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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漠少君,今年十六歲,波斯最小的王子?赡芤驗槲疑钤谏衬邪,父王和母后就給我起了‘沙漠里最年幼的王子’這么一個一點都不走心的名字,也許是他們在生下我的時候就預料到我不會再有任何弟弟,反正現(xiàn)在他們兩個都去見上帝了,誰又知道事情的真相呢。
等等...我們國家好像不信上帝?
算了,不要計較這個問題。
本來在我成年禮上成為儲君后,就可以告別每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不是練武就是習字的生活了....雖然這兩方面我都挺感興趣的吧,但是舒舒服服的躺在我寢殿那張用黃金和寶石鋪成的床上,享受幾天侍女們捏肩捏頭捏臉捏腿捏胳膊的資本主義頹廢生活也并非一項罪過,不是嗎?
然而我還是圖樣圖森破。
就在我成年禮沒過多久,我那個可憐的父王就狗帶了....還很有可能是被暗殺的。至于現(xiàn)在我身邊僅存的親人(快出嫁的妹妹不算),就是那個從三歲開始就不再對我笑一笑的舅舅,在父王死了之后估計也恨不得趕快弄死我,最近身邊發(fā)生的那些刺客,毒殺等等,十有八九就是他干的。
講真,雖然我沒有彭格列超直感這種東西,但男人的第六感始終在向我傳達一種不香的魚干。
本王子覺得,如果我繼續(xù)呆在這里,可能連今年都撐不過去,要去見我那個可憐的父王了。
所以我離家出走了。
這么說也不太確切,那個沒有家人的地方,怎么著也不能再稱作是家。只能說我是為了扳倒邪惡勢力,去外頭韜光養(yǎng)晦,順便找找我那個和我一樣十六歲離開,據(jù)說是前往了長安的王兄。
——也不知道是我們波斯王族有十六歲必定離家出走的先天性debuff,還是我那個連長相都有點記不清的王兄有先見之明。
照我的意思,他估計就是去玩的。
哦,對了,順便說一句,我的王兄叫做漠大君。
這么對比一下,還是我的名字更像是親生的。
艱難地吃了一個多月的沙子,憑借我強大的野外生存能力和高超的武藝,我總算是到了目的地。仰頭望著那巍峨的城墻,我從隨身的包袱里面拿出了一個度牒和薄紗手帕,醒了醒順著我得動作流下的鼻涕,隨手扔地上,上前排隊安檢...啊不是,進城。
隨便找了間看起來最貴的客棧開了個房,將包裹都放在柔軟的床榻上,我摸了摸肚子,決定出去找最大的那家酒樓,好好品嘗一下長安的美食,犒勞犒勞這段時間因為長期風餐露宿而飽受摧殘的胃。
雙手抱胸,慢悠悠的一路走一路看,長安果真非常繁華,和那些話本里寫的一毛一樣,路邊不僅有餃子,燒餅,梨子等等我沒見過的吃的,旁邊的一個舞臺上竟然還有十余個波斯舞姬在跳波斯舞!天知道我還以為再找到大兄,回去波斯之前都不會有機會再見到這種家鄉(xiāng)的東西了,沒想到驚喜來得這么突然!
雖然那幾個波斯舞姬腰肢不夠柔軟,面容不夠艷麗,舞姿不夠標準,總體來說還比不上本王子的一半,但本著對故鄉(xiāng)的思念,我還是降尊紆貴的擠到了那個觀舞臺那里,慰勞一下自己趕了這么久的....這么久的....
臥槽這人怎么長的?!這么大一塊?!全擋住瞅不著了。!
額角抽了抽,我拍了拍前面那個少說比我高一尺的人寬厚的肩膀,本著在別人地盤不能隨便動手的原則,很有禮貌的用不是很熟練的漢語道“嘿,這位兄弟,你能滾犢子一下不?”
也不知道這句話戳到前面那人什么點了,只見他虎軀一震,抄著一柄大刀,也不管會不會撞到旁邊的人,咣當就轉過來了。硬朗的面容猙獰的很,赤紅的眼中含著殺意,牙關死死咬著,就連頭上那兩個鋒利的牛角(?)都似乎閃著寒光,恨聲道“你叫誰犢子?!老子成年了。。
很明顯,這個也許應該歸為魔的生物生氣了。
可是為什么?他說這話又是啥意思?
我抓了抓自己額前略顯雜亂的金色半長發(fā),第一次為自己私以為已經很棒的漢語,陷入了深深的糾結。
以前我學習中原語言的時候,那個留著雜亂胡子,滿嘴酒氣的先生很喜歡上課走來走去的講課,我頭轉的累了,也就跟著他走來走去。有時候不小心擋住了先生的去路,他都會不耐煩的跟我說句‘滾犢子’。后來有一次我問他那是什么意思,他面帶笑意的沖我打了個酒嗝,用波斯語告訴我“就是‘請讓一下’的意思。”自此,我也學會了開始說這句話。
但是從這個牛頭魔的表情看來.....難道是我發(fā)音不標準?還是他今天看到紅色了???
說真的,我一點都不想剛來長安就打架,雖然打架才是男兒血性的象征,可是作為一位有涵養(yǎng)的波斯王族,尤其是波斯王國的儲君,一到別人地盤就打架,未免太過削眉角,也不怎么禮貌。
所以我忽略掉了這個怒氣勃發(fā)的牛頭魔,看向旁邊那個一直在勸他冷靜,別動手的虎頭魔,掛起一抹讓沙漠中最美麗的花朵都無法抵擋的醉人笑容,用我和善的連最嚴肅的父王都會柔和眉眼的語氣道“這位狗糧養(yǎng)的,你的朋友怎么了?”
這個虎頭魔楞了一下,不過短短的兩個呼吸間,他覆蓋了厚厚皮毛的臉肉眼可見的漲得通紅,憤怒的吼了一聲‘老子吃貓糧...不對,老子吃肉。 ,比他那個朋友還沒耐心的,拎著斧頭嗷嗷叫著就打上來了。
既然對方都沒有留手,那我這個號稱‘大漠中最英勇的頭狼’的王者,自然也沒有留手的理由,所以我閃身后退,從背后抽出我那把鑲嵌了兩顆美麗紅寶石的波斯彎刀,反身就攻了上去。
理所當然的,我勝利了,都沒耽誤吃午飯的行程。不過我并沒有像是對待曾經的敵人一般將他們殺死,而僅僅是將他們打暈,畢竟是在大唐都城之內,謹慎點總是沒錯的。
然后我就被一個藍色布巾束發(fā),一身藍灰短打,拿著一柄和他那個人一樣看起來很窮酸的男人找到了。
這種一看就是來找事的人本王子自然是懶得理會的,拔出心愛的彎刀,我本來想著快點打,打完了趕緊去吃飯,誰知那人忽然從懷里掏出一枚上面寫了‘令’的牌子,對著我大聲道“大唐官府劍俠客在此!!對面的人還不束手就擒!!”
......又是一個爹媽起名不走心的娃,比我的名字還磕磣,真可憐。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大唐官府...怎么聽著這么耳熟呢??
。!
哎呦我去!是朝廷的人。!
反手再次收起彎刀,見那個叫劍俠客的俊朗男子走上前來,我勾起嘴角,正待說話,他忽然就拿出一根不知什么,發(fā)著光的繩子,轉頭就把我給綁上了。
這是要做甚?!
我挑了挑眉,語帶威脅道“我是波斯的儲君,你這樣公然將我綁起來,是要破壞兩國的友好關系嗎?”
劍俠客聞言很是驚奇,上上下下的將我打量了個遍,連懷疑都沒有的立刻收起了那根繩子,爽朗笑道“竟是波斯儲君?是在失禮,可在下不過是大唐官府一介小兵,也是按律法辦事。當街斗毆,即便是王子,也還是隨在下走一趟吧!
活動活動剛剛被綁疼的手腕,我也打量了他一番。
憑我多年斗毆....啊不是,切磋的經驗來看,這人的武藝竟不在我之下,大唐果然臥虎藏龍。如果我現(xiàn)下出手偷襲的話,倒是能穩(wěn)勝,可是都說中原規(guī)矩--打了小的來老的,我打了這個,會不會引來更厲害的......
權衡半天,看在這人態(tài)度還算恭敬的份上,我最終還是決定跟著去一趟官府了。
心軟的后果就是,我要在這個角落有三只老鼠,墻上還掛了幾只蟑螂,陰暗潮濕,臭不可聞的牢房里面,蹲一整天。
不用照鏡子,我也知道自己現(xiàn)在臉是鐵青的。
......來到長安的第一天就要在這種連我陽光般閃耀的金色半長發(fā)都變得灰暗的牢房中度過,我果然還是應該剛剛直接跑的!
恨。。!
就這樣,在牢房的正中央硬生生站了一晚上。
不知過了多久,才有一個人打開了牢門....昨天那個人倒是聰明,知道從本王子的眼前消失,要不然我一定要讓他從身到心好好嘗嘗‘王族の憤怒’。
再次沐浴在陽光底下,恍然間我竟然產生了一種再世為人的感覺。揉了揉太陽穴,緩緩發(fā)暈的大腦,我迷迷糊糊的回到了客棧房間中,一頭栽倒在柔軟的床鋪上,睡了個昏天黑地。
再次睜開眼,已是華燈初上。
撐起睡到有些發(fā)軟的身體下床,倒了杯冷茶,我推開雕花窗子,就著外頭的夜色仰頭一飲而盡。
萬萬沒想到就這么睡過去了一整天,不過看外頭處處笙歌,燈籠高掛,亮如白晝的樣子,比之白天,別有一番風味~
將瓷杯隨手放在手旁的梨木桌上,我整了整胸口碩大的皇族專用祖母綠項鏈,又抓了抓有些散亂的柔軟金發(fā),覺得差不多了,便直接從窗口跳了出去,幾下借力縱躍,輕巧的落在了大街上。
然后我就看到了一個身上冒著詭異綠氣,臉色青白,手上還抓著一個糖葫蘆的......人?
渾身汗毛條件反射的豎了起來,作為一個連鬼故事都不敢聽的人,生平第一次遇到這種靈異事件,我只覺得一陣陰風自背后吹過,吹得骨頭縫里頭都涼颼颼的。渾身自衛(wèi)系統(tǒng)全部一秒啟動,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抄出了我的波斯彎刀,腦中一片混亂,只余本能的攻了上去。
出乎意料的,這次我又贏了.....看來鬼怪并沒有傳說中的可怕啊.....
擦了一把不知何時已經淌到脖頸上的冷汗,看著那個被我砍了兩刀就腳底抹油逃之夭夭的鬼魂遁走的方向,我的內心忽然就生出了萬丈豪情!強烈的滿足感不亞于當年五歲時殺掉了第一只狼王的時候!!
在心底醞釀了一下,我裂開嘴,正打算仰天長笑一番慶祝這次大獲全勝之時,忽然,又有個人,悠悠搖著一柄山水折扇,似閑庭漫步般走了過來。
雖然有一種被打斷好事的不快,但對于文化人,我總是格外的寬容。所以我只是眨了眨我總是被夸做大海一般碧藍的眼睛,沖他點了點頭,問道“閣下何事?”
那人‘啪!’的一聲合上了紙扇,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重點在我勁瘦的腰部和布滿繭子的手上逡巡幾回,便用和他長相非常契合的溫和聲音問道“在下乃大唐官府之人,名為逍遙生,敢問閣下剛剛可有在此斗毆....打斗?”
做了回英雄,我自然不會像某些中原人一般故作矜持,而是大大的笑道“不過是打跑了一個惡鬼,不是什么大事!”
那個逍遙生聞言楞了一下,用一種...仿佛是帶著憐憫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直把我看得背后都有些發(fā)毛了,露出了一個讓人感到如沐春風的笑容,道“那逍遙生便恭喜閣下了,還望閣下能隨我走一趟,我們府主正想見見您!
做了好事自然會有嘉獎,想著以后還要在這片混一段時間尋找我那離開多年的大兄,能夠有官府的獎勵作為籌碼,自然再好不過,便欣然點頭,樂顛顛的隨著逍遙子離開了。
結果就是,我又站在了剛剛闊別不到一天的牢房里。
雙手緊緊扒著木質牢門,我咬牙切齒的沖外頭那個還在優(yōu)哉游哉搖扇子的逍遙生咆哮道“你這個小人!本王子做了好事!為何要關我?!”
逍遙生手上動作不停,搖頭嘆道“這位波斯的儲君殿下,您剛來中原也許不知道,剛剛你路上打的那個鬼,是陰曹地府的修行者來著......他前腳剛跑,后腳就去我們大人那告狀了,所以才會派我來緝拿你啊!
你特么這叫緝拿?!
我一口老血哽在喉頭,恨不得現(xiàn)在就噴這個笑面虎一臉!
“緝拿就緝拿!你為什么騙我?!”
逍遙生微微抬起眼瞼,涼涼道“如果在下剛剛說要緝拿你歸案,你還會老老實實的跟在下來么?到時候打起來,對你我都不好,所以在下才略微用了些小伎倆,我省心,你省力,多好!
........
好你大爺!
我去年買了個表!
可能是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到了半夜也不知道是幾更的時候,我總覺得身周被一種奇異的氣體包圍了一陣,渾身輕飄飄的,接著什么都沒發(fā)生,我竟然靠著牢門,站著就睡著了!
第二次見到闊別已久的太陽,我活動活動僵硬的身體,默默下定決心,除了找大兄和打聽妖風這兩件事,其余的我都不會再做了。
一定!
這次牢房看門的倒是把我放出來的挺早,清晨的長安有些霧蒙蒙的,看不真切。經過了一夜,街上也都還沒什么人,只有前面五尺處有一個金色頭發(fā),發(fā)尾用皇族專用祖母綠松松束著,不管是長相還是身形,都略像記憶中大兄樣子的......
大兄?。。!
我連早操(并不)都顧不上做了,趕緊幾步小跑追上去,拉住那人袍袖中的右臂,看著那張闊別已久的熟悉容貌,眼眶微微濕潤,雞凍的叫到“大兄。。!”
面前之人似乎是僵了一瞬,然后用一種冷硬的語調道“這位公子,我雖然是nai...普陀山的,但在下身為男子,并不是你口中的大月匈,還請你放尊重些!
奶?普陀山?那是啥?
我兩夜沒睡好,不知何時塞滿了板磚的大腦在此時此刻,此境此景下,似乎是完全無法運轉,只知道眼前之人是自己苦苦來中原尋找的大王兄,是為了和他一起擼掉那個膽大妄為意圖篡位的舅舅的親兄弟。見他拒絕的樣子,我的心里自然也不會好受“大兄你忘了我嗎?我是小二。
疑似他哥哥的人額頭上兩個比梅花鹿短點的角似乎都有些抽抽了,纖長白凈的指頭強硬的拽著我的手往下扒,語帶怒氣道“什么小二?本公子最近可沒去過酒館飯館!當小二你就好好的當,跑到大街上來抽什么風?!”
這還是我記憶中那個雖然桀驁不馴,但始終對我很溫柔的大兄嗎?
不過幾年不見,我們竟已如此生疏了?
都說王族無親,以前自己還覺得那是放屁,卻沒想現(xiàn)下看來,竟真的應驗了。
我的心下一片酸澀,眼前似乎浮現(xiàn)了幼年時被父王罰跪,大兄偷偷帶著飯食給我的情境,越想越不甘,越想越不信,我干脆合身撲上去,如兒時一般緊緊抱住那勁瘦的腰,抿著唇道“大兄,你真的忘了小二嗎?!”
在一陣跑調的‘放手!。。!’中,我只覺得后頸一疼,然后就什么不知道了 。
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耳邊模模糊糊有‘地府’‘認錯’‘幻覺’幾個字眼傳來,一時不知今夕何夕。
我剛剛....見到大兄了....
大兄!
心下一個激靈,我猛然坐了起來,喘著粗氣。待到緩過來,抬眼望去,這熟悉的老鼠...這熟悉的蟑螂.....
日呦,我怎么又回來了!
“你醒了啊!
被忽然傳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猛然轉過頭,就見昨天晚上把我送進來的那個老熟人逍遙生老神在在的隔著牢門站在外頭,嘴上還掛著那個令人生厭的笑容。
要不是隔了個牢門,我想我現(xiàn)在就能連著扇子把他鼻梁都一拳打斷了!
逍遙生搖了搖頭,悠悠嘆道“剛剛出獄就意圖猥·褻龍?zhí)?..儲君殿下,您真是好大的膽子啊。”
我扒著牢門怒道“什么龍?zhí)樱!那是我大兄!?br>
又是那個憐憫的眼神,就在我一口牙都要咬碎了,恨不得生啃了他的時候,逍遙生才道“其實這也是牢房防御不周,你可還記得昨天晚上那個被你無緣無故揍了一頓的陰曹地府的魂修?”
“什么無緣無故?是他先嚇唬本王子的!”不爽的辯駁了一句,我接著道“記得啊,他怎么了?”
“昨天晚上他趁牢頭不注意,偷偷潛進來,沖你用了個六道輪回。那個招式可以洞察人心弱點,并加以利用,在你出獄的時候,他便躲在旁邊,對你用了迷惑之術,所以你才會將龍?zhí)诱J作你的大兄!
這話一出口,我便信了八成,先不說大兄見到我,絕不會是那種看到臭蟲的態(tài)度,昨日晚上和今早,大腦持續(xù)昏沉的感覺也是做不得假的.....也就是說,本王子還真就被陰了!
逍遙生估計是注意到我磨牙的樣子了,在我開口前繼續(xù)道“那個鬼修也已經緝拿歸案了,你之前犯的罪,本來應該關少說一年的。但看在你也是中了招,并非出自本心,也沒有造成任何事故的份上,今天再呆一晚上張長記性,明早便離開吧!闭f完這句話,他便理也不理我的抗議,轉身離開了。
我:........
中原套路深,我想回波斯......
這一晚上,我想了許多許多。
我想到了我鋪著寶石和黃金的臥榻,我想到了我美麗的像花朵一般的侍女,我還想到了我....死因不明的父王,和下落不明的大兄。
第三次站在陽光之下,我的內心一片清明。
還是趕快回客棧打包打包,然后去別的地方找人吧.....
再在這里待下去,我怕是要在牢房里租一個長期VIP總統(tǒng)套房了。
大兄....你一定要等我。!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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