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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走的那年,杭州下了連月的大雪
吳邪走的那年,杭州下了連月的大雪,西泠印社四周一望無際的白,像極了那座山上連綿的雪。
自從那次老板回來后,王盟就再也不敢在他面前提起長白。
吳邪的后事是王盟和他老婆孩子給操辦的,吳家到他這輩,沒再留下晚輩,王盟跟了他這么多年,總歸算半個親人。
后事著實不算風(fēng)光。三叔離開后吳家就算倒了一半,后來吳邪就算是力挽狂瀾,又將吳家撐了起來,終究只有他一人。待他走了,吳家便也徹底倒了。
氣數(shù)盡了,任誰也沒有辦法。
當(dāng)年的人來了大半,王盟見過的沒見過的;粜阈,解雨臣,王胖子,黑瞎子,甚至霍老太太實在年紀(jì)大了,無力折騰,也送了副挽聯(lián)。
霍秀秀保養(yǎng)的好,卻仍看出明顯的老態(tài)。那個曾經(jīng)跟在老板后面喊著“吳邪哥哥”的古靈精怪的小姑娘,來時盡了周全的禮數(shù),莊嚴(yán)肅穆,像是一潭毫無波動的死水,臨走時卻忽然回頭,沖著黑白相片中的老板喃喃道:
“我等了這么多年……”
王盟瞧見她緊繃的面皮終于有了松動,眼中分明有淚。
解雨臣來得最早,前前后后也幫著操辦不少事,他心思細膩,也有經(jīng)驗。王盟與他見的次數(shù)不多,難免生分,彼此客套著。還是頭次見他穿了粉色之外顏色的衣服,人到中年王盟還是難免多嘴問了一句:
“聽說您會唱戲?”
解雨臣聞言笑了:
“是,兒時便開始學(xué)青衣、花旦,有些年頭了。不過已經(jīng)不再登臺,只偶爾自己唱上兩句。從前有次下斗,”他指了指自己的嗓子,“不慎吸了毒氣,這里壞了!
王盟咂舌,可惜了。解語花的名號在道上很響,連他這樣不甚了解的人都聽過,可見一斑。
見氣氛冷寂下來,解雨辰忽地問道:“你跟著他,很久了吧!
王盟答:“有三十年了!
“三十年!苯庥瓿接行┏錾,“三十年了啊……”
王胖子年紀(jì)大了,身量倒清減了不少。進門沒理會王盟,直直奔向了擺放整齊的靈堂,見堂上真的擺上了吳邪的照片,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
王盟見過嬉皮笑臉的王胖子,嚴(yán)肅冷靜的王胖子,疲憊低沉的王胖子,唯獨沒見過這個骨子里是條漢子的男人嚎啕大哭的樣子。
王胖子那年和老板去了趟長白后將老板送了回來就杳無音信,曾經(jīng)的鐵三角散成一盤散沙,天各一方。王盟問起胖子這么多年來的沒有音訊,吳邪說他在尋找他的云彩。
云彩?王盟望了望天邊潔凈安詳?shù)脑撇剩贫嵌攸c了點頭。
胖子坐在棺木前絮絮叨叨,王盟聽不太清,大抵是在說他的這些年。見他實在太過傷心,王盟也沒前去打擾。也許哭過一次會好的吧,難為他這么些年。
天色將盡了,應(yīng)該不會有人來了吧。王盟嘆息,真是冷清。
遠方忽有二人攜夜色緩緩而來。黑瞎子的墨鏡很是顯眼,他身旁的人卻著實讓王盟吃了一驚,隨著他的走來,似乎正與印象中的什么人漸漸重合在一起。
穿著藍色連帽衫的男人走近了,一直微垂的頭抬起,對上王盟的是一雙如同黑夜般的眼睛。
王盟脫口而出:“張……”又忽然噤聲。
即便不說王盟也知道,這個男人一直是老板心口的那顆朱砂痣。王盟偶然撞見過吳邪撫著他三叔發(fā)給他的那張照片中男人年輕的臉,隱忍決絕。王盟不忍多看,心疼老板的同時難免怨了這個男人幾分。
張起靈站在那里一言不發(fā),倒是黑瞎子來到靈位前認認真真地上了三炷香,又過來笑著對王盟說:
“我們是來拿鬼璽的。”
老板臨走前交代過,若是有故人來取,便給了他。王盟轉(zhuǎn)身:
“請隨我來!
穿過陳舊的長廊,王盟輕輕推開了吳邪的房間。里面的陳設(shè)一如既往,無人動過半分。撿起隨意扔在柜子深處的盒子,王盟交給黑瞎子,他卻挑眉;
“他就這么扔著?”
王盟心中百轉(zhuǎn)千回,終化為一聲嘆息。他憶起吳邪閉口不談的那些事,低聲說:
“大抵是失望透頂了吧。”
黑瞎子瞥了一眼盒中保存完好的鬼璽,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又問道:
“那把黑金古刀當(dāng)年他買了下來……”話中意味明顯。
王盟面無表情:“扔了!
黑瞎子表情有點僵硬,想說什么卻又停住,倒是張起靈皺了皺眉,走了出去。
王盟將二人送到了靈堂門口,剛轉(zhuǎn)身,忽地聽見身后傳來問話:
“那人是誰?”
他回頭,張起靈直直地看著靈堂上擺放的黑白照片,那是吳邪年輕的模樣。
王盟后退一步,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你……“
“一個不相干的人!焙谙棺映雎暣驍嗔怂,“走吧!
張起靈點了點頭,兩人無聲地消失在了夜色中。王盟想叫住他,卻又頓住。他忽然發(fā)現(xiàn),他對老板的了解比他想象中遠少得多。
即便叫住了,有能怎么樣呢?徒增老板的傷心事罷了。他撫了撫鬢角的白發(fā),眼前仍是那男人依舊年輕的臉。終究不是一條路上的人,散了吧。
夜深了,王盟同幾個旁系小輩守在靈堂里。忽明忽暗的燭火中,已有人昏昏欲睡。老板這些年雖在道上叱咤風(fēng)云,卻是一點一點將吳家抽了出來,孤身一人奮戰(zhàn),沒給自己留一點后路。眼下這些個小輩怕也都只知道大名鼎鼎的吳老板,不知道上還有個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小三爺。
小三爺,小三爺。正想著,燭火微動,王盟心中也隨之一動,似有所感應(yīng)地回頭,門口一個人影一閃而過。王盟起身追了出去,卻四下不見人影。一晃神,又見有人在長廊盡頭沖他招手。
饒是到了這把年紀(jì)也難免心里打怵?催@黑暗中負手而立的黑影,莫不是老板回來了?他一步步挪了過去,月光照過來,他也終于看清了來人。
“三爺!彼傲艘宦暋
“嗯!眳侨〉瓚(yīng)了一聲,“還是沒趕上啊。”
王盟知道他說的是什么。他消失的這么多年,老板一直都掛念著,即使有了別樣猜測,他畢竟是看著老板長大的三叔。
他替吳邪問了出來:“這些年您是去……”
吳三省壓著嗓子咳嗽了兩聲,慢慢道:“去尋找一個答案!
王盟不懂,卻也知道自己不需要懂。
“那您找到了嗎?”
吳三省的表情有了細微變化。
“不重要了!
他緩步踱回了靈堂前。畢竟是風(fēng)燭殘年的老人,步履已是蹣跚。王盟緊隨其后,只聽他輕聲說:
“我只是回來看我大侄子最后一眼,你莫要聲張!
他遠遠地瞧了一會兒便向外走去,王盟送到了門口,終是顫聲問道:
“恕我冒昧,您是三爺……還是解家少爺?”
吳三省沒有回頭,徑直消失在了巷尾。
“我是吳邪的三叔,是吳三省!
王盟關(guān)上木門,今夜大概不會再有訪客了吧。老板的半生風(fēng)雨,就此停歇。
他忽地想起了初見老板時他漫不經(jīng)心又天真明朗的臉,任誰也想不到后來的他要經(jīng)歷半世浮沉。月色蒼茫,王盟喃喃道:
“老板,走好!
“吳邪哥哥,走好!
“天真,走好!
“小三爺,走好!
“……吳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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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bug的話,一定要給我指出來啊……(笑)
高考前幾天實在焦躁,晚自習(xí)上擼了這篇。
開始本來只打算寫到瞎子和小哥就結(jié)束,后來想起了我們的三叔。
其實相對于小哥我一直更喜歡天真一點。小哥是可以依靠的人,是絕大多數(shù)人生命中的過客,像是雪域中可望不可即的王,他在向下看著,他什么也沒在看,他有自己的命運,孤身一人尋找著。但天真不是,吳邪是個普通人。有人說喜歡吳邪的人,心里都住著一個干凈溫暖的大男孩。吳邪更像是與我們息息相關(guān)的人,我們和他一起喜怒哀樂,擔(dān)驚受怕,似乎在隨著他一起度過這半世浮沉。
可能也受當(dāng)時的心情影響吧,寫下了這篇有些莫名其妙的文。
不知道會不會有人看。/笑
希望讀到這里的你不要怪我啰嗦hhh
嗯,獻給盜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