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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巨大的沖力將流漪的身軀拋到了半空,之后又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流漪安靜地躺在正午燙人的柏油路上,半閉著的眼中只留下那盒已被車輪壓得稀爛的生日蛋糕。
“我不要……死……”
…… ……
“流漪小姐!……流漪小姐!……”
再次睜開眼睛,時已近晚,在落日余暉中,流漪看到了一張異?∶赖哪行阅樋。黑中帶著金褐的長發(fā),詭異卻讓人沉醉其間的紫色瞳眸。
“你……是……”看清眼前陌生男子的面容,流漪不禁一怔,開口問道。
“我是艾爾弗雷德!地獄的引路人!睖匮诺哪新暬貞(yīng)道。
“地獄——”聽到這兩個字,流漪適才還昏昏沉沉的腦袋頓時清醒了過來,她仔細(xì)打量著眼前的男子:長發(fā),紫眸,墨黑長袍,手持銀杖,周身籠罩著陰影。他的氣息,確確實實讓流漪感覺到死亡,“我真的死了?”
“是的,流漪小姐,你于二零零二年七月七日十二時七分死亡,F(xiàn)在,請隨我回地獄!”艾爾弗雷德以平淡的口吻道出了讓流漪震驚的事實。
死亡——
流漪閉上眼,回憶起之前發(fā)生的一切:她的生日,家中一群為她慶祝的朋友,預(yù)定的蛋糕,電話的鈴聲,迷路的送貨員,附著精美賀卡的蛋糕盒,送貨員懷著歉意的祝福,迎面而來的出租車,滾動的車輪,殷紅的鮮血,撕裂般的疼痛……
“我死了!”睜開眼,流漪平靜地重復(fù)著事實。她死了,流漪不知道她該有什么樣的反應(yīng),哭?叫?鬧?做什么都沒有用了,做什么都不能改變這個事實。她的腦海里一片空白,只是毫無意義地重復(fù):“我死了!”
“你已經(jīng)明白了!卑瑺柛ダ椎挛⑽⒁恍,“請跟我走吧!”
“去哪?地獄嗎?”流漪忽然瞪大了眼,沒有人愿意到地獄去的,不管他是活著還是死去,“我不要!
“流漪小姐!”艾爾弗雷德詭異的紫眸閃過一絲不耐,人類在地獄引路者面前的表現(xiàn)都是一樣的。就算他已認(rèn)識到了自己的死亡。
不理會艾爾弗雷德,流漪輕輕移動了一下感到僵硬的身體,這才意識到自己正漂浮在半空中:“我在哪兒?”
“車禍現(xiàn)場的上空!”艾爾弗雷德收回不耐的神色。作為高階地獄引路人,他經(jīng)歷過各種各樣的狀況。眼前的女孩雖然特殊,但她的反應(yīng)仍在合理范圍內(nèi)。
“車禍的現(xiàn)場呀……”流漪喃喃地念著,低頭望著熟悉的街道。與平日相同的柏油路上,只有那灘淡淡的血跡訴說著她的離去。
流漪呆呆地望著血跡,過了好一會兒才再次開口:“現(xiàn)場清理過,看來我死了一段時間了。再下場雨,連這點痕跡都不會留下!
“流漪小姐……”流漪語氣中的憂傷讓艾爾弗雷德想說些安慰的話。不記得自己為多少亡靈引過路,從實習(xí)引路人到現(xiàn)在的高階地獄引路人,過了多長時間他也不記得了,安慰的話從沒說過,這次,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淚水從流漪的眼眶中流出,一滴一滴飄散在空中,卻在落地前化為烏有。
又過了許久,“艾爾弗雷德!”流漪輕喚艾爾弗雷德的名字,“我的家人知道了嗎?”
注視著淚水消逝的艾爾弗雷德沒有聽到流漪的話,只專注于淚水的湮沒,美而短暫,就像人類的生命。
“艾爾弗雷德?”流漪試著靠近艾爾弗雷德,“我想回家!”
“你應(yīng)該跟著我回地獄,那里是所有亡靈的歸宿!卑瑺柛ダ椎禄剡^神,他要履行他的職責(zé)。
“我知道我已經(jīng)死了,我知道我已經(jīng)不屬于這個世界了?墒俏也桓市。我……我想你永遠(yuǎn)不會明白我現(xiàn)在的感受!绷麂粲行⿷嵟,但很快平靜下來,話語中只有無奈,“現(xiàn)在,我只想回家!”
流漪望著不遠(yuǎn)處的黃色建筑,她的家。不久前,她還那里接受大家的祝福,拆開一份份包裝精美的禮物,和朋友們一起笑鬧……
“告訴我怎么回去好嗎?”流漪幽幽地嘆了口氣,“我不知道能不能再走著回家了?”
“回去看看吧!”艾爾弗雷德忽然有些不忍,前一刻還沉浸在幸福中的女孩,此時卻獨自承受死亡的痛苦。何況,流漪特殊的死亡時間使她擁有不下于他的力量,如果流漪不愿意,他并不能強(qiáng)迫她回歸地獄。
艾爾弗雷德?lián)]動手中的銀杖,銀色的光球裹住了兩人,消失在半空中……
“艾爾弗雷德,明天又要回去了嗎?”流漪與艾爾弗雷德并肩坐在北京故宮的太和殿頂,遙望著污濁的夜空。
“你呢?還想呆在這個世界嗎?”艾爾弗雷德反問道,“不如跟我一起回去吧!”作為亡靈,流漪在這個世界已經(jīng)呆得太久了。
“開什么玩笑,我才多呆了兩年你就迫不及待地要送我下地獄?那時候我說過要環(huán)游世界的,現(xiàn)在最多算是游遍了中國。”流漪猛地站起身,抗議道。
“你別激動呀!我并沒有逼你回地獄。只是一個建議。”艾爾弗雷德連忙起身安撫流漪。
兩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了,艾爾弗雷德陪著流漪游遍的中國的每個角落:看海南的椰林,東北的霧淞,蘇州的園林,拉薩的布達(dá)拉宮……艾爾弗雷德從沒想過他會和一個人類相處這么長的時間,還教會她怎樣控制物品,怎樣瞬間移動,告訴她可以一直留在人間,可以不回地獄,讓她了解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他茫然,什么時候地獄引路者也變得善良了,她卻告訴他,因為他們是朋友了,所以他才對她好。是這樣嗎?艾爾弗雷德不知道答案。但她這么說,他就相信。
“我只是舍不得你走呀!你走后,我又要一個人了,好可憐。 绷麂舭г沟赝瑺柛ダ椎碌难。每年的這個時候,艾爾弗雷德都要回地獄匯報工作狀況,留下流漪一個人繼續(xù)在人界游蕩。去年,她可是很高興的,少了個人跟著,不是更自在嗎?今年,她是怎么了?她從來都不怕孤單的?是因為她只剩下艾爾弗雷德一個朋友了嗎?
“我很快就回來了!卑瑺柛ダ椎聹厝岬刈⒁曋麂簟K幌牖厝,他不想離開她。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很奇怪!”流漪避開艾爾弗雷德的目光。剛認(rèn)識他的時候,她不太敢看他的眼,因為太詭異,讓她害怕。相處了一段時間后就不害怕了,那時,她喜歡看他的眼,覺得很特別很美。此刻,他的眼中又有了讓她害怕的光輝。
“我的眼神有什么不對嗎?”艾爾弗雷德并沒有覺察到什么,一笑置之,問起了一個一直放在心里的問題,“想回家嗎?”
“回家?”流漪呆住了。兩年來,流漪絕口不提“家”字,但艾爾弗雷德帶她回家時看到情景她永遠(yuǎn)都忘不掉。那是她第一次看到媽媽哭,啜著淚的雙眸讓她沒有勇氣再看,流著淚央求艾爾弗雷德帶她離開,之后就再也沒回過家。她一直以為最傷心的就是面對自己的死,她想錯了,親人的眼淚才是最最令人悲哀的。即使是這一刻,她仍然有想哭的沖動。
艾爾弗雷德伸開雙臂,把流漪攬進(jìn)懷里,臉頰輕輕摩娑著她的發(fā),“回去看看吧。別再當(dāng)駝鳥了!
嚷著要環(huán)游世界的人,卻一直沒有離開這個國家,原因,就是那雙淚眼吧!
淚水還是禁不住呀!就算不去想,媽媽的淚眼還是深深地印在了腦海里。在艾爾弗雷德的懷中,流漪放任自己,哭出了兩年的思念。
…………
“現(xiàn)在是凌晨一點鐘,你該下地獄了!绷麂糨p輕推開艾爾弗雷德,眨了眨哭紅的雙眼,微微一笑。
“沒事了?”艾爾弗雷德有些不放心,本想給她一個空間,讓她自己解開這個心結(jié),可現(xiàn)在又有些后悔了。
“我沒事了,沒擔(dān)心!绷麂艉敛涣呦У亟o了艾爾弗雷德一個燦爛的笑顏,“你快回去吧。別忘了給我?guī)ФY物!
“再見!”艾爾弗雷德的銀杖劃出了一記扇光門。
“拜——”向漸漸消失的光門揮揮手,流漪轉(zhuǎn)過身,面朝著東南方,“我要回家了!
太陽升起時,流漪已經(jīng)坐在昔日的書桌前。
房間內(nèi)的一切都沒有變,只是整潔了許多,不像她還在的時候……
用靈力翻了翻桌上的書,是本漫畫,女主角掉到異世界與身為“鬼”的男主角的冒險故事。忽然想到,艾爾弗雷德也算是鬼吧!看來,她的故事也可以改編成漫畫了。流漪忍不住笑出聲來。
“是誰?”熟悉的女聲,房門推開了。
“媽媽!”流漪停下了所有的動作,望著站在房門口那憔悴的身影。媽媽瘦了好多!
“唉!小漪不會回來了!倍潭痰囊痪湓捓锇颂嗟膫模瑹o奈。
“媽,我在這!”流漪大聲喊道,明知對方不可能聽到。
房門關(guān)上了——
“媽……媽……”眼淚奪眶而出,這個時候,流漪很想念艾爾弗雷德。
“艾爾弗雷德,我應(yīng)該勇敢一點的,我不能再哭了。”流漪對自己說道。她不能太過依賴艾爾弗雷德呀。他也有自己的煩惱呀。況且,她還要讓媽媽知道,她現(xiàn)在過得很好,不要再為她傷心了。
流漪來到了客廳時,媽媽正呆坐在沙發(fā)上。
“媽媽。”輕輕喚了聲媽媽,流漪慢慢踱到沙發(fā)邊。媽媽看不到她的,流漪知道?伤是開始講述兩年來的點點滴滴。就算媽媽聽不到,她也想告訴媽媽。她是單親家庭的孩子,一直跟媽媽一起生活的,母女倆的感情也特別好。以前,經(jīng)常和媽媽兩個人偎在沙發(fā)上聊天,F(xiàn)在,不管媽媽能不能聽到,她還是要告訴媽媽的。也許,只是也許,她每天和媽媽說話,就有那么一天,媽媽能感覺到她的存在了。
一個月后,艾爾弗雷德再次見到流漪時,感覺到她有些不一樣了。她,似乎變得堅強(qiáng)多了。
“禮物呢?”流漪微笑著攤開雙手。一個月沒見了,本想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可是在媽媽面前,還是算了吧,雖然媽媽也看不到。
艾爾弗雷德把一顆透明的糖果放在流漪的手中。臨走時還說舍不得他呢,一見面就只知道要禮物。
“不是吧?只有這么小小的一顆糖?艾爾弗雷德,你也太……唉!”流漪搖頭加嘆氣。
“我相信這是你最需要的!卑瑺柛ダ椎轮皇俏⑽⑿α诵。
“難道是還魂糖?吃了它,我就可以活過來了?怎么可能嘛!闭嬉羞@種東西存在,艾爾弗雷德他們那些地獄引路人就不用混了。
“別做白日夢了!卑瑺柛ダ椎螺p輕敲了敲流漪的額頭,“這是入夢糖!彼懒麂粝牒蛬寢尭?zhèn)別,雖說流漪從沒對他說過。不過,意外身亡的人類最大的遺憾,就是不能見親人最后一面,對于地獄引路人來說,這是基本常識。
“入夢糖?!”流漪驚呼,“真的是我最需要的。這一個月,我一直和媽媽說話,就是希望媽媽能感覺到我的存在?墒恰孟穸紱]有用。這下我可以和媽媽對話了。艾爾弗雷德,謝謝你!”陪了媽媽一個月了,雖然媽媽感覺不到流漪,但媽媽確實是漸漸開朗起來了。不再對著照片發(fā)呆,不再在夢中喚著流漪的名字,不再默默掉淚……
能說出這番話,看來流漪的心結(jié)漸漸解開了,艾爾弗雷德感到有些欣慰。不過,流漪的母親沒有感覺到女兒的存在嗎?流漪有很強(qiáng)的靈力,就算她不能讓母親看到她,可是在一起一個月了,一點感應(yīng)都沒有,可能嗎?看來,只是流漪自己糊里糊涂,沒有發(fā)現(xiàn)罷了。這一個月,她真的是堅強(qiáng)多了。“流漪,你以后要怎么辦呢?要繼續(xù)陪著你母親嗎?”
“今晚,我就要和媽媽告別。媽媽已經(jīng)不傷心了,我想她應(yīng)該沒事了吧。我知道我不可能一直陪著媽媽,F(xiàn)在她沒事,我也可以放心地離開了。謝謝你送我的禮物,讓我可以跟她說聲再見!毕氲揭x開,流漪仍是有些黯然。
“真的可以離開了嗎?”艾爾弗雷德不太放心。
“你送我入夢糖,不就是希望有這樣的結(jié)果嗎?”流漪瞪了瞪艾爾弗雷德,“放心吧,我不會是長不大的小孩子。明天就可以繼續(xù)我們期待已久的環(huán)球之旅。首站去日本吧!”
他可不期待什么環(huán)球之旅,他只希望流漪乖乖地跟他回地獄,艾爾弗雷德無奈地嘆了口氣。
“下一站去哪兒?”陽光明媚的午后,艾爾弗雷德悠閑的躺在德國某小鎮(zhèn)郊外的草地上,雙手枕在頭后,紫色的雙眸微瞇著。看似漫不經(jīng)心,但他的雙眸卻始終溫柔的注視著坐在一旁的流漪。又過了八年,艾爾弗雷德仍跟著流漪繼續(xù)他們的環(huán)球之旅。從艾爾弗雷德的描述中,流漪對地獄有了頗有詳盡的了解,甚至還產(chǎn)生了一定的好感,但她還是堅持要完成她的旅行。用她的話說,我們不能半途而廢呀。完成她的旅行,然后跟艾爾弗雷德回地獄,這是流漪的計劃。至于艾爾弗雷德,對流漪的決定,他已沒有反抗的余地了。
“讓我想想……”流漪左手撐著頭,右手把玩著一支琉璃色的手杖,那是艾爾弗雷德送的,顏色是地獄今年最流行的。換了好幾個姿勢后,流漪才開口:“你說呢?”
“羅馬?”人類的女孩子最向往的度假勝地。
“去過十七次了。”
“米蘭?”時尚之都。
“去過十五次了!
“威尼斯?”水的國度。
“十三次。”
“佛羅倫薩?”空氣清新。
“十一!
“那么,我們可以去……”
“艾爾弗雷德,你好沒創(chuàng)意。”流漪一把抓住艾爾弗雷德的長發(fā),打斷他的提議,“還是我自己想比較好!
“去地獄好嗎?”艾爾弗雷德順口問了這一千零一個問題。
“可以考慮!边@一次,流漪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丟給艾爾弗雷德兩個字“不好”。她開始認(rèn)真思考艾爾弗雷德的提議的可能性。
在地獄的公民中,只有地獄引路者才有資格穿梭于地獄,人間兩界。也就是說,如果她跟艾爾弗雷德回了地獄,就不能隨意地回到人界了,除非她也成為地獄引路者?墒,按照艾爾弗雷德的說法,想要成為地獄者是很困難。雖然艾爾弗雷德也說過,以她的能力,有可能直接晉升中階引路者。不過,如果臨時出了什么狀況,她不就回不來了嗎?而且,地獄引路者的工作是為亡靈引路,她總不能在工作過程中帶著亡靈滿世界的溜達(dá)吧。
“你真的想去地獄?”對于這個問題的答案,艾爾弗雷德早已沒有當(dāng)初的熱切。習(xí)慣了流漪的思考模式只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漸漸喜歡上了現(xiàn)在的生活,喜歡和流漪在一起,也許,他也喜歡上流漪了吧。
“我看還是算了吧!绷麂糇屑(xì)想過,去地獄還是劃不來。
“我想也是!绷麂舻拇鸢冈诎瑺柛ダ椎碌念A(yù)料之中。
“艾爾弗雷德,為什么你總喜歡在意大利徘徊呢?”流漪不再為下一站的目的地傷腦筋,這個問題可以慢慢想,反正她有的是時間。
“因為我是意大利人!本拖窳麂舫3;厮膰乙粯樱瑺柛ダ椎乱埠茉敢獬;氐剿钸^的地方看看。不過,這個想法是在認(rèn)識流漪后才產(chǎn)生的。
“原來你是意大利人呀,剛認(rèn)識你的時候,我覺得你好嚴(yán)肅,比較像英國人呢。”流漪從沒留意過艾爾弗雷德的國籍,仔細(xì)想來,她對艾爾弗雷德一點都不了解。和艾爾弗雷德在一起時,他總是很耐心地聽她說她的事,或是回答她的一大堆關(guān)于地獄的問題,再或者就是和她談?wù)撍矚g的話題。艾爾弗雷德從來沒有主動說過自己的事,她不知道他喜歡什么,不知道他對自己的工作有什么樣的看法,不知道他有沒有朋友,她不知道的還有很多很多。而艾爾弗雷德,他對流漪的了解有多少,流漪并不確定,可他總能送給流漪她最喜歡的禮物,理解她的想法,他為她做了好多!
“是嗎?”艾爾弗雷德淡淡的笑了笑,原來流漪曾覺得他嚴(yán)肅。之前的他的確是個嚴(yán)肅的人,不太會跟人相處,連朋友都只有一個。
“我覺得我一點都不了解你!绷麂粑欀。她開始想多了解艾爾弗雷德一點,想為他做些什么。
“你想了解什么?”艾爾弗雷德說不上他此刻的感覺,有點怪異,有點溫暖,有點無所適從。想了解他嗎?有多久了,除了那個損友,沒有人對他說過這句話。
“你喜歡什么顏色?”流漪很認(rèn)真地開口問道。
“哈哈!”艾爾弗雷德忍不住笑出聲來。喜歡的顏色?很人性化的問題。他果然不能指望流漪問出什么很有深度的問題。
“你笑什么嘛!”流漪撅著嘴,瞪了瞪艾爾弗雷德。
艾爾弗雷德握著流漪的手腕,不顧她的掙扎,輕輕地把她拉進(jìn)懷中。
“回答我!”流漪不掙扎了,但她仍堅持要得到一個答案。
嗅著懷中女孩的發(fā)香,艾爾弗雷德有一種心滿意足的感覺,輕笑著在流漪的耳邊說了答案:“你的瞳色!”
莎士比亞寫過一部名劇《威尼斯商人》,流漪第一次看到這個劇本是在中學(xué)課本里。那時候,她知道了世界有一個叫威尼斯的美麗城市。而現(xiàn)在,她知道了這個城市是艾爾弗雷德的出生地。
流漪在威尼斯小巷中長時間地漫步,看著各家各戶緊閉的窗戶。
為什么關(guān)著窗戶呢?是怕街上的嘲雜吧。世界各地的游客似乎都愿意到這里來。對于他們來說,徜徉在這樣的河道小巷是他們的夢想吧。而對于威尼斯來說,這樣的喧囂,是它想要的嗎?
她有些多愁善感了,流漪輕嘆了口氣。是因為艾爾弗雷德不在身邊嗎?艾爾弗雷德又回地獄去了,就在他告訴她出生地的第二天。
所以,流漪來到了威尼斯,這個她漸漸熟悉的城市。
下雨了。
找個地方避避雨吧。望著飄落的雨絲,流漪決定找個躲避的地方。她四處張望,找一扇開啟的窗戶。
就是那里了,掛著淺海藍(lán)色簾子的那扇窗。
“你好!”
突兀響起的聲音嚇了剛從窗口飄進(jìn)屋的流漪一跳。
向聲音的來源處看去,印入流漪眼簾的是一張白色的大床。半躺在床上的是一個有著清澈的碧綠雙眸的金發(fā)少年。流漪呆呆地看著少年,腦中能想到的只有兩個字,驚艷。
“你是來躲雨的嗎?”少年好奇地望著流漪,嗓音清脆好聽。
“嗯!是的!本來,像我這樣的……”亡靈,流漪在心中說道。她總不能直接告訴那個少年她已經(jīng)死了吧,會嚇到他的。他的臉色那么蒼白,而且一直躺在床上,一定是病得很重,她可不能刺激到他,“嗯……我是沒有必要進(jìn)來躲雨的……但是我不喜歡被雨淋到的感覺,濕濕粘粘的,很難受……所以……我……”
“沒有關(guān)系,你可以在這里避雨。”少年微笑著說道。
“真的嗎?謝謝你!”流漪開心地回以一笑。等一下!為什么那個少年能看到她。他的確是人沒有錯呀,為什么能看到作為亡靈的她。流漪頓時怔住了。
“你在奇怪我為什么能看見你嗎?”少年似乎能看透人心。
點點頭,流漪仍是盯著少年,她從沒遇到過這樣的事。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晌揖褪悄芸吹揭话闳怂床坏降。”少年溫和的笑著。
“特殊的能力?”少年的笑容讓流漪感到安心,慢慢地走到床邊。
“是呀,不要這么驚訝好嗎。”少年有些無辜地看著流漪。
“是我太大驚小怪了!币驗橐恢睕]有人能看到她,現(xiàn)在她才會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你能看到我,真是太好了。每天我都看著人們在我身邊來去,可我卻不能與他們交談。這種感覺很差!你能了解嗎?”
“我了解!鄙倌挈c點頭,“那是一種孤獨的感覺。就像我,每天只能躺在這里。父母忙于工作,他們空閑的時候才能來看我。我也沒有朋友。認(rèn)識的人,除了親人,就只剩下醫(yī)生護(hù)士了!
“我來做你的朋友,好嗎?”少年落漠的神情讓流漪感到不舍,“我們做朋友!”
“真的可以嗎?”少年清澈的眼眸中出現(xiàn)了一絲欣喜。
“對!”流漪肯定地點頭。
“你很開心!”艾爾弗雷德打量著流漪。
“是!”流漪挽著艾爾弗雷德手臂,“我表現(xiàn)的那么明顯嗎?”
“你的眼中充滿了光彩!卑瑺柛ダ椎轮币暳麂舻碾p眸,“我不在的這段期間,發(fā)生了什么事?”
“對不起!這是秘密!我不想告訴你!边@是和羅伊的約定。羅伊,金發(fā)綠眸的絕美少年,他們已經(jīng)是朋友了。不把對方的事告訴任何人,這是他們的約定。
“是秘密?那我就不能問了。”艾爾弗雷德的語氣中有著淡淡的失落。流漪有了不愿對他訴說的秘密。是啊,她沒有必要對他毫無保留。
“我就知道你不會逼問我!绷麂魸M意地笑了,“這次的禮物呢?”
“禮物……我……”艾爾弗雷德這才想起,他忘了準(zhǔn)備送給流漪的禮物?墒鲁鲇幸,希望流漪不怪他。
一個月前,他剛回到地獄就遇到了同為地獄引路人的好友畢。這才得知,幾天前地獄發(fā)生了一件大事。
并不是所有的亡靈都有資格成為地獄的正式公民。只有那些具有特殊資質(zhì)的亡靈才能通過嚴(yán)格的審核。而落選的亡靈,他們的命運就是重新接受輪回之苦,再世為人。要通過審核,很重要的一點就是應(yīng)具備基本程度的靈力。也因此,地獄的公民或多或少都具有一定的靈力。但是,地獄公民不是終身制的,靈力耗盡就要再墮輪回。增加靈力靠的是攝吸萬物精華,過程是很緩慢。另外,還有一種較簡單的方法——吸收人類的生命力。奪取人類的生命力是不被允許,且能從地獄重回人界的除了將要轉(zhuǎn)世的亡靈,就只有地獄的引路人。所以,多少年來,一直沒有發(fā)生過地獄公民奪取人類生命力這樣的事。不過這一次,卻發(fā)生了意外。
“你的意思是,有一個地獄公民違反法令來到人界,并且還強(qiáng)奪人類的生命力。”聽完艾爾弗雷德簡短的敘述,流漪猜到了事件原由。
“更嚴(yán)重的是,地獄派出了所有休假中的初階,中階引路人,仍找不到他的下落!钡鬲z的引路人遍及人界各地,他們要找一個人是沒有理由找不到的。但已過了一個多月,仍是一點消息也沒有。
“可是,不是說只有引路人才有跨越不同磁場的能力嗎?”突發(fā)事件引起流漪的興趣,她暫時是忘了禮物的事。
地獄與人界屬于不同的磁場,普通的亡靈是承受不了磁場轉(zhuǎn)換的沖擊的。所以才需要地獄引路人。為亡靈指引到達(dá)地獄的道路,也保護(hù)亡靈不受跨越磁場的沖擊。可即使是引路人,也不可以在短時間內(nèi)多次跨越磁場,因此他們需用休假,恢復(fù)耗損的靈力。
“對!理論上,只有地獄的引路人具備這樣的能力。除非……”他具有等同于中階引路人的能力。這樣,他才能在跨越磁場后保有隱藏自身氣息的靈力。
“除非他擁有相當(dāng)高的靈力。就像我這樣!绷麂粲行┑靡猓戳斯饷鞯奈磥,不必成為地獄引路人也能重返人界。
“擁有強(qiáng)大的靈力卻不愿成為引路人為地獄效力,你將受到地獄政府的高度關(guān)注。到時,想要自由行動都有難度,更不用想回到人界了!卑瑺柛ダ椎驴赐噶肆麂舻男乃肌
“你又看出來了呀!卑瑺柛ダ椎滤坪踉絹碓搅私馑,流漪有些不甘心。決定了,羅伊的事絕對不告訴他,她要有自己的秘密。
“是!”艾爾弗雷德拋開了所有的事,地獄的叛逃者,那與他無關(guān)。現(xiàn)在,他的眼里只有流漪。
又是楓紅的季節(jié)。流漪和艾爾弗雷德游蕩到了多倫多。
飛舞的紅葉中,流漪伸開雙臂旋轉(zhuǎn)著。楓葉穿過了流漪的身體,按照原定的軌跡,飄落在地!坝纸硬坏剑 绷麂敉V沽藙幼,挫敗地奔回到一直站在一旁的艾爾弗雷德身邊。
艾爾弗雷德輕輕揮動了銀杖,楓葉不再聽從地心引力的招喚,而是圍繞著他們漫舞。他的眼里重新印上的流漪的笑顏,但心中卻蒙上了陰影。他的感覺沒有錯,流漪的靈力減弱了。
“艾爾!”熟悉的聲音打斷了艾爾弗雷德的思緒。漫舞的楓葉失去靈力的控制,又恢復(fù)了原有的軌跡。
“你的朋友嗎?”流漪將注意力留給了出現(xiàn)在楓林彼端黑發(fā)黑袍手持銀杖的男子。
“畢,你來做什么?”艾爾弗雷德微皺著眉,不悅的指責(zé)突然出現(xiàn)的好友。
“美麗的小姐,請容許我自我介紹。我是艾爾唯一的朋友,史上最偉大的高階地獄引路人——薛畢!”薛畢來到流漪面前,優(yōu)雅地行了個騎士禮。
“你好,我是流漪!”流漪愉快地回禮,對于艾爾弗雷德傳說中的朋友,她有著相當(dāng)濃厚的興趣。
“快說你的目的!”艾爾弗雷德催促著。長久以來,流漪的身邊只有他一個;蛟S是習(xí)慣了這種模式,他不愿有第三者呆在流漪身邊,即使是他唯一的好友。
“我想我可以理解為什么你只有一個朋友!卑瑺柛ダ椎聦ρΞ叺膽B(tài)度很差哦,他在不耐煩什么呀?
“流漪小姐,你能了解我的悲哀,真是太好了!”薛畢夸張地作出捧心狀。
“你不用稱呼我為小姐,直接叫名字就好了。你是艾爾弗雷德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流漪對初次見面的薛畢很有好感。
“畢!”艾爾弗雷德的眉頭越皺越緊。
“那么我叫你小漪好嗎?你也可以叫我小畢!笨粗糜巡粣偟纳袂椋Ξ呌幸环N滿足的感覺。那個嚴(yán)肅的家伙也有這一天。
“好啊!小畢!你也是中國人對不對?”流漪也感覺到艾爾弗雷德的不悅,不知是否感染到薛畢的心情,流漪突然間也好想作弄艾爾弗雷德。
“對啊,你看出來了呀。我們到那邊去聊好嗎?”
“好啊,我好久沒有遇見同胞了!
“除了我在地獄的鄰居,我身邊也凈是些外國人!
“你的鄰居?我……”
“薛畢!你聊夠了吧!”艾爾弗雷德打斷兩人的談話。眼前的兩人不過是初次見面,居然聊地那么投機(jī),還忽視他的存在。
“對不起,小漪!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找艾爾。我們下次再聊好嗎?”薛畢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
艾爾弗雷德或者不會對小漪怎么樣,但他的安全可就沒有保障了。
“我都忘了你是來找艾爾弗雷德的。他就借給你了。隨便你要用多久都可以!绷麂舫瑺柛ダ椎?lián)]揮手,“艾爾弗雷德,你做你的事去吧。我也要離開一天,你不必來找我,就呆在原地等我好了。我會回來的!
“流漪,你要去哪里?”艾爾弗雷德對著半空中逐漸消失的光球喊著。
“不告訴你!”半空中傳來流漪的笑聲,隨即,只留下了紛飛的紅葉。
“流漪!”艾爾弗雷德的喊聲,能聽到的只有漫天紅葉。不,還有薛畢。
“艾爾,小漪已經(jīng)離開了。喊得再大聲他也聽不見!毖Ξ吅眯Φ乜粗糜,從沒見過他這個樣子,小漪真是偉大。
“畢,你到底要做什么?”艾爾弗雷德深吸了口氣,轉(zhuǎn)過頭正視他的損友。小漪,他們有這么熟悉嗎?他和流漪在一起十一年,流漪仍是叫他艾爾弗雷德,可她卻喊畢為小畢。艾爾弗雷德心里很不是滋味。
“原本,我是來要你幫忙,尋找地獄的叛逃者。都過了一年多了,仍是一點消息也沒有!毖Ξ叢辉傧襁m才的一派輕松的樣子,神情轉(zhuǎn)為嚴(yán)肅。
“這件事在三個月前就交給你的鄰居負(fù)責(zé)了。似乎不關(guān)我的事!卑瑺柛ダ椎吕淅涞卣f道。
“所以我才插手管這件事,我想幫幫她!”薛畢認(rèn)真說道。
“那也是你們的事,與我無關(guān)!卑瑺柛ダ椎碌恼Z調(diào)仍是極為冷淡。
“你說得不錯,那么,我自己去找小漪吧!”薛畢一副了然的神情,作勢揮動銀杖就要離開。
“這件事與流漪有關(guān)?”艾爾弗雷德一把抓住薛畢的銀杖,急問道。
“要不要幫忙?”薛畢不答反問。
“快說!笔虏魂P(guān)己,關(guān)己則亂。艾爾弗雷德本是從不插手下階引路人的事,但為了流漪,已破了幾次例了,也不是在乎再追加一次。
尋找叛逃者的事在三個月前交給了薛畢的鄰居,那位準(zhǔn)高階引路人負(fù)責(zé),薛畢自是義不容辭,但以薛畢的靈力,尋找了三個月,仍然沒有線索。于是,薛畢就想到了好友艾爾弗雷德。托流漪的福,艾爾弗雷德已游遍人界各地。如果有艾爾弗雷德的協(xié)助,應(yīng)該是可以找到叛逃者的。這就是薛畢出現(xiàn)在艾爾弗雷德面前的原因。也因此,事情出現(xiàn)了轉(zhuǎn)機(jī)。
“你是說,你從流漪身上感覺到叛逃者的氣息?”聽完薛畢的一番話,艾爾弗雷德只覺得難以置信。
“你知不知道,小漪現(xiàn)在在哪兒?”薛畢能夠理解艾爾弗雷德的感受。叛逃者很可能用了某種方式取得小漪的信任,在她沒有絲毫防備的情況下,奪取小漪的靈力。
“如果我沒有猜錯,流漪在……威尼斯!”因為,一切的疑慮,都是從一年前開始的。
“羅伊,我來看你了!绷麂魪拇翱陲h進(jìn)羅伊的房間,輕輕落在床前。
“我買了新的動畫,要看嗎?”羅伊拿起床邊的遙控器,打開了房間一角的電視機(jī)。
“我要看!绷麂艉茏匀坏卦诹_伊旁邊坐好。和羅伊在一起的時候,他們看書,看動畫,打游戲機(jī),這都是和艾爾弗雷德在相處時不會做的事。流漪喜歡和艾爾弗雷德在一起,但很多時候,她也希望和其他人交流。
“這部動畫說的是……”羅伊開始介紹劇情。
“好像很不錯呢!不過,老是要你陪我看日本的動畫片,你會不會覺得煩呀?”流漪有些過意不去,讓一個意大利人陪著她看日本的動畫,好像有點不太合適吧。羅伊比較喜歡迪斯尼的動畫吧?
“怎么會呢,我覺得日本的動畫是最好的。大和民族有著最優(yōu)秀的才能!绷_伊理所當(dāng)然地說道。
“羅伊,我一直覺得你很喜歡日本?”流漪感到有些奇怪,一般的歐洲人對自己的血統(tǒng)相當(dāng)自負(fù),多少有些輕視亞洲國家?闪_伊,比起自己的祖國意大利,他似乎更加熱愛從末去過的日本。還有,她最近才注意到,羅伊的房間里居然有一把武士刀。
“我的確是很喜歡這個國家!憧矗兄鹘浅霈F(xiàn)了。”羅伊顯然不愿多談這個話題,指著新的登場人物,作起人物介紹。
“好帥,是我喜歡的類型!绷麂魶]有繼續(xù)問下去,越來越精彩的劇情讓她無暇理會方才的疑問。
“他是剛才那個女孩的……”羅伊瞥了眼墻角的武士刀,繼續(xù)介紹人物。
“我有點想睡了!绷麂舳⒅娨暺聊,聽著羅伊的介紹。這是部很好看的動畫,流漪想著,但她突然好想睡覺。
“那就好好睡一覺吧!”羅伊看著合上雙眼的流漪,清澈的碧綠雙眸中出現(xiàn)了灰藍(lán)色的雜質(zhì)。藍(lán)色的光芒,漸漸吞食了流漪的身軀。
“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苯鸢l(fā)綠眸的少年,面龐上出現(xiàn)了與年齡不符的冷冽。
“終于找到你了!”突兀的聲音打碎了羅伊的冷洌。薛畢,眸中的認(rèn)真與適才的嬉皮笑面形成強(qiáng)烈的反差。
“流漪!”艾爾弗雷德撤去籠罩在流漪周身的藍(lán)光,將她抱在懷中。
“連高階引路人都出動了嗎?”羅伊站起身,走到薛畢面前,“再晚一點,你們就找不到我了。再增加一點靈力,就可以脫離這個身體了!闭Z氣出乎意料得平靜,似乎對發(fā)生的一切了如指掌。
“我們應(yīng)該想到的。你果然是遇到了磁場相同的身體。”薛畢這才明白,他尋覓了三個月,仍找不到眼前的地獄叛逃者的原因。叛逃者附在了與他磁場相合的人類身體上,才能隱藏住自己的氣息,讓來尋找他的初階,中階引路人完全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流漪,醒一醒!卑瑺柛ダ椎戮o摟著懷中呈半透明的身軀,那是靈力大量流失的證明。
“艾爾……弗雷德……”流漪緩緩地睜開了眼,“我的頭……好疼……為什么……沒有了……實體……還能感覺到……疼……”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完這番話,流漪又失去了意識。
艾爾弗雷德的手輕輕覆上流漪額上仍未退盡的藍(lán)光,那是眼前的地獄叛逃者吸取靈力的通道!坝形以,你不會有事了!闭Z中,有著薛畢久違的陰狠絕決。
“艾爾,帶小漪先離開。這里有我!毖Ξ呌盟y杖對準(zhǔn)了叛逃者。他佩服叛逃者的冷靜,明知毫無勝算,明知身處這樣的劣境,仍未表現(xiàn)出一絲驚慌,對將面臨的判決處之泰然。
艾爾弗雷德沒有說話,他信任他的好友,溫柔地橫抱起流漪,走進(jìn)了光門。
“流漪……”永別了!永遠(yuǎn)也不屬于我的女孩!對于薛畢的銀杖射出的金光完全沒有反抗,叛逃者只是呆呆地看著已消失的光門。眼中有著薛畢在遇上那個她之后才漸漸明白的黯然。
聽完艾爾弗雷德的訴述,流漪沒有任何反應(yīng)。
她的靈力已恢復(fù)了大半,艾爾弗雷德及時帶她來到這個最接近自然的小山谷確是最正確的選擇。
流漪不知道該對艾爾弗雷德說些什么。事實上,她完全不怪羅伊。不知為什么,她就是知道,羅伊并不是真的想傷害她。況且,和羅伊在一起的日子,她是真的很快樂。雖然這樣想也許對艾爾弗雷德很不公平。
“羅伊……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流漪終于開口了。
“他被帶回地獄!彼麑⒚鎸Φ氖堑鬲z最嚴(yán)厲的刑罰。但,那是他應(yīng)得的。
又是一陣沉默。
“艾爾弗雷德,給我一年的時間。我想一個人呆著,我要好好想一想我的未來。可以嗎?”跟著艾爾弗雷德游歷人間的過程中,流漪感到自己學(xué)會了很多,但還是不夠,她還是太單純了。生前,她還是一個學(xué)生,沒有任何社會閱歷。而之后,她遇到了艾爾弗雷德,他把她保護(hù)的太好。羅伊的事,艾爾弗雷德沒有怪過她,但她還是感覺到自己要負(fù)些責(zé)任。羅伊或者不會傷害她,但他一但得到了足夠的靈力,就要傷害其他的人,更有可能破壞人間和地獄的秩序。這次,很幸運,艾爾弗雷德和薛畢能及時趕到,但不是每次都有這樣的好運氣。所有,她需要歷練的機(jī)會,需要一個人。而且,對于與艾爾弗雷德間的關(guān)系,她是越來越糊涂。他們倆算不算是朋友已達(dá),戀人未滿?
“流漪?”艾爾弗雷德設(shè)想過流漪可能有的各種反應(yīng),卻沒有料到眼前的這一種,只是直覺得反對。
“你一個人……”
“答應(yīng)我。好嗎?”流漪直視艾爾弗雷德的雙眸,眼中有著堅定。
“我從來沒有拒絕過你!笨v使不愿,艾爾弗雷德也不想逆流漪的意。薛畢的出現(xiàn),讓他明了對流漪的感情;叛逃者的事件,則使他更清楚流漪對他的重要性;而流漪的這番請求,是他不愿接受卻更不忍拒絕的。流漪有她的想法她的決定,他也有他的思量他的行事。
“謝謝你!”流漪開心一笑。
“艾爾,我的導(dǎo)師應(yīng)該是可樂呀。怎么換成你了呢?”自從四年前正式與艾爾弗雷德成為戀人,流漪就改喚他為艾爾。而她,也終于點頭同意與艾爾弗雷德回到地獄。四年的時間,接受了許多的訓(xùn)練和測驗,她已破例成為中階地獄引路人。而此刻,她將要到人界接受最后的,成為高階引路人的訓(xùn)練。
艾爾弗雷德就是她的導(dǎo)師。
“換成我不好嗎?我一直想和你重游人界!彼墒呛貌蝗菀撞耪f服流漪原來的導(dǎo)師柯樂,也就是流漪口中的可樂與他交換任務(wù)?聵吩茄Ξ叺泥従,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薛畢的女友,為了這件事,他不但費盡唇舌,還倍受薛畢的調(diào)侃。
“也好啊。和可樂一起去人界是件很開心的事。和你一起,則是讓我覺得很幸福呢!绷麂糨p輕一笑。以為她不知道呀,她說過想要獨處的那一年,雖然艾爾弗雷德沒有跟在她的左右,但她仍感覺到他的存在。艾爾弗雷德默默守著她一整年,默默地為她收拾了所有的麻煩。雖然最初的想法是沒有達(dá)成,但她仍是感到窩心。所以一年的期限到了,她主動提出了要回地獄,又選擇了同他一樣,成為一個引路人。
“我的心愿,只是讓你幸福!卑瑺柛ダ椎峦炱鹆麂舻氖,一起邁進(jìn)通向人界的光門。
象征著死亡的地獄引路人結(jié)束了流漪的生命,卻不能帶走她的幸福。生死兩面,死是生的結(jié)束,生亦是死的開始。生命終結(jié)的那一刻,流漪展開的,是更精彩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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