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給審核，我的天�。。�！你們審核都不會看看文段大意，只看詞意自己亂想亂審核的嗎！��！祝你們高考語文滿分�。。。∫卜浅Ｙ澷p你們連臟話都不講�。�！天�。。�！這是何等的有禮貌�。。。　�

　　走上一樁彎曲的樹干，小心翼翼地跨過即將干涸的泥巴溪流，一些泡泡在腳邊炸開，像是沸騰許久的開水，發(fā)出類似于泥臉打呼嚕的聲音，盡管他們之中沒有一個人在泥臉熟睡的時候光顧他的牢房，但這群有著對付哥譚惡人豐富的經(jīng)驗的年輕義警們，拿著手里屬于自己親身經(jīng)歷的資料，都不約而同地把這高低起伏抑揚頓挫的爆裂聲定義為泥臉鼻鼾。達米安說泥臉的睡眠呼吸障礙已經(jīng)非常嚴重，希望他能在睡眠中悶死自己。
　　四名年輕義警排了一隊，便以在縱橫交錯的森林中安全穿行。迪克格雷森拿出大哥的威嚴自告奮勇，站在所有鬼片里頭第一個慘死的頭陣位置。提姆總結(jié)歸納了至今以來電影之夜看的影片，頭陣位置總是首當(dāng)其中被突如其來的吊掛僵尸咬脖子、被鉆地而出的藤蔓纏到窒息、或者在河中被食人魚啃成白骨。杰森冷地一笑，毫不留情地貶低提姆的觀影品味，裝模作樣地用《飄》和《肖申克的救贖》等電影來一捧一踩，試圖用過度的諷刺來掩蓋他對弟弟看片水平的擔(dān)憂，但所有人都對這一點心知肚明，也沒有人故意戳穿他的偽裝。畢竟這位一直以與家庭不和著稱的反英雄正走在隊伍的最后，打起二十萬分精神注意周圍的景物，以便在有突發(fā)情況的時候能夠立刻在后方支援夜翼，好把整個隊伍的攻擊范圍覆蓋到一百米外。只是達米安要提醒所有人，現(xiàn)在處于非日常狀態(tài)，對于城市義警的非日常狀態(tài)即非緊身衣狀態(tài)，他們都穿著沒有保暖和防護功能的普通布料，連尖利的樹枝都沒法抵擋。提姆在他后面不咸不淡地接話，也不知道沒能穿上裝備到底是誰的錯，達米安立刻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彈跳起來，憤怒地反唇相譏，迪克趕緊把他攔住，警告兩人都不許在這種非常時刻挑事。他們能夠挑事的范圍只限于韋恩莊園內(nèi)、廚房以外的地方。
　　杰森聽出了倪端，停下腳步，總算逮到機會問出心中的疑惑：“都給我停一下，我們現(xiàn)在在哪？”
　　提姆看他的眼神像是失蹤已久的頭罩突然回到他脖子上：“在一個夢里的世界，我們四個人共同的夢�！�
　　杰森又問：“我們這又是要干嘛？”
　　迪克回答：“離開這里。”
　　杰森三問，用肯定的語氣：“我們迷路了？”
　　迪克搖頭：“不可能，我們走的是唯一的路�！睘榱伺浜纤呐袛�，四周黑暗的樹影里的生物紛紛探出瑩瑩綠光的眼睛，嬌羞眨起來拋出一堆粉紅的紅心，迪克給這群膽小可愛的動物們飛了個吻，才把它們勸回去。
　　杰森看向提姆：“我同意你的判斷，這肯定是該死的迪克格雷森的夢，他非常沉迷綠野仙蹤這類故事�！�
　　提姆笑了笑，這個笑容非常適合他這種小狡猾的男孩：“我也挺喜歡的，特別是野獸吃掉在森林里迷路的小女孩，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她是個千年女巫，在死前詛咒野獸變成人類，必須要在人類社會中經(jīng)歷九九八十一難才能恢復(fù)本性，結(jié)果野獸在人類社會中沒活過一天就餓死的故事。女巫賜予他的道德律像只披著天使皮的惡魔在他腦海里逼迫他不能吃人�！�
　　這下，杰森再也掩蓋不住眼中的憐憫之情，說：“鳥寶寶，我一直以為你是這個家庭中最為理智最為正常的人，但沒想到你也跟他們沒什么區(qū)別。”
　　提姆聳聳肩，說：“我們都一樣�！�
　　上頭傳來翅膀撲騰的聲音，一群樹葉在藤蔓縫隙間打鬧，拋著十幾條毛毛蟲玩耍，一些毛毛蟲在拋接游戲中不幸失足跌落下來，掛到達米安鼻梁上。壓抑怒火的小孩朝空中大吼一聲，發(fā)泄過多的怒火。提姆提醒他別張大嘴巴，如果他不想來一頓涼拌毛毛蟲填肚子的話。毛毛蟲終究沒有進入達米安的嘴里。只見一個漆黑的影子襲來，覺察到天敵威脅的樹葉立刻四處逃竄，毛毛蟲全部散落下來，黑影子在空中像戰(zhàn)斗機一樣盤旋，把樹葉和毛毛蟲都一一吞下，朝空中發(fā)出一聲尖利的長嘯。
　　夜翼在背上摸了個空，才想起現(xiàn)在不是緊身衣狀態(tài)，只得扯了條樹枝做武器，說：“你們覺得他是在說吃飽了嗎？”
　　黑影像羽毛一樣落在一根石柱上，讓僅有的光線照出他的側(cè)影，那是一只身材優(yōu)美的蝙蝠，有著貓頭鷹一樣的警覺和機敏。他像鳥類一樣急速地歪了歪頭，說：“不，我只是在打嗝�！�
　　杰森差點就放下手中的石頭：“好極了，我還以為他是老蝙蝠變的�！�
　　達米安義正言辭：“父親絕對不會是這樣的生物�！�
　　蝙蝠舔了舔爪子，紅彤彤的眼睛盯著底下的四個人，說：“你們不屬于這里，你們的到來會打破這里的秩序，離開這里�！�
　　杰森肯定道：“他肯定是老蝙蝠�！�
　　蝙蝠說：“你們是自己到這里來的，必須靠自己的力量離開。在死亡的監(jiān)視下，我不能過多介入，但我會盡力幫助你們。如果需要幫助，請叫一聲，我會聽到的�！闭f完，他就展開接近兩米長的翅膀，朝著光源飛離。
　　杰森放下石頭：“好吧，他不是老蝙蝠�！�
　　沉默良久的提姆突然開口：“你們聽到了嗎？”
　　“什么？”
　　“我剛才一直在嘗試跟他說我們迷路了我們要一條可以離開森林的路。但沒有人聽到，沒有人注意到我的求救�！�
　　達米安鄙夷道：“德雷克，你居然跟一只會說話的、來路不明的蝙蝠求救�！�
　　提姆說：“起碼我不會打算把他當(dāng)做寵物。”
　　這話聽了達米安要跳起來打人，但迪克眼疾手快把他抱住，雙手穿過腋下將他高舉起來，差點就要喊一句辛巴。達米安面朝著剛才蝙蝠站過的石柱，隨著迪克激動的歡舞雀躍而拼命搖晃，差點把入夢前吃的東西都給吐出來，恍惚間聽到他大哥宣布他終于找到了路牌，就是這條突然出現(xiàn)在原始森林中、風(fēng)格非�，F(xiàn)代化的石柱。
　　這是一個做工非常精美，印刷卻異常簡陋的路牌。盆口粗細、兩米高的石柱插在地上，上面布滿苔蘚、纏滿藤蔓，將原本精美的雕刻覆蓋住，幸運的是石柱的頂端并沒有被植物遮掩，一塊長石板貫穿了石柱，石板上被人用油漆歪歪扭扭地寫了個箭頭，直直對準森林的某個深處。
　　四人朝那個方向看去，灌木和蜘蛛網(wǎng)層層疊疊，不知名生物和藤蔓纏繞不休，再往深處去……他們瞇起了眼睛，視界中出現(xiàn)了短暫的閃光，像是陽光下晃動的鏡子反射出的光，下一刻，這點閃光就淹沒在洶涌而來的陽光中，那外界的陽光像是充了電的燈俠一樣釋放出無堅不摧的能量，趕跑了擦拳磨掌的巨型蜘蛛和綠眼睛動物，勒令沾染了魔法的樹木都把幻象收起來，乖乖分出一條路，不然它就要學(xué)習(xí)迪克格雷森用物理上非�；馃岬膿肀炈肋@排樹林。
　　一條一覽無余的康莊大道呈現(xiàn)出來，隆重得就差鋪上紅地毯了，此情此景讓迪克想起了綠箭和黑金絲雀的結(jié)婚典禮，希望也不要像那時如此雞飛狗跳地落幕就好。
　　視界在道路盡頭陡然開闊，凝聚在一座叢林小屋上[1]。這間小屋集聚了所有童話、中世紀和恐怖的元素，破敗至極，岌岌可危，卻能在電閃雷鳴中屹立不倒，仿佛是懸崖邊上的比薩斜塔。門前有一條小徑，正是連接著森林延伸出來的道路，上面灑落著幾顆劣質(zhì)糖果，似乎在引誘什么動物進屋。
　　進去，還是不進去，這是個嚴峻的問題。再次提醒，這是個夢中的世界，里面出現(xiàn)的事物都與他們的潛意識有關(guān)，人不會在普通的夢中被殺死，但如果這個夢是什么魔法產(chǎn)物，那他們的意識就有可能扼殺在此地。達米安打斷叨叨絮絮的提姆，自從進了這個詭異的夢里頭之后，德雷克就變得神經(jīng)質(zhì)起來，他覺得這人肯定是中了什么魔法，必須立刻馬上將他制服，免絕后患。迪克一邊笑著抱住達米安一邊好奇地想象他們現(xiàn)實中是不是都睡在醫(yī)療倉里，旁邊站著的是憂心忡忡的超人和面無表情的蝙蝠俠，杰森冷笑嘲諷道這下可好了，蝙蝠俠一口氣失去了四個羅賓。
　　“這一點都不好笑，杰森�！钡峡耸掌鹦θ荩硗鈨蓚�兄弟也皺起眉頭，顯然他們都遺忘了什么叫羅賓式幽默。
　　杰森只好舉起雙手投降：“好好好，說錯話，將功補過，我第一個進屋勘察�！彼p快地踏上小徑的石板，天知道他這兩百磅的體重是怎么不讓年久失修的石板不發(fā)出摧枯拉朽的呻吟聲的，“我可是死過一次的羅賓，不會再死一次了�！�
　　小屋沒有門鈴，繞屋一圈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杰森湊上去敲了敲門，喊了話，沒人回答，便一腳踹開門，把剛才撿起來的糖果扔進去試探。靜默良久，他縮成一個球，滾進去，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半天沒有音訊。
　　達米安要跟上去，迪克立刻把他擋住，讓提姆看好弟弟，自己小心翼翼地踩著剛才杰森走過的腳印走過去。當(dāng)夜翼距離小屋門口還有幾步之遙，紅頭罩突然從門口出現(xiàn)，兩人都嚇了一跳，直到后者打個一切安全的手勢，才放下戒備。
　　屋里并沒有外面看上去的那么狹小破敗。墻上掛滿了大大小小的鐘表和繪畫，鑲墻架子擺滿了新鮮的盆栽和手工制品，另一邊是高大的書架，書籍從高到低排列得整整齊齊，但書脊上的字不屬于任何一種人類語言。往里頭走，便到了廚房，里頭鍋碗瓢盆一應(yīng)俱全，杰森摳了點面粉嘗了嘗，又抓了把米看了看，認為他們今晚能夠填飽肚子了。臥室只有一張大床，勉強能夠把四個人塞進去，只要他們以尸挺狀態(tài)躺上面。迪克思考是不是該去客廳睡沙發(fā)好避開今晚即將打響的搶床戰(zhàn)爭，為了不要連晚飯都吃的不舒心，他離開前帶上了門，不讓其他人看到里頭別具一格舒適柔軟的床。從外面看小屋應(yīng)該有個閣樓，盡管這屋肯定是什么扎坦娜的魔法帽里頭跑出來的東西比外面要看上去驚人的多，但兜了一圈都沒找到樓梯也是奇怪。達米安在一個角落找到一條吊起的麻繩，扯了扯挺結(jié)實，就順著麻繩爬了上去，爬到頂部的時候拍了拍石頂，將通往閣樓的地板給掀了起來。
　　迪克和杰森走回客廳的時候，提姆正給壁爐添柴火，迪克問達米安去哪了，提姆說大概在抓迷藏，得數(shù)道三萬四千五百六十三才能去找他。
　　這時，達米安的聲音從上頭傳來：“你們快看外面�！�
　　夢里的世界就是那么變幻無常，就連地殼都這么扭轉(zhuǎn)。他們剛進屋沒多久，外頭原本正是熱帶雨林一樣的茂盛叢林就變成了西伯利亞雪山銀松，風(fēng)一吹，連扎根多年的光禿禿的樹干都要折斷。
　　迪克和杰森面面相覷，提姆在他們后面戳了戳火堆，總算把小火透成大火，說：“起碼我們現(xiàn)在不用去找他了�！�
　　晚飯過后，杰森躺在搖椅上借著火光看書，從臥室出來的迪克見他看得津津有味，便好奇地湊上去，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一個字都沒看懂。
　　迪克說：“你什么時候開始研究中土世界精靈語了？”
　　杰森裂開嘴，露出個羅賓式笑容：“這是蛇語，只有那個人的子嗣才能聽懂[2]�！�
　　迪克也笑了：“達米安大概不會聽你講睡前故事�！�
　　杰森把書合上，說：“蝙蝠崽子和鳥寶寶睡了？”
　　迪克把書接過來插進架上唯一的空位，手探到某個暗格，隨著一聲機關(guān)卡位的輕響，書架滑開一段距離，露出墻后通往底下的石階路。
　　“蝙蝠洞探險�！钡峡私Y(jié)果杰森遞來的火把，率先走下去。火把雖然容易吸引攻擊，但卻是檢測氧量最好的工具。
　　杰森跟在迪克后面，說：“蝙蝠崽子和鳥寶寶睡同一張床？”
　　“是啊，要知道把他倆哄睡是多么艱難的任務(wù)。”迪克小心翼翼地往下走，全身肌肉都處于緊繃狀態(tài)，“希望他們醒來不會被對方近在咫尺的面容嚇到，還打上一架�！�
　　杰森說：“打架塑造體格，鍛煉規(guī)避死亡。”
　　“哦天，杰森�！钡峡送Ｏ聛�，調(diào)頭盯著身后的兄弟，“別再拿死亡開玩笑，阿福，布魯斯，還有我們，都是你的家人，我們非常愛你，都不希望再發(fā)生這種事。”
　　“好好好，再次說錯話�！苯苌e過迪克往下走，意欲將功補過，被迪克喝住。
　　“杰森，這不是借口！”
　　這一聲低吼在洞穴中形成回音，像滴入沸油里的水，將整片寂靜炸開了鍋。
　　迪克咒罵：“我明明壓低嗓子了！”
　　杰森反駁：“這是在夢里！常識不管用，你的智商也不管用！”
　　不等迪克反應(yīng)，實際上也沒給他反應(yīng)的時間，在上面這句話講到一半的時候，杰森就掙脫了迪克抓袖子的手，往洞穴的更深處跳去，將所有驚醒的怪物吸引到自己身上，同時拿出插在腰間的菜刀把第一只襲來的手——一看就知道不會是正常人類的、布滿青青紫紫石斑的、朝一個詭異方向扭曲的、露出半截骨頭的腐爛手臂一刀兩斷。
　　“快跑，夜翼，快跑！把羅賓和小紅帶走！”
　　石壁泛出冷光，并自動點燃了火炬，一切都亮堂起來。這個夢中的蝙蝠洞底下，密密麻麻簇擁而上的，全是身纏繃帶、衣衫襤褸的僵尸。
　　提姆在地震中睜開眼睛，艱難地翻身起床，感嘆這兩人半夜跑去探險居然能搗了地基玩兒地陷，再眨下眼睛就看見退到床尾、一臉驚恐的達米安。
　　“干什么？”提姆把手覆在口鼻上，以免吃一嘴落灰。
　　達米安沒回答，反身就是一個回旋踢，尚未睡醒的提姆舉起枕頭使出乾坤大挪移四兩撥千斤，兩人一齊滾到地上。剎那間，脆弱的床鋪倒塌，連同地板一起陷入地底。
　　兩人相視一眼，默契地從桌底和衣柜翻出從廚房搜刮的武器。紅羅賓提起扁擔(dān)，把第一只爬上來的僵尸的頭打飛。羅賓按倒另一只，把瑞士軍刀和水果刀插進僵尸的雙眼，狠狠地剮了一圈，再踢飛尸體，讓尸體淹沒簇擁而上的僵尸。
　　“僵尸派對�！奔t羅賓得出結(jié)論，“你和杰森對生日慶祝的執(zhí)著，說真的你們對僵尸有什么特殊癖好嗎？”
　　“我沒有��！”羅賓回頭大吼一聲，同時擲出水果刀。紅羅賓沒有躲避，任由飛刀刺穿打算背后偷襲的僵尸頭顱。
　　一把刀脫手的羅賓僅靠著瑞士軍刀砍掉洞里鉆出來的三只僵尸的腦袋，盡管他技巧到位，手法飛快，然而只要有一點皮膚相連，僵尸頭顱都能迅速粘回脖子上，稍微沒注意，他就被一只痊愈過來的僵尸抓住腳踝，直接拖進洞里。一直在門口抵擋的紅羅賓奔上來拉住他，扁擔(dān)一掃，打飛抓腳僵尸的頭，然而更多的僵尸沿著無頭僵尸爬上來。門口也因為沒有抵御，竄進來幾只僵尸，羅賓握緊手里的軍刀，在紅羅賓耳邊叫罵，讓他放開自己快滾，紅羅賓充耳不聞，用熟練的棍棒技巧回應(yīng)他。
　　紅羅賓先是踢飛一只試圖爬到自己背后的僵尸，抓緊羅賓的胳膊縱身跳下，棍頭和腳跟雖然不能有效殺死僵尸，但是足足可以把拖著羅賓的那條僵尸鏈打斷。最后一個抓著羅賓腰的僵尸終于松開的時候，他們的下落也即將到底。紅羅賓把矮自己一截的羅賓護在懷中，調(diào)整角度，背后落地。
　　他們的下方正是摔個稀巴爛的床，夜翼和紅頭罩正忙于把床上的僵尸趕下地，幾下支起床罩，好讓弟弟們在上面緩沖一下再沿著半邊塌陷的床鋪滾到地上。
　　兩人順利無傷落地，滾了一圈就立刻松開對方，像一塊松綁的同極磁鐵，分別彈到夜翼和紅頭罩身邊。
　　紅頭罩說：“你們兩個真的打了一架？有那么激烈嗎，連地都塌了。知道剛才差點砸到我嗎。”
　　夜翼說：“為什么在夢中你就變成了話嘮？小翅膀，這很不可愛�！�
　　然后這兩人，一個拿著已經(jīng)拗了口的菜刀，一個拿著平底鍋和鏟，把飛撲而來的僵尸放倒。在飛天的肉沫和頭顱雨中，紅羅賓從口袋摸出一把水果刀遞給羅賓，正是那把帶著殺人滅口的怒氣、但清除了偷襲威脅的武器，羅賓梗著脖子接過，發(fā)出一聲含義不明的彈舌音就急匆匆地跑去幫夜翼。紅羅賓聳聳肩，扁擔(dān)在他手里轉(zhuǎn)一圈，幾個頭顱落地。
　　三個小時，確切的說是兩小時五十三分鐘后，四名義警清光了所有僵尸，并以防萬一，用床堵住了僵尸涌出的洞。
　　“僵尸派對。”迪克把鏟插回腰帶上，對坐在一顆頭顱上的杰森說，“你的夢想圓滿了�！�
　　杰森哦了一聲，說：“所以我現(xiàn)在可以心滿意足的去死了�！�
　　“杰森托德！”這聲怒吼不是出自無可奈何的迪克，也不是靠在一旁打著瞌睡被驚醒的提姆，而是踢著僵尸玩的達米安，他把多余的精力和怒氣發(fā)泄在尸體上，對著當(dāng)事者破口大罵，“死亡不是玩笑，也不是借口！你以為這樣就能夠甩開我們嗎？就算是死亡，我們也是綁在一起的。這就是你該死的家人！別小看那些絆腳石一樣礙眼的家人，你永遠不會知道他會對你做什么！”
　　最后一句話針對的明顯不是同一個人，提姆看了看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回應(yīng)的杰森又瞄了瞄正在氣頭上想踢翻十幾個壞蛋泄憤的達米安，悄悄跟迪克說：“他剛醒的時候還想踢翻我呢�！�
　　迪克也用同樣的音量說：“有得逞嗎？”
　　提姆得意地說：“他腿短�！�
　　達米安拋過去一個頭顱：“我能聽到，德雷克！”
　　洞穴深處的布置和蝙蝠洞一模一樣，夜翼輕車熟路地點開控制板，調(diào)出了武器庫，雖然沒能翻到凱夫拉，但每個人都能從里面找出稱手的武器。
　　杰森掏出一把便攜地對空導(dǎo)彈，一邊試圖把它帶在腰上，一邊說：“為什么這種重型武器都有了，卻沒有制服，連眼罩都沒有�！�
　　“你可以請教達米安�！� 一提到這個問題，提姆的口氣就變得陰陽怪氣。
　　達米安把架在腿上的刀擦得锃亮，咬牙切齒：“我正在尋找活人的血來獻祭刀魂，據(jù)說仇人的血效果最好�！�
　　杰森只好問迪克到底是怎么回事，迪克聳聳肩表示說來話長也不愿意長話短說，反正只需要知道這是提姆和達米安造成就行。杰森對自家兄弟的不靠譜程度深表擔(dān)憂，又在武器庫里摸索一番，結(jié)果找到了一個紅色的頭盔。
　　這下不管發(fā)生什么事都不能阻止杰森了。他手里的是什么，是一個紅色的、锃亮的、弧度完美的頭盔，這是從沒見過的設(shè)計，但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杰森就深深的迷戀上它，他終于明白獅子王高舉辛巴的心情，終于懂得迪克喜歡一款麥片就非要逼別人一塊嘗嘗的心情，終于深深地體會到布魯西變著花樣炫耀自己財富的心情，哦，□□Mark VII在上，這可不是什么炫耀，也不想要分享，杰森只想立刻馬上戴上這個頭罩，好好享受里頭保溫防水的舒適，他已經(jīng)能夠想象得到戴上它自己的冷酷和暴力會增加多少個百分點，也能預(yù)想到他的兄弟會怎樣看待他，起碼他們連他的表情都看不到。
　　迪克說：“冷靜點小翅膀，你現(xiàn)在的表情跟某中土人士一模一樣[3]。”
　　杰森說：“把頭盔還回來迪基鳥�！�
　　提姆說：“還沒得到教訓(xùn)嗎？你不能沒有經(jīng)過檢查就直接戴上頭盔，天知道里面會不會有酸液，或者堿液�！�
　　杰森說：“拿過來，鳥寶寶。”
　　達米安說：“德雷克難得講對了，頭盔里面經(jīng)常會有小動物鉆進去，比如蟑螂和蝎子�！�
　　杰森氣急敗壞：“蝙蝠崽子！你們是在玩?zhèn)髑騿�？！�?br>　　頭盔在空中拋過一條弧線，又回到迪克手里：“先讓我檢查一下小翅膀，我看看，么什有面里盔頭？[4]”
　　一陣摸索，掏出來的玩意令人大開眼界。一只蝙蝠，跟他們之前遇到的一模一樣，卻傻乎乎的，撲了撲翅膀就跌跌撞撞地飛走了；一條羽毛，提姆認為是羽毛筆的上半部；一塊沒有粘力的貼紙，圖案是羅賓的R；還有一塊粉色的泡泡糖[5]，幸好不是被人咬過的那種；一根紅色的頭發(fā)，是科莉還是羅伊的有待鑒定；一顆螺母，半個指甲大小那種；最后迪克用盡全力，終于把最后的玩意給拔出來，是一根黑色的蜷曲的體毛。
　　提姆捂住達米安的眼睛，迪克把那根體毛扔進檢測盒，說：“如果你剛才就戴上頭盔，我敢保證你摘下來的時候牙縫就塞著這玩意�！�
　　“嘿！”提姆捂錯了地方，年僅12歲的達米安一字不漏地把剛才的話聽了進去，他恨不得用刀把這塊記憶給摳出來，同時又抵觸德雷克的肢體接觸，盡管對方的出發(fā)點是好的，但這樣非常尷尬，只好揮著手臂趕人。
　　迪克問：“你想檢測下是誰的嗎？”
　　杰森拒絕，戴上頭罩，看了迪克一眼，調(diào)頭在鍵盤上滾了一圈，打開了車庫，升降平臺張開一條縫，一堆僵尸掉落下去，十幾秒后，一輛線條優(yōu)美、裝滿尸體的蝙蝠車升到地面，自動雨刮把一條僵尸胳膊從玻璃上掃下來。
　　正在和提姆小打小鬧的達米安一看到蝙蝠車就推開了對方，吱哇叫著要搶駕駛位。然而兩位哥哥早就下手為強。杰森在按下按鈕那時就已經(jīng)幾步跨過滿地僵尸，輕身如燕地撐著欄桿跳下臺階，將一具倒霉鬼僵尸的胸口踩出個坑，興奮地等著蝙蝠車出爐，車一來他就忙不迭地鉆進去，摸摸方向盤，調(diào)調(diào)后視鏡，跟多年前撬掉這車輪子一樣嘚瑟。迪克跟在他后面行動，不是去追杰森，而是沖上去把達米安拽回來，但提姆作了個手勢便讓他停下來，一起耐心地觀看達米安怎么踹翻杰森，這時候當(dāng)然有阿福的小甜餅和紅茶是最好的。只見這小崽子幾步助跑，往前翻出個3600°托馬斯回旋，躲過杰森擲出來的僵尸頭顱，借助小巧的身體順利鉆進關(guān)到一半車窗（便服的一大好處：不用怕披風(fēng)被窗夾�。{駛員滿是腹肌硬邦邦的肚子撞去。
　　轟的一聲，杰森和達米安從另一邊摔倒地上，身底下是車門。
　　****
　　蝙蝠車是由蝙蝠俠設(shè)計、經(jīng)過多道工序、各種壓力測試而成功誕生的，它在多次與犯罪斗智斗勇的追逐中發(fā)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每一次出擊都是它的戰(zhàn)役，每一次戰(zhàn)損都是它的榮譽，每一次升級都是它的進化。它見證著蝙蝠俠的戰(zhàn)績，見證著羅賓的更迭，見證著陰暗的蝙蝠洞逐漸變得明亮。
　　所以，它絕對經(jīng)得起兩個人在它體內(nèi)打鬧，就算其中一個體重堪比舉重選手，也不會像電梯一樣發(fā)出聲嘶力竭的超重滴聲，就轟然墜落[6]。
　　真相是什么呢？世界頂級偵探的弟子紅羅賓，不需要思考就得出了答案：“車被替換了，換成了一輛破吉普，就跟我們的制服一樣。”
　　提姆的推理非常清晰。他們并不是同時進入夢里的，杰森是最后一個。在他之前，莫名其妙來到這個鬼地方的三位義警很快就吵起架來，其中迪克一開始還想勸阻，但后來他也被搞得心煩意亂，發(fā)起火來，朝兩個弟弟吼出來，結(jié)果就是在爭執(zhí)中，作為懲罰，他們的制服被替換成便服。他猜測這是這個夢里面的一種規(guī)則，只要他們兄弟不和睦，就會啟動懲罰機制。但是，他們兄弟間什么時候是和睦過的呢？這次達米安跟杰森搶駕駛，也是戳中了規(guī)則脆弱的玻璃心，直接把車給換了。要解決兄弟鬩墻問題，就把產(chǎn)生問題的物體抹去，非常粗暴的解決方法。迪克有不同意見。在兄弟爭執(zhí)中他非常盡職盡責(zé)地把兩個弟弟分開到一個他們夠不著對方的地方，沒有參與到爭執(zhí)中，所以制服替換一事他算是盡了力地阻止。達米安哼哼唧唧，從鼻孔里噴出大量不服氣，并認定這一切是德雷克的錯，因為德雷克是第一個來到這里的，在格雷森還沒有來到之前，他必定在這里做了什么，比如說修改夢世界的規(guī)則，好強迫他們兄弟和睦。杰森表示完全不想知道這他媽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他曾經(jīng)是世界最佳偵探的跟班，也不想在這種地方調(diào)動自己久違的本格派推理腦細胞，分析三個便宜兄弟的證詞真?zhèn)�。羅伊每次在他想出事件的罪魁禍首時總要想方設(shè)法地播放柯南主題曲給他造成不可磨滅的心理傷害，以至于后來偶爾跟蝙蝠俠等人共事時他也幾乎控制不住地要點開播放器。這是后話，現(xiàn)在，他只想離開這個鬼地方，回到自己的安全屋悶頭睡一個沒有夢的深眠，這就表示這一定是個沒有蝙蝠俠沒有羅賓的夢，而且不會有什么人壓著他的肚子，企圖壓出第九塊腹肌來[7]。
　　沒有蝙蝠車，他們還有臺吉普，盡管這臺吉普還沒有頂。車頂被大量的僵尸啃咬過。但從一輛吉普越野啃成敞篷跑車，某種程度上還名貴了許多。
　　杰森捏著達米安后脖子那塊軟肉像丟貓一樣往后座扔去。托起車門，試圖安裝回去，結(jié)果幾次都卡不準位置，沒安靜會就掉下來，差點沒砸到他的腳。最后杰森只能暴力地一腳踹去，把車門踹死。窗玻璃碎了滿地。他邁開大長腿跨過車門，拂了拂座位上的玻璃渣，再次調(diào)好座椅，檢查了碎剩一半的后視鏡、倒車鏡，還有油量。一切完好，他才對被他暴力行為震驚到的迪克提姆二人說：“都給我上車！誰再打架，我保證他的下場跟這扇門一樣�！�
　　提姆走上前，剛想打開副駕駛門，杰森就問：“你跟蝙蝠崽子打架所以制服沒了？”提姆先是輕微點頭，然后猛烈搖頭，達米安哼呸切嘁發(fā)出抑揚頓挫的彈舌音，杰森指指后座，“你坐后邊，迪基上來�！�
　　提姆施施然坐上后排，把長棍收在腳下，盡量離弟弟遠一些。達米安瞄了他一眼，繼續(xù)埋頭擦刀，可能他想憑借手工技術(shù)把刀刃擦到只有幾個分子的厚度。迪克坐上副駕駛，砰一聲關(guān)門，眼中帶著笑意，大概是因為杰森徹底終止了弟弟之間的爭吵，不過在面對家人的時候，迪克格雷森從不會不帶笑意。
　　迪克說：“小翅膀，你當(dāng)年撬輪胎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把輪胎裝回進去的？”
　　杰森說：“你是不是想看我親自示范一下？”
　　然后轟的一聲，迪克那邊的車門墜地，僅剩的一面車窗也摔成碎片。
　　杰森：“操你媽的迪基鳥！”
　　迪克舉起雙手表示自己完全沒碰過它：“注意語言，小翅膀�！�
　　杰森跳下車繞個圈，舉起車門飛起一腳。伴著震耳欲聾的裝車聲，他沒好氣地說：“那真是對不起，我會往臟話罐里扔硬幣的！”
　　****
　　荒漠，或者說光禿禿的草原。上頭是黃得壓抑沒有煙云的天空，下頭是龜裂的黃土大地，引領(lǐng)他們的是一條砂石鋪成的簡陋公路，公路遠遠地延伸到天際那兩座山的交界處。在炎熱的太陽底下，沒有車頂?shù)恼趽�，四人都很快失水。提姆從車座底下只找到了一瓶水，�?jīng)過商量，決定先給杰森補充水分，剩下的再分配。杰森看著不到300ml的水，伸出舌頭象征性地舔了一口就還給提姆。第二個飲水的是達米安，他也盯了液面很久，終于緩慢地扭開瓶蓋，舔舔干裂的嘴唇，抿了一小口。迪克認為達米安可以多喝一口，達米安拒絕并把水還給提姆，提姆瞄了眼液面高度，把水瓶放進座位底下。第三個喝水的是迪克，他也只是抿了一小口，就要求杰森也必須喝一口，一定是一口，不能只舔一下。杰森沒辦法，只好喝了一小口，迪克檢查液面確實下降了半公分，才把瓶子還給提姆。
　　迪克說：“小翅膀，等下我跟你換吧�！�
　　杰森說：“迪基鳥你再多睡一會，別把車開到裂縫去�！�
　　每一次接手，提姆都會認真的觀察液面，這次也不例外，他盯了半晌，晃了晃瓶子，終于問：“你們都沒有喝嗎？”
　　迪克回頭，杰森透過后視鏡看，達米安直起身子，四人面面相覷。瓶子里的水還是跟原來一樣高。
　　提姆掃視一圈，大概在他們臉（面罩）上找到答案了，立刻打開瓶蓋，不等其他人阻止，悶頭灌下半瓶。達米安差點就拔刀砍人，幸好同樣反應(yīng)過度的杰森差點把車開出公路，達米安身子一歪刀沒拔出來，提姆逃過一劫。
　　紅羅賓把瓶子扭緊，擦了擦下巴，再讓其他人觀察瓶子。只見原本下降到一半以下的液面在幾秒鐘之后就上升到頂端，恢復(fù)到最初的水量[8]。
　　迪克鼓起掌來，杰森又開歪一次表示驚喜，達米安努力控制面部表情，以免讓人捕抓到他臉上童話故事里面的情節(jié)成真一樣的喜悅。
　　為了慶祝無限飲水，迪克決定打開電臺播歌。他一首首翻找，不是輕音樂就是鄉(xiāng)村篝火吉他，這就很尷尬了，這種時候適合重金屬渲染氣氛，可現(xiàn)在氣氛都快搞僵了。杰森拍開迪克的手，細微地調(diào)整了旋鈕，找出了一首歌，這首歌伴奏極為小聲，但是杰森一聽就知道這是什么。
　　他準確地接著播到一半的歌，聲嘶力竭地開腔唱起來，意外的唱的非常好聽：“仆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冷たい人と言われたから！[9]”
　　掌握多種語言的提姆臉色一變，微微皺眉；同樣也聽得懂的達米安怒火升騰，拔出他擦得快要透明的刀。提姆艱難地把刀按回去，趕緊朝前提起身子，隨手播了播電臺。強行切歌讓杰森很不滿意，但接下來播出的歌卻讓他異常興奮。
　　“鳥寶寶想不到你的品位改善了許多�！苯苌念^罩隨著節(jié)奏開始搖擺，幅度大到迪克以為這頭盔是不是帶著杰森的頭在肩膀上飄。
　　夜翼從腿邊摸出雙棍，說：“小翅膀你太累了，我來開車吧�！�
　　杰森的頭罩轉(zhuǎn)過去盯著迪克：“沒事迪基鳥，我覺得現(xiàn)在跟磕了藥一樣�！�
　　紅羅賓握緊長棍：“嗑藥的滋味怎么樣？”
　　頭罩轉(zhuǎn)向提姆，這個轉(zhuǎn)頭角度已經(jīng)達到人類的極限了：“小屁孩不要嘗試�！�
　　羅賓的刀已經(jīng)躍躍欲試：“我不是小屁孩�！�
　　頭罩轉(zhuǎn)到背后，正對著達米安：“你是。”
　　羅賓大吼一聲，扔下刀撲上去，抓住頭罩就是一頓狂扯。杰森手腳掙扎，吉普在公路上忽左忽右，夜翼趕緊扶正方向盤，腳插進底下卡住油門。電臺狂叫。紅羅賓松開杰森的安全帶，試圖把人拉到后座。杰森的手指在空中打著四分拍，刮到了羅賓的額發(fā)。夜翼半個身子插進駕駛位，把油門和腳剎控制住。電臺加快節(jié)奏。紅羅賓抱住杰森雙臂，腳踩住膝蓋。羅賓終于找到開鎖的關(guān)鍵，手指幾下扣開暗門，頭罩松開，抓住往后頭扔去，頭罩消失在滾滾煙塵中。電臺戛然而止。
　　夜翼、紅羅賓和羅賓同時松了口氣，整齊地抹了抹汗。這個世界詭異多變，會出現(xiàn)什么僵尸什么斷頭什么頭罩成精都不足為奇，但剛才那短短不到一分鐘的戰(zhàn)斗卻驚悚無比，勝過他們電影之夜看過的所有恐怖片，之后他們回憶說，經(jīng)過這次事件，無論是什么恐怖血腥暴力獵奇電影都寡淡無味，紅頭罩已經(jīng)成了他們永遠的夢魘。
　　耳邊是發(fā)動機的聲音，嘴里是泥沙的味道，意識還在游離，杰森只好小心翼翼地在提姆和達米安身下說：“這里的分級是PG。”
　　****
　　在夢境大陸的底部，一顆沉睡已久的種子接觸到了地心的熱量，它生根發(fā)芽，突破了高熱的熔融層，進入堅實的巖石層，被煤炭石油裹了一層又一層，終于突破了地表，在一片干涸的大陸上迎接了太陽。不過這太陽的熱量比地心低得多，植物不甚喜歡，卻又不想放棄整趟旅程的成果，只好意思意思，把一朵野雛菊擠出了地面。野雛菊感受著過大的晝夜溫差，每天在寒冷中瑟瑟發(fā)抖。突然，某個時刻，一輛吉普碾過了它，死前它聽到了震耳欲聾折磨神經(jīng)的聲音。盡管死前感受到的盡是這些不盡滿意的事物，但它已經(jīng)知足，起碼在輪胎的研磨中他感受到了久違的熱量。它終于可以閉上眼睛，塵歸塵，土歸土。
　　一個紅色的頭盔從天而降、不偏不倚地罩住了它。
　　****
　　杰森重新掌握方向盤，并且再三保證不會在鬧幺蛾子。迪克叨叨絮絮，聲明離開這里之后他一定要到小翅膀各個安全屋去把每個頭盔都檢查個遍，再不然全部替換成蝙蝠俠親手制作的頭罩。
　　杰森吃驚：“老蝙蝠也作頭盔？”
　　迪克溫聲道：“他很愛你，小翅膀�！�
　　杰森說：“他剽竊我的創(chuàng)意！”
　　迪克說：“這玩意還有專利了？！說起來不是小丑的嗎？”
　　達米安聽著前面兩人斗嘴，感覺自己像是被拋棄，直起身子，從這兩人之間插過去，試圖重新打開已經(jīng)啞巴的電臺。
　　提姆在后頭幽幽地說：“你還敢聽歌�！�
　　達米安習(xí)慣性損人：“我記得剛才那首歌是誰播的來著？”
　　提姆翻了個白眼，達米安神氣活現(xiàn)地坐回去。
　　曲子前奏只能聽得見風(fēng)聲，有些長，但隨著一聲莫名其妙的、像是巴特的出場自帶BGM一樣歡樂的“撻噠”，就開始了某人的表演：“Adventure time, come on by brothers, we go to a very dreamy land. DICK and TIM, and DAMIAN, and red hood JASON TODD. It’s adventure time![10]”
　　杰森：“……哇哦。”
　　提姆：“如果你想看動畫，我們可以陪著你�！�
　　迪克：“這是你唱的嗎大米？太可愛了！”
　　達米安想說，我不是，我沒有，我最多就在片頭跟著哼哼，才不會做改歌詞這種無聊事。迪克靈犀一動，雙眼放光，通常這個時候他都是有什么壞點子，這一行為整個蝙蝠家都了然于心，此時，如果他真的能開口，那肯定會說出既然如此我們就出道吧這樣的混賬話，然而，已經(jīng)掉落有一段距離的頭罩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地面在震動，吉普一個不穩(wěn)飛出一個弧度。巨大的泥人在后方拔地而起，如同世紀末終結(jié)者一樣，遮住了小半個天空，它的雙臂能夠移山易海，它的雙腿能夠踩平湖泊，它的腦袋……它沒有腦袋，只有一個需要瞇起眼睛，借助超級視力才能看清的頭罩，和頭罩底下的雛菊。
　　巨人跨步，腳板落地，地動山搖，杰森努力把握方向盤，但吉普還是免不了在地面做跳躍運動。這下形勢不妙，他們沒有遠程武器，若是等巨人近身才行動，可能被踩成肉泥。
　　夜翼抓緊雙棍，心中考量到底要翻多少個轉(zhuǎn)體才能跑到巨人的膝蓋。紅羅賓心里閃過一萬種打敗巨人的方法，沒有一種是有四成以上的把握的。羅賓揮舞著已經(jīng)擦剩幾個分子厚度的刀，確信自己能在巨人要踩死自己的時候把它的腳趾頭切下來。
　　紅頭罩腎上腺素急劇飆升，大吼一聲：“準備好了嗎？”
　　三人作好架勢，重心朝前：“好了！”
　　巨人右腳落地，地面震動，吉普飛拋，落地，這一刻，他們肌肉緊繃到最大，已經(jīng)反射性要彈跳出去，然而紅頭罩比它們還快。方向盤一轉(zhuǎn)，輪子和地面發(fā)出尖銳的摩擦聲，車身漂移，車頭調(diào)轉(zhuǎn)，正對著巨人。那可真是個緊張的時刻，事后他們都這么回憶道。在慢鏡頭之下，紅頭罩（并沒有頭罩）解開皮帶，從□□里掏出一米多的便攜式地對空，架在肩上，朝著巨人就是一炮。頭罩被打飛，炸了個粉碎，巨人轟然倒地。狂風(fēng)吹得紅頭罩神采飛揚，像個所向披靡的戰(zhàn)神，背后是因為急轉(zhuǎn)彎而險些飛出去、現(xiàn)在正被紅羅賓抓著腳、在空中飛飄的羅賓。杰森把地對空丟到迪克那邊，扣上皮帶——后者像只被嚇到的小鳥把腳縮到座位上。車頭在一個刁鉆的角度下漂移回去，他踩了踩油門，吹了口哨，朝右后方望去，大吃一驚。
　　“你們怎么了？！”
　　“你的車技太過高超，把他們甩了出去……”迪克艱難地解釋道，他雙手抓著提姆的腳，提姆抓著達米安的，若不是在車上，杰森還以為這是在傳授飛翔的格雷森祖?zhèn)麟s技。
　　達米安爬回車內(nèi)，咬牙切齒：“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重�！�
　　杰森呵呵笑：“那就多吃點，蝙蝠崽子。”
　　迪克用個別扭的姿勢把地對空勾到座位底下，仿佛這玩意是沃利存了幾天的襪子，然后對著搖頭晃腦開車的杰森，臉色凝重地說：“你居然把武器藏在□□里！”
　　杰森一只手放在皮帶上，說：“我的□□里還能藏更勁爆的東西，要不要見識見識�！�
　　提姆覺得耳朵要瞎了：“你們注意一下，這里還有兩個未成年人。”
　　杰森朝后頭吼，差點噴提姆和達米安一臉口水：“你們也就只在這種時候承認自己是個小屁孩！”
　　達米安發(fā)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彈舌音。
　　當(dāng)然，驚天動地的不是他，人類的口癖再沒有擴音器的情況下不可能達到震耳欲聾的效果，更不會突然讓地表炸開，把他們炸上天。
　　羅賓說：“我就知道這泥人不可能轟一炮能放倒！”
　　紅頭罩說：“我就知道你的口癖能毀滅世界！”
　　夜翼說：“別吵了，脫離！”
　　紅羅賓說：“注意下邊！”
　　吉普落地，依舊沿著公路開去，地面在它駛過的地方炸開兩個坑，那是鉆進地底的巨人伸出的手。復(fù)活的泥人抓不住吉普，只好鉆出地面，露出圓滾滾的頭，巨大的眼睛，光滑雪白的肚皮，像鷹類一樣寬廣的漆黑翅膀，和短小的腳。頭頂有一朵已經(jīng)干癟的雛菊。巨人對著天空發(fā)出一聲尖銳的長嘯。
　　羅賓說：“我敢肯定這是企鵝人的陰謀。[11]”
　　他沖在最前，沿著企鵝的翅膀往上跑，翅膀的羽毛像刀一樣鋒利，并總把最尖利的部分對準人，但羅賓總能在平滑的部位落腳，僅僅靠著腳尖的位置借力，朝更高的地方飛奔而去。飛針風(fēng)雪般襲來，羅賓靈活地閃避，提刀格擋，同時迎上前去，把滿藏在羽毛底下的針射器一一砍飛。待他跑到距離頭部還有不到五十米的距離，企鵝大概也清楚飛針已經(jīng)阻止不了這個從嬰兒就開始為刺客聯(lián)盟訓(xùn)練的人類，就啟動了最終手段，把皮膚撤下，替換為深藏在皮膚底下的導(dǎo)彈發(fā)射裝置，一排排如同葡萄一樣掛在上面，對準羅賓，即刻發(fā)射。第一排導(dǎo)彈大約有二十來枚，拖著長長的煙尾飛馳而來，羅賓把水果刀和瑞士軍刀墊在心臟和腹部，好在臥倒躲避的時候別讓針刺到要害。導(dǎo)彈迎面而來，眼看就要把羅賓吞沒，紅頭罩掏槍射擊，一道激光貫穿了天空，多枚導(dǎo)彈爆炸。羅賓被這股氣浪卷起，掀到后方。翻滾中，他被一個有力的臂彎接住。正是夜翼，他簡短地交代幾句，拆下一片軍刀跟水果刀一起綁在鞋底，背上羅賓，打開雙棒的電擊，往上沖去。
　　導(dǎo)彈自從被紅頭罩一發(fā)激光團滅之后就放棄了之前的目標(biāo)，轉(zhuǎn)向紅頭罩。神奇的是，這只企鵝只在左翼配備了導(dǎo)彈，紅頭罩摸清了這一點，就發(fā)射爪鉤，蕩到另一頭。興許是這不知何時埋藏的導(dǎo)彈的跟蹤系統(tǒng)還算靈光，整整四派導(dǎo)彈全發(fā)射出來，繞個大圈——吊在企鵝后被的紅羅賓目瞪口呆地看著一串導(dǎo)彈在他眼前飛過，朝紅頭罩飛去。爪鉤扎進右翼的皮肉，紅頭罩在右翼底下蕩了個彎，朝上飛去，期間他看清了所有導(dǎo)彈，預(yù)期了軌跡，在心里想個清楚，就回收爪鉤，任由自己落下。導(dǎo)彈在后頭呼嘯旋來，電子屏幕上表示跟目標(biāo)距離的數(shù)字越來越小，突然，目標(biāo)消失在紅外視框內(nèi)，五枚導(dǎo)彈轉(zhuǎn)向不及，紛紛落在翅膀上，給企鵝炸出個脫皮的效果。紅頭罩當(dāng)然不是突然消失，他只不過是把蝙蝠抓鉤槍的拉力開到最大，擦著翅膀上的針沖到翼尖。除了開頭反應(yīng)不及的倒霉蛋，剩余的導(dǎo)彈都盡最大動力轉(zhuǎn)向，試圖突破時間差帶來的命中限制，可它們都沒法完成任務(wù)，只能擦著紅頭罩的腳擊入翅膀，創(chuàng)造出一連串的燒焦裸皮。
　　連續(xù)受到攻擊的企鵝痛得叫得聲嘶力竭，渾身都在大地上轉(zhuǎn)圈彈跳。雙翼的三名義警都用自己的方法固定好位置，免得被拋飛出去，只有呆在企鵝背后的紅羅賓能穩(wěn)定地抓住羽毛（羅賓：“這企鵝居然只有翅膀武裝到位，德雷克撿了個大便宜了�！保�，絲毫不受影響。
　　企鵝冷靜下來后，總算想到用最后手段來制敵，三名義警一看那從皮膚底下伸出來的、碗口粗細的、滑溜溜黏糊糊的、鋪天蓋地的觸手，整個心都靜了下來。導(dǎo)彈或是千葉飛針?biāo)麄兺娴貌欢鄾]什么經(jīng)驗，但觸手就不一樣了，無論是動物、植物還是機械材料的觸手，他們都有著豐富的素材和經(jīng)驗，特別是這種要從腳底下伸出來抓拿的攻擊模式，大抵在羅賓時期他們就跟著蝙蝠俠和哥譚粉絲團對戰(zhàn)數(shù)次，現(xiàn)在他們都不流行這種模式了。
　　夜翼背著羅賓，腳步飛快地往上跑。他雙腳極度靈活，能夠躲過橫掃而來的觸手鞭子，雙手也不閑著，抓緊雙棍，把迎面而來的觸手擊退。羅賓雙腳扣緊，手中的利刃將高空插下的觸手切成食材大小。他們可攻可守，所向披靡，輕松地穿過重重防衛(wèi)，朝企鵝頭部沖去。紅頭罩就沒那么好運了，唯一能跟他合作的紅羅賓一直呆在企鵝后背研究脊椎和要害部位，他只能抓這兩個爪鉤，在翅膀和觸手的空隙中搖蕩，艱難地躲避后頭僅剩的十枚導(dǎo)彈。只是，他的雙手射鉤搖蕩控制不如蜘蛛俠——況且蜘蛛俠也曾經(jīng)吃癟過，一條觸手聰明地拉住了射出的爪鉤，把紅頭罩扯來。紅頭罩見前后有兵，只好放棄周旋，掏刀割斷纜繩。在墜入觸手中的前一刻，朝企鵝頭部射出爪鉤，他被帶離了現(xiàn)場，三枚導(dǎo)彈和觸手同歸于盡。剩下的七枚導(dǎo)彈追著目標(biāo)，拐了個彎到了企鵝后背，其中有三枚又被激光射中提前引爆，剩下的四枚穿過濃煙，襲向企鵝后背。
　　紅頭罩朝紅羅賓打個手勢，就松開爪鉤，向外下落，不出意外正是落入吉普車。紅羅賓手中放出電光的長棍握得更緊了些，腦海里計算著導(dǎo)彈的軌道，看準時機后，發(fā)射爪鉤，朝上飛奔而去。若是平時，他是沒辦法沿著光滑的鱗片狀皮毛上快速跑動，但這次有了四枚導(dǎo)彈，他就可以借助導(dǎo)彈轟炸的沖力朝上飛去。導(dǎo)彈在紅頭罩遠離之后又篩選到紅羅賓作為目標(biāo)，然而在離后背更近幾分時，它們的信號被干擾，大量的雜音將它們分別引到了脊椎骨的四個要害上，直接擊穿了整條脊椎。紅羅賓研究了企鵝的脊椎之后在幾個特定的要害位置埋入了干擾器。炸彈的氣浪讓紅羅賓朝上飛去，直奔企鵝頭頂。
　　脊椎斷裂的企鵝站立已經(jīng)不穩(wěn)，即將倒下。觸手也衰弱下來，夜翼見狀舉起羅賓，使勁轉(zhuǎn)了三圈，把羅賓扔了上去。羅賓調(diào)整身子，秀出亮刀，用盡全身力氣，把企鵝的眼睛劈開。與此同時，紅羅賓也沖了上來，把頭頂?shù)碾r菊電個粉碎。
　　企鵝緩慢倒地。紅羅賓抓住羅賓，兩人一同下落，然后，夜翼飛上來把他倆都抓住，朝后方飛去。天知道他怎么彈跳起來的。
　　在他們下落的地方，杰森已經(jīng)開著吉普在那等著，車上是一張破爛的充氣床墊。但這樣還不足以減輕他們墜落受到的傷害。突然，蝙蝠從杰森兜里鉆出來展開翅膀，扇出一股勁風(fēng)，吹得三人眼睛都睜不開，緩慢地落到了床墊上。
　　蝙蝠站在車座頂上，看著東倒西歪的三人，說：“你們擊敗了這個星球最邪惡的生物。[12]”
　　杰森說：“這樣嗎，那很棒哦。”
　　達米安齜牙咧嘴：“托德，你第一個離開了戰(zhàn)場�！�
　　杰森點頭：“但我給小紅鳥的雛菊本體情報幫我們贏了這個星球最邪惡的生物�！�
　　迪克抓住達米安，后者不依不饒：“誰知道你的情報哪來的，是不是跟邪惡生物有交易？！”
　　杰森：“我可是親身體驗過頭罩的邪惡控制的人，那個邪惡生物大概是附在頭罩，必須跟有生命的東西相接才能進一步進化，就像這只……企鵝，不過只要毀了控制本體，就能夠消滅它了�！�
　　提姆把放了氣的氣墊床塞進底下，說：“相信以后你在戴頭盔之前都能認真檢查一下�！�
　　迪克轉(zhuǎn)移話題：“你居然先把車開好來接我們了，太讓人感動了小翅膀�！�
　　杰森說：“是老蝙蝠開的車，不然你以為我們在上頭大戰(zhàn)三百回合的時候，這輛破吉普能跟著我們跑？”
　　另外三人轉(zhuǎn)用敬畏的眼神看蝙蝠。蝙蝠挺著胸膛，猶如一尊紀念碑。
　　這個星球最邪惡的生物消滅了，但是，這個星球最邪惡的非生物還在。
　　“你說星球�！碧崮诽痤^問蝙蝠，“這個星球叫什么，在銀河系的什么地方？”
　　蝙蝠說：“這是你們的夢共同組成的星球，有一顆衛(wèi)星，衛(wèi)星每42年經(jīng)過星球一次[13]。星球表面根據(jù)你們的情緒和情感來改變環(huán)境，但是，有些本質(zhì)是不會改變的。”
　　提姆又問：“你能告訴我們離開的路嗎？”
　　蝙蝠說：“死亡一直在監(jiān)視我們，我沒法說得更多�！�
　　迪克問：“死亡是什么？”
　　蝙蝠說：“夢中的死亡，是現(xiàn)實的消亡�！�
　　迪克說：“小翅膀，我覺得應(yīng)該由你來解讀一下�！�
　　達米安：“就是我們?nèi)绻妓涝谶@里就回不去現(xiàn)實的意思，格雷森�！�
　　杰森說：“大兄弟，我覺得你們得把注意力放在后方�！�
　　話都不用說完，周圍環(huán)境就肉眼可見地危急起來。只見企鵝倒地的位置涌出來一道噴泉，這道噴泉溫度極高，瞬間就把企鵝貫穿并蒸干了。緊接著，龜裂的地面開始振動，泉眼撕裂開，大量的地下水從里頭涌出，升起足以淹沒自由女神像的高度。
　　提姆不知道是破罐破摔還是已經(jīng)看慣生死：“你們誰去通知一下海王或者海少俠？”
　　****
　　蝙蝠扇了扇翅膀，保持平衡：“不要驚慌，不要驚慌！[14]”
　　提姆拼命再吹剛才已經(jīng)抽空的氣墊床，吹暈了迪克接上，達米安在座下拼命翻找終于掏出個沾滿灰塵的腳踩充氣泵，手忙腳亂地接上，三人開始拼命踩氣。杰森踏盡油門，一副看透人生的語調(diào)說，你們不要那么慌，人固有一死，能跟兄弟們一起死是一種榮耀，更是一種解脫，還有你們不要那么激動，這車本來就破，等下踩散架了死得更快。三人異口同聲叫杰森閉嘴。
　　且不說到了夢里，杰森話癆的毛病越來越接近羅伊，眼前的水墻已近在咫尺，迪克心里咯噔一下，說出遺言：“兄弟們，省去幫我?guī)г挼牟襟E吧，我只想告訴你們，我愛你們，我為你們驕傲。”
　　找不到氧氣瓶的提姆也看開，說：“我也愛你們，包括你達米安，盡管有的時候很讓我頭疼�！�
　　達米安仍然有力氣暴跳如雷，抓住蝙蝠一陣猛搖：“說，一定有辦法的！你快說！這里已經(jīng)有兩個笨蛋留遺言了！”
　　杰森說：“我也不懂，你們誰都愛，真是花心�！�
　　達米安氣急敗壞：“三個了！他們連遺言都那么可笑，我怎么就有這幾個愚蠢的兄弟？！”
　　蝙蝠終于開口，用那種甕聲甕氣的睿智語氣說：“四個。你們會逃過這一劫的�！�
　　然后他在達米安手中消失。
　　巨浪劈頭蓋臉潑下，將他們淹沒。
　　****
　　耳邊是沉悶的水聲，眼前是鮮艷的顏色，最后恢復(fù)的是嗅覺，提姆德雷克聞到了屬于大海的咸味。
　　達米安在他旁邊搖著短短的腿，雙手咔咔相碰：“德雷克，你的小身板終于有所改善�！�
　　提姆看著他搖晃的方形腿，有棱有角的身體和C型手，說：“對啊，現(xiàn)在你跟我們的身高差縮短到先前的十分之一了�！�
　　達米安惱羞成怒，跑上來拔掉提姆的頭發(fā)，藏到身后，朝提姆做鬼臉。正在窗邊涸水的迪克被撞了一下，回過來立刻奪過達米安背后的樂高頭發(fā)玩具，拋回給提姆，提姆接過來扣回卡口上。
　　迪克說：“我一刻不看著你們就沒法安定會兒對嗎？”
　　提姆說：“我們變成了……樂高？”
　　迪克說：“對啊，ABS材料，最廣泛耐用的塑料�！�
　　提姆說：“也許我們該慶幸這不是酮、醛溶劑海�！�
　　杰森突然出現(xiàn)在窗外，他剛才潛下去固定了渦旋加速器和氣墊，見到提姆已經(jīng)醒了，紅彤彤的臉上唯一的兩個白眼都彎起來，說：“替代品終于醒了，你成功逃過了所有重活�！�
　　提姆說：“這不是我的錯，變成樂高讓我思維變得緩慢，畢竟這里面沒有大腦。”
　　“別找借口，德雷克�！边_米安涸干了前座的水，手在電臺上磕了磕，“聽歌�！�
　　緊接著，電臺就爆出一聲怒吼：“DARKNESS! NO PARENTS!”
　　杰森跳進駕駛位，手舞足蹈搖頭晃腦，一腳踩了油門，螺旋槳高速啟動，立刻沖起一米高的水花，朝前滑行而去。
　　“SUPER RICH�。。　�
　　在水面急轉(zhuǎn)彎，畫出一簇梅花之后，杰森又加大馬力，離開這片水域。
　　副駕駛的達米安已經(jīng)顧不得搶方向盤了，他半個頭掛在窗外，半死不活地嘔吐。迪克扣住扶手，拿安全帶把自己捆個結(jié)實。提姆……提姆已經(jīng)不在車里，他拿著吸盤，艱難地把自己送上車頂。一個定時炸彈固定在車頂，檢查一下，更正道，這是一個只有定時器的定時炸彈。
　　迪克叫杰森停下，水聲、馬達聲和樂高蝙蝠俠的合奏簡直是在折磨耳膜（杰森撕心裂肺地大吼：“樂高玩具也有耳膜？！”）：“小紅剛才說了什么！”
　　車減速，緩緩?fù)Ｏ聛恚崮返箳熘杨^探出車窗上沿，說：“車頂有個計時器，上面顯示還剩下1269秒，也就是21分鐘。但并沒有炸彈，也沒有任何危險品�！�
　　杰森說：“我剛才檢查的時候還沒那玩意，這里除了我們還有誰嗎？不管是什么，先扔到海里就對了鳥寶寶！”
　　提姆說：“扔不了，它鑲進車頂了。”
　　迪克說：“還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
　　提姆說：“我在拆解，他的電路有些復(fù)雜……達米安怎么了？”
　　迪克說：“他……正在恢復(fù)。”
　　達米安舉手“我很好”，接著又吐了一口。
　　搗鼓了半天，車里的電臺循環(huán)了五次“DARKNESS”，終于，提姆找到了有用的信息。這個倒計時的啟動時間是11, 128, 363, 200，也就是大約42年的時間。
　　迪克說：“我好像在哪里聽過這個數(shù)字。”
　　提姆說：“每42年衛(wèi)星都會接近這個星球一次。”
　　杰森說：“真是奇怪，他直接說公轉(zhuǎn)就好，為什么要說接近，又不是哈雷彗星�！�
　　達米安想說些什么，但沒說出口，還在緩氣。
　　杰森同情道：“我可憐的弟弟可能一輩子都沒法開蝙蝠飛機了�！�
　　達米安艱難地說：“閉嘴，杰森托德……”
　　提姆爬回車里，奇怪地說：“你們開了暖氣嗎？”
　　達米安指指外頭，虛弱地說：“海平面，在下降，看天�！�
　　迪克探出車窗，又驚魂未定地縮回來，指指天上說：“你們自己去看看�！�
　　杰森打開天窗，哇了一聲。
　　只見天空中出現(xiàn)一個紅通通的天體，正是那個每42年接近一次的天體，但是蝙蝠并沒有說明這會如此之接近。這個天體從遠處而來，每次經(jīng)過星球，都會帶走星球表面的水和一部分巖石。它們最近能夠相隔不到五米，最遠能相隔493光秒[15]。這個天體不是規(guī)則的圓形，而是橄欖球一樣的橢圓，上面還有兩個深深的凹陷，大概是曾經(jīng)被隕石撞擊過，但這兩個凹陷也未免太過對稱了。
　　迪克說：“小翅膀，我現(xiàn)在終于能把真心話說出來了，你的頭罩，真的很丑�！�
　　杰森說：“只可惜，這個頭罩太大了，我沒法戴�！�
　　海平面持續(xù)下降，水都被吸進頭罩衛(wèi)星的兩個眼窟窿里，還有不到十分鐘，倆天體就要創(chuàng)造最近距離，杰森問要不要開遠一點給這倆星留個親熱的地方，提姆說算了大紅，我們再開也開不出這范圍，于是他們就靜靜呆在車里看著頭罩衛(wèi)星越來越近。
　　達米安終于緩過氣來，恢復(fù)精力的第一句話就是給這巨大無比的頭罩下定義：“精神污染。”
　　電臺停止了音樂，蝙蝠的聲音在里頭響起：“好了孩子們，你們要離開這里了，不然你們要再等42年。”說完電臺先是冒出青煙，繼而爆炸。
　　“……”杰森愣了好一會再說，“如果我沒理解錯，他就是叫我們登月。”
　　達米安陰陽怪氣道：“沒錯。”
　　杰森繼續(xù)同情道：“這下你要進入精神污染源了�！�
　　迪克拍拍這兩人：“別貧了，快把車給拆了，我們要做個梯子爬上去�！�
　　杰森：“你認真的？”
　　迪克：“小翅膀，別忘了我們現(xiàn)在是樂高。”
　　提姆：“啟動建筑大師程序�！�
　　達米安一瞬間就把車身拆散，只留下氣墊，做了穩(wěn)固的支架后，就開始拼接梯子。身長4cm的他們要建出五米高的梯子也不是很難，關(guān)鍵在于，他們把手頭的材料都用完了，卻還有十幾公分。迪克把掉頭發(fā)，讓提姆踩在自己頭上，達米安踩在提姆頭上，自己踩在杰森頭上，以此增加高度。
　　奈何達米安的短手距離僅僅只有五厘米，卻怎么都沒法逾越這一點點距離。
　　就在此時，倒計時最后一秒結(jié)束了，計數(shù)又重新回到11, 128, 363, 200。
　　“嘿等等！”達米安摘下自己的頭發(fā)，朝衛(wèi)星扔去。
　　頭發(fā)擊中了衛(wèi)星，衛(wèi)星的重力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把這幾只輕飄飄樂高玩具拉到自己身上[16]。接著，在倒計時為11, 128, 363, 199的時候，它像個被戳了洞的氣球，嗖一聲離開了星球，朝外太空飛去。不得不說，它的離去比到來要快得多，著急得像是大爆炸之后就用幾秒鐘冷卻創(chuàng)造質(zhì)子的宇宙一樣。
　　迪克從重力的交替中回過神來，看到另外三人都安然無恙才松了口氣。達米安撿起頭發(fā)戴回頭上，指著太空中的某一點說：“快看�！�
　　放眼望去，身邊盡是高速飛旋的星河。當(dāng)然，他們不知道的是，這顆衛(wèi)星的飛行軌道會和一顆藍色的星球相交。但是誰又能說清楚呢，待時間足夠長，他們總會知道更多，看到的也更多，也能知道，在別的星球上看地球跟在瞭望塔上看地球是完全不一樣的感受。
　　迪克抱住兄弟們，說：“我們終于回家了�！�
　　頭罩在太空中像一架失落已久的飛船，穿越了星海，穿越了塵埃，輕輕地擦過超新星爆發(fā)，又跟隕石面對面打了個招呼。但這都不是問題，因為它總會回到那顆星球上，盡管只是短短的42年，但它總能在這段旅程中找到新發(fā)現(xiàn)，這不，這次它就載了四個小生物。
　　****
　　瞭望塔最近回收了一項物件，這個物件并不是什么太空垃圾，它是有目的性地撞向地球的。探測到這個微型天體之后，蝙蝠俠就小心翼翼地讓計算機將其回收，放入無菌密封艙中檢測。
　　這是一個陳舊的頭罩，里頭能夠倒出四個樂高玩具。樂高小人雖然都有些磨損，但他們臉上的笑容卻比外面的星空還要令人安寧。
　　蝙蝠俠把頭罩送了回去，讓它繼續(xù)飛行，卻把樂高小人留了下來，小心翼翼地修補好，放在瞭望塔的紀念柜中。后來，超人和神奇女俠稱小人們?nèi)拇蔚袈涞降厣希粋�不留神就容易踩壞，但蝙蝠俠心里清楚柜子是鎖好的，沒有任何人碰過。
　　于是，他把小人帶回莊園，放到一進門就能看到的柜臺上，和一些名貴器物放在一次，旁邊就是全家福。蝙蝠俠只是放下就離開了。莊園空蕩蕩的，沒有人氣�；▓@的花朵開的鮮艷，草木修剪到位。房間里床被折疊整潔，桌面一塵不染。廚房偶爾傳來聲音，僅僅是驚擾了陽光底下的灰塵。管家阿爾弗雷德靜悄悄地出現(xiàn)，獨自一人給器物除塵，再認真把這四個小玩具擦得干干凈凈。
　　緊接著，莊園的門就開了，一輛破吉普風(fēng)塵仆仆歸來，車上四人疲憊地進屋，沾滿結(jié)板泥塊的鞋底踩在打過蠟的地板上。
　　阿爾弗雷德說：“少爺們，請把鞋子脫掉，或者先來跟我一起清潔地板，再開始晚餐。”
　　四個年輕人哀嚎著，脫掉鞋子。一個鉆進廚房揭鍋開冰箱，兩個倒在沙發(fā)上決定再也不要遵照大哥的旅游指南，最后那個跑上來，兩眼放光地看著臺上的四個小玩具不放。管家解釋說這是蝙蝠俠在瞭望塔帶回來的。
　　“嘿大伙們，我們又有新的羅賓了�！钡峡碎_心地說，像是費勁千辛萬苦得到糖果的孩子一樣，給兄弟們展示手中的珍貴寶物，“我相信，他們會成為出色的羅賓。”
　　END

　　彩蛋1：
　　迪克：咔！
　　杰森：怎么了？
　　迪克：你這里表情不對，應(yīng)該是要那種渴望到能夠拋棄一切歇斯底里的感覺，就跟那個中土人士一樣。（他迅速代入演技）MY TREASURE!
　　杰森：好吧……（調(diào)整表情，看著頭罩，開始表演）哦！我的寶貝！我的頭罩！我的□□，我的欲望之火，我的罪惡我的靈魂��！
　　達米安：……（瑟瑟發(fā)抖地提刀）太OOC了，這不是紅頭罩杰森托德，這只是個有戀物癖的變態(tài)。
　　提姆：好了好了把刀收回去。劇本上沒這段，不要學(xué)鋼鐵俠[17]，也不要學(xué)制片廠配音體。隨便擺個便秘的表情就好，文盲作者會盡力塞文字的了[18]。

　　彩蛋2：（這是棄掉的一段劇情）
　　達米安打開電臺，播出《ふわふわ時間》。貝斯一上來，四人就開始了抖腿模式。迪克慷慨激昂地唱起來，杰森一邊開車一邊嚼口香糖[19]。天知道他是怎么隔著頭罩還能吹口香糖的，他表示之前他設(shè)計的頭盔還能根據(jù)他的表情變化作出微笑和憤怒的表情，吹口香糖這種是小事，不然他怎么在蹲點的時候解悶，聽蝙蝠俠說教，或者欣賞夜翼和神諭對唱情歌嗎？
　　只可惜，紅頭罩練就了在埋伏時吹口香糖不破的技巧，卻沒能練就在飛速的敞篷車里吹不破的技巧。還沒唱到高潮，口香糖爆裂，糊了頭罩一臉。劣質(zhì)口香糖蓋住了眼睛，杰森看不清路，差點沒開到溝里去，另外三兄弟手忙腳亂幫杰森解頭罩。
　　（解掉的頭罩被杰森無情地拋棄，然后擊中了雛菊。）

　　彩蛋3：（這是原本的結(jié)局）
　　杰森瞪大眼睛，認出了這是自己的安全屋。昨晚是專屬女孩的夜巡日。他閑來無事在安全屋翻找歌劇，結(jié)果迪克帶著兩個弟弟來一場電影之夜，說這是增進家人感情的好方法，電影開始的半個小時之后，他們?nèi)紳L到床上睡熟了，還來了一場擁有彼此的詭異的夢。
　　杰森差點起不來，迪克壓著他的腿，達米安撞進他的肚子，提姆……提姆在地上，還搶走了被子。
　　“都起來都起來，就算我們的關(guān)系沒有以往那么差，也沒有那么好。你們能不能從我的屋子里滾出去？”
　　迪克迷迷糊糊起來，見到杰森又躺了下去：“這怎么行，我們腦交過的�！�
　　提姆把枕頭砸上來：“一大早。還記得嗎，這里頭還有兩個未成年人。”
　　達米安什么都沒說，嘴巴里嘀嘀咕咕高低起伏地發(fā)出彈舌音，踢著過大的拖鞋啪嗒啪嗒走到冰箱那頭，打開冰箱，拿出一罐可樂。
　　杰森喝止：“一大早不要喝可樂！”
　　達米安的手指停留在扣環(huán)上，回過頭盯著他，不止是他，迪克和提姆也在盯著他。
　　杰森被看得發(fā)毛，終于妥協(xié)：“我做早餐�！�
　　達米安立刻放回可樂，翻出一堆昨晚他們帶來的食材：“全部都做。”
　　杰森難得耐心地教育小孩子：“這就太多了，蝙蝠崽子，做人不能貪心，蝙蝠俠教過你的�！�
　　迪克歡樂地在背后飛過，砸進沙發(fā)里翻開雜志：“那我們今天就在這里吃了�！�
　　提姆掏出手機：“我告訴卡珊和斯提芬妮，今晚還是歸她們�！�
　　三人發(fā)出類似反派一樣的邪惡笑聲，但是有什么用呢，他們并沒有作過反派，即使道高一尺，也不及紅頭罩魔高一丈。笑聲中混入了杰森的笑聲，他演繹了什么叫真正邪惡的笑聲：“我把剛才的話都錄下來給老蝙蝠了，他會判斷你們到底是不是在偷懶。”
　　然后，四個人又開始笑起來，好像讓蝙蝠俠知道自己在偷懶是什么天大的笑話一樣。
　　提姆一邊笑一邊朝迪克示意眼神，迪克回應(yīng)，拿起藏在沙發(fā)底下的武器，慢慢朝門口走去。笑聲漸漸低下去，四人進入戰(zhàn)斗狀態(tài)，默契地找好可攻可守的位置。夜翼猛地打開門。
　　門外無人，地上是阿爾弗雷德親手制作并打包好的小甜餅，旁邊站著的是四個樂高玩具。
　　迪克驚喜地叫了一聲，捧起小人們，說：“他們給我們送來小甜餅了。”
　　杰森說：“居然逃過了我的監(jiān)控。”
　　迪克笑道：“是啊，他們都是出色的羅賓�！�

　　[1]我自己腦補的就是Gravity Falls的小屋
　　[2]伏地魔，但也可以理解為the Batman
　　[3]咕嚕：“MY TREASURE!!!”
　　[4]扎坦娜的回文咒語
　　[5]Adventure Time 泡泡糖公主
　　[6]《Another》綾辻行人中的場景
　　[7]樂高蝙蝠俠大電影，杰森得到了老爺?shù)诰艍K肌肉的真?zhèn)鳎╔
　　[8]Adventure Time S6E19中，Prismo的世界中水杯中的水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9]我也曾想過一了百了，是因為被人說成是“冷漠的人”。原曲《仆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秋田的版本
　　[10]Adventure Time馬瑟琳吸血鬼篇片頭調(diào)子改編
　　[11]我自己腦補就是 Adventure Time中的甘特
　　[12]Adeventure Time中的甘特是Ooo大陸最邪惡的生物
　　[13]《銀河系漫游指南》生命、宇宙及一切的答案: 42
　　[14]《銀河系漫游指南》名臺詞: Don’t panic
　　[15]地日相隔493光秒
　　[16]《宇宙奇趣全集》月亮的距離 （伊塔諾·卡爾維諾）
　　[17]鋼鐵俠1臺詞對戲全靠臨場發(fā)揮。
　　[18]不，那不是便秘。我沒有，我不是。
　　[19]這里是根據(jù)《輕音少女》劇中MV改編的，此MV背景置在一個西部大沙漠中，這也是文中的沙漠開車之旅的由來，但后來寫開了我就棄掉這個腦洞了。

該作者現(xiàn)在暫無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