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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堤紅艷立春風(fēng)，誰知暗處蘭香陳。
最近看的一本書叫《滿堤紅顏立春風(fēng)》，很雅的名字，其實描寫的是皇帝后宮女子間細(xì)心裝扮自己以悅龍顏的爭寵場面，源自前蜀花蕊夫人的宮詞之中。話說花蕊夫人，歷史上有2位，前蜀一位后蜀一位。比較有名的應(yīng)該是后蜀的那位，亡國君孟昶的徐貴妃，后來被趙匡胤搶進(jìn)宮的絕色美女。
一般情況下我對純粹的美女一向沒什么好感（這既是性別問題也是取向問題）。但看了那句“滿堤紅艷立春風(fēng)”之后，腦海中就浮現(xiàn)起“誰知暗處蘭香陳”之言，雖然平仄和對仗都有問題，但它突兀的出現(xiàn)緣起于一個神奇的女人——葉赫那拉•杏貞�；蛟S這樣稱呼她有點讓人一頭霧水，她還有一些更又名的稱呼，比如說咸豐皇帝的“蘭貴人”，再比如說“慈禧”，或者那個驚世駭俗的25超長謚號“孝欽慈禧端佑康頤昭豫莊誠壽恭欽獻(xiàn)崇熙配天興圣顯皇后”。
關(guān)于慈禧的書看得不算少了，卻一直理不清對這個女人的感覺。歷史書上冷漠中帶著憤恨地記載了關(guān)于這個女人的“著名事跡”，評價她的心狠手辣、閉塞守舊、愚昧貪權(quán)……而我這人有一些惡俗的個人偏見，比如——永遠(yuǎn)不相信絕對的人和物，所以一個被說的很完美的人我會去找他的弱點，一個被說的臭名昭著的人我會更有興趣。
隨著對慈禧的了解越來越多，本就不討厭她的我，生出了許多的欣賞和感嘆。我本就偏愛強(qiáng)勢的人，尤其是那些各方面都比我強(qiáng)勢的人，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如若這樣一個強(qiáng)勢的人有一些明顯的弱點，那就更有趣了也更讓我心折了。當(dāng)然，也得看那位強(qiáng)勢者的弱點表現(xiàn)在哪方面了，比如項羽我就不喜歡，曹操就喜歡；呂后我就不喜歡，武則天就喜歡，等等等等。
中國古代男人讓我喜愛的不少，類型也多，像劉徹、劉秀、曹操、李煜、孟昶、李白、陸游、康熙、容若、胤禩、十三、光緒……古代女人能讓我喜歡的很少，屈指算來大概就5位：武則天、李清照、虞姬、孝莊，以及——慈禧。
首先要說的是她與蘭花的關(guān)系。也許初進(jìn)宮的她本身有著若蘭般的氣質(zhì)和容貌，又或許是受現(xiàn)代電視劇的影響，說到適合慈禧的花人們很容易就想到了蘭。其實喜歡蘭花的并不是慈禧本人，而是她的老公咸豐皇帝，慈禧因美貌而受寵，因受寵而被賜“蘭貴人”之頭銜，并非她本名蘭，這點得到過她的家族的認(rèn)可。但無論如何，自從做了蘭貴人，她便陷入了此生與蘭的糾結(jié)當(dāng)中。我倒是想過，如果一定要用一種植物來形容慈禧的話，應(yīng)該用一種妖艷而狂烈，悲傷而暗含絕望的花。只是我對花卉植物知之甚少，想來想去就覺得罌粟和曼珠沙華比較接近，但用前者形容她太過媚俗（此花本身很好看，只是被人用過無數(shù)次了，就折煞了，同樣遭遇的還有可憐的玫瑰、牡丹等……哎，人啊人！），后者則是成片開放才好看，無法體現(xiàn)出慈禧的遺世獨立，也或許慈禧少年喪父、青年喪夫、中年喪子的生命還不夠絕望，總之不很合適。所以，我和很多人一樣，想到她時還是會想到蘭，大概我也就是一大俗人吧。
其次是她與中國歷史的糾纏。在歷史上慈禧的許多所作所為都是事實，我沒有為她辯護(hù)的資格和理由。但我覺得，比起她的丈夫咸豐、她的兒子同治，作為女人的她的胸襟氣度與智慧才華要遠(yuǎn)勝之，并且個人認(rèn)為慈禧在各方面都并不比同樣傳奇的太后孝莊差，只是所處的環(huán)境和情形都不同，慈禧沒有皇太極這樣的丈夫，沒有康熙這樣的孫兒，她的男人、她的兒子和她的養(yǎng)子，才能連順治都不如。她除了一力扛下所有責(zé)任之外，還有其他選擇嗎？相信若慈禧處在孝莊的位置上，未嘗不會是大清的另一位賢能太后，而不是如今的飽受指摘。歷史縱然沒有如果，但不代表慈禧就是懦弱的無能者，真正無能的是咸豐、是同治、甚至也是我頗為喜歡的光緒。但歷史對他們的指責(zé)遠(yuǎn)不及慈禧那樣激烈、那般偏激。也許因為他們是男人，他們在那個位置擁有無奈的權(quán)利。有些時候，男人的身份其實更能為自己的懦弱做掩護(hù)。而慈禧，耗盡一生的從政，換得世世的罵名，不值，真的不值。
想到那時候的同治，慈禧真心實意的歸政，換來的是兒子的早殤；后來的光緒，倒是頗有見地和雄心的皇帝，也是個善良的好人，可惜缺少帝王該有的魄力和深謀遠(yuǎn)慮，早在袁世凱沒有于自己規(guī)定的時間內(nèi)調(diào)兵頤和園的時候，他就應(yīng)該意識到那個□□袁背叛自己了，可是他沒有采取任何的措施，任由事情朝著不利于自己的方向發(fā)展，該說他天真呢還是愚蠢呢？幾十年的養(yǎng)育之恩和恩威樹立，得到的是欲除而快之的回報，你是慈禧你會如何？縱然事實上光緒并無傷害慈禧之意，盡管一切都是袁世凱的搬弄是非，但，誰向慈禧解釋過嗎？這也能怪她？這只是人之常情，不是嗎？
再者是她的感情，也就是很多人很關(guān)心的私生活。關(guān)于這點，民間野史的傳聞很多，概括起來有“榮祿說”、“奕䜣說”和“李蓮英說”。這個其實我不太關(guān)心，因為個人覺得這三“說”都不甚合理，經(jīng)不起推敲，尤其是關(guān)于李蓮英的，簡直就是在信口雌黃胡言亂語，讓人憤恨。倒是她與咸豐的夫妻情、與同治的母子情，頗讓人唏噓。簡單舉兩個例子說明——
據(jù)在慈禧身邊做過事的女官德齡說，老太后每次拍照都會換耳環(huán)，但換的始終是下面的一對，上面的一對從不曾換過，后來才聽說，那副翠玉墜珠耳環(huán)是咸豐當(dāng)年賜給她的。我記得慈禧第一次拍照是在69歲的時候，而咸豐死時她不過27歲，也就是說，她直到知天命的年紀(jì)時，依然戴著丈夫當(dāng)年所贈的耳墜，難道我們可以說，這是她裝模作樣而非真心實意嗎？
還有一個是關(guān)于一只泥兔子的故事。同治幼時很喜歡一只泥塑的兔子，小巧可愛，耳朵還會動，同治經(jīng)常把玩著。他死后，這只兔子就被慈禧收了起來，不時地拿出來，不玩也不捏，就那樣捧在手心里盯著它看，往往看著看著就紅了眼眶。德齡說，若是人們看得到老太后那時憂郁悲涼的表情，一定不會誤解她是個無情無義之人，更不會誹謗她為了權(quán)力而謀害親生兒子了。
女人始終都是女人，感情是永遠(yuǎn)的羈絆。從女人的角度來說，慈禧實在不是一個幸福的人，或者說，她的悲傷是我們都無法理解的，而這種悲傷，是她無法對任何人傾訴的，因為她站在她周圍世界的最高點，不是帝王也孤獨。
我不想給慈禧寫傳記或生平，所以她的事件我無法一一記述，我只是在表達(dá)我對這個女人的一些個人看法。寫完全文，我可以下的結(jié)論就是：我很欣賞她，欣賞她勝過孝莊和武曌。至于我為何欣賞她、欣賞她什么，就一言難盡了。雖然實際上我已說了那么多，也大有欲為其平反之傾向，但本意并非如此。
寫作此文，只是想理清自己的心緒。目的達(dá)到了，也就該收筆了罷。
滿堤紅艷立春風(fēng)，誰知暗處蘭香陳？
天不知地知，你不知我知。但我想她已經(jīng)并不那么在乎了。
逝者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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