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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她是從廢墟里來的,三次死里逃生,那以后沒人記得她原來的名字,只記得一個叫廢三爺?shù)娜恕?br> 五歲以前的記憶只能用一些詞來表述:臟,垃圾。某個日子她在垃圾堆里曬太陽一個穿著很華麗的女人美麗且溫柔站在她面前,她沒敢伸出手怕毀了那個女人的干凈和驕傲?墒撬掷镉刑枪,對于一個五歲的孩子來說這比金山銀山來得更有誘惑力。她說“想知道它是什么味道的么?”女孩沒說話閃著靈動的眼睛去拿她手里的東西,她把手握緊了另一只手摸著她打結(jié)的頭發(fā)“要不要跟我走。我會給你三次離開的機會,如果三次你都不要那么即便是死你都沒有自主的資格!迸⒊粤怂奶枪兜啦徽T人是苦的但她沒舍得吐,她跟著那個人走了。
女人坐在特別大的一張桌子的對面“告訴我你想要的,什么都可以。”女孩望著她“強權(quán),垃圾,尸體和愛!迸诵α颂蛄艘幌伦约乎r血般的嘴唇她不過六七歲孩子的狂妄,天使的禁地啊。她往后仰手敲著桌子很有力道的響聲“過來拿!睂γ媸菑姍(quán)和愛,桌上是尸體和垃圾!跋胍妥鼋o我看!迸⒈仨毚┻^桌子,而桌子旁邊有拿著匕首的壯漢,時不時“嘣”的一聲,時不時咔嚓的一聲震蕩著整個屋子,一個比她大一些的男孩從她的身邊抬出去了,匕首穿過了他的手。他在抖,血在滴,無聲。她看見他斷在自己的猶豫。怎樣都是痛,那就讓我更痛!橫豎都是死的話就讓我絕處逢生,更何況這比死刺激多了。
“孩子,就算你一路披荊斬棘你也不一定得到你想要的!迸⑺ぴ诹说厣虾芾仟N。女人用打火機點燃了自己身前的半張桌子,女孩盯著那個打火機,一個打火機而已怎么可以如此霸氣而美麗。那個打火機是女孩第一個得到的東西。
想要更多你得舍棄更多,女孩不記得自己是不是想要或者要的是什么。她厭惡站在垃圾堆里的自己,她同時也厭惡現(xiàn)在如同尸體一樣的自己。不知道是她在腐爛還是這個世界在腐爛。忽然覺得好吵然后閉上眼睛,果然還是黑色更讓人有安全感。
從這以后,她變成了一個怪物。
開始學習,鍛煉,變得越來越強。她成了一個優(yōu)秀的機器。她從沒說過要離開這里。除了愛強權(quán)尸體和垃圾都有了。那個時候她以為自己是不需要的。
十多年了她的第一個任務(wù)暗殺一個政閣首腦。那個老了卻仍舊風韻猶存的女人說“去,可能暴尸荒野。我給你一次離開的機會。”她笑了“姐姐,你給我什么!币琅f艷得滴血的大紅唇眼睛深邃得像黑洞“你要什么我給什么!彼p腿岔開一字馬穿過桌子底下的踏板到女人的身前,旁邊的的壯漢都驚嘆她的速度如風而絕美。她掐住女人的脖子“姐姐知道生都不想要了了的人要什么,我們是一樣的!彼膭幼骱軠厝,女人在笑。她松手女人脖子上留有紅紅的印子。身后有人用槍抵著她的頭,然后他們打起來了,他捆著她拎到女人的面前雖然傷痕累累但不算多狼狽。女人盯著女子“開槍!彼_了一槍沒有聲音。她不知道什么時候松了束縛手里轉(zhuǎn)著那個玩意兒。女人送了她一個更合適的,那是她得到的第二個東西。無所謂喜歡不喜歡,無所謂想不想要……
尸體就在她的面前燃燒,她忽然覺得空空的寂寞,如果連寂寞都沒有了該是什么樣的。
他們里面來了一個東歐的姑娘,水水的漢人。她坐在高高的窗臺上笑了,她們的眼神對視了很久,她忘了自己為什么會笑。也許是一種同類的自覺。
她叫一夜,很乖巧的一個女子。多看一眼你會覺得炎熱的夏季都清涼清涼的。她扒光過這里好看的無論是小伙兒還是大叔的衣服和褲子。她立在門口雙手抱胸一腳斜在門上的一字馬“叫什么!”她沒說把她的腳與身體掰得筆直進去了。一夜從后雙手耷拉著她的腰“告訴我唄!”她們動了拳腳然后都做了些小動作,她的褲子劃破了露出來腿的顏色衣服只剩下里面的襯衫。一夜呢春光乍泄得恰到好處,□□半露很是撩人,粉粉的色澤讓人欲罷不能。嚯的一下她把一夜的褲子拔個精光,一夜趁勢坐在她的身上“你。俊币灰沟氖稚爝M她的襯衫里面摸到了束胸,她握住一夜的手“如你所想!币粋翻身一夜側(cè)偏著頭“我會上了你,你信嗎?”月亮被樹梢擋住了照在她們的那扇窗口。
她有任務(wù)起得有些早吵醒了朦朧中的一夜,透過薄紗能看見一夜光的身子四仰八叉的看著天花板,她回頭正好眼神相對!拔胰绻钪貋斫o你親手雪恨的機會!遍T啪的一聲關(guān)上了。一夜笑了瘋狂的那種。
一個月過去了,她沒回來,兩個月過去了,她沒回來。三個月零七天,她回來了,臉上一點沒有表情不過她的身體是要死了的身體。一夜看著在擔架上的人:鋼片穿過小腿肚,子彈穿過肺葉,額頭鼓了,脖子偏離大動脈一毫米處兩處刀傷,外加手肘脫臼。還挺有覺悟知道活著回來?粗нM去的人“三兒,恨!怎么樣才叫恨?”
真的慶幸自己還是有價值的,如若不然一群生都不要的人拿什么救你,他們都這么認為?墒悄鞘清e的,淪為廢物的最后一秒是我們自己在求生。
風吹進打開了的窗,簾子飄啊飄。一夜推門而進看著她的反應“喲,有長進啊!本涂戳艘灰挂谎郏謴鸵琅f帥氣的坐姿看著窗外!按巴庥惺裁幢任疫好看!币灰乖谒媲巴嗜ヒ路,因為上次比較昏暗不知道一夜背上有紋身各色的薔薇花大朵小朵從左肩胛骨到左耳下面生生的和一夜很配純情妖冶,心甘情愿的要你痛不欲生都要為它沉淪。一夜越靠越近在她耳邊咬“三爺,是不是喜歡我!辈皇且蓡柖顷愂。她看著一夜扯了一下嘴角“鬼面閻羅問情,生死攸關(guān)無物!奔m纏在一起的唇瓣,相互閉起來的眼,肌膚與肌膚的觸感冰涼而真實……
她依舊冷冷淡淡,就看一夜一眼在沒有別的。她們聚少離多再見面各自的話都變少了,一夜就盯著她直到她看一夜一眼就行了然后問“你是不是喜歡我!甭曇魪募澎o的夜飄來被風一吹又歸于寂靜沒有聲響。她轉(zhuǎn)身走了,淡出模糊的昏暗里。
這又是一次單槍匹馬,生死都二分之一。她做了一個夢:一朵薔薇在廢墟里帶血而泣。
果然無牽無掛對于這樣的職業(yè)最好不過,因為你沒有弱點,別人怎么奈何。欲望,那一刻生就是她的欲望。
過了多久沒人記得,等著的人都不耐煩了。忽然厚重的大鐵門響了。眼睛放著光亮,身上其他地方都被獻血染得透紅,所有的成員站成一排迎接她的凱旋。她在笑,血在滴,她是不是要死了!一夜輕輕的這樣講。她倒在地上,她在笑然后閉上了眼睛,她聽見了空無一人的黑里有薔薇盛開的聲音。她有生的欲望……
面對醒過來的人所有其他的人都沉默了。全身上下都是廝殺的傷口,臉毀了小半張,子彈在鎖骨,取,廢了,不取,也是廢了。一夜推門而進“取。”搶抵著醫(yī)生“我讓你知道什么叫廢!做還是不做?”
她望著能動的手“能開槍?”“能!薄澳芫托!薄耙灰梗蚁胱吡!币灰怪皇切πΑ俺伞D奶彀!薄翱纯!薄翱纯。”看看不是為了攢夠失望或者絕望而是想讓自己死心,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力氣拿自己想要的了,想要的是那些屬于更好的更強的存在,多看一眼就是讓自己更低,低到望一望都不可以?墒怯@種東西它不需要什么條件就可以無限繁衍:想要,不過源于想要。
她得知一夜?jié)摿艘粋恐怖組織,怕是今生永不得見了。你原來是什么樣又讓你變成什么樣,這之間有個過程叫得到。人啊就似離弦的箭在沒有停下來之前叫你百般不是滋味怎么也回不了頭。
即使女人的臉依舊光鮮亮麗但還是藏不住年紀,不得不服老了就是老了。你能失去的越來越少那是因為你老了。
“你的機會用完了!迸艘琅f不可一世“你能去哪兒?”她的眼神沒有焦距不知落在哪兒好!耙灰箷钪貋砻矗俊薄坝H愛的跟我這兒搞笑來的?不要忘了做職業(yè)的生不問死不問,你的這句話是禁忌!有了弱點的人會死得很難看。”女人望著她的眼睛“你在求死,我便給你條生的路。你要知道我們投進去的二十七個人了無一生還,一夜是第二十八。你,二十九!
看著紛繁復雜的這塊陸地,她上路了……
輾轉(zhuǎn)了好些地方她沒碰到她想碰到的人,只剩這個倉庫和對面的辦公大樓沒入。在外面她聞到尸體的味道還有薔薇花盛開的聲音。噗啦,噗啦……這種聲音在熟悉不過,刀子在穿過□□。她必須沉住氣等到晚上,那一刻她的心長滿荒草,瘋狂,肆虐。她說“果然,我有了弱點!
這些人直觀上很正常,沒有恐怖的刀疤,沒有嚇人的紋身只要是不動的就是跟所有人一樣的人。
“不求饒么?你的衣服不多了!薄皢眩〖y身不錯,配得上這張臉!彼鄱紱]抬“候多時了,出來!睕]動靜他發(fā)話“十二號的人砍了。” 接著又倒了幾個其他國家的人,拔了她的褲子。她出來了,不驚風,不驚雨。鋸掉半個大鐵門。但里面沒有她要的人!爸滥銥槭裁吹炔黄饐?因為你有弱點!笔四心信浩鸲ブ,對方敗了兩個的時候“英雄對英雄得相惜!彼闹帜媒o他電腦“瞧這臉和這不要命的勁頭,原來是廢三爺啊!薄胺悄闼溃俏彝,同歸于盡就同歸于盡”“那我就惜英雄。你截掉這次軍火,我給你想要的!薄澳隳檬裁醋屛倚欧!薄皫蟻怼!薄拔乙钪!彼プ∫灰沟念^發(fā)往后扯。她有上前的趨勢就身中三槍,一時半會兒要不了人的命,但血在流……一夜“媽的!找醫(yī)生,快找醫(yī)生!彼_褲子拉鏈按住一夜的頭“給我舔!薄耙灰梗灰!币灰箤χφf不清是什么表情“找醫(yī)生!
血止住了,他也爽了!澳銢]有資格跟我談條件,公平,這世道就缺這玩意兒。”
天色暗下來了。硝煙一場,死傷無數(shù)。她站在鋼皮板上望著一處處的煙塵,兩個傷痕累累的人互相看著彼此。他站在更高處“你要的我給你了。廢三爺,我們現(xiàn)在成了甕中之鱉!彼闹芤黄岷谒麄?nèi)齻坐了下來很靜很靜。屈服!屈服過后變得更卑賤!他們沒有那種東西。等死。求死;钕聛砥吹氖沁\氣。她說“我很久沒有要活下來的念頭了。我現(xiàn)在依舊想要強權(quán),垃圾,尸體,愛!鳖^上的星星閃著微弱的光。他望著只有一點點顏色的天“我曾是特種兵,做過臥底,干過許多意想不到的事。他們說成功回來的時候如初。如初媽個蛋如初!币灰箍吭谒募缟稀澳闶遣皇窍矚g我?”寂靜,寂靜。習慣了黑之后,他們在心里數(shù)著時間,數(shù)對了就是你的運氣。數(shù)錯了也是你該的,他們比任何人都更接受現(xiàn)實。
北邊有海直升機和槍火,這就是缺口。過了還算是人,不過就下地獄。就像他的狂她的傲一夜的不羈。
三個人面向三個不同的方向,要想活著出這里,必須有一個人死,他的小嘍啰不行,死的那一個必須是個強者還一定要有時刻被殺的覺悟。所有人全副武裝,可能有些頹敗感一夜笑著拍拍她的臉吧唧一口滿是灰塵和干癟的嘴唇“媽的,真帥。你是不是喜歡我?”此時槍響,她動作嫻熟把一夜捆上了。“我要她活著,我的極限,拖五分二十七秒,上不了直升機我們就一起下地獄吧!”她看都沒看一夜一眼。轉(zhuǎn)身之后她說“生死角逐,疲憊了。疲憊之后好上路。江湖太遠,不必再見!”一夜苦笑什么言語都表達不了此刻的心情。
直升機上一夜盯著下面的影子“那邊是!沁吺呛!沁吺呛!”
冰冷的海水,黑色讓人辯不清方向,不是因為死亡想求生,是因為喜歡薔薇花,想多一天更多一天待在一起,這算不算愛!
為了黎明她消耗掉她全部的精力和熱情。伸手去抓陽光,海水接受她的無力拖向更深的地方……那里薔薇花在盛開。
沒有多傷心,但就是控制不住。懷念……懷念,懷念消磨我意志的黑屋子,懷念和已經(jīng)發(fā)臭的尸體待在一起的那段歲月,想再一次變成頹廢的精神病患者,想做一個廢物……在顛到極致……
一夜蹲在墓碑前,與她同一時期的一個男子聽訴她的哭鬧一夜撫著墓碑“你是不是喜歡我……”風吹來擾了寂靜,淚滴在石板上。
長長的路誰作陪
薔薇繞著石碑
海水的迂回
無牽無掛
我忘了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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