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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zhàn)刻夜血]給政宗的車(簡單粗暴)
清早睜眼的時候并沒有看見數(shù)日如一透過紙門射進房間里的陽光,室內(nèi)昏暗一片,外面庭院中嘩啦的水聲被紙門隔了一層,毫無變化的、枯燥的,卻因為太過枯燥而令人有一種奇異的安心感,連帶著剛剛睡醒的腦袋都有些混沌了起來。
于是就這樣擁著被子,懵懵地坐了一小會兒。
直到雷聲從天邊滾滾而來,持續(xù)地,漸行漸近地行至耳邊,這才反應過來。
哦,下雨了。
下雨天洗不了衣服,也不合適掃除,自從來了神牙之后就一直由我負擔的工作在這樣的天氣里都得暫停,一時間也想不到什么應該做的、可以做的事情。
但卻有想做的事。
最近伊達軍里的所有人都很忙,我已經(jīng)很久都沒見到那個人的臉了。
但在這樣的天氣里,想去他身邊。
在神牙的這段時間,沒有學校,沒有打工,沒有電腦手機等等娛樂,每一天的日子都被拉得很長,原本早就習慣了做什么事都放慢節(jié)奏地緩緩行之,可一旦“想去他身邊”的想法升騰而起之后,這種心情便迅速滿溢了出來,如潮水般沒過小腿、膝蓋、腰際、胸口……這份期待來得太過激烈而迅速,或許最初層想過要好好打扮一下再去他身邊,可最后也只是在寢衣之外草草披了一件羽織,跌跌撞撞地沖了出去。
卻在他門前又停住了腳步。
我這是在干什么呢?
衣衫不整地站在這里,像個游魂一樣,怎么好意思見人……怎么好意思見他。
可卻又舍不得離開。
踟躕之間,面前那扇拉門被人從里面打開了,從剛剛就一直耿耿于心的那個人扶著門站在那里,只要一抬頭就能望進他的眼睛里……會看見什么呢?
他會皺眉的吧。
會很嫌棄地冷哼,會說“這副樣子像什么樣兒”,會斥責“這樣在滿是男人的城中走動也虧你做得到”。
被他嫌棄慣了,閉上眼睛都能想象出他說那些話的樣子,若是平時,被他說說其實也沒什么,畢竟有每隔一段時間的信打底,我知道他心里其實并不是這么想的。
但今天……就連在心里想象那些話都令人覺得難堪了起來。
在他開口之前趕緊離開吧。
……
卻在轉(zhuǎn)身之前被拉住了手。
“怎么了,在我門口鬼鬼祟祟地!彼_口。
來了。
我縮了縮脖子。
“你……你都知道?”
“你以為我是誰?你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腳步重得令人心煩,如果連這你都以為我聽不見,未免也太小看狼的聽……”他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低下頭捏住了我的下巴,語氣變得緊張了起來,“怎么了?臉都白了?”
他問我怎么了,可是要怎么說呢?
說我一心想來見你,卻被你說得難堪?這種話要人怎么出口呢?
越想越難過,不知道什么時候眼淚就掉了下來。
“喂,哭什么!”他皺了皺眉,卻將我擁進懷里,“是怕打雷嗎?真是,像個孩子一樣……好了好了,別哭了。”
他一副不擅安慰人的樣子,擁抱的姿勢很僵硬,拍在后背的手也不知輕重,卻奇異地讓人安下心來。
其實在知道他并不嫌棄這副樣子的時候就已經(jīng)不想哭了,可被他抱著這件事本身多么稀奇,這個人的懷抱僵硬卻溫暖,令人眷戀不已,怎么勸自己都不想離開……
只好拉著他的衣襟不抬頭。
最后他沒了辦法,有些尷尬地喊我。
“呃,我不知道你這么害怕,對你用了嚴厲的詞,對不起。”他輕咳了一聲,“但是一直這樣,萬一有人路過看到了就不好了,進屋吧……”
這還是我第一次,不是端著茶或是夜宵,也不幫他處理文件,只是單純的被邀請著,進入他的房間。
進屋之后的政宗仍舊有些心不在焉地嘮叨。
“……怕打雷這個有點麻煩,最近入了梅雨,這樣的天氣會很多,實在害怕的話,下次也可以來找我,如果我不忙的話,也,也不是不可以陪你……不過下次你得好好穿好衣服再來,你這樣萬一給別人看到了,還以為我怎么你了呢……”
我的視線卻定在了別處,以他的話做背景音,打量起了他的房間。
從前都是在他允許下靠近這間屋子的,今天才發(fā)現(xiàn),在沒有別人要來的時候,他的房間是這樣的,床鋪并沒有收起來,被子隨意地丟在一邊,看上去略有些散亂……而一邊的案上放著紙筆,旁邊堆著相當大量的文書,看得我有點訕訕的。
他原來這樣忙。
“我是不是……打擾你了?”
“沒有的事,憑你還打擾不到我!彼麚u搖頭,“不過我的確還有些事要處理……雷聲響了一夜,你如果沒睡好的話,我就在這里,你再睡一會兒!
“可你這么多工作……我?guī)蛶湍惆??br> “不用,你這副怏怏的樣子,我怕你耽誤了我的大事!彼杆俚鼐芙^了我,然后搡了搡我的肩膀,“好了,讓你睡你就睡,哪兒那么多廢話,快點!
……
不太好意思同他說實話,看來只能認下“怕打雷”這個誤會了,只是,在這里睡……
我看了一眼那張床鋪——他睡過的枕頭,褥子和被子,又看了一眼雖然還被我拉著衣襟,注意力卻已經(jīng)轉(zhuǎn)移到那堆文書上了的政宗。
“又怎么了?”他皺眉回望過來,又順著我的視線一同看向地板,定了兩秒之后白皙的臉頰頓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眼角處泛起了紅暈。
“你……你別想多了!我沒……”
“我知道!蔽宜砷_他的衣襟向后退了兩步,努力真誠了眼神沖著他點點頭,又重復了一遍,“我知道,那么,晚安!”
下雨天實在是個適合睡覺的好日子,在雨水的洗刷之下,白天和黑夜的界限變得不那么分明,天地混沌,連帶著人也昏昏沉沉地。原本以為自己剛醒,又是在他的房間他的被窩里,周身都被這個人的氣息包裹著,應該不那么容易睡著的,可偷眼望見他處理政事的側(cè)臉那樣沉靜,外頭的雨聲那樣單調(diào),而室內(nèi)屬于我們兩個人的呼吸又那樣清淺……氛圍太過令人安心,最后居然不知不覺就迷糊了起來。
……
再睜眼的時候,室內(nèi)依舊是昏暗的,我花了一小會兒才弄清我是誰我在哪里發(fā)生了什么,或許正因為如此,錯過了吃驚的時機,坦然地接受了他躺在我身邊的事實。
時間過去了挺久的樣子,他案旁的文件已經(jīng)全部處理完了堆在一邊,自己則趴在距我不遠的地方,占著被褥的一邊,睡得正向。
我試著輕輕地叫了他一聲,卻沒有得到回應。
看來是真的累狠了。
這段時間的事務一定令他十分困擾,所以才會這樣,連睡夢中都皺緊了眉頭,看上去很像是一副正在生悶氣的樣子,在試探性地伸手撫了撫他的頭發(fā)和耳朵之后,眉心的皺紋便漸漸消了下去。
還挺可愛。
不過,如果是這種時候,他應該是聽不見的吧。
“喜歡你。”我撓了撓他垂在一邊的耳朵,將聲音放得更輕,“特別,特別喜歡你。”
分明是告白,卻因為是背著他悄悄進行的而弄得像是做了什么壞事一樣,這種感覺有些奇妙,令我不禁小幅度地,無聲地笑了起來。
然而剛笑到一半就已經(jīng)發(fā)覺事情有些不太對了。
對于一個熟睡的人來說,他的尾巴搖得是不是也太快了一點……?
“政宗先生?”
不理我。
裝睡呀……分明尾巴已經(jīng)出賣了他卻不知道,這個人為什么總是這樣可愛。
不由地大著膽子,起了逗弄的心。
最初只是戳戳臉頰,用手指描摹他五官的輪廓而已。
他并不動彈地任我施為,臉上連一絲端倪都沒有,于是被縱容了的我膽子更大了一些,伸手繞過他的后背,碰上了他一直小幅度在搖晃的,看上去很是欣喜的尾巴。
會動的,帶著毛皮的柔順觸感的,溫熱的尾巴。
然后……
然后他尾巴上的毛瞬間炸了開來。
“你你你你你你干什么?!”被摸到尾巴的政宗先生仿佛一下子忘記了裝睡這茬,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將自己的尾巴解救了出來,或許是看穿了我想掙脫之后再繼續(xù)動作的想法,干脆將我的兩只手一起捏住提起,牢牢按在了頭頂上方的地上,另一只手虛虛撐在我耳邊,居高臨下目光兇狠地瞪著我。
如果忽略面紅耳赤的話,或許真的很兇狠吧。
但如今的政宗先生,并沒有他想象中那么可怕。
于是我抬頭,迎上了他的視線。
“政宗先生,你聽見了,對吧?”
他紅著臉。
“你講那么大聲,吵都吵死了,居然還好意思問我聽沒聽見?”
天邊傳來悶悶的滾雷聲。
他的話雖然惡狠狠的,語氣卻輕了些,又輕了些,以至于最后那句話幾乎要被雷聲蓋了去。
可我卻還是聽見了。
他說,我也是。
與喜歡的人第一次兩情相悅究竟是怎樣的喜悅呢?
我并不知道如何形容這樣的,幾乎要滿溢出胸中的感情,我原本從未想過竟然會從他口中聽見這樣的話,然而我卻是真的聽見了,那是我最想要的,最期盼的,卻也是最不敢期待的事情。
那一瞬間,雷聲帶著悶響,如同車轍般從上方轟鳴而過,又漸行漸遠,仿佛它拖著一輛車,車上載著全世界一同遠離了,于是天地間只剩下我與他二人。
眼淚瞬間盈眶,而此時的我根本沒有余力去管這些小事,只是深深地抬眼去看他,然后叫他的名字。
“政宗先生!
“嗯?”
“剛剛,打雷了!
“嗯!
“你能不能……抱一抱我?”
或許這樣邀請的話,的確不該由我一個女孩子出口吧,但這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他口不對心,他臉皮薄,他許多話說不出口,那就由我來說。
誰先告白,誰先主動,這些說重要也重要的,但與同他在一起這件事比起來,又顯得無足輕重了起來。
我希望與他能夠在一起,為此愿意獻上所有的一切。
我聽見他沉聲問我。
“你想好了嗎?不會后悔嗎?”
于是我回答他。
“不會后悔!
雨聲與雷聲在此時已經(jīng)成了天地間最好的屏障,在這樣穩(wěn)妥的幕簾的護衛(wèi)之中,什么話都不會被旁人聽去,什么場面都不能被旁人窺到,令人能夠安心在愛人的懷中,將自己一點點展開,剖白,把所有旁人不知道的事情都說與他聽,將一切旁人見不到的東西示與他看。
那些別人都沒見過的,別人都無從得知的,如今都只屬于眼前一人。眼淚歸他,血液歸他,連命都似為他掌控,他要我生則我活,他令我死便慨然赴死。
在這個世界,還有什么別的能夠值得我想要的了嗎?
沒有了。
我已經(jīng)有全世界最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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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戰(zhàn)刻夜血]給政宗的車(簡單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