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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還
神行者舉著槍,槍口對著自己,而眼睛始終望著面前雙目緊閉的少年。
少年還是原來十七八歲的樣子,仿佛從來沒有變過。
但他知道,也許再睜開眼的時候,一切就不一樣了。
當(dāng)然,即使不閉上眼,他也可能不是他了。
這是一場身體的奪還戰(zhàn)爭,他們是發(fā)起者,也是現(xiàn)場本身。
他感覺自己的手在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即將失去身體的控制權(quán)。
不僅在抖,還在慢慢放下去。
他知道,這是槍靈王在作祟,相比于“其他人”,槍靈王有著極大的優(yōu)勢——經(jīng)驗豐富。
槍靈王已經(jīng)習(xí)慣了去搶身體,也沒有弱點,一定會是最后的贏家。
但如果是這樣,必然會是悲劇收場。
他不愿意,所以才會站在這里。
他的腦海里有無數(shù)聲音在叫囂,吵鬧到他已經(jīng)快要忘記自己的存在了。
到最后,只能勉強辨識他和槍靈王和烏風(fēng)。
于是他趕在最后的最后,扣下了扳機。
砰。烏風(fēng)中的戰(zhàn)靈叫囂著撕碎了他們的靈魂,也驚醒了少年。
很遺憾,他只看見少年睫毛微動,沒有看見睜開的雙眼。
他很喜歡那雙眼睛,那里頭鋒芒畢露,沒有被塵世打磨過的圓滑。
少年睜開眼,他還是他,但眼前這個人絕不是他等的那個,只是莫名地有那么一些像。
砰。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感覺眼前的一切都開始虛化。
他甚至來不及問出一句為什么。
“妖怪!彼牭搅藢Ψ嚼淠穆曇簟
他很想告訴對方,這個身體的主人也有一半是妖怪。
那妖怪很帥,不是妖怪的那一半也很帥。
這就是烏風(fēng)的感覺,那個人威脅了他很久,卻一直沒讓他嘗到這種被消滅的滋味。
現(xiàn)在他知道了,這的確是能讓人敬畏的力量。
他很開心,最后是死在烏風(fēng)手里。
他也很難過,眼前這個人能使用烏風(fēng),一定有那個人的一部分。
那能不能給他起個名字?
那個人答應(yīng)了,要給他起個名字,卻沒有來得及。
李春醒來的第一秒,就用剪刀捅向了眼前的男人。
他知道這是鐘陽,斬妖除魔,但不害人。
他看著鐘陽錯愕的表情,嘲笑道:“我蟄伏了很久,特別想告訴你一件事,有個妖怪很喜歡你,喜歡到恨不得殺死你!
鐘陽錯愕片刻,露出了厭惡的表情:“你要這副身體,大可不必這樣!
“你討厭妖怪嗎?”他問鐘陽。
“當(dāng)然。”鐘陽回答。
“很好!崩畲盒α,用剪刀搗碎了對方的心臟。
然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在狂笑中莫名其妙地哭了起來,那大概是鯉魚精來過,然后被他吞噬了。
鯉魚精不會再出現(xiàn)了,而他卻萌生了難以抑制的絕望。
一半是鯉魚精給的,一半是他發(fā)現(xiàn),他要找的人已經(jīng)不在了。
既然不在了,不如毀滅。
砰。周震輕松地?fù)魯懒死畲骸?br> 他厭惡這種毀天滅地的中二病,更厭惡在人背后耍花招的家伙。
還好他防住了偷襲,而且很幸運,這是神行者的身體,不然大家真的一同毀滅了。
他和腦袋里無窮無盡的雜音斗爭著,同時戒備對手醒來。
冷不丁對方睜開眼,第一句話就是很熟悉的呼喚:“周震!
他一直無比期待這一刻,但從沒想過白家偉還能醒來。
白家偉的眼神已經(jīng)和上一次不一樣了,但喊他的時候還是那種熟悉的依賴感。
從他在鬼屋里偶然搭救開始就是這樣,一直沒有變過。
“嗯!彼麘(yīng)了一聲,去握白家偉的手。
“這是回光返照!卑准覀ヌ谷坏卣f著,“我肯定不會是最后的贏家!
“如果你不是,我也不會是!彼麥厝岬乜粗准覀ァ
“我覺得你是!卑准覀タ粗俺悄悴幌!
“我不想!敝苷鸪姓J(rèn)。
“那就算了!卑准覀科鹱旖切α艘幌。
周震猜到回答多半是這樣,白家偉又膽小又消極,但自己不愿意承擔(dān)的事情,也不會推給別人。
他拿起槍,頂在了白家偉的胸口,然后握著白家偉的手,把李春的剪刀重新抬起來。
“一!
“二!
白家偉抬起頭,親吻了他。
“三,晚安。”
“……晚安。”
向英東跟展超打了一架,被他捆了個結(jié)實。
“把白玉堂交出來。”
“他死都死了!
“我不信!”
他知道展超本來想立刻開槍,但做不到草菅人命。
他也知道自己真的有幾分像白玉堂,這就是他的籌碼。
展超心里只能裝下兩件事——他的時間也不多,他想見白玉堂。
所以他跟展超說:“如果你請我喝一瓶酒,我就幫你讓白玉堂出來!
“好!闭钩饬,跑去了樓下。
他用這個時間掙脫繩子,然后摸出了白玉堂的槍。
等展超跑上樓的時候,他演了這輩子最逼真的一出戲,騙取了信任,然后擊斃了展超。
不過他覺得,不是展超看不出來,而是展超還在判斷,他到底有幾分像白玉堂。
要他說,大概不太像,尤其是擇偶標(biāo)準(zhǔn),太不像了。
但他沒贏,他的對手原本就不是展超,而是他腦袋里的其他人。
陶予飛睜開眼的時候,白玉堂在等他。
“戰(zhàn)斗力這么弱,你幾乎死定了!卑子裉迷u價道。
“我知道。”陶予飛擰開紅酒,給他和白玉堂各倒了一杯,“我要找的人已經(jīng)死了。”
“展超也死了,但我不會懈怠,畢竟我的命是他救回來的!卑子裉每粗暗阋,我很樂意送你一程!
“不著急!碧沼栾w拿起酒杯,碰了一下白玉堂的杯子,“干一杯不遲!
“我不討厭你這樣的人!卑子裉勉艘豢凇
陶予飛干了一大口,盯著白玉堂:“展超其實早就死了!
“嗯?”白玉堂疑惑道。
陶予飛盯著他,語速很慢,直到看到白玉堂開始支持不住。
“展超打算給向英東下迷藥,劑量還很大,已經(jīng)不是以前那個心思單純的展超了。”
他不知道白玉堂聽見了沒有,總之,他的目的達(dá)到了。
他鋪好畫布,把那個失去意識的軀殼鎖好。
他一只手握著烏風(fēng),如果醒來的人逃跑,他就開槍;
他另一只手拿起了畫筆,開始畫一幅肖像畫。
他要找的人已經(jīng)死了,但殘存的碎片都還在,他要把它們拼裝起來,成為畫中的靈魂。
他不著急,他確信他的時間很長,因為他的執(zhí)念很深,深到超越生死。
實驗倉紅燈亮起,Geo坐了起來。他旁觀著這場奪還戰(zhàn)爭,等待自己的目的達(dá)成。
那些人格都是不同世界線里的他和Kimi,多少和他們有點像,但又不完全一樣。
“找到了Kimi嗎?”穿著實驗服的研究員問道。
“沒有!盙eo搖頭。
“碎片呢?有新收獲嗎?”研究員又問。
“嗯!盙eo點頭。
雖然沒有找到Kimi,但多多少少捕獲了一部分相同點,離重組又進(jìn)了一步。
“我覺得陶予飛的想法最像你!毖芯繂T繼續(xù)陪他說著話,穩(wěn)固著他的人格。
Geo同意道:“所以他才有那么長的時間!
“你猜他能畫完嗎?”
“不知道,但我大概不會成功!
“為什么?”
“那么多他的影子,都不如他本人。”
聽到這種話,研究員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那你還要繼續(xù)嗎?”
這實驗很危險,搞不好自己也會消失。
“要!盙eo肯定地回答著,隨后笑了一下,“因為我不能接受不去找他的自己!
他覺得比起Kimi,也許自己更有問題。
“等這一輪搜集完,我也要加入戰(zhàn)斗,也許我加入了,就會找到他!
“不行!毖芯繂T斷然拒絕,“你和他們不一樣!
“一樣,愛是平等的!盙eo看著不斷處理數(shù)據(jù)的顯示屏,“我們不應(yīng)該只是數(shù)據(jù),下一次,我要把活生生的他奪回來!
如果真的只剩下數(shù)據(jù),他就變成數(shù)據(jù)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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