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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
世界那么大,每個人都渺小而脆弱,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才想會想要同伴。
“我想跟你交個朋友!
“你有病吧!
周朗一臉嫌棄的回應(yīng)絕了徐白的交友請求。
徐白承認(rèn)自己的自私,可是人一生就自私那么一回,應(yīng)該也是可以被原諒的吧。
周朗承認(rèn),酒真的不是個好東西,喝多了會出事兒。就為了甩掉一個迷妹的窮追不舍,就因為那一次喝猛了,他在酒吧當(dāng)眾吻了一個男人,僅僅是因為對方正好在他最順嘴的地方。
“所以你就把他領(lǐng)回來了?”
來自合租好友秦送的質(zhì)問。
“他親的我。他得對我負(fù)責(zé)!
徐白代替周朗回答了。
“你閉嘴!
周朗不耐煩的懟了他一句。
徐白瞪著圓圓的眼睛,略顯得意的笑著撇了撇嘴。
秦送打量著徐白,他抱著膝窩在沙發(fā)上,一副人畜無害的無辜表情,在這間絕對可以稱之為臟亂差的屋子里,他就像一只走失寵物,還是一只不認(rèn)生的走失寵物。
“怎么辦?”
“別問我,你自己領(lǐng)回來的!
“我喝多了!
“該。讓你再喝多!
周朗和秦送咬牙切齒的低聲私語著,徐白則自故自的四下張望,問道:“今晚我睡哪兒?”
“沙發(fā)!”周朗和秦送異口同聲的給出了答案。
徐白一副受到了傷害的表情,極不情愿的伸手拍掉了沙發(fā)上殘留的薯片屑,推開了胡亂扔在沙發(fā)背上的臟衣服,給自己騰出了一塊兒容身之地。
“我們點點兒夜宵吧,我餓了!
說著,他又滿血復(fù)活的笑了起來。
周朗半張著嘴望著他,眨了眨眼睛,他開始反思自己的人生,到底是哪里出了錯,怎么就讓他碰到了這么個貨。
口腹之欲總是能收買缺糧的,半夜12點多,一飯桌的夜宵,燒烤、漢堡、披薩。
“你把他領(lǐng)回來太明智了。”
秦送說著話,眼神幾乎沒有離開過飯桌。
“你能不能有點兒出息!
“大哥,咱們多久沒沾過肉腥兒了。”
周朗只覺得腦仁兒疼,平白無故領(lǐng)回來一個傻白甜,室友又是個有奶便是娘的貨色,這到底是走的哪個背字兒。
徐白嘴上喊著餓,可也沒怎么吃,只是傻傻地坐在飯桌前看著秦送和周朗吃,然后時不時的捂著嘴偷樂。
事實證明,對于無產(chǎn)階級來說,萬惡的資產(chǎn)階級敵人太強(qiáng)大,太難對付。
周朗和秦送是發(fā)小,北漂許多年了,周朗在酒吧助唱,秦送在做房產(chǎn)中介,他們只是萬千普通人中的兩個,為生活忙碌,為理想拼命。
“今天房東來收房租,我給他了!
徐白說著歡快的把收條塞進(jìn)了周朗手里,白紙黑字,寫明了是徐白交的房租。周朗和秦送當(dāng)場就傻了,交房租對于他們來說是一場和房東的拉鋸戰(zhàn),周朗特意大白天不睡覺跑到麥當(dāng)勞發(fā)呆就是為了躲房東,卻不曾想徐白把房租交了,還捎帶著把水電物業(yè)費(fèi)也交了。
“你到底想干嗎?”
“我們做朋友吧。”徐白忽閃忽閃的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可周朗只想把他扔出去。
秦送拽了拽周朗的衣擺,捂著嘴壓低了聲音在周朗耳邊說道:“好漢不吃眼前虧。我這個月沒開單,我倆不賣身是鐵定交不起房租的。打敗資產(chǎn)階級敵人的唯一方法,就是做他們朋友、占他們便宜!
“來來來小白,秦送哥哥陪你一起看動畫片兒啊!
秦送完全一副市儈地嘴臉,摟著徐白的肩就把他拉去看電視了。
“所以我可以搬進(jìn)來住了嗎?”
徐白轉(zhuǎn)頭天真的問周朗。
“你還上臉了是吧。”
“我交了房租啊!毙彀滓桓蔽臉幼印
周朗被噎的啞口無言,已經(jīng)快要原地爆炸了。
來路不明,莫名其妙,腦子有病。周朗給徐白下了定論。
奈何兜兒里沒錢,加上眼前這貨死賴著不走,周朗除了摔門睡覺,也不能把他怎么樣。
接下來的幾天,周朗都沒有給徐白好臉色。
“你倆就一個大灰狼,一個小白兔!鼻厮徒o周朗和徐白下了定義。
秦送到越來越喜歡徐白的存了。自從他來了,伙食改善了,臟衣服都洗白白了,家庭衛(wèi)生都能發(fā)小紅花了,總之秦送就覺得是撿到寶了。
每天,徐白都會跟著周朗去上班,周朗在臺上唱,他就坐在臺下聽。起初周朗很煩他,可是時間長了,也就習(xí)慣了。
周朗是酒吧里的明星,好多泡吧的女孩兒都追在他后邊兒,可他卻不喜歡跟這些人打交道。他在酒吧助唱是為了討生活,也是因為唱歌是他的夢想。周朗一直覺得只有音樂的世界才是最純凈的,也正因為如此他才多少顯得有些孤僻。
“你為什以老是愁眉苦臉的?”
徐白問周朗,周朗也不搭理他,自己躺在沙發(fā)上玩兒著手機(jī)。
徐白用手指把周朗的嘴角推了上去,同時也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臉,“sweet smile”
然而,上揚(yáng)的嘴角配上周朗怒瞪的眼睛,完全成了一個猙獰表情。
“你信不信我撕了你!
徐白立馬收回了手,昂起脖子越過沙發(fā),向飯桌前正在撥橘子吃的秦送投去了委屈的目光。
秦送一邊嚼著橘子,一邊說,“乖啊,你別招他。他就一憤怒的青年。別難過啊,秦送哥哥給你笑一個!闭f著,秦送咧開了嘴。
徐白樂的笑開了,露出了兩排大白牙。
周朗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倆,整間屋子的智商已經(jīng)被他倆荼毒成了負(fù)數(shù)。有時周朗覺得秦送就像個慈母,徐白就是那個被慈母養(yǎng)壞了的傻兒子。
徐白從哪里來,是什么人,以前是做什么的。周朗開始思考這些正常人都會思考的問題,第一次遇見他是在酒吧,他追到后臺要跟他交朋友,然后就是那個烏龍的吻,周朗怎么都想不明白為什么徐白就出現(xiàn)了那么順嘴的地方。
“你家里人知道你住這兒嗎?”
周朗的問題讓徐白瞬間安靜了幾秒,僅僅是幾秒,隨后他就又東西南北的扯開了,卻始終沒有回答周朗。
從那天起,周朗開始留意徐白的日常,他一向喜歡獨(dú)著,就算和秦送一起住,也不關(guān)注他?删褪沁@么怪,徐白謎一樣的存在讓他越來越在意,越在意就越關(guān)注,甚至關(guān)注到開始偷窺他的一舉一動。
因為晚上上班,所以周朗白天多半都在家睡覺,秦送去上班了,客廳里只剩下徐白一個人,周朗偷偷的從房間的門縫里觀察他。
一個人的徐白安安靜靜的窩在沙發(fā)里,他包里有一個筆記本,里面也不知道寫了什么,他沒事兒就會拿出來看,要不就往里寫點兒什么。
“我想學(xué)喝酒。”
徐白時不時的突發(fā)奇想,會讓周朗和秦送不知所措。
“你不會喝酒?”秦送問。
徐白誠實的點著頭。
“他見天兒的跟你去酒吧,不會都喝果汁兒吧?”
“偶爾也喝可樂!
秦送從周朗口中得到答案后,除了脫力扶額之外也沒什么可說的了。
第二天,秦送帶著兩瓶紅酒回來了,特意等到周朗和徐白從酒吧回來,三人坐在客廳里喝了起來。
“你這酒不會是三無產(chǎn)品吧?”
周朗拿著酒瓶仔細(xì)端詳,秦送一臉不樂意的搶過來。
“什么叫三無產(chǎn)品。我可是選了門口小賣部里最貴的,哥們兒沒那么摳兒。”
秦送和周朗前一天就合計好了,周朗始終覺得徐白身份可疑,正好借著這個機(jī)會把他灌醉,套他實話。
計劃經(jīng)行的非常順利,徐白喝了半杯就懵了,他屬于酒品不錯的,不吵不鬧,反應(yīng)還慢,正好合適套話。
周朗拍了拍徐白,他愣愣的轉(zhuǎn)過頭望過來,目光有點散,沒什么焦點,周朗確定他醉了。
“你干嗎呢?
周朗還沒開始問,秦送已經(jīng)開始翻徐白的雙肩包了,徐白也沒有行李,隨身的只有這么個包,穿的用的都是搬進(jìn)來之后買的,所以要說找線索,也只有翻包兒了。
“找線索啊,這不最直接么!
秦送也不管周朗,反正這碴兒是他提出來的,自己就是配合他,要真有什么不妥當(dāng)?shù)囊捕际侵芾实腻e。
周朗見管不了秦送,只好轉(zhuǎn)頭繼續(xù)問徐白。
“你家在哪兒?”
徐白捧著個茶杯,里面還剩小半杯酒,傻傻的笑了半分鐘,帶著一臉?gòu)尚叩幕卮鸬溃拔覜]有家!
“你家里人呢?”
“我沒有家里人!
徐白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散了,兩眼直直的看著周朗的方向,可眼睛里卻并沒有周朗的影子。
“徐白是透明的,沒有人會記得,我不是徐白……我是徐白。“那是空洞的讓人心疼的眼睛,仿佛生命中不存在任何希望。
周朗看他是醉的太厲害了,已經(jīng)語無倫次了。
秦送拍了拍周朗,“錢包,筆記本兒,學(xué)生證兒,電話。沒了!X包里有五千塊錢、身份證兒和一張卡。”秦送說著又翻了學(xué)生證,“唉唉,小白同學(xué)是學(xué)霸啊。醫(yī)學(xué)院研究生!
周朗急忙拿過來看,確實是醫(yī)學(xué)院的。
“咱們連房租都交不起,人家醫(yī)學(xué)院研究生。你說這就同人不同命呢。”秦送無奈的發(fā)著牢騷,一副了然的神情對周朗說,“我看啊,也別好奇了。小白同學(xué)啊,多半是個富二代,學(xué)習(xí)壓力大了,和家里吵架離家出走,到我們這兒體驗生活來了!
周朗看了看已經(jīng)倒在沙發(fā)上睡著了的徐白,似乎也接受了秦送的分析,可心里還是有一樣?xùn)|西很在意,就是那個筆記本。
徐白總是時不時的會拿出來看,而且每次看的時候,都仿佛變了一個人,沉靜、釋然還有……悲傷。
周朗不像秦送那么沖動,翻別人的包已經(jīng)是很過份的事了,更何況去看別人的筆記本,那不跟偷看日記似的沒道德。
“這什么?”
下一分鐘,秦送就徹底成了周朗心想的那個沒道德的人,他正翻著徐白的筆記。
周朗嘖了一聲搶了過來,皺著眉頭,“你這人怎么這么沒品啊!
秦送一聽急了,嚷嚷道:“你怎么還倒打一耙啊。是誰非要弄清楚他是什么人的?我這么跟你說吧,我不管小白什么來歷,他就是殺人犯,我也拿他當(dāng)朋友!
周朗看秦送起身回屋了,客廳里只剩他和醉的不省人事的徐白。其實秦送說的沒錯,何必去刨根問底,回頭想想徐白自從出現(xiàn)就沒給他們帶來過什么麻煩,反而幫他們解決了不少麻煩,而且就他這小白兔似的個性,就算是闖禍也難闖出什么大禍。
第二天,徐白領(lǐng)教到了什么是宿醉。頭疼的像有人用錘子砸他頭頂星兒似的,連稍大一點的聲響都不能聽,周朗看他窩在沙發(fā)上怪可憐的,就讓他睡到自己屋里去了。
結(jié)果,睡到中午,還發(fā)起燒來了。
“徐白,你可真弱。宿醉還能發(fā)燒。”
周朗一邊埋怨,一邊手里沒停下給徐白擰條冷毛巾降溫。
徐白平時活潑的不像話,這會兒到是老實的很,燒的迷迷糊糊,慘慘的笑了笑。
“還難受嗎?我再給你倒水?”
“別對我這么好,我只是個騙子!
周朗遲疑了一下,也沒再細(xì)想,全當(dāng)他是燒糊涂說糊話。
某個星期二的晚上,秦送正吃著徐白給他留的晚飯,周朗黑著臉回到家,徐白跟在他身后,進(jìn)門之后怯怯的站在門邊,連坐都不敢坐。周朗三五不時的發(fā)脾氣已經(jīng)不是稀罕事了,徐白時常有腦沒腦的往他槍口上撞也不新鮮,可是這個陣勢秦送還是頭一回見。
“這又怎么了?昨兒不還好好的嗎?”秦送一邊嚼著飯,一邊問道。
“你自己問他!
面對周朗這氣勁兒,秦送緩解似的說道:“這位伯母,你們家兒子干么了,你氣成這樣!δ銈z昨天還挺好的呀。你把你那存歌的MP3送他了,不到24個小時,就鬧掰了?”
周朗是真生氣了,脫了外衣狠狠的摔在了沙發(fā)上,從兜兒里掏出一個白色的藥瓶,重重的放到秦送面前,轉(zhuǎn)眼瞪向徐白。
“他在酒吧想要吃這玩意兒。我當(dāng)時在臺上看到,快把我氣瘋了。”
秦送放下了飯碗,神情也變的凝重了起來。
“小白,這藥誰給你的?”
徐白不回答,低下頭瞥向了一邊。
“灑吧這種地方什么人都有,他們看你單純就拿這些藥來毀你。你能不能長點兒腦啊!
“這不是!毙彀仔÷暤幕貞(yīng)著周朗。
“那這是什么?維他命啊?”周朗一下子又火了起來。
秦送拉了拉他,讓他坐下,轉(zhuǎn)身把徐白拉到飯桌前,讓他也坐下。
“行了,不說了。這藥以后不許碰,知道嗎?”
徐白抬頭看著秦送,他從沒見過秦送像現(xiàn)在這么嚴(yán)肅,些許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答應(yīng)了。
周朗拿起藥瓶拉著徐白進(jìn)了廁所,把藥瓶塞進(jìn)他里,用下巴指了指抽水馬桶,說道:“自己倒了!
徐白握著手里的藥瓶,轉(zhuǎn)頭看了看身邊一臉怒氣的周朗,咬著嘴唇低下了頭,把瓶子里的白色藥片全倒進(jìn)了抽水馬桶沖走了。
“沖掉了!闭f著,他笑了起來,露出了兩排大白牙。
周朗氣沒消,根本不想理他,轉(zhuǎn)身就回房了。
徐白的笑容散了,輕輕的蹙了蹙眉,露出了周朗和秦送從沒看到過的凄然。
那晚,三個人都沒睡。
本來周朗已經(jīng)讓徐白搬到自己屋里睡了,可那晚他把他關(guān)在了門外。
半夜,他還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偷偷開門看徐白睡了沒,看到月光下徐白獨(dú)自坐在沙發(fā)上,聽著他送他的存著他的歌的MP3,很安靜,安靜的好像不是真實存在一樣。
月光很溫柔的籠在他周圍,他白白凈凈的臉寵上透著孤獨(dú)和凄涼。
周朗在那一剎那覺得心頭揪痛,這樣的徐白讓他心疼,不鬧騰、不歡脫,完全是另一個人,另一個徐白。
不知是不是因為前晚的原因,第二天周朗沒有不理徐白,雖然徐白還是有些怯生生的怕他還在生氣。
秦送見他倆沒事兒,總算放心去上班了。
自從那晚之后,徐白就不像以前那么有精神,有時他還沒等周朗出門上班已經(jīng)睡了。
然而,周朗還沒來得急去關(guān)心徐白,另一件事的發(fā)生讓他真的怒了。
“是不是你把我的歌給別人聽了?”
“他們給你回信了?”
徐白高興的差點蹦起來,秦送一臉懵相的看著他倆,明顯周朗是要發(fā)飆的節(jié)奏。
“真的是你。”
周朗說著深深的沉了一口氣,秦送攔都攔不住,徐白興沖沖的說道:“你的歌那么好聽,我一個人聽多浪費(fèi)啊。我聽說可以自主出唱片兒,我就把你的歌寄給了幾家唱片公司,沒想到真的給你回信兒了,太好了!
“誰讓你多事了!
周朗幾乎是用吼的,徐白被他嚇的一激靈,秦送無奈的搖了搖頭,關(guān)掉了電視,起身想要緩解一下氣氛,可他還沒站直,周朗已經(jīng)爆發(fā)了。
“你以為你是誰,對你好點兒,你就蹬鼻子上臉了是吧!
“你怎么了?出唱片不好嗎?”
徐白第一次反駁了周朗,秦送到是有點兒沒想到,不過他是知道周朗為什么會這么生氣的,見過鬼誰還能不怕黑。
“小白,這事兒你就讓他自己去處理吧!
徐白有些不服氣,“他錄了那么多歌,在酒吧也不唱,給我一個人聽多浪費(fèi)啊!
“給誰聽我樂意。你不愛你別聽!
“我就是想給你出張唱片兒,我又沒說不愛聽你的歌。你這人怎么總是喜歡把事情往壞的地方想呢,有些人一輩子默默無聞,死了都不見得有人記得,你有這么好的才華,為什么不讓人知道呢?”
徐白越說越激動,秦送攔都攔不住,他實在是怕周朗脾氣上來了會打人。
“小白小白,冷靜點兒!芾什皇遣幌氤龀皫啄陝舆^心思,結(jié)果被人給騙了。而且我們也沒錢自主出唱片啊!
“我有錢。”徐白說著從包里拿出了那張銀行卡。
秦送真是服了徐白了,也不知他是真不懂得看眼色,還是太天真。
周朗看著徐白亮亮的眼睛,干凈的笑容,原本這都是他喜歡的,可是現(xiàn)在卻變的很扭曲,很丑惡,那樣的眼睛,那樣的笑容仿佛都在嘲笑他。
“有錢了不起嗎?你們這些富二代什么都錢錢錢。我的歌你根本不配聽!
周朗說著就要搶徐白手里的MP3,秦送看他們都掐上了干緊上來勸,三個人就這么拉扯在了一起,不知哪一會兒,徐白手上脫了力,整個人倒在周朗懷里沒了知覺。
“這…這怎么了,這是……”
秦送慌了。周朗也懵了。
他倆都注意到了這些日子徐白有些不對勁兒,臉色不好,有時候走路還有點飄,以前那么精神的徐白,一下子像是霜打的茄子,整天窩在沙發(fā)里聽著歌發(fā)呆。
秦送叫了好一會兒,徐白也沒有醒,周朗實在覺得不對勁,干忙讓秦送下樓叫出租把徐白送進(jìn)了醫(yī)院。
醫(yī)院的走廊里,周朗和秦送并排坐著發(fā)著呆,在來醫(yī)院的車上,徐白始終沒有醒來,周朗從沒那么害怕過。
“他的包呢?”周朗突然問秦送。
秦送愣了一下,忙從身邊拿起徐白的包遞給他。
周朗管不了這么多了,他拿出徐白的那個筆記本,翻開來看,他總覺得徐白一定有什么事瞞著他們。
一、做另一個徐白
二、和周朗做朋友
三、學(xué)會喝酒
四、給周朗出唱片
最后一條的墨跡和之前的相比新很多,明顯是最近才寫上去的。
“這都什么呀?”秦送看的莫名其妙的,問道。
周朗有很不好的預(yù)感,他開始回想,回想這五個月來的每一天,和他們在一起的徐白,獨(dú)自一個人的徐白,他偷偷看到的徐白,他看不到的徐白……
“那瓶藥……”
“啊?”秦送一頭霧水,“什么藥?”
周朗臉色越來越白,呼吸也越來越局促。
“那瓶藥……他才來的時候我好像看他吃過。”
秦送好像也明白了什么,“你……你確定你沒記錯?”
“我記不清了。”
周朗恍惚了起來,如果那瓶藥真的是徐白暈倒的原因,那么那個時候自己逼他倒掉……
不敢再往下想,越想越覺得可怕。說不定,說不定徐白只是太激動,所以血壓沖上腦暈了。
“GBM,星形膠質(zhì)母細(xì)胞瘤!
醫(yī)生的話讓周朗一瞬間腦子里一片空白,那是什么,他根本聽不懂!笆裁?……星什么……什么?”
“簡單來說,就是惡性腦瘤!@張卡片應(yīng)該是他自己做的,上面寫的很清楚,還有他主治醫(yī)生的名字和電話。”醫(yī)生說著,把一張手寫的卡片放到了周朗和秦送面前。
惡性腦瘤之后的話,周朗一句也沒有聽見。他和秦送冒充徐白的家人,向醫(yī)生尋問情況,結(jié)果卻是一個晴天霹靂。
“他自己做的?”秦送比周朗冷靜一些。
醫(yī)生點了點頭,“我想,他為了方便急救的醫(yī)生知道他的情況,所以才隨身帶著!覀円呀(jīng)打過電話給他的主治醫(yī)生了,大半年前已經(jīng)確診了病情,病人很清楚他自己的情況。由于病灶的位置,無法實施手術(shù),所以只能靠藥物來維持,但是,也只是拖延時間!
周朗什么也沒說,轉(zhuǎn)身離開了醫(yī)生辦公室。
徐白站在走廊的另一頭,長長的走廊只有他們倆,許久,誰也不說話。徐白暗淡的眼睛里含著滿滿的眼淚,臉上充滿了歉意。
周朗快步向他走了過去,狠狠的把他的包砸在他面前,徐白嚇的混身一怔,周朗滿眼通紅的瞪著他。
“你到底為什么要來招惹我!
平凡的人,平凡的生活,沒有波瀾,這樣很好。
沒有徐白的房子,周朗忽然覺得,原來除了他這個人和他的包之外,他并不曾留下什么,陽臺上曬著的衣服并沒有太多關(guān)于他的記憶,他一直窩著沙發(fā)也并沒有因為他的離開而顯得太過空蕩蕩。
從醫(yī)院回來后,秦送沒有和他說話,或者說他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那晚,周朗沒有去酒吧,也沒有回他自己的臥室,而是睡在了沙發(fā)上。他從來不知道原來一個人的客廳是么的巨大而空洞,月亮的光很冷,透過窗戶照進(jìn)來。
白天房東來過。
“上回來收房租,那白白凈凈的小伙子呢?可招人喜歡了,我才跟他說兩句話,就就害羞的跟什么似的,那臉都紅到耳朵根兒了!
“我不認(rèn)識!
房東阿姨說的眉飛色舞,周朗冷冷的關(guān)上了門,他不認(rèn)識,房東說的那個徐白他不認(rèn)識。
半夜,秦送聽到了客廳里的動靜,周朗出門了。
晚上的醫(yī)院有點可怕,長長的走道好像沒有盡頭,徐白不在病房,護(hù)士說看到他在休息室。
醫(yī)院的休息室里沒有開燈,月光透過窗照進(jìn)來,徐白抱著膝窩在小小的單人沙發(fā)上,聽著MP3里的歌,望著窗外。
周朗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走進(jìn)去,在他身后的沙發(fā)上坐了下來,小小的休息里很安靜。
“從小,我就沒有什么朋友!毙彀子鹿,露出淺淺的微笑,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高中畢業(yè)前,父母因為車禍去逝了,我們家本來也沒有什么親戚,從那天起我就成了一個人。不善交際,沒有朋友,總是在別人的視線之外?吹紺T片上那一小塊兒陰影,我挺平靜的,就像平時上課一樣;氐綄W(xué)校的時候,沒有人留意到我請了半天假。晚上回到家,家特別靜、特別空,我在客廳坐了很久,我忽然很害怕,害怕我死在家里,沒人發(fā)現(xiàn)!粋人死了,沒有人記得,那他到底算不算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我聽人說,有很多得了絕癥的人,會給自己列一張心愿單,我也試著列,可是我想了很久很久,一條也寫不出來,原來,我是一個連愿望都沒有的人!胰チ司瓢桑驗槟莾汉軣狒[。我看到你在臺上唱歌,原來被人矚目的人是那么閃亮的。把那個膽小的徐白藏起來,因為沒有人會喜歡他,也沒有人會在意他。做另一個徐白,能讓別人喜歡的徐白,這就是我的第一個愿望。然后,交一個朋友。……第一次和你說話的時候,我緊張的聲音都在發(fā)抖,手也是冰冷的,還好你沒有發(fā)現(xiàn)。我賣了房子,厚著臉皮住到你們家,和你們在一起很開心,開心到差點就忘了自己快要死了。 ……我知道自己很自私,可一輩子就自私這么一次,也是可以被原諒的,對嗎。”
周朗把哭聲咽在喉嚨里,眼睛很燙,眼淚管不住的涌出來,胸口憋的生疼。
“大灰狼,出唱片吧,哪怕就一張!
那是周朗最后一次聽到徐白的聲音。
隔天,徐白消失了,就像他的出現(xiàn)一樣。
他只留下了那張銀行卡和一張字條。
『對不起。
希望我的自私,沒有給你們帶來太大的傷害。
秦送哥,大灰狼,sweet smile。
小白兔很高興認(rèn)識了你們。
我去周游世界了。
不會再見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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