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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愷楚】浪漫頌
如果只是這樣看著面前的年輕人,斯丹法諾·加圖索實在無法將他與傳聞中那個神擋殺神佛擋殺方的怪物聯(lián)系在一起。楚子航坐在他對面,,既沒有懶洋洋地向后靠去,也非正襟危坐,只是微微弓著背,左手握著玻璃杯,低垂眼簾看著里面的茶葉浮在沸水里舒展又蜷曲,打著旋兒緩緩下沉。碧螺春的香味從熱氣中逐漸蒸出來,作為一個從小到大偏好甜味的意大利人,斯丹法諾其實并不能理解中國人對于綠茶的狂熱愛好,不過那種苦澀的茶香似乎有某種神奇的作用,讓人凝神靜氣,浮躁的心思也沉淀下來。
已經(jīng)半個小時了,他低頭看了一眼手表,指針歡快地指向午餐時間。他說的口干舌燥深明大義,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幾乎要折服在自己的口才之下,可惜楚子航從頭到尾連個表情都沒有給他。斯丹法諾感到一絲挫敗和困惑,家主先生在通過他的面試之后明明對自己寄予厚望,意大利有六千萬人,其中能有多少人因被賞識而冠上加圖索的姓氏呢?這明明是至高無上的榮耀,可他卻在這個時刻想起帕西給他的那個近乎憐憫的眼神——那家伙討厭的很,明明只是少主的特別助理,卻永遠(yuǎn)一副洞悉世事悲天憫人的模樣——不禁懷疑掌權(quán)者派自己前來的真實意圖:他當(dāng)然有自知之明無論從地位還是能力來看自己絕非ACE,如今想來,大概只能算個前來探路的NPC,甚至不是開辟副本地圖的重要環(huán)節(jié)。
可即使是NPC也必須拿出NPC的尊嚴(yán)來,否則家主先生親自前來PVP時豈不是有損顏面?斯丹法諾坐直身體,下意識想在年輕人面前顯得更威嚴(yán)一些,他輕輕嗓子斟酌著措辭下了最后通牒:“愷撒在成為愷撒之前,必須先成為加圖索先生。一位優(yōu)秀的家主必須要有優(yōu)秀的后裔,這是最必然的使命。而為了優(yōu)秀的后裔則意味著必須與優(yōu)秀的配偶結(jié)合——我完全有理由相信楚先生你可以勝任優(yōu)秀的配偶一職,但恐怕你無法做到……繁衍后裔。”
他注意到楚子航在聽見最后一個詞時眉頭倏地一挑,但動作微乎其微,快到可以忽略不計。這番論調(diào)一定是離正中紅心又近一步了,斯丹法諾自信些許,決定是時機下最后通牒,“因此,少主最后一定會迎娶家族為他挑選好的新娘,當(dāng)然,家族也不會阻攔你們的見面,那不符合加圖索的風(fēng)范。主母當(dāng)然只有一個,但家主擁有多少情人,家族并不感興趣。所以——楚先生,您真的愿意從此以后作為愷撒不見天日、難登大雅之堂的地下情人而存在嗎?”
斯丹法諾在進入加圖索家族之前就在大學(xué)里修過中文,被派遣來會見楚子航之前更是惡補了一下漢語的修辭引用,他自認(rèn)為這番說辭還算出彩,既不咄咄逼人,又已清楚表明來意。他暗自平穩(wěn)了下剛才過于激昂的情緒,期待忐忑半摻等著楚子航的回應(yīng)。
然而楚子航仿佛沒有味覺感知似的、平靜地呡了口滾燙的茶水:“你是弗羅斯特·加圖索先生派來的?”他說這話時尾音有著幅度不大的上揚,好像加了個問號,可語氣里淡然與篤定讓它更像是維持著陳述句的外表。楚子航的表情總是很冷靜,似乎天生缺少情緒波動,但他的輪廓并不銳利,甚至是柔和的,在能跟他近距離接觸的女孩子或者某些特定的……人的眼中,大約還帶著溫存的意味。
再孤絕的刀,在闔了刃后也依舊可能揮出繾綣的光來,哪怕那光是冷的。更何況楚子航原本就不是滿身戾氣,在無用社交中,與人為善是他的第一準(zhǔn)則。
“你來找我談話或者說是交涉的前提,是因為你基于現(xiàn)有資料作出分析認(rèn)為我會在意你所警戒我的內(nèi)容。但我想你的判斷出現(xiàn)了重大失誤!彼柫寺柤纾@本是一個如此尋常的動作,如果不是由這個從頭到尾幾乎沒有泄露出一絲情緒的年輕人做出。楚子航毫不回避看著來人的眼睛,黃金龍瞳藏在普普通通的黑色美瞳下,可在此刻威懾力并不減分毫,“首先,事實是,我并不在意。其次,你說愷撒的婚姻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是一個家族或者牽扯更多利益的事情,但最終在結(jié)婚證上簽字畫押的不還是他自己么?”他略微思索了一下這個詞使用是否合適,不過對方應(yīng)該聽不出來惜別的差別,“難道你們還能用槍指著他去領(lǐng)證么?也許你們做的出來,但我想這對他來說并不是……行之有效的威脅。最后,假使上述條件都成立,在你的設(shè)想中愷撒會因為其他婚姻而放棄我嗎?如果會,那么你也沒有必要來找我,我自然是沒有阻攔他的立場;如果不會,那就更沒有必要——基于以上假設(shè)均不成立,我的回應(yīng)同樣無效。”
熟悉楚子航的都知道他是個話少的人,但這不代表他不善言辭。不僅不是不善言辭,他的表述能力如同本人,向來邏輯清晰條理分明,因為懶得說多所以更傾向以精簡用字傳遞中心思想。
楚子航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撐著下巴轉(zhuǎn)頭望向窗外。他們約定好在這家餐廳見面,格調(diào)優(yōu)雅且環(huán)境隱蔽,他們坐在靠窗的角落,薄紗遮得住從外面探向內(nèi)里的窺視,但卻不會阻隔從里向外的視線。如果這個時候坐在對面的是愷撒、蘇茜、路明非,或者蘭斯洛特和昂熱,或者任何一個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個動作是拒絕對話繼續(xù)下去的標(biāo)志?上沟しㄖZ并不知曉,如果不算照片和監(jiān)測視頻,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楚子航,這個中國人在很多地方都與他的想象中有出入。
斯丹法諾還在等待楚子航的下一席話,腦海里分析著應(yīng)對方式,然而中國人并不按套路出牌,當(dāng)他再一次回過頭來對上意大利人的視線已經(jīng)是告別:“抱歉,我要走了。”他看了眼手表繼而起身沖斯丹法諾點點頭,“很高興見到你。”盡管他看起來一點都不高興。
“對了,”他居高臨下,投遞來一個眼神,“愷撒不喜歡別人隨便叫他的名字!蹦茄凵癫⒉毁瓢,甚至是困惑的,好似這個問題才是從頭到尾纏住他的那一個,而做不做愷撒的地下情人、受到加圖索家族威脅或者別的什么只是過眼云煙,絲毫不值得推敲。
斯丹法諾愣了愣,等反應(yīng)過來楚子航已經(jīng)走到餐廳門口了——再見都沒來得及說出口,實在是個相當(dāng)我行我素的家伙啊。斯丹法諾看著他遠(yuǎn)去的背影,這個人是有些清瘦的,也算不上多么挺拔,可看他那個樣子,好似一個人撐得起一個世界。意大利人把視線轉(zhuǎn)回到面前兩個杯子上,楚子航那杯綠茶已經(jīng)見底了,深綠色的茶葉可憐兮兮蜷縮在一塊。斯丹法諾嘆了口氣,不知自己這次失敗的交涉在佛洛斯特那兒會不會打個不及格,然后從考核中直接出局。接著他終于聽見空落落的肚子發(fā)出召喚的聲響,他抬頭喚來侍者,在讀著奇奇怪怪的漢字菜單的同時分心回想了下楚子航最后那句話——
其實……這是某種主權(quán)宣示吧?隱秘又孩子氣,像是貓咪用爪子攬在自己的奶酪上對入侵領(lǐng)地的陌生人炸毛威脅,雖然愷撒·加圖索這塊奶酪體型過大且自備戰(zhàn)斗力,完全與香甜可口沾不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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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子航開著帕加尼在回程的路上狂飆,車上裝了某種可以躲過監(jiān)控探測的裝置,所以他不擔(dān)心自己這個速度到了家會吃多少罰單。原本這個是為了提高學(xué)院出任務(wù)的效率而使用,他現(xiàn)在小小地濫用一下私權(quán)應(yīng)該也是什么大事……吧?說起來其實帕加尼完全不合他的品味,可愷撒向來喜歡這種騷包的東西,甚至曾經(jīng)在摩德納住了一個月只為第一時間欣賞最新型的Huayra的誕生。
有時候他也會質(zhì)疑自己,究竟怎么跟愷撒這個從頭到腳都打滿風(fēng)流貴公子標(biāo)簽的人攪合在一塊?伤麅(nèi)心深處清楚地知道,刨去那些五光十色奇形怪狀的外表他們在本質(zhì)上有多么相似,他們倆曾是最了解對方的敵手——愷撒說,宿敵這種東西難道不就是因為兩個人過于重疊么?你討厭他正因為你討厭有那種特質(zhì)的自己,可你干不掉也舍不得干掉他,哪有人會對自己痛下殺手呢?他們甚至不是相反的鏡面,他們應(yīng)該是并排站在鏡子前的兩個人,指著鏡面里雷同的影像互相嘲笑,一個人說你看看你傻成這個鳥樣,另一個人說彼此彼此。
路明非曾經(jīng)一臉惆悵欣慰疊加地跑過來,用一種老媽子般的語氣說師兄你和老大搞在一起絕對是眾望所歸,你倆也只有彼此能夠收服彼此了果然是節(jié)約資源造福世界啊。楚子航為那個“搞在一起”的用詞皺了皺眉,因這片刻的停滯徹底錯過了反駁的機會,因為接下來師弟已經(jīng)開始高談闊論為他展望在加圖索家族的未來了。
路上在下雨,楚子航上了車就已經(jīng)摘下了美瞳,透過厚厚的雨簾和不停歇運作的雨刷注視著車外濃重的夜色。斯丹法諾不是加圖索家族原本的人,又是完全的新面孔,他孤身來到中國約見楚子航愷撒是真不知情,楚子航也不會告訴他,F(xiàn)在想來這場會面實在是個笑話,像是某種爛俗而老套的言情劇本,豪門世家為了權(quán)力聯(lián)姻所以派人前來與草根女孩趾高氣昂地威逼利誘,這張支票給你你想要多少錢都可以只要離開我兒子——楚媽媽最喜歡這種電視劇,看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抽抽嗒嗒跟年齡才個位數(shù)的兒子絮叨,無論你以后找什么樣的女孩兒窮也好富也好媽媽都支持你只要對你好你真心喜歡。那時候的小子航面無表情坐在她旁邊給她遞紙巾,腦袋里勾勒著媽媽說的這個未來兒媳的模樣,卻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霧氣。
當(dāng)年的小子航早就長大了,到了看得懂并且打心底嘲笑言情偶像劇的年紀(jì),也有了要帶給媽媽看的那一位。他細(xì)細(xì)核對著媽媽十來年前的要求,女孩兒……這個性別不太對。家世背景?非?植。對他好?沒得說,雖然以前械斗打架傷痕累累,現(xiàn)在床上打架腰酸背痛。
還有最后一個問題:他自己真心喜歡么?
這問題沒什么好想的。他這么懶得與人建立社交關(guān)系的性格居然同愷撒·加圖索為了無聊到詭異的理由爭斗糾纏這么多年,能撐得起時間的東西永遠(yuǎn)是雙向的。他對斯丹法諾說不介意做愷撒的情人就是真的不在意——好吧可能有一丁點,但真的只是一點兒,他不用無聊的條條框框拘泥自己。更何況這些年風(fēng)里來雨里去,背水一戰(zhàn)過,浴火重生過,抵死纏綿過,宿敵、對頭、搭檔……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guān)系又怎么能是簡簡單單一個詞能夠定位的呢?幾多執(zhí)念至死方休,旁人是不會懂的。
是喜歡的。楚子航不畏懼于承認(rèn)這個,也沒什么好羞怯的。他向來誠實面對自己,盡管這種奇妙的情愫對當(dāng)年的他而言十分陌生,可它一直伴著他,長在他的身體里,等到意識到的時候早就拔不掉了,干脆開出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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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生這么大氣?”能從楚子航千篇一律的表情讀出他不同的心思,愷撒·加圖索大概是頭一個。楚子航回到家時他正躺在沙發(fā)上查收郵件,正準(zhǔn)備站起身來索個吻或者討個打,結(jié)果某人隨手把傘往地上一扔頭也不回走進房間。愷撒也不惱,而且饒有興趣望著楚子航的背影,“一不高興就去飆車,總覺得是個危害民眾安全的愛好啊,難道到現(xiàn)在還沒有被取締的么?”
他并沒有監(jiān)控楚子航每時每刻在做什么的習(xí)慣,但他如此了解楚子航,清楚地知道這家伙一旦心情郁卒程度突破臨界值就會去飆車,雨天尤甚,如同他的減壓方式是帆船或馬球,一時間竟不知誰的愛好更節(jié)能減排一些。而且楚子航癖好奇怪,明明總是隨身攜帶著傘,真正遇到雨天卻不愿意撐開,從回家的時間點和那一地水跡完全不難判斷殺胚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有多糟糕。他在假期陪著楚子航回了中國,一時間竟有些想不出在本土還有什么為難前任獅心會會長的重大問題。
沒有得到回答也是意料之中,愷撒挑挑眉毛,也跟了上去。不過他沒走幾步就頓住腳步,盯著一地濕淋淋的衣服若有所思,很明顯某人回家直奔浴室,還走一路脫一路。這當(dāng)然不是楚子航慣有的風(fēng)格,唯一能解釋的是……愷撒摸摸下巴,左思右想,這位復(fù)活節(jié)島石像該不是下雨天受了刺激忽然開竅想要誘惑自己?
他腦海里一個小人冷笑著斬斷這個妄念,另一個小人則拍著手鼓說著哎呀將計就計去看看嘛。不多時后者便完全碾壓,愷撒一旦下定決心便雷厲風(fēng)行繞過皺成濕抹布的衣服褲子襪子和向浴室走去,心里完全沒有雀躍。真的。
楚子航?jīng)]有鎖門,雖然半磨砂的推拉門根本沒有安裝鎖這種東西,但因此愷撒還是進一步證明了自己的猜想。他拉開半扇,帶著熱度的白霧立刻從密閉空間涌了出來。愷撒瞇起眼睛等著視線重新恢復(fù)清晰,楚子航踩在浴缸里對著花灑立正站好,仿佛罰站的小學(xué)生。他當(dāng)然想盡辦法教這位苦行僧生活樂趣之所在,比如泡澡是一件多么有益身心的事情,可惜楚子航并不領(lǐng)情,除非特殊情況絕不多浪費一滴水,愷撒感嘆中國關(guān)于節(jié)約資源的啟蒙教育實在是做的太好了。
時間也是資源的一種,他義正辭嚴(yán)申明道,所以你必須學(xué)會兩個人共同洗澡,同時做……嗯,兩件事,節(jié)約時間節(jié)約水,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楚子航抗不過他的歪理,勉強答應(yīng),后來發(fā)現(xiàn)自己掉了陷阱竟也沒有怒而揍之。不過沒有愷撒逼迫時楚子航依舊我行我素堅持著三分鐘原則。
現(xiàn)在時間早就超過了三分鐘。愷撒交叉雙臂斜斜靠在門框看著那個被朦朧霧氣環(huán)繞若影若現(xiàn)的身影,聲音悠然,目光卻貪婪:“你這個樣子看起來很像八岐大蛇剛才一人一口吃光了你的晚餐。你晚上吃了什么?牛奶配□□熊夾心餅干么?是巧克力味還是奶油味?雖然我覺得你很有可能會選擇草莓味。”
“……閉嘴!
茫茫水汽中終于有誰忍無可忍伸出手拽住愷撒的衣領(lǐng)。他低頭看著自己被沾濕的領(lǐng)口,看著那素白的手,帶著水汽蒸出的淡淡的暖色,并不粗壯,甚至是纖細(xì)的,但其下隱藏怎樣無窮的爆發(fā)力,而愷撒自然是領(lǐng)略過最多次的那一個。
地板濕且滑,愷撒被那力道帶得一個踉蹌,可這正中下懷。他勾起嘴角,決定犧牲小我迎接某人的怒氣,大義滅親,甘之如飴。
“你想見見我媽媽嗎?”楚子航坐在他懷里,浴缸不小,可依舊不是為兩個大男人量身定做的,長手長腳憋屈得伸展不開,但楚子航今天居然乖乖靠在他懷里,聲線平穩(wěn)如常卻遮不住疲憊。愷撒有些惋惜,只有這時候楚子航才會表露出一絲順從來。
“不是見過嗎!睈鹑龌貞浟讼聝赡昵耙酝律矸莸情T拜訪的經(jīng)歷,蘇小妍看起來完全相信了他倆在工作中互助友愛攜手共進的說辭,“你媽媽很喜歡我!
“那不一樣。那時候你是我的同事!
“現(xiàn)在也是!
“……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相信你正在向我咨詢你們中國人所說的見家長一事。所以你今晚就是為了這個事煩惱?你媽媽逼婚了么?”愷撒嘆了口氣,“聽起來好像很重大,我想我還是等你的決定。當(dāng)然,我隨時準(zhǔn)備好以加圖索最高的禮節(jié)覲見你的父親母親。”
“……覲見這個詞不是這么用的。”楚子航頓了頓,忽然翻身坐起來,準(zhǔn)確來說,是跨在他的腰上。他的皮膚上泛著熱水曛出的誘人潮紅,抹了把臉上的水珠,把垂落下的額發(fā)撥弄到一旁:“不說這個了!
愷撒條件反射扶住他的腰身,瞪大眼睛:“喂喂,因為你覺得跟我語言溝通不下去所以就要換色誘這招嗎?”
楚子航居高臨下望著他,抿起嘴不說話。
所以愷撒決定當(dāng)他默認(rèn),護住他的后腦猛然從水里起身壓向他,兩個人的位置瞬間顛倒,浴缸里的水溢出去大半,愷撒靠近他的額角親了親,手指向著灼熱的深處摸索,等到兩個人混雜在一起的喘息聲重新充盈室內(nèi),再抬起他的小腿俯身用力地吻下去。
誰也不知道那天晚上他們兩個究竟在里面胡作非為了多久,楚子航感受著迎面撲過來的熾熱氣息和落下的更加滾燙的親吻,指甲深深陷進愷撒的后背皮膚,被無盡的律動拋高又落下,思緒和蒙蒙水霧凝聚成同樣的昏昏然。他在浮浮沉沉中捕捉到一絲熟悉的聲線,那是愷撒。
“要是可以,我多想帶你去見我媽媽。”愷撒嗓音低沉,摻雜著無限眷戀,“讓以前最愛我的人……也看看如今我最愛的人!
他緊緊閉著眼睛,眼睫止不住顫抖,大半意識攫在情欲的沼澤里。他抬起手去攬愷撒的脖頸,靠近,再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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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永遠(yuǎn)都有那條無盡的高速和千瘡百孔的邁巴赫,永遠(yuǎn)都有那個天崩地裂流離失所的小少年。從前他被淹沒在雨夜里,后來他被淹沒進人群,他無枝可依,雖不惶恐,可依舊孤絕,直到后來遇見愷撒——只有愷撒眼里永遠(yuǎn)有他,無論是針鋒相對的從前或是位置微妙變換的現(xiàn)在——對于加圖索少主而言,唯有最強勁的對手才能夠分奪他最高級別的注意力。
他給了楚子航這個金光閃閃的榮耀資格進駐能與自己比肩的高度,又潛移默化反向侵蝕進后者的世界,直到這一切成為深入骨髓的熟稔和慣性。愷撒的行事風(fēng)格簡單粗暴且目標(biāo)明確,有如疾風(fēng)暴雨卷走楚子航心底的蒼茫,從此在那片荒原留下永恒的、不可更改的專屬烙印。
很早以前楚子航就知道了,他處心積慮筑造的一切高墻總會在這個人面前融化,好像他在愷撒面前從來都是玫瑰而非荊棘。
他當(dāng)然不會告訴愷撒,他對這一切有多么慶幸。
“你感興趣的是強大的敵手,”他固執(zhí)又中二地這么問過愷撒,“如果有一天我變?nèi)趿四?你該更替成別人!
而愷撒也給了固執(zhí)又中二的答案:“愷撒·加圖索從不會選擇弱小的人作為對手。你這并非在質(zhì)疑自己的能力,而是在質(zhì)疑我的眼光。我必須警告你這令我很不爽,也必須警告你讓我不爽的后果——”
“……如果我就是變?nèi)趿四?”楚子航毫不猶豫打斷了他通向歧路的聯(lián)想,“我不想再繼續(xù)下去爭斗,和你也好,和龍類或是混血種也罷,我累了,決定休息!
這完全不是楚子航平時的說話風(fēng)格,好似所向披靡的前任獅心會會長在這個瞬間重又變回雨夜高速上孤零零的小孩子。愷撒怪異地看過去,后知后覺看出他對答案的執(zhí)著和問題的重要性,也終于認(rèn)真地想了起來。
雖然他的思考完全沒能撐過一分鐘。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也沒關(guān)系!睈鹑銎^頭專注地望著他,瑩藍(lán)的瞳孔流轉(zhuǎn)著微微的笑意,“——那樣的話,我曾經(jīng)既想捏碎你的骨骼又要扼住你喉嚨的雙手,就可以更純粹地用來擁抱你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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