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九月十二日，星期六。

　　風(fēng)比較涼，陽光也不曬。

　　新消息：【下午三點東大街413號第二劇場要準時都在等你 】

　　今天有話劇社的公演，我們十三個人排練了兩個多月。

　　時間太緊了，兩個月的成果不知道觀眾會不會買賬。

　　我出門的時候才一點多，步行幾分鐘就能到第二劇場。

　　路上人好少，僅有的幾個還在拼命趕路。

　　東大街的燈今天壞了兩個，竟然沒人來修。

　　我碎碎念：“現(xiàn)在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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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著很遠我就看到了第二劇場外面的巨幅海報，彩燈將海報繞了幾圈，紅紅黃黃的很好看。

　　看著清冷的門廳就知道今天的觀眾依然很少。

　　門口的垃圾桶邊有幾只流浪貓，似乎是常住在這里的�？伤鼈儾欢拕�，也進不了場。

　　我嘆了口氣：“現(xiàn)在的人啊……”

　　現(xiàn)代人熱衷于燈紅酒綠、光怪陸離，像是話劇這種稍微文藝的東西都欣賞不上來。

　　不熱鬧，不驚喜，不刺激，不捧腹的我們的話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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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了？那就快去換服裝吧�！�

　　招呼我的男人這次出演一名精神病患者，我記不住他的名字的時候都習(xí)慣稱呼他劇中的角色名——周一。

　　忘了說，我們這一場話劇講述的是精神病院里醫(yī)生和一群患者的故事。

　　我被分到的劇本，出演的角色是唯一的那名醫(yī)生。

　　“各演員準備！”

　　要登臺了，我等在大幕后的角落里，等著幕布被拉開的那個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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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掌聲中從舞臺的一側(cè)走了出來，身上的演出服在燈光的聚焦下泛出刺目的白。

　　6001房住的就是剛在外面遇到的周一，我要跟他搭話，觀察他今天的狀態(tài)。

　　推開門，蒼白的房間沒有一點雜色，病床上沒有人，窗戶大敞著，素白的紗簾在涼風(fēng)中招搖。

　　我走進幾步，在床邊的角落里發(fā)現(xiàn)了他，他蜷縮在陰影里，盯著床下的黑暗處。

　　“周一，你在看什么？”

　　“他們在吵架我要躲起來這個周已經(jīng)第六次了”

　　今天周一。

　　“吵得很厲害么？”

　　“恩她拿起了刀 但是沒用她被他摑到了墻上 血 ”他指了指床下，似乎是指血流到了床下。

　　“她，死了么？”

　　“還活著 不如死了”

　　“他呢？”

　　“被黑暗吞噬了”

　　我將他從陰影里拉出來，他看起來還比較信任我，沒有反抗。但，當(dāng)我想把他放到床上的時候，他竟猛地掙開我爬上了窗邊。

　　這里是六樓，他如果摔下去，會死。

　　“別怕�！�

　　“我不去床上！��！”

　　“好好好，”我安撫他，又拍了拍病床，“這不是床，是……是沙發(fā)�！�

　　他跳了下去，我來不及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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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002房關(guān)著一個女人，我只在她稍微平靜點兒的時候上門拜訪。

　　合金的房門玻璃上有交錯的血痕，是手指抓出來的。

　　窗戶也是特制的合金窗。

　　我用鑰匙開門，地面是七零八落的碎屑，地板木刺也昭然裸露。

　　枕頭和棉被的罩子上是斑駁的血污，棉絮被撒的到處都是。

　　她蹲坐在四腳凳上，雙手揪扯著一大塊床單在口中撕咬，嘴中的傷口將床單染成糜紅。

　　“放我出去！”

　　她見我來，吐掉了口中的東西，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卻還乖巧地蹲坐在凳子上。

　　“今天又不開心？”

　　“放我出去��！”

　　“為什么想出去？”

　　“我沒病，是他們將我抓進來的！我沒�。�！”

　　我在本子上飛快記錄著她的現(xiàn)況，得出結(jié)論：不容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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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005房的病人很安靜，從不出聲，飯量也小。

　　“今天怎么樣？”

　　“你今天很棒啊，被子有好好疊整齊�！�

　　“只是，你的飯量太小，以后多吃點兒�！�

　　“喜歡看電視？”

　　“恩，不錯，表現(xiàn)的好我可以給你申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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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008房和前一房的病人一起送來的，同樣很安靜，話不多，也很愛干凈。

　　“今天表現(xiàn)不錯嘛，氣色也很好。”

　　“有機會帶你出去曬曬太陽�！�

　　“想交朋友？”

　　“當(dāng)然可以，你努力治病，病好了就能出去了�！�

　　“隨你喜歡，想交多少朋友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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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011房的病人今天的狀態(tài)也不太好，聽說剛被注射了鎮(zhèn)定劑，我就不去打擾了。

　　6013是我的辦公室，我剛在沙發(fā)上坐下來就有人敲門。

　　“請進，”進門的是名醫(yī)生，我問：“周醫(yī)生，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今天怎么樣？”

　　“挺好的�！�

　　“有按時吃藥么？”

　　“6002的病人沒吃藥，其余的都很乖�！�

　　“恩，今天表現(xiàn)不錯，你可以休息了�！�

　　“那，剩下的工作就交給你了�！�

　　“放心吧�！�

　　我安心地躺下，確實有點兒困了，打算在沙發(fā)上小憩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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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三月二十二日，周一，凌晨四點十一分。

　　“周醫(yī)生，他今天的狀態(tài)怎么樣？”

　　“很穩(wěn)定，剛吃了藥，已經(jīng)睡下了�！�

　　“您就一直這樣演戲騙他？”

　　“不然呢？不跳樓、不發(fā)狂還能配合治療，這已經(jīng)很好了�！�

　　“每隔兩個月就要通一晚宵，真能折騰……額……那6001到6012房的病人可以搬回來了吧？”

　　“恩，這件事你去辦……對了，6002房的那只瘋貓記得處理一下，防止別的病人被抓傷。”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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