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葉流嵐總是笑著的，笑起來帶著靈動的精氣，勾起來的嘴角似乎能把人的七魂六魄都勾進(jìn)大半。
　　這是夸張，葉開書讀的不透，把腦子里那些字都拿來形容師兄的笑，反正他就是看不厭他的笑。當(dāng)然，在他心中，這世間第一美的肯定是他家道長楚玄虛，這第二······自然是大莊主！
　　哎呦，師兄你別打我啊，你第三，你第三。
　　葉開躲到楚玄虛身后露個腦袋向裝著生氣的葉流嵐賠禮道歉。
　　“流嵐，小開病才好。”楚玄虛向左站了半步，把身后的人徹底擋住。這極致護(hù)犢子的動作把葉流嵐逗笑了，楚玄虛和葉開折騰了近二十年，終于能共度余生他高興還來不及呢，再說他把小開當(dāng)親弟弟疼誰不知道��！
　　可現(xiàn)在要是放過葉開，指不定這小子什么時候就踩到他頭上了，葉流嵐哼了一聲道：“玄虛你就寵他吧，你倆一個重色輕友，一個潑出去的水，也就欺負(fù)我這個孤家寡人�！�
　　葉開探出頭，小聲道：“師兄你也是，不抓緊找個人家，就不怕自己老了沒人要�！�
　　“哎呦喂！把你能耐的，玄虛你起開，看我今天不拍死這個臭小子的！”
　　“玄玄！你可擋好�。熜帜侵貏柡χ�！”
　　楚玄虛站在兩個藏劍弟子中間被兩人當(dāng)柱子繞來繞去，平常都是他繞著柱子，這莫非就是因果報應(yīng)？金黃色在眼前繞久了雙眼發(fā)澀，他抽手抓住葉開就站到了一邊，道：“流嵐這次出門可是要前往萬花谷？”
　　葉流嵐停下腳步，連帶著笑意都收了大半，慢吞吞地回答，“是�！�
　　“師兄你病了？”
　　“沒有，也不對，我確實(shí)病了。”葉流嵐順了兩把自己的馬尾辮，將重劍收好，轉(zhuǎn)身踏出了山門，“我看你倆過得挺好我便安心了，小開你可別把師兄給忘了。”
　　葉開從楚玄虛身后站出來，看著葉流嵐的背影逐漸消失在下山的山道上，摸索著拉過一旁楚玄虛的手，輕聲道：“玄虛，以后你多和我說說師兄的事兒吧，我總覺得要好久都看不到師兄了�！�
　　楚玄虛收回遠(yuǎn)望的目光，“好�！�
　　2
　　葉流嵐其實(shí)挺不喜歡萬花谷，雖說風(fēng)景好，萬花的小姐姐們也漂亮，只是萬花谷給他帶來的記憶太差了，差到他看到顏墨行的黑衣就開始頭疼了。
　　“我說，葉大公子，我這萬花谷哪里不好，您非要給我臉色看��？”
　　“墨行你就別打趣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緣由�！比~流嵐接過顏墨行遞過的茶喝下一口，頭疼立刻減了三分，笑道：“你這茶果然天下第一，有機(jī)會也想讓小開和玄虛嘗嘗�！�
　　顏墨行斜眼看了葉流嵐一眼，“你這次又是來看李聽風(fēng)的？”
　　“小爺我可是特意來看顏大夫的，讓他來看看我這條小命還能不能□□。”葉流嵐笑著將左手遞過去讓顏墨行給他把脈，誰想顏墨行直接一手抓住他一手將滾燙的茶壺貼上去，誰想葉流嵐卻一聲不吭，看他臉色也沒有半分隱忍之意。
　　顏墨行將茶壺交給旁邊的藥童，拿了藥將手臂上紅得滲人的地方敷上，冷聲道：“你都這個樣子了，還來問我作甚？來看我玩笑？我雖然說過活人不醫(yī)，可也沒讓你把自己往死里作，當(dāng)初就不該···”
　　“墨行�！比~流嵐打斷顏墨行的話，單手轉(zhuǎn)著手中的茶杯，“我只是來看看你，還有他，真的，只是來看看。”
　　顏墨行幾次張嘴想說什么，最終也沒說出來，遣了藥童拿來紙筆寫了幾個方子遞給葉流嵐，道：“不頂用，喝了或許明年還能再看一眼�！�
　　“哈哈哈，我就知道墨行相公你舍不得奴家。”
　　“嘖，還是把方子還給我�！�
　　3
　　葉流嵐決定忍著頭疼在萬花谷住幾日再前往雁門關(guān)看他另一個小師弟，唉，山莊今年風(fēng)氣不好，彎了好幾把劍，哦，他好像也算一把。
　　不過他可沒把自己弄到冰天雪地里，雪還是山莊的斷橋殘雪好看。
　　晚上睡不著，葉流嵐便披了校服出去散步，夜里的晴晝海中有螢火蟲起伏飛落，偶爾能聽到一兩聲鹿鳴，愜意的令他的頭疼又減輕了許多，他放慢腳步，沿著溪流前行。
　　走了一陣，忽然聞到一股熟悉的酒香，便看到一個紅色身影的人坐在前方的石頭上，深邃的雙眼如餓狼看到獵物一般盯著他，真不知這人究竟是他熟人還是他仇人，葉流嵐笑著按住想立刻轉(zhuǎn)身走開的想法走過去和那人打招呼。
　　“好久不見了，李聽風(fēng)。”
　　李聽風(fēng)提起一旁的酒袋喝了一口，也不回答，就盯著葉流嵐。
　　似乎回到了那年南屏山索橋上，李聽風(fēng)單槍匹馬立于山莊的馬車前要取車內(nèi)人性命，葉流嵐將傷者藏到身后出來解圍，掀開車簾邊和那雙眼對上，那時葉流嵐僅十七歲，也不過是第三次出遠(yuǎn)門，二十三的李聽風(fēng)早已是惡人谷赫赫有名的殘道邪候刀疤將軍。
　　其實(shí)李聽風(fēng)此人長相英俊，極具男子氣概，只是平時冷言寡語，做起事來喜怒無常，加上右眼上從眉骨一直劃到臉頰的刀傷令他看起來極兇惡，周圍的人迫于威壓都不敢直視他。
　　葉流嵐從車內(nèi)站出，笑著對李聽風(fēng)說道：“我看這人活不過今夜，軍爺何不放過他？若軍爺執(zhí)意不放的話，他這條命本少爺就買下來了�！闭f活不過今夜便是在撒謊，畢竟等顏墨行趕上來，只要有一口氣他就能從閻王那里要回來，不過李聽風(fēng)要是不放的話，別說這人了，他自己都未必能活過今夜。
　　“有酒么？”
　　“�。俊�
　　“我說，有酒么？”李聽風(fēng)拽著韁繩穩(wěn)住身下的馬，不耐煩地重復(fù)了一遍。
　　“有、有的，葉福，去把虎跑酒拿過來。”這酒是三莊主閑時用虎跑泉的泉水釀的，他出門時要了點(diǎn)嘗鮮，名字也是他隨口說的，幸而葉福機(jī)靈，立刻明白他說的是什么。
　　葉福拿過酒就要上前，卻被李聽風(fēng)喝止，他懶懶得抬起長槍，直指葉流嵐，道：“你拿過來�！�
　　“少、少爺�！�
　　“不怕�！比~流嵐從車上下來，接過葉福手中的酒，走到李聽風(fēng)的馬前，距離越近他就越能感受得到李聽風(fēng)視線的灼熱，似要化成他手中的長槍穿透他，葉流嵐舉起手將酒遞給李聽風(fēng)，“軍爺�！�
　　“你叫什么？”
　　“葉流嵐�！�
　　“葉、流、嵐。”李聽風(fēng)重復(fù)念了一遍，聽得葉流嵐腦后發(fā)麻，強(qiáng)忍著不適和李聽風(fēng)對視。
　　“不知軍爺名字？”
　　“李聽風(fēng)。”
　　李聽風(fēng)回答后便將遞過來的酒壇上的封泥拍開，單手提搶，另一手扔了韁繩坐在馬上大口大口喝起酒來，一壇酒沒多久就被他喝盡，空酒壇隨手一甩扔下橋，“味道差些，也算可以，人我不要了。”
　　葉流嵐剛松一口氣便被人提起前襟，葉福在遠(yuǎn)處著急地喊了什么他記不起，就記得李聽風(fēng)口中冷冽的酒香，和侵犯意味十足的唇舌。
　　“你的滋味不錯，再會了，葉流嵐�！闭f完李聽風(fēng)便調(diào)轉(zhuǎn)馬頭走開將索橋讓了出來。
　　再會你*^%@%#&^*$%^啊�。。�！通紅了臉的葉流嵐拼命用衣袖擦嘴，擦得快唇破嘴咧，卻怎么也擦不掉李聽風(fēng)留下的酒味。
　　4
　　葉流嵐坐到李聽風(fēng)的旁邊，拿過酒剛喝了一口便被人搶下，濺到下巴上的酒被那人舔去，又接了個惡狠狠的吻，嘴唇似乎都要被他啃咬掉，分開后兩人唇上都沾著血。
　　李聽風(fēng)伸出舌將兩人的血跡舔凈，盯著葉流嵐低聲道：“不是躲著我么？”
　　葉流嵐被李聽風(fēng)壓到石頭上，涼意隔著校服滲過來有些難受，試著起身又被壓回去，干脆放棄掙扎，“天地良心，小爺我可沒躲過你�！�
　　“不是你躲我，難道是我躲你？”李聽風(fēng)低頭在葉流嵐喉結(jié)上咬上一口，后者身體一震輕哼出聲，但也沒掙扎，李聽風(fēng)最是喜歡葉流嵐這個溫順的樣子，就像他喜歡把什么都握在手心里，要不是還有想問的，干脆就在這里要了他，天時地利人和，一個都不差。
　　“我沒躲著你�！�
　　“沒躲？呵，那可真巧，我在萬花谷你不來，我去藏劍山莊你又出了遠(yuǎn)門，顏大夫可真?zhèn)鞯囊皇趾孟�，就不知道他的花間修得怎么樣�！�
　　聽到這兒，葉流嵐變了臉色，收了笑，語氣里含了冷意，“李聽風(fēng)，我警告你，別動墨行，他可是你救命恩人，你別不知好歹�！�
　　“我不知好歹？”李聽風(fēng)冷笑兩聲，右手用力地按揉葉流嵐的臉頰，道：“那葉流嵐你可知好歹，你別忘了，你還欠我一條命，你早晚要還�！�
　　葉流嵐抬起手摸上李聽風(fēng)的左胸，答道：“我知道，我欠你的早晚會還�！�
　　“不還也可以�！�
　　“��？”
　　“用身體還�！�
　　葉流嵐笑出聲，摟上李聽風(fēng)的脖頸，微微抬身和他接吻，在間隙中喃喃道：“這身子早就是你的了�！�
　　5
　　也不知是命中注定還是有人刻意為之，那之后隔三差五葉流嵐就能碰到李聽風(fēng)，或是在他護(hù)送兵器的路上，或是在揚(yáng)州切磋區(qū)，又或是在青樓。
　　葉流嵐發(fā)誓，他不是來玩的畢竟他可是個天生的斷袖，只是有些事情在這種煙花之地更容易辦成。
　　看到二樓斜倚在欄桿旁的李聽風(fēng)戲謔的笑容，葉流嵐在心底怒罵出門沒看黃歷的自己，硬著頭皮走上去。
　　“好久不見了，軍爺�！�
　　“你也來這兒玩？”
　　“不、不是，我就、就是陪師叔來的，就是那個，真不是來玩的。”
　　“你慌什么？”
　　“我沒慌�！比握l看到自己心儀的人都會慌張，葉開那個臭小子還會對玄虛紅臉，“你問了，我只是回答。”
　　“是不是來玩都無所謂，來喝酒�！闭f完便進(jìn)了身后的屋子，葉流嵐只好示意師叔不用等他。
　　酒過三巡，李聽風(fēng)還似沒喝過，葉流嵐已經(jīng)是兩分清醒硬撐著八分迷醉，坐在那里拿著酒杯晃來晃去，李聽風(fēng)看他那個樣子心里癢癢，扔了銀子給伺候的女子讓她們都出去。待到房間里只剩他和葉流嵐后也不急，又喝了一壺酒，才走到葉流嵐旁邊坐下。
　　“喝醉了？”
　　“沒、沒。”
　　“你是誰？”
　　“葉流嵐。”
　　“我呢？”
　　葉流嵐回答的極小聲又模糊，李聽風(fēng)沒聽清，湊過去又問了一遍，誰想葉流嵐竟直接把住他的頭在他臉上狠狠地親了一口，笑得眉飛色舞，“我媳婦！”
　　李聽風(fēng)楞住，這人笑起來本就好看，喝了酒后醉意在那眉間點(diǎn)綴了妖嬈，這一笑笑得他下面都開始發(fā)燙了，但又耐著性子道：“我是你媳婦那你給我艸么？”
　　“為、嗝、為什么是我給你啊？”
　　“我是你媳婦，你要寵著媳婦�！�
　　葉流嵐眨眨眼，迷茫的樣子可愛極了，他思考了一會兒似乎想不出結(jié)果直接放棄了，笑著答道：“好�！�
　　李聽風(fēng)滿意地?fù)н^他，從他們第一次見面他就想著念著要把這個小少爺弄到床上，現(xiàn)在不來一發(fā)還算男人么？想著他便將人抱到房里的軟床上，拉了床簾不讓那春色泄露半分。
　　6
　　葉流嵐的身子并不像女子那般柔軟，從小練劍練出一身精肉，較那些鶯鶯燕燕別有一番滋味，尤其到動情處會不自覺的貼在李聽風(fēng)身上，兩人臉貼著臉，細(xì)碎的吟呀、低聲的討?zhàn)埗笺@到李聽風(fēng)耳中，聽得李聽風(fēng)血脈噴張，哪管三七二十一。
　　這便苦了葉流嵐，晴晝海一夜快活，顏墨行三天臉黑。
　　“葉少爺厲害了，知道我萬花谷是個好去處，不但有上好的快活之處，還有人伺候，是不是��？”說著手下的力道加大，可憐葉流嵐被點(diǎn)了啞穴，將俊臉皺成一團(tuán)。
　　“知道疼？那你知道你這身子現(xiàn)在什么情況了么？早說了你這毒忌情動，現(xiàn)在倒好�！睂⑨樉牡尼樖蘸煤�，顏墨行拂過葉流嵐的啞穴解了禁，“你當(dāng)時不是想得挺開的么？怎么到這時候又想不開了？”
　　葉流嵐揉揉自己的手腕，小聲道：“我也沒辦法啊，一看李聽風(fēng)我就、就那啥�！�
　　“啥？”
　　“那、那啥。”
　　“那啥是哪啥？”
　　“就、就那啥，哎呀！我說，我說還不行么？我一看到李聽風(fēng)我就受不了，就想和他好！�！比~流嵐說完臉紅了個透徹，顏墨行看著這人不爭氣的樣子，無奈的嘆氣。
　　“現(xiàn)在你有什么打算？”
　　“沒想，我看他身上的余毒也消得差不多了，估計差不多快都過到我身上了。”葉流嵐用力戳戳自己的腿，卻沒有太多知覺，剛才喝的藥他也沒覺得苦，看來經(jīng)和李聽風(fēng)一折騰，毒性發(fā)作的速度加快了。
　　顏墨行將一封信遞給他，葉流嵐疑惑地接過，“要我?guī)湍闼托�？�?br>　　“不是，你拿著這封信去長歌門找楊德行。”
　　“你哥？”
　　顏墨行不理他繼續(xù)說道：“他醫(yī)術(shù)比我高，或許能救你一命，只是這一路不知你何時會發(fā)病，我不能隨你前去。”
　　葉流嵐沒看到傅墨行眼里一閃而過的陰暗，拿著那封信看了看，道：“那我也不耽誤時候了，早點(diǎn)上路沒準(zhǔn)能早點(diǎn)回來�！�
　　“若能回來，我便把你喜歡的那套玉石棋送你。”
　　“我去！顏墨行你趕緊收回那句話，我慌得很！”
　　“······”
　　7
　　才出萬花谷幾里，身后便傳來馬蹄聲，葉流嵐拉住馬，等李聽風(fēng)的馬跑過來。
　　李聽風(fēng)停馬，氣急敗壞道：“你又要躲？”
　　葉流嵐搖頭，笑道：“我要是躲的話能讓你知道？”
　　“那你這是？”
　　葉流嵐看著李聽風(fēng)額上流下的汗珠，忽然不想瞞了，有什么可瞞的？瞞完了、他死了，這個人又要怎么活下去？那時他知道李聽風(fēng)中毒活不了多久便擅自將毒蠱引到自己身上換了兩人五年不見，可這五年又有什么意思？還不如死在李聽風(fēng)身上來得快活。
　　“李聽風(fēng)，我要死了，你的毒蠱在我身上�！�
　　李聽風(fēng)如被五雷轟頂，從他第一次親手殺人至今這是第二次感到無助，“你再說一遍。”
　　“我要死了�！�
　　“你他媽的再說一遍！”
　　“我！要！死！了！”
　　李聽風(fēng)發(fā)狠將葉流嵐直接拽到地上，死死地壓住，沖他吼道：“老子讓你再說一遍！”
　　葉流嵐也大聲地喊回去：“我要死了！李聽風(fēng)！我要死了！”
　　“嗙！”李聽風(fēng)一拳砸在葉流嵐頭側(cè)，飛濺起的塵土上粘著血液，兩人互相怒視著對方，誰都不肯先移開視線。
　　但終歸要有一個人先放軟，這個人不可能是李聽風(fēng)，于是葉流嵐深呼吸兩次，他沒多少日子可活了，又想和這個人好好過兩天，“你別怪我也別怪你，你想想，要是換做你你也會和我一樣的�！比~流嵐扯了個笑，眼角有些酸澀，“毒蠱忌情動，可我沒出息，一看到你就把持不住自己，我就只能躲�！�
　　李聽風(fēng)將頭埋到他的頸邊，嘆道：“葉流嵐，你知道我不能沒有你�！�
　　“我知道的，聽風(fēng)，可我也不能沒有你�！�
　　他們都一樣，將對方愛到了骨子里，這五年李聽風(fēng)有多想念他，他就有多想念李聽風(fēng)。
　　至死方休，這個詞用在他們身上再合適不過了。
　　8
　　一路下來，葉流嵐逐漸喪失了無感，先是味覺，然后是嗅覺、觸覺、聽覺。最后的一段路，李聽風(fēng)扔了兩人所有東西，換了匹快馬抱著葉流嵐馬不停蹄地趕路。
　　葉流嵐在李聽風(fēng)懷里一直努力睜著眼看著他，忽然想起那下毒的妖嬈女子說的名字，‘念想’，他那個時候還覺得什么狗屁名字，現(xiàn)在看來還真就是念想。
　　口不能嘗、鼻不能聞、體不能查、耳不能聽、目不能視，這時候心里的人可不就是這一生的念想。
　　李聽風(fēng)，小爺要是死了就化成厲鬼纏你一輩子。
　　到達(dá)長歌門時，李聽風(fēng)幾乎是闖進(jìn)楊德行的藥房，進(jìn)去后便跪在地上將幾乎只有出氣的葉流嵐交給楊德行后便沒再起來，幫他處理的藥童都不忍直視他血肉模糊的大腿內(nèi)側(cè)，李聽風(fēng)也不讓其他大夫?yàn)樗床�，嘴里不停重�?fù)，“若他沒了我也不用活了。”
　　最后還是楊德行從內(nèi)室進(jìn)來一招平沙落雁將人擺平，“我這里可不是萬花谷，活人不醫(yī)那套你找顏墨行去。”說完便進(jìn)了內(nèi)室，李聽風(fēng)也不再鬧，安靜地接受治療，只是時常問小童葉流嵐的病情。
　　“哎呀！軍爺，你可別問了，我家先生從不讓我進(jìn)內(nèi)室的，再說了，我?guī)煾缚墒恰廊瞬会t(yī)’，雖然總和顏大夫唱反調(diào)，但這句話可是大實(shí)話！我家先生肯定能把葉公子救回來的，你就不要再問啦！”
　　李聽風(fēng)點(diǎn)點(diǎn)頭，果然不再問話，待到雙腿好后便到處找酒喝，時不時還和長歌習(xí)武弟子切磋，似乎不再關(guān)心葉流嵐，那小童奇怪，這是被他的話打擊到了？還是太信任他家先生了？
　　“分明是信任他家葉公子能挺過這關(guān)�！弊詈筮�是楊德行給了他答案。
　　“原來如此，兩人能互相信任至此也是不易，是吧，先生�！�
　　楊德行拍拍他的頭，道：“世間又有多少人能遇到能讓自己信任的人呢？”
　　“先生？”
　　“沒事，來幫忙�！�
　　“好嘞！”
　　9
　　這一日，李聽風(fēng)找到一壇好酒，靠在湖中島的一顆樹跟邊喝邊賞花，長歌門是個好地方，山清水秀，最重要的是酒也香，這時要是葉流嵐在就好了，他這幾日雖是不聞不問卻仍心心念念著葉流嵐，有時晚上睡不著便去內(nèi)室的房頂發(fā)呆，似乎離葉流嵐近一點(diǎn)，心就會安下來一些。
　　“想你了�！�
　　“我也是。”
　　李聽風(fēng)猛得回頭，手里的酒翻到地上也不在意，他剛才似乎是聽到葉流嵐的回答，只是幻聽么？
　　不，那大概是。
　　前幾日剛被允許進(jìn)內(nèi)室的小童正要開門進(jìn)去為葉流嵐換藥卻被李聽風(fēng)推至一邊，先他一步進(jìn)了內(nèi)室。
　　“軍爺！你不能進(jìn)去！”
　　“隨他去吧�！睏畹滦写蛑吩谝慌哉f道，“算算時間也該醒來了�！�
　　葉流嵐睜開眼，看來他應(yīng)是睡了很久，他在醒之前做了個夢，夢到李聽風(fēng)一個人喝酒，聽到他說他想他了，他剛回答完便醒了。
　　門口傳來聲音，葉流嵐轉(zhuǎn)過頭看到李聽風(fēng)走到他床邊，觸碰他的手微微顫抖，像是在摸什么稀世珍寶，葉流嵐笑了，將頭湊過去讓他撫摸。
　　“葉流嵐�！�
　　“嗯。”
　　“葉流嵐。”
　　“嗯。”
　　“我想你�！�
　　“嗯�！�
　　“很想你。”
　　“嗯�！�
　　“我們不要再分離了�！�
　　“嗯”
　　“你想去哪里我們就去哪里，蓋個房子，好好生活。”
　　“嗯�！�
　　李聽風(fēng)將頭枕到床邊，看著葉流嵐，似乎怎么也看不夠，怎么都觸摸不夠，要不是葉流嵐才醒真想要了他，埋進(jìn)他的身體感受他的溫度。
　　“行了啊，你倆�！睏畹滦凶哌M(jìn)來，將李聽風(fēng)攆到一邊，為葉流嵐把脈，“體內(nèi)還有些毒素，四個月禁止床事�！�
　　“四個月？”蹲在一旁的李聽風(fēng)差點(diǎn)跳起來。
　　楊德行眉梢一挑，到：“怎么，想五個月？八個月？”
　　“不敢、不敢�！崩盥狅L(fēng)又老實(shí)地蹲回去，葉流嵐看到他乖乖的樣子，不禁對楊德行產(chǎn)生了敬意，真想知道他怎么制服這只餓狼的。
　　楊德行察覺到他的視線，笑道：“他啊，也就一只哈士奇�！�
　　先生，厲害！躲在一旁偷笑的小童在心底為他家先生默默點(diǎn)贊。
　　10
　　四個月后，
　　葉流嵐躺在牛車上，沖前面喊道：“老牛啊，你快些走啊，再不快些錯過時辰就慘了。”
　　前面的“�！鳖~頭上冒出大大的十字，轉(zhuǎn)頭道：“葉流嵐，你嘚瑟什么？”
　　“李聽風(fēng)！你兇我！我不和你回天策府了，嗚嗚嗚，想我做葉家少爺做得風(fēng)生水起，怎么就落到你這匹賊狼口中，嗚嗚嗚，娘啊，我的命好苦��！”
　　“行了行了�！崩盥狅L(fēng)嘆氣，葉流嵐沒學(xué)會楊德行治他的辦法，倒是自己摸索出持寵而驕的法子，可他還真拿他沒辦法，只得認(rèn)命讓他隨意指使。不過，好歹是自己家媳婦，寵著礙著也沒什么不對。
　　正想著，忽聽葉流嵐叫他，轉(zhuǎn)頭正好被他吻住。
　　只是輕輕相貼，也不加深，無需纏綿，只是這般便好。
　　他們經(jīng)歷了太多，多到不需在再加深情意。
　　像這樣，兩個人，一個吻，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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