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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秋霜降,殘葉飛,百花凋。
江南,藥王鎮(zhèn)。
馬車急急停在藥王莊門口,趕車的白衣人滿身風(fēng)塵,眼眶深陷,臉頰消瘦,勾起唇角時,酒窩也淡了很多,白衣青年從車上抱下一個臉色慘白的青衣人。
懷中的人輕得沒了重量……
十六天,他,昏迷不醒,
十六天,他,不眠不休,
毒發(fā)之時,冷寒刺骨,抱著他就像抱著冰塊,
不知他忍受著多大的痛苦,咬著壓攥緊手,卻連哼也不哼一聲。
“若是痛,你叫出來,會好很多。如果咬,就咬著我的手,別把牙咬碎了!
“你醒醒,告訴我,為什么,為什么你要用自己的命來換我,我情愿你殺我、罵我,也不想看到這樣的你!
“我知道,以前你很想我死,我總是擋著你的路,如果你現(xiàn)在醒來,我隨你殺。”
不管說什么話,他都只是靜靜的躺著,一天比一天蒼白,一天比一天虛弱,仿佛已經(jīng)……
趕車的時候總喜歡將一只手伸入車中,搭在他的腕間,感受著微弱的搏動,才能專心趕路……
十六天前,蜀中,唐門。
“你?”
“是!
“有什么事嗎?如果我沒記錯,我們唐門和你之間沒打過什么交道!
“本來沒有,現(xiàn)在有了!
“那就說說你的來意。”
“放了‘毒陣’中的戚少商!
“憑什么?”
“你說得出,我做得到!
“你不是戚少商的仇人嗎?怎么會救他?”
“我是他的仇人,也是他的……知音……”
“我一直很想知道‘千滴血’的效果,如果你肯,就拿你的命換戚少商的命!
千種毒物,每種毒物最毒部分的一滴血凝練而成。中毒百天,每天同時發(fā)作十種毒,毒發(fā)時痛不欲生,苦熬百日后,千毒其發(fā),人化煙而逝,不留一絲痕跡。世間陰毒之首——千滴血。
被帶出“毒陣”,解毒,再見唐閑。
“算你走運(yùn),有人救你,你可以走了!
“是誰救的我!
“你的仇人!
“是他?他做了什么?”
“沒什么,只是服了‘千滴血’,一命換一命!
“我要帶他走!
“隨便你,反正也救不活。”
陷在“毒陣”里,就沒想過能活著出來,更沒想過,他,會用命來換……
從那天起,十六天,天天對他說話,可,他沒回過一個字,也沒有任何反應(yīng)……
江南,藥王鎮(zhèn),藥王莊。
“且不論戚大俠帶來的是他,老夫斷然不能出手相救。就算老夫現(xiàn)在肯救,也遲了。”
“還請‘藥王’一定要保住他的命!
“遲了,今天是中毒第幾天了?”
“十六天。”
“如果在六天前,還能換血一試,可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一百六十種毒發(fā),神仙也難救.…..”
“多謝‘藥王’,晚輩告辭。”
看著戚少商寞落的身影,想起一人。
“戚大俠,還有一人。”
“誰?”
“離此向東三十里,‘竹!魅耸墙舛靖呤,如果他肯出手,可能還有希望!
“多謝,此情后報!
竹海,
遍山的竹,竹林深處傳來幽幽笛聲,
馬車停在竹林外,抱著人隨笛聲走入。
笛聲中斷,清朗的聲音響起,
“請來客止步,說明來意!
“聽‘藥王’說先生是解毒高人,請先生出手救人。”
“什么毒?”
“千滴血!
“什么人?”
“在下戚少商,請先生看在戚某的薄面.…..”
他在江湖上的仇人太多……
“什么人?”
“呃……顧惜朝。”
片刻沉默,
“你進(jìn)來!
一件再普通不過的灰白格子長衫,穿在他身上.…..
人一怔……
難道是追命?
他的臉,看看眼前人,再看看懷中人。
把笛子轉(zhuǎn)到左手,右手抓起他垂落的手腕。
“把人送進(jìn)來,你在外面等。我不是追命!
半晌,門開。
“他,怎么樣?”
“他怎么會中‘千滴血’?”
“他為了救我,在唐門,一命換一命!
“戚……少……商……”
“是!
“他不是你的仇人么?你救他干什么?”
“他……也是我的知音!
“只是知音?你跑了千里為他醫(yī)毒?”
聽不出眼前人究竟想問些什么,咬咬牙,他既然可以為自己服毒,自己還有什么不能說的。
“生便同生,死,我也與他共赴黃泉!
……
三年后,
江南,竹海
“他不行了,我盡力了,只能續(xù)他這千日命!
“謝謝你,能讓我陪他三年!
三年中,看著他每日抱著他,喂藥喂飯,給他說話,求他醒來,期盼有一日,他能醒來看看,或是說一句話給他聽……
這種日子,也夠了……再繼續(xù)下去,自己也熬不住了,不知他怎么能堅持三年。
“你有何打算?”
“打算?!呵呵,生,便同生,死,我也與他共赴黃泉!
當(dāng)夜,端著做好的菜和好不容易找到泡打燈。
“惜朝,三年了,我們一起的日子過的好快,你恁不公平,我絮叨三年,你連一個字都不給我.…..你不嫌我吵嗎?你哪怕給說個‘滾’字,就一個字……”
說著,說著,便哽住,無法再說下去。
長吸一口氣,平復(fù)心情。
“惜朝,三年了,我不想離你太遠(yuǎn),找不到象樣的禮物,只有我自己學(xué)做的‘杜鵑醉魚’和一壺炮打燈,你醒來吧,醒醒,至少讓我告訴你,告訴你,我的心……”
“哎……你真的很吵……”
“惜朝!”
床上人的眼睛是睜開的,清亮一如往昔……
一天前,
“醒了,感覺如何?”
“是你?我在哪里?”
“我的竹海!
“我怎么會在這里?”
“戚少商送你來的,我去叫他,他一定很開心你醒來!
“等等,你知道他是我的仇人嗎?”
“當(dāng)然,他在這里照顧你三年了!
“我快死時,當(dāng)然不同。我活了,第一個要?dú)⑽业,會是他。?br>
“你沒聽到他的話,也難怪你沒信心!
“什么?”
“你先睡吧,明天此時,我讓你聽聽戚少商的心!
“惜朝,你什么時候醒的?”
“你一進(jìn)屋,我就醒了!
“那,我說的話!
“現(xiàn)在我有時間,也能回應(yīng)你,你可以慢慢說……”
夢江南
只聽風(fēng),卻笑云,最是暖酒潤離心,但愛煙波晚。
柳梢頭,青竹擺,不見日斜念思?xì)w,坐擁滿懷情。
(另:“竹!敝魅耸墙讨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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