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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的真實與終結
做了個夢,夢中曾有人牽住我的手,對我露出溫柔的微笑。
醒來后卻又什么都記不清了,看著白皙沒有血色的雙手,我只依稀記得夢中那溫暖安心的觸感。
恍然回過神來時,才發(fā)現(xiàn)臉上有冰涼的液體流下,我下意識伸手去摸,那是一種透明晶瑩的液體。
水嗎?
為什么我臉上會有水珠滑落?而且眼眶濕濕的。
是古堡年久失修了嗎?
坐在床上,我抬頭看了看房內(nèi)的天花板,卻沒發(fā)現(xiàn)有破洞,從落地窗看去,外面也沒有下雨。
好奇地舔了一口那透明的液體,微咸苦澀的味道在舌尖漫延開來,原來這不是雨水嗎?
隨后我拿這個問題去問城堡內(nèi)的女仆瑪娜,瑪娜則露出欲言又止的奇怪神情,最終她只是勉強的重新提起微笑說:“游戲主人,這是眼淚!
眼淚嗎?
我翻查了城堡中的書籍,得知這是一種人在傷心難過或者過于激動時才會從眼睛里流出的液體。
味道略咸。
與我嘗到的味道雖有些出入,但總體來說還算對得上。
然后新的疑問又從我的腦海中產(chǎn)生,吸血鬼……也會流淚嗎?
住在偏辟的深山古堡中,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擁有著特殊強大能力,以血液為食的不死生物。
這就是吸血鬼。
以拋棄塵世為代價換取永生。
成為吸血鬼的儀式,也是一個從死亡到獲得新生的過程。
因為本身就已經(jīng)死過一次,所以身體的大部分機能也會跟著停止,生前的記憶會與自身情感分離,缺少情感支撐的記憶對于吸血鬼來說就像相當于他人的記憶,即便其中的主角是自己也不會有任何觸動。
沒有可以觸動情緒的記憶,在漫長寂寞的永生中,為了不至于在這恍若被凍結的時光中發(fā)瘋,吸血鬼本身擁有的情感會逐漸淡漠缺失。
我本來以為我已經(jīng)不會再有情緒的波動了。
在有限的記憶中我已經(jīng)活得太久了,久到除了自身的名字之外我不再記得其它的記憶。
據(jù)瑪娜說,我身為人類的時候得了重病,我的母親為了尋求能讓我活下去的方法而求到當年路過此地的一個吸血鬼身上,在獻出她自己的生命后,吸血鬼同意把我變成他的后裔。
也就是這樣,我的生命被永遠的停止在十六歲的時候。
無論之后度過多少時光,我的模樣都不會發(fā)生變化,身體也不會繼續(xù)生長。
與其他吸血鬼不同,我并不懼怕陽光。
瑪娜說這是我的天賦,陽光是大部分吸血鬼最致命的弱點,我不畏懼陽光就意味著我可以在陽光下堂堂正正的行走而不會被懷疑身份。而作為代價,我也不具備其他吸血鬼所擁有的特殊能力。
將手伸出陽臺,白的幾近透明的肌膚在陽光的照耀下像是將要與這份光芒融為一體,暖洋洋的感覺很舒服,
但……不一樣。
與夢中所觸碰到的溫暖不一樣。
不知為何,我很在意那個夢,我想知道那個夢是怎樣的?
為什么……醒來后我會哭?
夢中的那個人又是誰?
我轉(zhuǎn)身返回書房,從里面找出了畫板和顏料,將這些拿到庭院里,在微風輕柔的吹撫和陽光溫暖的照拂下閉目回憶那個夢。
夢醒后殘存的記憶并不多,但那個人的大致身形還是隱約留有些許印象的。
將那份殘存的記憶來回確認后,睜開紫色的眼睛,我靜下心靈開始在畫布上描繪。
夢中的那個人身形與我相仿,卻比我更高大些。
關于他的發(fā)型發(fā)色依稀也有著模糊的印象。
無暇顧及其他,我一心一意地將全部身心投入到我手上的畫筆,想要將夢中之人的身影投射在潔白的畫布上。
不知不覺間,時間就已經(jīng)流逝到晚上,在畫作終于將要完成之時,我卻停下了畫筆。
此時的畫布上已經(jīng)勾勒出那個人的身影,就差臉上的五官就可以完成了。
但我卻再也畫不下去,無論怎么努力去回憶,都沒辦法畫出夢中之人的五官。
我定睛看著我的畫作,心緒卻平靜不下來,如果不是我親自畫出來的,確定是對照夢中依稀殘存的記憶才畫出來的,那我一定會誤以為畫像中的少年畫的就是我自己。
與我如此相像,卻又不可能是我自己。
難道會是我生前的哥哥嗎?僅存的記憶中沒有這個人的存在。
我拿著畫作去找瑪娜,直覺告訴我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連續(xù)幾聲清脆的碰撞聲相應響起,我皺眉看著瑪娜,她在看到畫像中的少年的那一刻,瞬間臉色大變,手上端著的杯盤也因為她的失神紛紛掉落在地上摔碎。
陶瓷的杯盤那摔碎后的清脆響聲也驚醒了失神的瑪娜,她臉色蒼白的連忙向我道歉。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瑪娜露出這么慌張的神情。
我制止了瑪娜的道歉,指著畫像中的人認真地問道:“瑪娜,能告訴我,這個人是誰嗎?”
“游戲主人……”奇怪的是,瑪娜對我的問題避而不答,她神情復雜的看著我,“這個……可以告訴瑪娜,你是怎么畫出來的嗎?”
“昨天晚上我做了個夢,而他出現(xiàn)在我的夢中!卑崔嘞缕惹邢胫来鸢傅男撵`,我回答了瑪娜的問題。
“原來……是這樣嗎?”聽到我的回答后瑪娜臉上的神情幾番變幻,其復雜程度到已經(jīng)遠遠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圍。
一番漫長的沉默后,就在我?guī)缀跞滩蛔≡俅纬雎曉儐枙r,瑪娜開口了,她說,“游戲主人,你還是不要繼續(xù)深究下去比較好!
她說的話如果分拆開來,那每個字的意思我都懂,但我卻聽不懂她的這句話。
“……為什么?”
“抱歉,游戲主人,現(xiàn)在我不能說。”瑪娜主動避開我的眼神,不與疑惑茫然的我對視,她蹲下身體將地上的陶瓷碎片撿起來放到托盤上。
她將地上的碎片全部撿起后向我行了個禮后便匆匆離去,只留下我怔然的站在那里,咀嚼著她離開前所說的意義不明的話語。
為什么不要深究下去?
為什么不能說?
在我遺忘的記憶中,那個人對我來說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抱著諸多的疑問,迫切想要追尋答案,我又陷入了沉睡。
夢中的我開始對漫長的永生感到厭倦。
吸血鬼不是神,不是魔鬼,也不是人,只是被困在名為永生煉獄中的怪物而已。
離開城堡外出游蕩散心的時候意外碰到了一個人類。
那個人類外形幾乎與我一模一樣,初見之下,我的差點以為這是在照鏡子。
但轉(zhuǎn)念一想不會有誰這么無聊在森林中裝一面巨大的等身鏡,而且吸血鬼沒有影子,在鏡子中也不會照出倒影。
而且面前的人類少年眼瞳是火焰般明亮的銳利艷紅,而我的眼瞳是幽深的紫羅蘭色。
所以這是世界上的另一個我?
等那個人類少年回過神來用劍指著我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我不小心將心里的疑問說了出口,以至于驚醒了同樣與我陷入愣神狀態(tài)的人類少年。
更尷尬的是我還發(fā)現(xiàn)面前的人類少年他是教廷的人,雪白的披風領口繡著教廷特有的標志,而且他的胸口還帶了條銀制的十字項鏈。
“你是來獵殺我的嗎?”沒有轉(zhuǎn)身逃走,面露微笑,我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等待著這個人類少年把他的銀劍刺入我的胸口,正好我也厭倦了這永無止境的永生時光。
但意外的,身份疑似教廷騎士的少年并沒有立刻殺死我,而是將我用銀制的鎖鏈束縛住,帶回了他的家中囚禁起來。
所以,這是想要從我口中套出關于吸血鬼的情報嗎?
坐在少年家中的地牢里,我盯著被銬上鎖鏈的雙手發(fā)呆。
吸血鬼害怕銀,因為銀和陽光一樣會腐蝕吸血鬼的身體,而且一旦接觸到銀吸血鬼便會失去力量。
理所當然的,手腳與銀制鎖鏈接觸到的地方已經(jīng)變黑掉皮隱約露出鮮紅的肌肉且伴著陣陣的刺痛感,這是皮膚被不斷腐蝕的現(xiàn)象。
我不知道他想要問我什么,但我確定我沒有什么有用的事情是可以回答他的。
因為我是個素食者,住在領地里也只吸食動物的鮮血,被轉(zhuǎn)化之后從未殺死過任何的動物和人類,也不愛交際,所以我不認識其他的吸血鬼。
但奇怪的是,教廷的少年也沒有要審問我的意思。
他只是每天進來地牢看著我發(fā)呆,那個時候的他臉上的表情是困惑嗎?
我對于人類的情感不是很理解,只能根據(jù)書上所寫對照實際來進行猜測。
除了長時間沒有鮮血喝讓我覺得有點餓之外,我在地牢里過得還算舒適,手腳上的鎖鏈被那個少年發(fā)現(xiàn)傷痕之后就全被換成了金制的鎖鏈,黑暗對于可以夜視的吸血鬼來說一點影響都沒有。
從轉(zhuǎn)化之后便一個人獨自生存的我待在地牢漸漸開始覺得安心,開始期望著那個人類少年每天的到來時間。
我甚至想著,就這樣一直被關押下去也是件不錯的事,漫長的永生似乎也沒有那么寂寞了。
之后的某一天,那個少年終于忍不住開口了:“你……叫什么名字?”
“武藤游戲。”嘴角不知為何抑制不住想要上揚,我向他露出笑容。
“我……叫亞圖姆!彼q豫著,我不知道他在困擾什么,但當他把名字說出口之后,他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堅定釋然了,似乎已經(jīng)做出了某種決定。
那天過后,他把我從地牢中放了出來,再也沒有用鎖鏈束縛過我。
在他的房子里,我們一起學著嬉笑打鬧,一起試著如何相處,彼此小心翼翼收起自身的刺依靠在一起互相汲取對方的溫暖。
“伙伴,為什么稱呼我為‘另一個我呢’?”
“因為這樣叫很親切,有種很懷念的感覺!
“另一個我才是,為什么叫我伙伴呢?”
“我也不清楚,自然而就這樣叫了!
“可能是我們以前一定在哪里見過吧!
“這就是陽光嗎?好漂亮,一定很溫暖吧……啊、燙!”
“伙伴,沒事吧!手!快、冰塊!燙傷膏在哪!”
“另一個我,下次再一起看日出吧。我想再和另一個我一起看。”
夢……到這里便結束了。
醒來后的我茫然的注視著天花板發(fā)呆,夢中的情形好像又記不清了。
臉上冰涼一片,我伸手去觸碰,還是……眼淚嗎?
卻莫名的感到安心,想要微笑。
好奇怪……心一直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記不清模樣的人,亞圖姆——那一定是個很重要的人吧
只要一念到這個名字,嘴角就會忍不住想要上揚。
但是,這個人現(xiàn)在又在哪里呢?
想要、好想要……再見到這個人。
眷念著夢中的溫暖,我揪緊了胸口的衣服想要仿佛借此將那份虛無的溫暖強行留于掌心之中。
偌大的城堡中,只有我和瑪娜兩個吸血鬼居住,如果她存心想要躲著我,那我是沒有辦法能將她找出來的。
但如果夢中的那個人真的存在過的話,那城堡中的某處應該會殘留著我和他的回憶之物。
找到了。
在書房隱藏的小房間里,我不禁瞪大了紫色的眼睛。
這是?
遍布整個房間的肖像畫,我怔然的拿起其中一幅,觸碰著畫像中的少年,那身影像是我卻又不是我,即使動作姿勢不同,但每一副畫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的五官都是空白的。
我的目光突然落到角落一個不起眼的箱子上,打開箱子,里面只放著一幅畫。
下意識屏住呼吸,我小心翼翼地將這幅畫拿出來,動作盡可能輕柔。當畫像緩緩被展開之時,入目的是靠在一起相視而笑的兩個少年。
畫中的兩人面容相似,但任誰都可以一眼分辨出他們兩個,
某段不知發(fā)生在何時的對話忽然在我的腦海中響起:
“伙伴,在畫什么?”
“啊!沒畫好之前另一個我不許偷看!”
“誒,為什么?”
“總之就是不行!現(xiàn)在被看到的話會很難為情的!另一個我,你、你先出去!”
有什么東西在心房中慢慢滋生,酸甜的滋味,心臟也不甘靜寂的快速跳動著。
好奇怪……吸血鬼的心跳應該是緩慢到幾乎要停止了才對
我困惑地將手放在胸口心臟的位置,那里——與平時的安靜沉寂不同,掌下的脈動現(xiàn)在顯得極有活力。
難道這就是書上說的喜歡的感覺?
如果這就是喜歡,那我想……是的,我喜歡著夢中的這個人。
很喜歡、很想要見到這個人。
但是,這個人現(xiàn)在又在哪里呢?
為什么……不在我的身邊?
想要夢到更多,想要知道更多,呆呆的待在這個小房間里與畫像們待了一天,直到夜幕來臨我也不愿意離開,靠在掛滿畫像的墻上強迫自己再次陷入沉睡。
這次的夢卻奇怪的沒有畫面只聽得見聲響,開端是一個少女的聲音。
“圣子殿下!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窩藏吸血鬼本來就是重罪,與吸血鬼相戀更是禁忌!這些明明圣子殿下你都明白的!”
“瑪娜,不必多說,我自有分寸。”
“呵~自有分寸嗎?如果這次不是我好奇圣子殿下為什么總是會一個人消失,那殿下你還想把這件事瞞到什么時候?”
“那殿下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這件事被教廷發(fā)現(xiàn)了會怎樣?”
“教廷是不會允許他們最強大的圣子被一個邪惡的吸血鬼所迷惑的!”
“瑪娜!”
“另一個我,不要!”畫面赫然轉(zhuǎn)亮,我沖了出去,抓住了亞圖姆即將揮下去的手。
“伙伴?”
“圣子殿下,你變了,你再也不是瑪娜所認識的那個圣子了!”被亞圖姆的舉動震驚到,金發(fā)的少女不敢置信的失望的后退連連。
“瑪娜,我的事你不要管!
“就是你……迷惑了圣子殿下嗎?”定定的盯著我,名為瑪娜的少女藍色的眼眸從悲傷漸漸轉(zhuǎn)為決然,“不可原諒?傊@種事情我是不會認可的!”
“對不起!蔽铱粗@個少女藍色的眼睛說道。明知道吸血鬼與教廷騎士相戀是件不可饒恕的事情,無論是吸血鬼還是教廷,沒有一方會容忍這種事情。
一旦被發(fā)現(xiàn)就無法挽回。
明明最清楚的。
但我卻自私的不想和亞圖姆分開,總是眷念著這份溫柔,貪心的奢望著這樣的時光能再長久一點。
真的……再久一點就可以了。
然后畫面突兀的轉(zhuǎn)換,只剩漫長死寂的一片黑暗。
黑暗結束的最后,我聽見了瑪娜的聲音,她說,游戲主人。
我睜開眼睛,這次……沒有淚水,緩慢地眨了眨眼,眼角干澀一片,夢里的事情沒有再被遺忘,掌下感覺到的脈動開始一頓一頓變得不規(guī)律起來。
心頭涌上了強烈的不安。
那之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瑪娜最后的那句話。
還有為什么那個人……不見了?
我無比迫切的想知道夢的后續(xù)。
卻又莫名的害怕著些什么?
那個人到底……怎么了?
才不會的。
這只是夢。
通常不是說夢與現(xiàn)實是相反的嗎?
巨大的恐慌侵襲著我,我要找到瑪娜,她一定知道所有的事情!
我著急的尋遍了整個古堡,最終在后花園中找到了正在發(fā)呆的瑪娜。
“瑪娜,我想要知道所有的事情!”在見到瑪娜的那一刻,我的話便急切地脫口而出。
“游戲主人,你真的想知道嗎?”將注視著夜空的視線收回來,瑪娜定定地看著我,此刻的她仿佛與夢中重疊在一起。
那雙碧藍的眸子里是悲哀嗎?
不、不單純只是悲哀,那里面還有……憐憫。
發(fā)現(xiàn)這一點的時候,我的心臟忽然漏跳一拍,瞬間空白的頭腦幾乎無法運行。
“對你來說,明明什么都不知道比較幸福吧!贝瓜卵酆,瑪娜呢喃著讓我聽不懂的話,看得出她勉強想露出微笑卻最終失敗了。
她說,“游戲主人,知道嗎?吸血鬼是不會做夢的。”
那刻我感覺到了呼吸困難。
不是夢……
那是我的……記憶。
“即使這樣,游戲主人你還想知道嗎?”
良久,我才找回了我干澀的聲音,“告訴我,瑪娜!
我想要知道那個人怎樣了。
“我知道了!遍]了閉眼,瑪娜略顯疲倦的說道
“那么請跟我來,游戲主人!彼D(zhuǎn)身離開。
我跟著瑪娜一路走到地窖,瑪娜啟動開關,地窖的石墻緩緩移開,露出了一個我所不知道的密室。
我拖著突然變得沉重無力的身體一步一步走進去,手在發(fā)抖。
感覺到……里面有最重要的……在呼喚我。
瑪娜站在入口邊側(cè)身等待,她低垂著的美麗側(cè)臉已經(jīng)沒有了表情,碧藍色的眼眸中充斥的是比哀傷還要蒼白的空洞。
我邁著突然變得沉重的腳步走進去,手隱隱在發(fā)抖。
密室里的氣息沉悶得可怕,同時也安靜到了極致,我?guī)缀跄苈犚娮约盒呐K那微弱到停滯的跳動聲,刺骨的寒意從冰涼的四肢侵入到身體內(nèi)部,直到刻印到骨髓之中。
空蕩的密室中間擺了一幅冰棺,我走過去,不需要任何的光芒我也能在黑暗視物,黑暗對我來說從來都不是阻礙。
冰棺里躺著一個人,黑紅色的發(fā)絲,金色的額發(fā),他的眼眸輕輕合上,還看得出凌厲痕跡的眉眼舒和成最溫柔的笑意,如果忽視他失去血色的唇和心口沒有起伏這點,完全可以相信這個少年只是在沉睡。
與我面容相似卻又不是我,夢中、不,記憶中和畫像中的那個少年與靜靜躺在冰棺中的人終于全部重合了在一起。
龐大紛雜的記憶片段瞬間如潮水般涌出:
“伙伴,對不起,我不應該離開的!
“笨蛋……另一個我是笨蛋!為什么要回來,被審判的只有我一個就好了!反正吸血鬼本來就是不應該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異端。這樣的話,另一個我還是那個被人所景仰的圣子吧!”
“伙伴怎么會是異端呢。對我來說伙伴就是伙伴,是最重要的存在。如果連最重要的人都保護不了,那圣子的身份便失去意義了吧?”
“另一個我……笨蛋!明明背叛教廷是比任何都要嚴重的罪行,人類世界將會沒有你的容身之地的!”
“伙伴,也為我背棄了血族不是嗎?”
“那么,只有我一個被審判的就好了,我死了,一切都可以結束了。另一個我,笨蛋……會被教廷和血族下絕殺令的,沒有人可以在絕殺令下活下來!
“伙伴,能不能活下來,不試試又怎么知道呢?所以,別哭了。”
“笨蛋……”
“伙伴,我說過,要永遠和你在一起的。”
騙子。
“我想起來了……”我扯動嘴角想要像記憶中那樣對冰棺中的人露出微笑,艱澀酸痛的眼睛已經(jīng)不會再流出淚水了。
“伙伴身上的傷一直沒能……好起來!
“另一個我,不要緊。我可是吸血鬼,這點傷完全沒問題的。”
“但是,在惡化。沒有血液補充能量,而且這傷吸血鬼是無法愈合的!
“嗯~沒關系的。另一個我才是,沒事嗎?獨自一人去戰(zhàn)斗,面對教廷和血族的雙重獵殺……”
手眷念的撫上那個人冰冷蒼白的臉龐,我低聲喃語:“過分……另一個我,太過分了!
記憶在不停地閃現(xiàn):
“……伙伴!
“另一個我?”
“吸我的血吧!
“另一個我,你在說什么……”
“伙伴的傷不能好是因為傷口里的光明氣息在阻礙,而我的血液中帶有的光明氣息比這個更為純粹,伙伴吸食后就能吸收其中的能量,傷口也能迅速恢復。”
“另一個我,你到底在說什么?”
“真的沒察覺到嗎,伙伴?”
“血……”
“伙伴,只有你才有殺死我的資格!
“這種事……怎么可能辦得到!”
“伙伴,別哭,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來!
“還有,伙伴,答應我最后一個要求好嗎?”
“忘記我!
第一次入口的人類血液苦澀到難以下咽,溫暖的熱度幾乎要狠狠灼傷喉嚨,還有那一直按住自己后腦漸漸失去暖意的手,“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忘得掉!和你的記憶,無論多少次,絕對都是要想起來的!”捂住臉,混亂龐大的記憶沖擊著腦海,窒息痛苦的感覺宛如被無形的手狠狠拽緊了心臟。
“笨蛋,明明那個時候不回來就好了……”
“只有忘記你這件事,怎么可能……做得到?”即使再怎么想要流淚想要發(fā)瘋,干涸疼痛的淚腺也擠不出一滴淚水。
因為,這是你的要求。
“過分!泵髅髦牢覜]有辦法拒絕你的任何要求。
“游戲主人。”如記憶中的最后,瑪娜靜靜的在我身后喚道。
在那同樣冰涼的薄唇上輕輕印上依戀的吻,我直起身體轉(zhuǎn)頭看向瑪娜,微微扯動的嘴角露出微笑,“瑪娜,開始吧!
“……是!
“謝謝。”
隨后黑暗襲來,意識遠去。
再見,另一個我。
……
…………
………………
猛然驚醒,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模糊不清的天花板,臉上一片濕滑冰涼。
好像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夢中的情形已經(jīng)記不清楚了,只知道那是一個很悲傷快要窒息的夢。
“伙伴?”有一只溫暖的手輕輕拭去我盈滿眼眶的淚水,視線也隨之漸漸清晰。
那是一個與我長相幾乎一模一樣的少年,艷麗宛如紅寶石般眼眸專注地看著我,看到在那紅色眼瞳中自身的倒影時,惶恐不安的心靈立刻奇跡般緩和了下來。
“怎么突然哭了”略帶無奈的柔和低沉的嗓音中充斥著濃濃的心疼。
“我……好像做了一個很悲傷的夢。夢……記不清楚,但夢的最后……沒有另一個我!北粶厝岬膿砣霂е夂桶残奈兜赖膽驯е,我回憶著方才的夢慢慢抽噎,手忍不住漸漸攥緊了少年胸前的衣服。
心有余悸的輕顫著,我將身體更靠進不算特別寬厚卻能讓我有無限安心感的懷抱中,眷念著這份專屬的溫暖,我無法想象失去的可能性。
“伙伴,別哭!陛p柔的細吻一點一點吻去我眼角的淚水,這么久我依舊沒能習慣過來,只能緊張地讓自己慢慢放松下來,青澀笨拙地去承受,“我不是就在這里嗎?”
“伙伴,我說過,要永遠和你在一起的。”金色的額發(fā)交織在一起,被發(fā)絲輕撩過的臉頰微微有些發(fā)癢。
“……嗯!蔽蚁嘈拍,另一個我。
蒼白沒有血色的纖長手指珍惜的捧住我的臉頰,仿佛捧住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般輕柔,我充滿信任的閉上眼睛。將所有交付于這個最重要的人,試圖去回應侵入唇中的溫暖,將方才的夢已全然拋之腦后。
畢竟,這才是真實。
插入書簽
感謝看完,接下來是愉快的解明篇
不知道有沒有人能注意到我在文中埋下的隱晦伏筆?
嘛,不管怎樣,現(xiàn)在來我來將它們逐一揭曉。
一、
開頭aibo是不畏懼陽光的,瑪娜說這是aibo的天賦,但在后來的回憶中aibo的手被陽光灼傷,這不是bug,而是因為aibo后來喝了王樣的血才對能陽光免疫。
二、
書房隱藏的小房間里遍布著王樣的畫像(沒有五官),暗示著aibo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畫出夢之人,在此之前他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這樣的循環(huán)(每次畫一張)。
三、
本來設定是瑪娜向教會揭發(fā)了王樣和aibo的事,因為她不想看見王樣因為一段錯誤的戀情被毀掉,也是瑪娜主動引開王樣,讓教廷的人抓走aibo對他進行審判。但這些在本文中都沒能詳細寫出來。(主要是沒地方插/進去)
四、
aibo說過城堡中只有他和瑪娜兩個吸血鬼居住,這里說明了瑪娜為什么也能活那么久的原因。出于愧疚也是贖罪的心理,瑪娜請求aibo把她變成吸血鬼。
雖然aibo沒有責怪瑪娜,因為他知道,即使沒有瑪娜,他和王樣的下場也早已注定。不過為了減輕瑪娜的負罪感,也為了他希望能有個人永遠記住亞圖姆,他最終答應了瑪娜的請求,把她也變成了吸血鬼。
五、
aibo說王樣太過分的原因是因為王樣不單止強迫他親手殺死最重要的人,還讓他好好活下去,并忘記他們的牽絆。
因為王樣和aibo都明白,抱著那樣慘痛的記憶怎么可能還若無其事的好好活下去,所以王樣要aibo忘記自己,寧可切斷他們之間的一切,也希望aibo能開心的活下去。
沒辦法拒絕王樣要求的aibo請求瑪娜把自己的記憶和能力一起封印,但不愿意遺忘的心靈總會讓他一次又一次才把這些回想起。
回想起記憶之時,便是再次封印之時。這是一個永遠解不開的死結,只會在永生中不斷的循環(huán)。(吸血鬼只要不自己找死,也不出意外的話,那就是永遠不死的生物。)
六、
為什么說這篇是崩壞篇,因為按上文的設定,aibo是不可能把王樣變成吸血鬼的。(吸血鬼不是神,不是魔鬼,也不是人,只是被困在名為永生煉獄中的怪物。)
他不舍得亦不會讓王樣也和他一樣被禁錮在永生的囚牢之中。(自己選擇一個人承擔一切,aibo小天使太堅強也太讓人心疼了。)
但由于心疼我家aibo(作為aibo親衛(wèi)隊),所以可以假設在某個平行時空里,aibo在某次循環(huán)中崩潰失控,把王樣變成了吸血鬼。(此處是aibo的特殊能力,不要問我為什么王樣死了那么久還能變成吸血鬼復活這件事。正如別問我為什么王樣冰了那么久為什么還沒有腐爛。請默念,這一切都是小天使的特殊能力。)然后哦呵~可以強行happy結局了。o((≧▽≦o)。。
王樣把aibo記憶封印住假裝當初什么都沒發(fā)生,他和aibo在絕殺令下活下來了,之后就是沒羞沒躁日日秀恩愛虐狗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