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曾見過天空的墜落？整個視野充滿了赤紅，幕布般的火焰連接著地和天，風(fēng)操縱著黑煙擠出怪誕的形狀。

　　M轉(zhuǎn)身躍上摩托，焦糊的刺激性氣體乘著熱浪從背后撲了上來，吞噬了他半個身軀。

　　混著尖嘯的耳鳴，他縱聲大笑，在幾乎無人的高速公路上全速狂飆，將剛剛點(diǎn)起的路燈的光芒拖成無數(shù)的亮線。

　　道路兩側(cè)在他前方不遠(yuǎn)處重合為一點(diǎn)，M不管不顧地撞了上去，如利刃強(qiáng)行切開蛋糕一般。那是雙眼視力差異過大產(chǎn)生的錯覺，但既然連爆炸都沒能奪走他的左眼，他又怎會甘心閉上一只眼來解決這個問題。

　　握持車把過緊的雙手被震得有些發(fā)麻�；熘鵁焿m的黑色血塊在他金發(fā)上凝結(jié)，黏在皮膚上，M粗暴又煩躁地?fù)荛_它們，無視傷口撕裂的鈍痛。之前他給自己扎了一針止痛劑，那與感染引起的高熱一同侵蝕著他的意志。世界在他面前扭曲，顯出猙獰的相貌，好似童話里最邪惡的巫師居住的黑草原，茫茫無邊，處處危機(jī)暗藏，惡意如實(shí)質(zhì)般涌動。

　　M掄起戴著皮手套的右手狠狠錘打過車頭某處，重金屬搖滾或者是別的什么響起，多普勒效應(yīng)讓它像是鬼怪的嘶嚎。

　　他感到自己的血像汽油一樣在燃燒，滾燙又真實(shí)。他必須向前，只有這樣他才可以掙脫任何束縛，碾碎全部的障礙，否定一切存在的意義——

　　只有漆黑夜空中黯淡的星顫顫閃爍，仿若一條河流般從他身邊淌過，包裹著他，化作他最在意的臉。

　　L，我必須去你那里。他滿心只有這一個念頭。

　　然而他竟聽到了回答。“你不能過來”

　　“L？是你嗎？我是不是瘋了？！”他的雙眼鼓了起來，像是要飛出眼眶。

　　“你認(rèn)為我是L，我才是L�！�

　　“什么意思？！”

　　“我是你腦中關(guān)于L的所有觀念的集合�！�

　　“也就是說，我認(rèn)為L不會做的事，你都不會做�！彼拗鹆顺鰜恚瑥堥_雙臂，“如果你是我的幻覺，就親我一下！”

　　那個聲音消失了，再也沒有出現(xiàn)。

　　然而胸中的狂熱并沒有熄滅。他像一只覆滿荊棘鋼甲的野獸，永遠(yuǎn)拒絕與自己和解。

　　唯有一直向前的信念永恒不變。那就是他的使命，他的安寧，他的歸宿。

　　M忽然明白，他追逐的其實(shí)并不是L，不是第一，也不是罪犯；不是這個世界上他已知的任何東西。

　　完

《韋帥望的江湖》
深入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