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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周府里邊兒一片喜慶,據(jù)說是周老爺子的三兒子回來了,不過從哪兒回來的,蘇蝶就不知道了。而此時,蘇知縣便喚來了蘇蝶,要她一同去參加周若生的接風宴。蘇蝶撇了撇小嘴,他周若生的接風宴與她何干?她一溜煙兒便跑了,還不忘帶了貼身的小丫鬟碧兒,順便換了男裝,這些動作她早八百遍就練熟了,現(xiàn)在可謂之熟能生巧了。
再次穿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周若生有一種如夢似幻的感覺,自他七歲便被周老爺放在西北塞外磨練,如今便是帶了一身功夫回來。
蘇蝶大概是玩瘋了,也沒注意到身旁有人,一回頭,正欲抬腳,便狠狠地撞了上去。蘇蝶的頭被這人胸口里的懷玉碰得生疼,身子也不自覺的跟著踉蹌了幾步。正要跌倒時,一雙溫潤的手便接住了她。蘇蝶緊抓著這手,以為是碧兒,一驚,便脫口“碧兒,你的手何時變得如此粗糙?!”周若生聽后,眉峰不自覺地揚起,頭上拉下三條黑線,那可是他日日練劍的成果“姑娘怕是誤會了”,這才放開蘇蝶。
蘇蝶心想,這人如何知道她是女的?被人識破了伎倆,不免有些驚駭“這位大哥說笑了,爺可是真漢子!”周若生只覺得這女子頗為有趣,明明已經被人識破卻又死活不肯認賬“是嗎?”語罷,便作勢要向她胸前探去,蘇蝶又羞又惱,拉著碧兒急忙跑了,于是也就沒聽見身后那人低低的笑。
回到蘇府時,蘇知縣和蘇蝶的娘已經趕往周府去了,蘇蝶的奶娘余娘見到蘇蝶,又是將她悉心教導了一番,蘇蝶這會兒哪里還聽得進去,滿腦子都是那人的身影,分明的棱角,肆意的目光,潑墨般的長發(fā),不染纖塵的白衣,還有那雙深邃的眸。碧兒說她瘋了,被人非禮了還惦記著那人。她托著腮,笑了笑,說:“什么時候才能再見到他呢?我怕是愛上了他”碧兒一聽,大駭!靶〗悖∧墒桥c那周公子有婚約的呀!”蘇蝶聽了這話,便又像是打了霜的茄子,焉了。天知道那個周公子長什么樣子,又是個怎樣的脾性。蘇蝶心想,到了成婚那日,她逃婚便是。
待到蘇老爺回來之時,天已經大黑了,蘇蝶知道她怕是又得挨一頓罵。果不其然,蘇老爺一回府便召喚蘇蝶去書房!澳阏f你,像個什么樣子!人家周公子回家的第一日你便不理不睬,以后成了親那還了得!”蘇蝶聽罷,小聲地嘀咕著,成不成得了親還不一定呢!蘇老爺見她心不在焉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這個女兒實在是太過散漫了!便提高音量:“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在那里嘀嘀咕咕些什么?!”蘇蝶立馬裝出一副決定痛改前非的樣子來,“我,女兒,女兒是說以后再也不會了,若成親,定會好好對待周公子。”蘇蝶已經在心里面吐了幾百遍了,卻還是裝得無比真誠,蘇老爺這才甩了甩袖子,帶著滿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讓蘇蝶回去了。
周若生一路悄悄地跟著蘇蝶來到蘇府,又跟到她的閨房外,雖說進入閨閣女子的房間頗有些無禮,但他想了想還是一個縱身便閃了進去。
蘇蝶見到周若生,大驚,正欲叫喊,卻見周若生手中拿著她的絹帕“姑娘東西掉了。”蘇蝶的臉莫名燒得灼燙,伸手便抓著絹帕扯了過來,兩個人也不說話,氣氛突然便曖昧了起來。
“那個”蘇蝶倒是先開了口,“我,我要睡了,今日之事,謝了!敝苋羯旖俏P“姑娘若是誠心謝我的話,不如便與我做個朋友如何?”蘇蝶的臉又是一陣滾燙,仿佛耳朵也要燒起來了!澳枪媚锊徽f話,在下就當姑娘同意了!闭D身,周若生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姑娘,既為朋友,明日在下便帶你去個好地方!”不等她答應,周若生就沒了影。
蘇蝶倒是有些懵圈,就一瞬間的事情,她心想,這人武功了得,生得又不錯,怎么會想要和她做朋友?她推開窗,見確實沒了人影,才將碧兒喚進來伺候她洗完澡,倒頭便睡了。
周若生回到周府時,周家人早就睡了,一推開房門,便看見周老爺子坐在凳子上,嚇了他一大跳“爹,這么晚了,怎么還沒睡?”他爹一聽,拍案而起,“你這逆子!今日你蘇伯父專程趕來看你,你一聲不吭的走了是怎么回事?!”周若生也不懼,他與周老爺子感情素來不深厚,他娘死后,更是疏遠。他對周老爺子的記憶也只停留在他將七歲時的自己送走的那個夜晚!芭c我何干?蘇伯父來看我?您急著催我回來,莫不是為了修成與蘇家姻親關系?”見周老爺子氣青的臉,他又補充到“兒子現(xiàn)在可不是您能管的了的了!”周老爺子一聽,氣的直發(fā)抖,一個巴掌甩在周若生的臉上,他也不躲,只是說,“兒子小時您不管我,兒子大了不用您管您又偏偏要管,您說您是不是太過可笑?”周老爺子一陣郁悶,心里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你以為為父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自己嗎?!”他以為周若生能夠明白他的苦心,可如今,唉!他拂了拂袖子,跨著大步走了出去。
望著周老爺子遠去的背影,周若生心里百感交集,他并不是不懂他爹的心,偏生只是心里著實不好受想要氣一氣他爹。
待到蘇蝶醒來之時,太陽已經曬了許久,碧兒扣了扣門,進來將她打扮了一番問道,“小姐,今日我們去哪里玩?”她這才想起昨晚的事情,俏臉一紅,匆匆道:“今日,今日暫且不出去好了,昨日爹爹生了好大的氣!北虄狠p嘆一聲“小姐哪有這樣乖?”見碧兒如此,蘇蝶急忙將她推出門去“今日你去幫余娘做事,任誰也不許來我的院子里打擾我!”她關上門,心想,那人何時才來呢?
蘇蝶坐在銅鏡前,理了理身前的幾撮頭發(fā),忽然見著銅鏡里晃過另外一個人影,急忙回過頭去,卻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不禁嚇了一大跳,便急急地拉開門,喚了幾聲碧兒,這才想起碧兒已經被她支開了,不免一陣驚慌。見她如此緊張的樣子,周若生忍不住笑出了聲,“姑娘,是在下!”蘇蝶一聽,又羞又喜又惱“你為何要嚇我?!”她伸手想要拽出躲在屏風后的周若生,沒料到周若生反手一攬,便將她緊緊抱在懷里。蘇蝶的臉便又紅了起來,一陣是羞,又一陣是認為自己一個閨閣女子的所作所為太過為人所不恥。
周若生略微施展輕功,飛出院墻。蘇蝶抓著周若生的衣襟,只覺得有風從她的臉邊輕輕劃過。周若生環(huán)抱著她輕落在一匹馬上,周若生問她,你不怕我將你賣了?她一聽,嗤地笑出了聲“你會嗎?”她反問!罢f好了今日要帶你去個好地方!”他也并不理會她言語里的調侃,騎著馬飛奔而去。
他們漸漸出了熱鬧的街,郊外靜得只剩下噠噠的馬蹄聲。感覺到蘇蝶的些微不安,周若生的手便抱得更緊了些,輕聲打趣到“我不會將你拐了的,不必緊張!碧K蝶聽了,臉上一陣發(fā)燙,浮出一抹紅暈,心想,怎么她心里想什么他都知道。
不久后他們便停在了一片桃花林下,蘇蝶哪里見過這么大片的桃花林,不禁喜上心頭,一片雀躍。周若生牽過她的手,拉她到一張石桌前,石桌上擺著裊裊的香薰,一只竹笛和一把琴。她疑惑地回過頭來望著周若生,他只是笑,指著那些東西說:“奏一曲罷!彼銓⑺丛谑噬,自己拿起了竹笛開始奏樂,蘇蝶這才撫起了琴。
微風過處,大片花瓣從枝頭落下,將他們籠罩在一片花海之中,遠處的百靈,蝴蝶,也圍著他們翩翩起舞。周若生深情的望著面前認真撫琴的女子,不傾城也不傾國,卻獨獨讓他動了真情。
一曲終了,周若生將竹笛負于背后,“在下周若生,敢問姑娘芳名”蘇蝶聽了,臉色微紅,‘人面桃花相映紅’正好可以描述現(xiàn)在的她!疤K蝶!敝苋羯b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莫不是,將要與周家三公子成親的蘇蝶!”看見周若生眼里的絕望之色,蘇蝶也一陣悲哀“我并不想瞞你的,只是,我也是真的不愛他,我甚至不知道他是怎樣的人……”周若生并不點破那些“秘密”,只道“那姑娘,是與在下無緣了?”蘇蝶嘆了口氣“是父母之命,可是,如果真的到了成婚之日,我,我”“你會逃婚。”她并沒有發(fā)現(xiàn)周若生眼里的狡黠,吃驚地抬頭望著他!笆恰敝苋羯中,將她攬在懷中,“聽說你與那周家三少爺從小定親,我又恰巧姓周,倒也是巧了!
蘇蝶并未聽出其中的玄妙,只是暗自在心中打起了小九九。見她不說話,周若生心想,她必定是在心里打著小算盤,又是覺得一陣好笑。
待到周若生將她悄悄送回蘇府時,太陽已經大了許多了,他將蘇蝶抱回房中時,蘇蝶忽然掏出懷中的絹帕,輕輕擦了擦他頭上的汗,冰涼的絹帕落在周若生的臉上,他的腳步頓了頓“問君為何此多事,只緣佳人暖臥懷”。放下了蘇蝶,他解下帶在身上多年的懷玉,小心地佩戴在她的身上“這是信物!闭f完便又不見了影。蘇蝶握住胸前的懷玉,感受到他的溫度,只覺得無比的心安與溫暖。
隨著蘇蝶的婚期將近,蘇家和周家都開始為了這樁婚事緊鑼密鼓起來。期間周若生背著蘇蝶偷偷地找蘇知縣商議了不少的事情,蘇知縣也是蘇家周家兩頭跑,偏生只有蘇蝶一人仿若置身事外。周若生也還是時常帶著蘇蝶到處游山玩水,無憂無慮,也還是并未點破那些個秘密,只留蘇蝶一人蒙在鼓里。
一個春光明媚的上午,周若生又攜著蘇蝶一同去一個清潭游玩。路漸至遠,方有些行偏。到了一個小樹林時,周若生天生的警覺性使他經過這里時悄悄握緊了手中的劍。樹林里靜得略顯詭異。蘇蝶有些怕了,手輕輕地抓住他的衣角,“我沒回去好不好?”周若生放慢腳步,在她耳旁輕聲道,“別怕,我保護你。 痹捯魟偮,一支箭“嗖”地射了過來,周若生一把將她環(huán)住,一個起步,一揚手,便將空中的箭劈成了兩半。蘇蝶緊蹙眉頭,死死神色略顯慌張,又擔憂地望了周若生一眼,便緊緊地抓著他的衣襟,她著實是被嚇壞了。若不是周若生反應快,此刻她已命喪黃泉。
周若生眸子一緊,目光凌冽地盯住草叢中的一處,心想今天果真是不該來這里?墒乱阎链耍厝ヅ率遣恍辛,后路應該已經被人截斷,照對方手段來看,一般都是些小賊寇,他便也就不那么擔心了。望著懷中臉色蒼白的蘇蝶輕聲安慰道:“有我在,別怕,相信我!倍潭桃痪湓捑土钏裏o比安心。
一群人已經沖了出來將他們團團圍住,畢竟是女孩子,蘇蝶淚光漣漣的看著他。周若生好歹也是在大漠經歷過大風浪的人,幾個回合便將他們收拾了個干凈,負手將劍置于背后,又抱著她忘樹上面飛去 。蘇蝶的腳尖會時不時地碰到樹枝,這讓她感覺有些恍然,見他臉上有一滴血,她又掏出手帕將血擦了干凈。
周若生抱著她落在一棵桃樹上,這樹許是有百年之久了。他將蘇蝶的頭輕靠在自己肩上,問她“還怕嗎?”她咬著唇搖了搖頭!耙院笥形以,誰也無法傷害你。”周若生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
天知道在那一刻她有多感動,眼淚突然便涌了出來!斑害怕嗎?”他慌了神,用手去擦蘇蝶臉上的淚,又道“若是我有秘密瞞著你,你定當如何?”“你若不負我,我決不負你!碧K蝶收了眼淚,同樣認真地告訴周若生。他一聽便笑了,“傻瓜。”不等她回答,他的唇,便覆上了她的唇,桃花大片地落在他們身上,他們身下的桃花開得同樣絢爛,兩人白云飄飄,像是墜入凡塵的仙人,蘇蝶也終于不再去想兩日后的婚禮而周若生此刻更是樂得不可開支。
回到后院時,周若生突然說,“明日桃花林里見!碧K蝶的臉,便又紅了。
第二日醒來,蘇老爺和蘇夫人便匆匆拉了碧兒一同幫蘇蝶試嫁衣,擺弄得她累得不行他們這才滿意地去忙其他事了,并千叮嚀萬囑咐讓蘇蝶好好呆在院子里。
待她趕到桃花林時,陽光已經十分灼人了,她輕喚了一聲若生卻并無人應答。她忽然便慌了,急急地跑到石桌前“若生”,此刻靜得只有桃花大片簌簌地落下的聲音,哪里有半個人影,好半天才發(fā)現(xiàn)桌上的信,心中的不安油然而生。
她顫抖地撕開那封信,淚瞬間便涌了出來,“周若生,這就是你的秘密,可憐你瞞了我這么久,周若生,你怎么可以?!你為何要負我?!”周若生在信里寫著,“家有愛妻,明日將歸!彼呀浛薜貌荒茏约毫,明日且是她的大婚之日!她放下一切為的就是能夠與他遠走高飛,可是如今呢?
蘇蝶哭得沒有了力氣,等她回到府中時,府里已經布置得一片喜慶,火紅得刺痛了她的眼。蘇老爺喚了她過去,說,“蝶兒,爹這是最后一次差你做事了,”蘇老爺嘆了口氣,道“幫爹捶捶背吧。”蘇蝶也濕了眼,蘇老爺又說:“一晃你就十六啦,爹都快忘了你小時的樣子。你呀!明日就是周家的人了,該姓周,不姓蘇了!碧K蝶和蘇老爺突然都沉默了起來。許久后蘇老爺才偷偷拭了拭眼角的淚水,“去看看你娘吧,她倒是比我難受了許多!
蘇蝶輕掩上房門,心里竟也無限感傷,或許明日一過,真的就再難見面了。
到她娘那里時,她娘正抹著眼淚。蘇蝶咬著唇,撲到她娘的懷里嚶嚶地哭了起來。她娘以為她只是不舍,便撫著她的背,輕聲寬慰道:“蝶兒日后有空還是可以;貋砜茨锏摹!笨芍挥刑K蝶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明日便是她的婚禮,可周若生卻走了,離開了她,她并不想嫁給一個她不認識更不愛的人!澳铮铩彼槐楸榈暮糁,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只一直哭。她娘也直掉眼淚,撫著蘇蝶的身子,蘇蝶才漸漸入眠。
第二日清晨,蘇蝶早早的起了床,由她的娘親自挽了頭發(fā),又由碧兒化了精致的妝,再由蘇蝶的奶娘為她穿起了嫁衣。迎親的隊伍已經到門口了,蘇蝶這才由碧兒牽著往喜轎里走去。紅光流蘇,珠簾金玉,大紅的拖尾上繡了展翅欲飛的鳳,都說女子出嫁時最美,果真如此。
轎夫抬著蘇蝶往周府走去,一路上鞭炮聲喇叭聲不斷,喜娘一面撒著喜糖,一面說著些吉祥的話。蘇蝶想起與周若生日日相處的時光,那日的桃花,那日的曲子,那日遇到的賊人,還有那日那個溫柔纏綿的吻。心里裝了一個人,叫她如何再同另一個人在一起。
等到喜轎走到按她所欲想的那條路時,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巴R煌!彼_口“我,我想小解”,喜娘聽了,皺著眉頭到,“這,新娘子,這恐怕?”
蘇蝶有些急了:“好媽媽,人有三急,我也是迫不得已,這樣憋下去可也不是辦法,好媽媽,我真的很急!”喜娘猶豫了半刻,“那新娘子快些回來,良辰吉時可耽擱不得!”
蘇蝶在喜娘的攙扶下下了喜轎,然后慢慢往前走,最后干脆揭了喜帕直接跑了起來,天知道她有多緊張,回頭時并未見有人追過來,也不及多想,更無暇顧及身后那些人的笑容。
待她一路跑到預料之中的小廟時,往日破舊的小廟此刻布置的喜氣洋洋,就像,就像一個,喜堂?!這時,四處又響起了喇叭聲,鞭炮聲和道喜聲,四方賓客也都滿臉喜氣地從廟里走了出來。她的爹也出現(xiàn)了,還有周老爺子,一邊接過賀禮一邊道謝。待一個人影出現(xiàn)時,她便濕了眼,以為是幻覺。
只見周若生嘴角微彎,帶著滿滿的笑意走過來,那雙眼睛直直盯住她的臉,一把抱過她,道:“我是周家三少爺,家有愛妻,本應歸來,不曾想今日卻逃婚了,姑娘可曾見過?”蘇蝶眼中泛淚,用力地點了點頭,綻開一抹雨過天晴的燦爛笑容。
廟前成親,上天作證,一世一生,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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