪家喻戶曉。

　　十六歲，她爬上他的床。他不要她。他說：滾。

　　她說，我愛你。

　　他說，我不愛。

　　她殺了他。鮮紅的血蔓延成一片花海。

　　名模輪銷聲匿跡。

　　數(shù)年。一家唱片公司，一家模特公司將她從監(jiān)獄保釋出來。

　　因為她美得尤物。因為她潛力無限。

　　她吻向相框中的人。

　　天國里的你在唱歌吧。我常聽到你唱歌。

　　手機鈴聲打破了片刻的溫存。她皺了眉，按下聽鍵。

　　“輪。我......我......我想約你吃個飯�！边@是個羞澀的男生。

　　滾。她關(guān)了手機，把它砸向冷冰冰的墻壁。

　　她把手撫向后頸的黑蝶。

　　這是你給我的。一直在這。

　　他們說它是妖精。哦，不。是說我。

　　你喜歡嗎。

　　她定定地看著相框。

　　希冀他給她一個答復(fù)。

　　喜歡嗎。

　　喜歡嗎。

　　喜歡嗎。

　　... ...

　　呢喃的聲音，咒語般散開。

　　許久。她似乎聽到一個聲音。一如當(dāng)年----我不愛。

　　她摔了相框。無數(shù)碎片。碎了的時光。

　　月光劈了進來。一室清輝。

　　她赤著腳從碎片上踩過去。腳底生花。

　　她打開了窗子。望著月，兀自笑得像個精靈。

　　她輕移腳步。一躍而下。

　　你說過，蝴蝶下墜的姿態(tài)是最美的。

　　風(fēng)，蕩開她的裙。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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