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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燭火幽幽。
江湖中久負(fù)盛名的四大世家之鳳家祠堂。
莊嚴(yán)肅穆的祖先像前跪著鳳家這一代的獨生子鳳天鳴。
那是一個身材纖弱,容貌秀美的青年,唯有一雙時時透著堅毅神情的眼睛讓人不敢輕視。
不過此刻鳳天鳴低著頭,藏起了那雙晶光內(nèi)斂的眼睛。
他的面前站著一個老婦人。
神情威嚴(yán),顯然習(xí)慣于掌握一切,這是鳳天鳴的母親鳳寧氏,鳳家現(xiàn)在的實際掌權(quán)人。
鳳寧氏聲調(diào)緩慢平靜,似乎說出的并不是血海深仇:“我鳳家從你曾祖母起到我,三代均年輕守寡,全拜龍家所賜,你是我鳳家今世唯一男丁,須得牢牢記住,不管如何,也要盡全力報仇。”
鳳天鳴一動不動聆聽。
龍家與鳳氏齊名,統(tǒng)為四大世家之一,但與鳳家世世代代為仇敵,廝殺十分慘烈。
鳳氏幾代當(dāng)家人均為龍家所害,而龍家在這三代里也有超過十名家族地位極高之人死于鳳氏之手。
兩家怨仇極深,永不能化解。
每一年,鳳天鳴都要在這祠堂聽母親說這番話。
只是龍家這一世并不若鳳氏人丁單薄,龍家這一代兄弟七人,均為難得一見的高手,尤其是龍三公子!
那是被江湖公認(rèn)的不世出的天才,自幼又有奇遇,拜在一代奇人雷九天的門下,出道之時年僅十八,已身負(fù)絕頂武功,普普通通一把青鋼劍,兵器譜排名第一。
江湖傳聞龍三公子清俊雅致,姿容絕世,不僅劍術(shù)天下第一,那一個淡淡的笑容也是天下第一的。
不僅江湖俠女,世家之后,便是從不涉及江湖的大家閨秀也無不傾慕之至。
這人得天獨厚,無一不讓人歆羨。
鳳天鳴覺得燭火一跳,便聽到母親說:“你第一個要殺的人,就是龍三!”
沉默許久,鳳天鳴低聲道:“是!
天清月朗
龍府最右的一個小花園內(nèi)。
小花園精致無比,這入夜時分也有奇花盛放,幽幽清香如影隨形。
龍三公子靜靜佇立一叢花前,清朗月光下面如冠玉。
他耳力極佳,三丈之內(nèi)落葉飛花聲聲入耳,漸漸便聽到有輕輕腳步聲踏落葉而來。
等了一刻,微微轉(zhuǎn)過身,正對著走過來的鳳天鳴。
鳳天鳴站住了不再走過去。
龍三公子看了一眼鳳天鳴手中的劍,眼睛便抬起來,與他四目相投。
鳳天鳴的容顏在月光下越發(fā)蒼白,沒有一絲血色。
兩人靜靜對視,空氣安靜而溫柔。
無聲無息的暗流,帶著時間輕輕流過。
那是那年江南溫柔的春風(fēng),是天山那朵晶瑩雪蓮,是冬月峽谷中清澈溫泉,是草原上馳騁奔騰時刮過耳畔的風(fēng),是絕頂之上的酩酊大醉,是燭影搖紅中的繾綣纏綿……
明月掩面,交纏的眼波難舍難分。
直到第一聲雞啼劃過長空,天邊微亮,驚破兩人之間的靜謐。
龍三公子露出一個淡如春風(fēng)的微笑,輕輕轉(zhuǎn)過身去。
身后劍光匹練似飛起,漫天洶涌。
鳳府后院,架起熊熊烈火。
鳳家最大的敵人龍三公子的尸首被放進(jìn)火中。
圍觀的鳳氏一族人人面帶喜色。
只有鳳天鳴仍是蒼白面孔,如被抽干血液一般的雪白,一雙眼睛瞬也不瞬看向火中。
烈火漸漸卷上火中那軀體,一寸寸吞噬。
鳳天鳴突然一張口,鮮血從口中噴出,染紅雪白衣衫,人隨即倒下,沉沉的一聲悶響。
嘩然人群瞬間安靜下來,立即有精通醫(yī)術(shù)的族人搶上前來把他脈門。
那人手一搭上去,立即臉色一變,沉聲道:“心脈已寸寸斷絕。”
隨即便將另一手抵上他后心傳入內(nèi)力護(hù)住他最后一口氣。
鳳寧氏呆若木雞。
鳳天鳴眼睛睜開看著那烈火,立時努力掙扎要向那火中爬去。
鮮血在身后蜿蜒,他用盡每一分力氣,一寸一寸爬過去,疵目盡裂,眼角流下的血染紅面容如鬼般猙獰,眼中再無他物,只有那熊熊烈火,鳳天鳴用盡生命中最后一點力氣奮力要投身其中。
人群靜默,只有火焰啪啪聲清晰入耳。
終于有人上前來抱起他,奔向那烈火,將他放了進(jìn)去。
鳳天鳴終于接近了那身體,他張開手臂抱住他,努力的把自己與他密密相貼,緊密纏繞,永世不放。
火焰沖天而起,映紅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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