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同人之桃林姻緣
一、誤入桃林
桃花盛開綿延十里,風(fēng)拂枝椏吹落花,花卻倚風(fēng)翩躚舞。十里桃林?jǐn)?shù)萬年如一日桃花似錦、香氣襲人。循著花香,一位娉娉婷婷的女上仙落在桃林,踏著一地的桃粉,微張雙臂攤開手掌,欲接住飄然而下的繽紛落英,玩到歡暢處,銀鈴般的笑聲給寂靜的林子添了些許生氣。桃林雖大,卻是極相似的景致,玩了一陣女上仙便覺有些無味了,遂想起此次前來還有正經(jīng)事呢。向前走了一段,仍是不見一人。她心下奇怪:如此仙氣厚澤之所,怎的連個小仙童都沒有呢。原本一路騰云過來也只是循著個大致的方向,此刻別無他法,只得繼續(xù)誤打誤撞了。
穿過這片密林,眼前一處豁然開朗,一棵枝椏茂密如傘蓋的桃樹下,一張玉石桌散發(fā)著瑩潤的光澤,一位神君坐于桌旁,神情愜意,手中正拿了一壺酒。此君的一襲白色長衫微微透出桃粉色,如一樹桃花裝扮全身,將其仙風(fēng)道骨襯得清雅脫俗。女上仙向前幾步,禮數(shù)周到地開口:“小仙冒昧,請問神君,此處可是青丘?”
卻說這悠悠然賞花飲酒的正是折顏上神。折顏將視線從桃花處移開,看著面前的女上仙,卻是一愣。按說折顏雖已歸隱桃林、不理俗事,但在此之前也是游遍四海八荒,見過的神女自是數(shù)不勝數(shù),美麗妖嬈的有之,清麗脫俗的亦有之,在他眼里都不過爾爾,竟沒一個放在心上,以至于他至今孤家寡人,連帶著白家老四白真也深受其影響,至今未得良緣?纱丝塘⒂诿媲暗倪@位,不僅容貌姣好、身姿婀娜,其周身縈繞的氣澤也非同尋常,實(shí)乃天上罕有,竟叫他移不開雙眼。自從歸隱,經(jīng)常聽得白真絮絮念叨現(xiàn)如今的小輩神仙長得越來越不像樣子,全然沒有了超凡脫俗的樣貌和仙氣。卻不曾想半步都沒踏出這十里桃林,竟能見到如此美人。要說到四海八荒第一絕色,眾仙公認(rèn)的非青丘白淺莫屬,且自打她獲此殊榮,十幾萬年都未曾見到能與之媲美的佳人。為此,折顏和白真閑來無事常調(diào)侃白淺,全無競爭也甚是寂寞了。而今一見,能與白淺比容色的就在眼前。折顏頗自信地替四海八荒的眾神仙做了回選美的主,九尾狐族的白淺天生魅惑、隨意灑脫,一顰一笑甚是動人,而那女上仙高貴脫俗,恬淡優(yōu)雅,眉目間亦是溫柔似水。各有千秋,難分上下。
想起女上仙剛剛拋出了個問題,折顏定了定神,站起,踱了兩步,微笑道:“此處乃十里桃林。上仙可是要去青丘?”
聽到折顏開口,女上仙方才回過神,四目相對之后她亦神游良久。剛剛只道這位神君衣品極佳,待看清面容,方才知曉衣品不過是錦上添花,其容貌簡直冠絕三界,鋒眉星目,器宇軒昂,瀟灑與穩(wěn)重兼?zhèn),微笑著立于樹下,原本的萬千桃花織錦繡皆失了顏色。女上仙微微紅了臉,匆忙掩飾了,答道:“正是,小仙代我家主人恭賀白淺娘娘歸寧之喜!
竟是哪家有這樣的美人?折顏不動聲色地將她仔細(xì)打量一番,見她著一身鵝黃色衣裙,清新淡雅卻不失俏麗,青絲烏黑如瀑,發(fā)髻上銀色的頭飾點(diǎn)綴了幾顆成色上好的玉石,陽光照耀下閃著淡黃色的光彩,和一身衣裙甚是相配。這樣的衣著打扮、不俗的氣質(zhì)芳華,端的不是普通仙家能擁有的。而上古神族中,歷劫猶存且至今興盛的,除了九尾狐族,便是天族和鳳族。天族和鳳族都喜穿黃衣,不同的是,天族喜愛偏暗的土黃色,威嚴(yán)而深沉;而鳳族數(shù)萬年間一直鐘愛亮黃色,明媚而優(yōu)雅。眼前這位女上仙的鵝黃色衣裙,雖與鳳族一貫的服飾相比顏色清淡了些,到底還是鳳族的喜好。更何況近幾萬年來,天君一家并未添女娃娃,倒是鳳族太子文初膝下有一公主,名喚容芷。折顏心下已有數(shù),看來今日容芷公主是替她父君走這一趟的。鳳君一家素來心境淡泊,對宴飲賀喜之事無甚興致,此番青丘的歸寧宴卻遣了容芷前來,足以表明對兩族經(jīng)年厚誼的珍視。
折顏?zhàn)叩饺蒈粕磉,和氣溫柔地開口:“巧了,本上神正欲前往賀喜,不如與我同路,姑娘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多謝上神!比蒈朴┝艘欢Y,腦中靈光乍現(xiàn),上神?十里桃林? “且慢,你可是折顏上神?”看折顏已邁開腳步,容芷忙叫住他。
折顏止住腳步,半轉(zhuǎn)身,笑著反問:“不然,公主以為呢?”
他側(cè)臉相向,唇角勾起,笑意和煦,容芷一顆心怦然一動,不禁又微微羞紅了臉。早聽聞?wù)垲伾仙耧L(fēng)度翩然、英俊沉穩(wěn),奈何他老人家早早歸隱,自己有生以來的四萬多年里始終未得見,今日一見倒比傳聞更加優(yōu)秀三分。不過,折顏是如何識破我的身份的?我明明將鳳玉簪收得很妥帖啊。她抬眼瞧折顏,折顏哈哈一笑,有些得意地道:“公主可否容我賣個關(guān)子?如何沒見到鳳玉簪便識得公主的!
本無復(fù)雜的緣由,折顏如此說不過是想逗一逗容芷。她雖是恬淡優(yōu)雅的性子,終歸年齡尚淺,閱歷不豐,還是單純活潑的。
容芷含笑點(diǎn)頭,不再多言,跟隨折顏朝青丘去了。待來到青丘,這里已是紅綢紅燭,張燈結(jié)彩,一派喜氣,熱鬧非凡。傳聞青丘是最似凡間的仙境,男耕女織,日子過得甚是樸素。容芷想,今日這歸寧宴狐帝是要隆重操辦了。也對,青丘這位白淺姑姑的情路忒坎坷了些,雖覓得天族太子這一門兩情相悅的好姻緣,卻是生離死別之后方成眷屬,狐帝疼惜小女兒,自然要好好慶賀一番。況且三日前天宮大擺筵宴迎娶太子正妃,父君說那場面之盛大比現(xiàn)任天君迎娶天后之時有過之而無不及,料想狐帝為了女兒的體面,也不會輸了氣勢。
思慮間,已到狐貍洞口。容芷正打量著狐貍洞的布置,折顏已向前走了兩步,一位年輕的神君迎上前來,嗔怪道:“你為何才到?等你多時了!
折顏一挑眉,不以為然道:“我的桃花醉前兩日幾近被你搬空了,難道還要我?guī)湍阌筒怀桑俊?br> 那神君有些不好意思,壓低聲音道:“淺淺的歸寧宴可是打我降生以來最重要的一件事了,你素來疼愛淺淺,怎的就舍不得幾壇子酒呢?”說罷,眼光越過折顏,落在容芷身上,也不再管折顏是否舍得桃花醉這一樁事,轉(zhuǎn)而問:“那位姑娘可是與你同來的?”
聽人提到自己,容芷走上前,立于折顏身側(cè)。折顏轉(zhuǎn)向她道:“這位是狐帝的第四子,白真上神。”
容芷微施一禮,“見過上神!痹瓉硎莻髀勚械乃暮0嘶牡谝幻滥小K簧淼嗌,外罩一件白色長衫,面白如玉,五官生得極漂亮,舉手投足間風(fēng)流倜儻,玉樹臨風(fēng),飄飄然遺世獨(dú)立。第一美男,實(shí)至名歸。
白真還禮,“請問姑娘……”
甫一開口,便被折顏打斷,“你猜!
白真:“……”
容芷會意一笑,可見賣關(guān)子是折顏上神的老毛病了。
宴會果然非常隆重,四海八荒凡是和青丘有點(diǎn)關(guān)聯(lián)的仙家齊聚一堂,就連鬼君離鏡都遣人送上了賀禮。大紅的嫁衣,上繡吉祥云紋,繡工精湛,襯得白淺儀態(tài)萬方。容芷暗暗贊嘆,九尾狐族真是天生的一副好皮相。信手端起面前的酒杯,放在唇邊淺嘗,入口香醇,回味雋永,酒香混著淡淡的桃花香在齒間縈繞,確是佳釀。想起白真上神提到的桃花醉,大約便是此酒。品美酒當(dāng)思其源,容芷偷眼看折顏,折顏正巧偏過頭來看她,唇邊笑意正濃,開口道:“此酒雖味美,后勁卻足,公主勿多飲。”
容芷笑而未答,心中卻有了思量。待宴會已畢,她略有醉意,兩頰如桃紅,就勢將醉意演繹得多了幾分。折顏見狀,本欲喚來畢方將容芷送回鳳霄宮,可容芷拉一拉他的衣袖,巧笑倩兮,道:“今日得以品嘗上神親釀的桃花醉實(shí)乃有幸,可否贈我兩壇,帶回去讓我父君和母妃嘗一嘗?”
這要求委實(shí)合情合理,況且就這樣將她送回去,一副醉醺醺的樣子若讓鳳君對青丘產(chǎn)生些許誤會反倒不妥。于是乎只好隨了她的心愿。
折顏拿了兩壇好酒,正欲交差,迎面碰上白真。折顏笑道:“你這么急匆匆地過來所為何事?”
白真也不遮掩,直言道:“那姑娘可還在你這里?”
折顏點(diǎn)頭,道:“不錯,她向我討兩壇酒,正在里面等呢!
“甚好!卑渍嫖恍,舉步向里走去。
折顏伸手?jǐn)r住他,卻道:“莫急,我且問你,可猜出了那位姑娘的身份?”
白真頗得意地一笑,道:“若我猜得不錯,她乃是鳳族太子文初之女,容芷公主!
見折顏點(diǎn)頭,白真神氣地瞧折顏一眼,語氣甚是不平,道:“本上神又不是徒有其表。”話音未落,已在兩步開外。
待白真和容芷說上話,已是次日上午。
昨日折顏抱著酒壇子見到容芷時,她已伏案睡著。于是白真當(dāng)機(jī)立斷將她安頓在桃林,并且夜里幾度探望,生怕她有掀被子的習(xí)慣會著涼。折顏見他如此,笑而不語,隨他去了。
容芷醒來時已日上三竿,她信步在桃林閑逛,陽光正好,暖而不烈,微風(fēng)送來陣陣幽香,她蹲下身去,捧起花瓣向上拋灑,桃花雨紛紛而落,在她的掌心、她的裙擺。
“公主好興致!
容芷回轉(zhuǎn)身,見是白真上神,他右手拿著把折扇,笑意盎然地立于一樹桃花下。
“上神見笑了。四海八荒之中,桃花盛開之地倒是不少,但如此令人心醉的地方便只這一處了!比蒈扑f不假,十里桃林的每棵桃樹都是折顏親手所栽,積蓄成林,自是花了好一番心思,尋常的桃花怎能與之相提并論?
“公主所言極是,我自小就愛賴在桃林,倒是比在狐貍洞住的時間更久些!卑渍姘迪彩锾伊质莻有趣的地方,如此美景才不負(fù)佳人。
“咳!币宦曒p咳,引得二人回頭,不知何時折顏已站在身后。
“折顏上神,”容芷微施一禮,道:“昨日多有叨擾,望上神海涵。”
折顏笑著搖手,“無妨!狈凑灰箾]睡好的又不是本上神。又道:“公主是貴客,酒已備好,我讓畢方送你一程。”
容芷嫣然一笑,眼波流轉(zhuǎn),清澈如水、幽深如潭,她輕啟朱唇:“若上神不棄,容芷想多留些時日!
折顏面露難色,道:“怕是不妥,公主無故不歸,鳳君豈不是要怪罪?”
容芷不以為意,答道:“此事我自會向父君交待,到時鳳君也不會怪罪!闭f罷,從袖中取出一封信,“可否勞畢方走一趟?”
白真喚來畢方,容芷交待幾句,拍拍它的頭,目送它飛遠(yuǎn)。
兩日后,太子文初拜訪十里桃林。
這讓白真為容芷捏著一把汗,想到二哥曾因鳳九情傷醉酒而將她打得奄奄一息,他已做好了向文初求情的準(zhǔn)備。
容芷卻無半分慌張,十分淡定地跑出去迎接,還拉著父君將桃林逛了個遍。
折顏和白真為表地主之誼,跟在后面。見白真有些惴惴不安,折顏嘲笑道:“瞧你這出息,見到文初你緊張什么?”
白真斜睨他一眼,道:“我是擔(dān)心容芷免不了要受一頓責(zé)罰。哪里像你,鐵石心腸!
“誒,”折顏搖頭,很是不以為然道:“上古三大神族中,以天族法度最為嚴(yán)酷,以九尾狐族最不在意繁文縟節(jié),而鳳族雖守禮法,歷代鳳君御下皆寬厚仁慈,對待子女更是開明、寵愛,從不苛責(zé)。更何況文初膝下只有這一個女兒!
白真恍然,道:“怪不得鳳族從來不以聯(lián)姻求得安穩(wěn),倒是令我十分佩服。”手中的折扇扇了幾下,做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樣子來。
折顏丟給他一個白眼,道:“你小子,當(dāng)我不曉得你的心思?”見白真斂去了戲謔的神色,遂正色道:“真真,你若確對她有意,也不急于一時,可先相處些時日,待她與你情投意合,去鳳霄宮提親便是!
“你是說容芷會留下來?”白真歡喜道。
“你且看吧!闭垲伈辉傺哉Z,快走幾步離客人的距離近些。
太子文初離開十里桃林前,千萬叮囑容芷要懂理慎行,切不可給折顏上神添亂,又再三拜托折顏照顧容芷,見折顏欣然應(yīng)允,方才放心離開。白真心想,鳳君一家果然開明,遂向折顏投去贊賞的一瞥,折顏很是受用。
二、一眼萬年
從那日起,折顏便多了一個棋友、酒友、甚至飯友,且原本就常來小住的白真更是長在桃林一般,十里地界終日笑語歡聲。
前日,白真從青丘帶回一籃子枇杷,容芷將枇杷放入鍋中添水煮了,又將桃花搗碎,取汁混入湯中調(diào)味,待枇杷煮透、桃香浸入即成。折顏和白真吃得笑逐顏開、嘖嘖稱贊。白真自小長于青丘,十幾萬年來,枇杷于他不過是止渴裹腹之物,不曾想?yún)s對枇杷羹欲罷不能。
這日早起,折顏見炊煙裊裊,知是容芷又琢磨出花樣的吃法,心道:鳳霄宮的掌上明珠即便不是嬌生慣養(yǎng),也是一眾仙娥侍奉左右,如何會對下廚感興趣,想必文初教女有方,上得廳堂也下得廚房。遂一笑,不再理會,自去看書了。
白真比折顏起得早,梳洗一番便來廚房,左看看、右瞧瞧,橫豎是幫不上忙,卻不肯走開。容芷笑道:“上神回去歇著吧,還要一刻才好呢!
白真連忙道:“無妨,左右我閑著無事。今日做的是什么?”
容芷答道:“桃花糕。桃花清香微甜,若拌入糯米定是軟糯醇香。只是不知折顏上神能否吃得慣。”
聞言,白真的失落溢于言表,不解地道:“你為何只考慮折顏的喜好,卻不問問我呢?”
見這位上神微抿嘴唇生氣的模樣,容芷倒覺得甚是可愛,竟一點(diǎn)也不妨礙他的俊美。她嘻嘻一笑,哄他道:“誰讓上神你不挑食呢!
白真語塞,誰說我不挑食啊,不過無甚選擇罷了,念及此,簡直悲傷成河。
如此不過月余,容芷的廚藝不斷提高,十里桃林的吃食種類日漸增加,且日常飲品除了桃花醉還有容芷調(diào)制的桃花茶。連折顏都不禁感慨,在十里桃林?jǐn)?shù)萬年,日日與桃花為伴,卻只知以桃花釀酒,實(shí)在慚愧。
雖只月余,白真卻已明了,容芷的心中只裝得下折顏。容芷亦是神傷,折顏待自己雖好,卻克制疏離,怕是看透了自己的心思有意婉拒吧。巧的是,白真和容芷都表現(xiàn)得若無其事,如此又過了百年。
桃樹下,棋盤上黑白兩方實(shí)力不分伯仲,折顏和白真已僵持許久。容芷端著一壺茶緩緩走來,看形勢一時半會兒難分勝負(fù),便道:“你們都下了兩個時辰了,喝口茶歇歇吧!彼龑⒉璞頋M,坐在一旁觀戰(zhàn)。
白真拿起茶杯啜了一口,道:“你且看我如何殺出重圍!庇痔ь^瞧折顏,自信滿滿地道:“定讓你輸?shù)眯姆诜。?br> “哦?”折顏不服氣,揚(yáng)眉道:“我何時輸過?”
容芷莞爾,道:“折顏你當(dāng)然不會輸,快輸之時便用你那障眼的法術(shù),是欺我們修為不如你么?”
折顏被她搶白得一時無語凝噎,只得低頭盯著棋盤,一不留神便真的輸了。
十里桃林的日子安逸閑適,折顏除了賞花喝酒,偶爾對弈,便只悶在房內(nèi)看書。容芷每每想到些有趣的事做,折顏大多推托,且借口顯見的毫無誠意。這讓容芷很是傷心。白真卻是不請自到,帶著容芷四處游玩。每當(dāng)他們晚歸,折顏都會站在房前張望,直到他們歸來方能安寢。仙界游歷得差不多了,容芷想起昔年在凡間玩耍甚是有趣,白真放心不下只得陪著。
折顏表面上毫不在意,私下卻叮囑白真道:“此番下凡,須仔細(xì)照顧容芷,她年紀(jì)尚輕,玩心重,萬不可隨意使用法術(shù)亂了凡間的秩序!
白真略帶醋意地道:“昔時我?guī)\淺下凡,那時淺淺不過三萬歲,也沒見你如此不放心過!
折顏忙解釋道:“我這可是為你好,若是出了什么差錯,你日后如何向文初提親?”
白真笑道:“好好好,上神英明!
若說凡間最有趣的地方,莫過于市集了。白真和容芷來到一處,街邊酒肆林立,藝苑歌舞升平,好生繁華。此時夜幕初垂,到處張燈結(jié)彩,滿街的燈籠上大多書幾行字,又各不相同,人們?nèi)宄扇簢鵁艋\爭先恐后說著什么,非是一般的熱鬧。容芷奇怪道:“今日怎的如此熱鬧?”
白真笑答:“今日是凡間的上元節(jié)。月有圓缺不甚圓滿,今夜月圓,又恰逢新年頭一回,遂定為上元節(jié),慶賀一番!
說話間,他們已融入人山人海。容芷看向圍著燈籠的人群,問白真:“他們?”
“猜燈謎。”白真指著當(dāng)中掛著的一盞燈籠道:“你看那里!
那燈籠上書一聯(lián):白蛇過江,頭頂一輪紅日。
只聽出燈謎的老者道:“打一日常把用物,請各位用一謎對出下聯(lián)。”
白真略一思考,上前一步,沉聲道:“烏龍上壁,身披萬點(diǎn)金星。”
容芷一笑,心下了然,那上聯(lián)說的是油燈,而白真的下聯(lián)對的分明是桿秤。
老者點(diǎn)頭,稱贊道:“公子此對妙哉。此燈籠便贈予公子了!
白真道謝,將燈籠遞予容芷,道:“我們?nèi)デ懊婵纯础!?br> 走過喧囂的人群,前面是一條河,在兩岸燈火的投映下波光粼粼,岸邊有很多人將狀如荷花的燈盞點(diǎn)燃,放入水中,河面上已有數(shù)不清的燈盞順?biāo)h遠(yuǎn),水面微微泛起漣漪。
“他們可是在放河燈?”容芷記得小時候有一年生辰,父君帶著自己下凡游玩,也是這樣的場景,父君說凡間放河燈是為悼念逝去的親人,抑或許下美好的愿望,祈求神仙保佑。
“正是!卑渍娴,“可要放燈?”
容芷搖頭道:“心愿,心愿,放在心中便是了。”凡人尚可寄望于神仙保佑,神仙便只能自求多福了。又唯恐掃了白真的興,遂一笑道:“我們再去找找其他好玩的事做,如何?”
見河上架了一座石橋,容芷快步上了橋,正走到橋中央,只聽得一聲響,便見遠(yuǎn)處天空綻開一朵煙花,璀璨絢麗,隨即朵朵煙花爭相綻放,頃刻間,如墨蒼穹五彩斑斕,怎一個驚艷了得?
發(fā)覺白真不在身旁,容芷驀然回首,見白真正立于橋頭望著自己,遂笑著向他揮手。她一身白裙,在焰火的映襯下,燦如煙霞,不過是明媚一笑,卻足以傾倒眾生。白真被震撼到,他今日方才領(lǐng)悟“回眸一笑百媚生”究竟為何。
見白真只顧傻笑著站在原地,容芷便緊走幾步強(qiáng)拉著他去放煙花。出來的時候自是沒帶火折子一類物件,也懶得去找,白真施了個小法術(shù)將煙花點(diǎn)燃,拉著容芷躲出幾步遠(yuǎn)。容芷雙手合握放在胸前,抬首望天,一雙明眸甚是虔誠,楚楚動人。白真看著她,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yáng),眼里已無漫天璀璨和周遭喧囂。
回去的時候,十里桃林還是上午。白真和容芷甫一進(jìn)桃林,便碰上一位不速之客。一神君身著華服,剛進(jìn)桃林正愁無人引路,就見一男一女向他走來,皆是傾城之貌,便疾走幾步,到近處定睛觀瞧,大喜過望,遂對著容芷道:“公主殿下,本君乃蓬萊國主昀諍,特來拜見!
“國主不必多禮,論輩分我該叫你一聲舅舅!比蒈茝奈匆娺^他,不過母妃本是蓬萊公主,雖是老國主義女,到底與昀諍姐弟一場,對長輩還是該尊敬的。
昀諍滿面堆笑道:“這如何敢當(dāng)?況且我與公主殿下年歲相當(dāng),殿下還是不要提這一層了。”
容芷不想多言,遂問:“國主來此所為何事?”
昀諍道:“那日本君前往鳳霄宮探望姐姐,有幸得見公主的丹青畫像,便思慕公主,此后更是無心寢食,遂來拜見,望公主接納本君的一片真心。”
這位小舅舅竟動了如此心思,容芷頗感意外,唯恐避之不及,淡淡道:“我既叫你舅舅,便不會接受你!
昀諍忙道:“公主切莫急著回絕!崩^而眉飛色舞地道:“若論身份,本君不過是蓬萊國主,自然比不上公主身份尊貴。不過,近幾百年來,我蓬萊物阜民豐,兵士驍勇善戰(zhàn),公主若下嫁于本君,對鳳族實(shí)乃百利而無一害。且本君青春盛年,一定不會委屈了公主。還望公主三思!
容芷未及開口,白真卻道:“國主晨起可曾照過鏡子?”
白真俊俏的面容現(xiàn)出凌厲之色,容芷從未見過他這般神色,可是生氣了?
昀諍難以置信地看著白真,氣呼呼道:“神君此話可是嘲諷本君的容貌?”
白真的慍怒更盛,疾言道:“如你這般相貌也敢來十里桃林,在本上神面前大言不慚,當(dāng)真是自取其辱!
容芷忍住笑,白真啊白真,你也忒自戀了些。其實(shí)昀諍的容貌在出身世家的一眾神君中也算上乘,但在你白真面前自然是相形見絀,四海之內(nèi)能與你媲美的怕也只有折顏了。
昀諍氣極,怒道:“你敢侮辱本君?”
白真不以為意,淡淡地道:“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
昀諍暴跳如雷,牙齒幾近咬碎,伸手指著白真的鼻子,“你,你……”
此時,身后,折顏厲聲道:“你若識相,速速離開!”他一揮手,一陣疾風(fēng)攜裹著地上的花瓣和泥土,直朝昀諍吹去。昀諍自知不敵,逃之夭夭。
折顏一甩袖子,怒氣沖沖地走了。
桃林深處有一片水塘,折顏面水而立,微風(fēng)拂動他的衣衫。容芷緩緩走到折顏身邊,有些惴惴地道:“你可還在生氣?”
“我氣什么?”折顏沒好氣地道,“一個不懂事的蓬萊國主也值得我生氣?”
他分明是余怒未消,可話已到嘴邊,委實(shí)不吐不快,容芷微微低頭輕聲道:“你如此生氣可是在吃醋?”聲音幾不可聞。
折顏沉默半晌,眼睛盯著水面上泛起的點(diǎn)點(diǎn)漣漪,終于開口:“容芷啊,我活了一大把年紀(jì),這世間的事大多已看透,你的心思我怎會不知。若是不喜歡你,當(dāng)初又怎會留你在桃林,你當(dāng)知曉若我不肯,任誰也不能勉強(qiáng)。但你我絕非良配!
他望了容芷一眼,知她心中所想,繼續(xù)道:“我曉得鳳族在兒女親事上一向開明,你父君和母妃能結(jié)合便是如此?晌覛w隱三界,不理俗事,不問紅塵,自是不能耽誤于你。在我這十里桃林,你便和白真、白淺一般!
容芷不再多言,轉(zhuǎn)身離開。
一步、兩步、三步……直到聽不見腳步聲,折顏回過頭,見容芷已走遠(yuǎn),心中滋味不足與人道。
是夜,容芷輾轉(zhuǎn)難眠,遂起身,搬了兩壇桃花醉,欲尋桃林一隅對月獨(dú)酌。夜微涼,月華如水傾瀉而下,鋪滿足下的路。正張望著尋找可棲息之處,卻見一粗壯的枝椏之上,白真正斜靠著樹干,翹起二郎腿,以手撐頭,另一只手中掐一棵狗尾巴草左右搖晃,神情落寞,樹下的空地上躺著兩個空酒壇。初見那日的白真上神可是玉樹臨風(fēng)、氣度非凡,相處久了便曉得他也有灑脫不羈、單純可愛的一面,卻未曾見過如此黯然神傷的模樣,容芷只覺心驀地抽痛。遂一笑,飛身上了枝椏,在白真身旁坐好。白真扔了狗尾巴草,綻出一個笑容,問她:“你為何來了?”
容芷道:“睡不著,出來賞月嘍!彼笭栆恍Γ瑢⑹种械木茐舆f給白真。
白真飲了一口,看著月亮道:“你看這月輪像個大玉盤,倒真不負(fù)上元節(jié)的熱鬧。”
容芷飲一口酒,道:“算算日子,我在這里也住了有千年了!闭f罷,又飲了一口。
白真如未聽到一般,只問她:“你為何厭惡那蓬萊國主?他可是欺負(fù)過你?”
容芷輕輕搖了搖頭,道:“我之前并未見過他。不過,我的母妃本是蓬萊國掌樂司禮的上仙。老國主成親五萬年尚無子嗣,我母妃聰慧有禮,深得老國主和夫人的喜愛,便被收為義女,封書磬公主,承歡膝下,多年后老國主老來得子,生下了昀諍。昀諍懂事之后,憂心于若我母妃日后的夫家勢力強(qiáng)大,又得老國主的寵愛,會威脅其地位,遂百般阻撓她的姻緣,更是處處與她作對。我母妃性子溫順,與世無爭,并不與他計(jì)較,反倒令日子越來越不好過了!彼Z氣甚是平靜,如說故事般,繼續(xù)道:“直到我父君去蓬萊游歷,偶遇我母妃一見鐘情,便帶她回到鳳霄宮,明媒正娶為太子正妃。打那之后,昀諍便再未現(xiàn)身,想必是既不敢得罪鳳族,又不想認(rèn)這個姐姐。我來桃林之前,聽聞老國主仙去,昀諍繼承國主之位,他倒有些本事,只用了幾百年便令蓬萊國揚(yáng)名四海了!
見白真聽得津津有味,容芷又道:“遇到我母妃之前,我父君曾有一次替鳳君參加上清境靈寶天尊的法會,當(dāng)時年少氣盛,辯了幾場,深得靈寶天尊贊許,也引起了天君的注意。法會結(jié)束后,天君因膝下無女,遂欲將昭仁公主素錦許配予我父君,不料我父君當(dāng)著眾仙家的面拒絕了這門親事。此事傷了天君的顏面,后來天君向鳳君提起,似欲討個人情,鳳君卻不買賬,直言兒孫的婚姻但憑自己做主,不會干涉。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聽罷,白真笑言:“如此說來,天族是最不講道理的了。”
容芷凄然一笑,邊飲酒邊道:“都言天族善戰(zhàn),鳳族善謀,可我千載芳華,不過換來一場心傷。”她將酒壇子高高舉起,一飲而盡,樹下橫七豎八躺著的酒壇又多了一個。手邊已無酒,容芷都囔著欲再取來,身子向前一傾,險些跌下樹去,白真忙伸手?jǐn)r腰摟住,驚道:“你且小心!焙萌菀字匦伦(wěn),容芷粉面已然緋紅,頭枕在白真肩上,不再言語。白真伸手?jǐn)n住她的肩,讓她靠得舒服些,悵然道:“可是睡著了?”繼而一笑道:“也好!
他將壇中的酒飲盡,任酒壇自由落下,輕嘆一聲,道:“天族善戰(zhàn),鳳族善謀,后面還有一句卻是九尾狐族天生魅惑。我日日伴你左右,為何你卻沒有絲毫動心?”隔了一會兒,釋然道:“你或許不知九尾狐一旦心有所屬便終生不渝,如今能在你身邊我便知足了;蛟S打你出現(xiàn)起,我就注定要?dú)v這場情劫,縱使不復(fù)也心甘情愿!
不遠(yuǎn)處,不知何時,折顏已悄然至此,將一切看在眼中。他嘆息著搖了搖頭,世間萬事,唯情難解。
次日晌午,容芷醒來,頭痛不已,暗想這桃花醉果真酒如其名,忒易醉了。
折顏推門而入,陽光跟隨他照進(jìn)來,容芷不好意思道:“竟是晌午了。”
折顏揶揄她:“哪里,時辰尚早,睡得可好?”
容芷的頭低得不能再低,聲音小得不能再小,“我知錯了。”
“唉,”折顏嘆了口氣,拿她沒法子,只得道:“罷了,罷了!眳s又忍不住問她:“你可知你和真真昨夜喝了多少?”
“五、六壇?”容芷偷眼瞧折顏,心道今日這關(guān)怕是不好過了,也不知白真如何了。
“五、六壇?呵呵!闭垲伆琢怂谎郏溃骸鞍藟!
“可有那么多?”容芷輕聲嘀咕。
“不信?好啊,你自己去樹下數(shù)便是。”折顏本來生氣,待看了她低眉順眼的可憐相,只得作罷,道:“下不為例!
說罷,背著手向外走去,待到門口,又不忍,回身道:“從今日起,你若無事便和我學(xué)法術(shù),醫(yī)術(shù)也可!
乍一聽,容芷簡直懷疑在做夢,拍了拍臉,疼便對了,遂興奮不已,出門尋白真去了。
此后,每每容芷學(xué)法術(shù),白真都在一旁搖著狗尾巴草,時而端茶遞水,倒也不亦樂乎。折顏調(diào)侃他:“可是怕我將你的心上人教壞了?”
白真露出不以為然的神情,道:“容芷伶俐聰慧,有何擔(dān)心?你教她法術(shù),左右我無事可做,湊個熱鬧罷了!
年華似水,滄海桑田,不經(jīng)意間,已過萬年。
三、生死相依
狐帝攜夫人匆匆趕來十里桃林,一見折顏便喜滋滋地道:“淺淺生啦,是個女娃!
“當(dāng)真?”折顏大喜道,“如此甚好,阿離今后可有了玩伴了!
狐帝和夫人急著去天宮看女兒和外孫女,托折顏告知白真和容芷,便直奔九重天。
白真和容芷亦有心去沾沾喜氣,折顏卻道:“我多年未出桃林,九重天上規(guī)矩繁瑣,你們且替我捎去幾壇桃花醉吧!
次日,折顏正獨(dú)自在桃林里轉(zhuǎn)悠,這么大片林子少了他們倆,還真是不習(xí)慣了。不想,鳳族太子文初來訪。
見文初欲言又止,折顏猜他是得知容芷不在桃林才來的,遂一笑道:“你我也是老相識了,但說無妨!
文初十分客氣地道:“小女已在桃林叨擾了一萬年,蒙上神照拂,文初感激不盡!
折顏擺手道:“不必客氣,容芷與我十里桃林有緣,何談叨擾!
文初頓了頓,只得和盤托出:“上神仁厚,可如今小女已到成婚之齡,若是不能長久留在十里桃林,還請上神幫忙勸一勸她,早日回鳳宵宮吧!
折顏拿起酒杯,端詳片刻,抬眼看文初,道:“太子可是在逼婚?”
聞言,文初忙施一禮,道:“上神說笑了,豈敢!
折顏也不理他,悠然道:“我當(dāng)初讓她留在十里桃林,可不是因?yàn)樘,所以即便她日后離開,也不會是太子的緣故!
文初深知,強(qiáng)扭的瓜不甜,只得告辭。
孤獨(dú)了三日,折顏才脫離苦海,不過只容芷回來了。白真在天宮遇見那西海二皇子,便同他一道去西海逗留幾日。
容芷打趣道:“這三日可寂寞?”
“寂寞?”折顏瀟灑地一揮長袖,道:“你們走的第一日,你父君便來陪我解悶了!
“我父君?”容芷驚訝,一萬年來,雖然鳳宵宮隔三差五便派小仙送來些禮物,但父君只來過一次,便是在知曉我相中了折顏,欲常住十里桃林之時,如今卻是為何?
“不錯,來逼婚!闭垲伖智还终{(diào)。
“逼婚?”容芷嗤笑,“那你是如何答復(fù)他的?”
折顏將目光移向另一邊,頗不情愿地道:“自然是你想走便走嘍!
容芷被他酸到,撲哧一笑,“當(dāng)真?那我便走了。” 說罷,轉(zhuǎn)身就走。
見是如此狀況,折顏急了,忙回身道:“哎,你,你還真走不成?你當(dāng)我這十里桃林是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的地方嗎?”
容芷偷笑,也不回頭,只揮了揮手,朝鳳宵宮去了。
鳳宵宮門,守衛(wèi)的鳳將躬身施禮,齊聲道:“參見公主殿下!
容芷略一點(diǎn)頭,步入宮門,拾玉階而上。近一萬年來,自己回家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雖時常感念爺爺、父母親的恩寵備至,卻沒有在膝前盡孝,心中萬分愧疚。知父親掛心自己的終身大事,即便不能如他所愿,亦可陪伴幾日,述說十里桃林之趣事,以寬其心。
容芷加快腳步直奔玉鸞殿。一進(jìn)殿門,便見四名仙娥列于正殿外。見她回來,仙娥們屈膝下拜正欲開口,容芷忙打手勢制止。仙娥們會意,拜了一拜,便退下了。
容芷施了法術(shù),穿墻而入。這個時辰早朝已過多時,父君當(dāng)在書房看書。她誦個口訣,掌心多了一個玉盤,盤中一杯清茶裊裊升起氣霧,她滿意地一笑。待輕手輕腳走到書房切近,聽到了鳳君的聲音。
“文初,此事不可!兵P君嚴(yán)肅地道,聲音有些滄桑。容芷心中一緊,莫不是出了大事。
“父君已然知曉,兒臣便不再隱瞞,實(shí)在是別無他法,才出此下策!甭曇羯畛,是父君,容芷屏氣凝神,欲知究竟。
文初道:“一萬多年前,天族太子夜華封印東皇鐘、殺死擎蒼,四海皆以為將從此太平。誰曾想,那鬼族大皇子離怨竟與廢后玄女勾結(jié),逃離鬼族,欲至若水河畔重啟東皇鐘,奪回鬼君之位。依鬼君離鏡所言,明日便是重啟之期!
鳳君有些懷疑,道:“那離怨竟有擎蒼的本領(lǐng)?”
文初回道:“論法力他自是不如擎蒼,只是擎蒼當(dāng)年為增加功力,曾以三個子女為蠱,因此擎蒼的法術(shù)離怨皆通,只是不精罷了。但此番有玄女助力,那玄女本是九尾狐族,擅長障眼亂真之術(shù),他二人合力重啟東皇鐘并非沒有可能!
鳳君卻道:“傳聞當(dāng)年經(jīng)夜華一戰(zhàn),東皇鐘已受損,如今其破壞力能有幾何?”
文初道:“東皇鐘是天族神器之首,如今受損,雖不足以毀天滅地,卻可致天昏地暗、風(fēng)雷肆虐、山洪暴發(fā),屆時四海八荒生靈涂炭啊。”他嘆息一聲,又道:“父君曉得,能封印東皇鐘的只有天族、九尾狐族和我鳳族。而天族和九尾狐族曾三次封印,墨淵上神更因此魂飛魄散,如今我鳳族豈能坐視不管。更何況鬼君離鏡親到鳳宵宮跪求,若兒臣不管,他便只得去求天君和狐帝,而這三族本就積怨頗深,好不容易得享萬年太平,如因此再生嫌隙,引起戰(zhàn)爭,兒臣豈不罪孽深重?”
鳳君點(diǎn)頭道:“你所言不錯,我鳳族理應(yīng)為天下生靈盡力。不過,”他話鋒一轉(zhuǎn),“封印東皇鐘的事,本君自有辦法,你不必管了。”
聞言,文初雙膝跪地,急切地道:“萬萬不可,父君年事已高,那東皇鐘的力量不可小覷,請父君為了鳳族千萬保重。”
鳳君的語氣帶了三分威嚴(yán),道:“你以為你管得了嗎?”
卻見文初十分鎮(zhèn)定地道:“眾仙家只道父君有封印東皇鐘的能力,但兒臣卻知曉只要祭出我族的上古法器,鳳族的子孫亦可封印東皇鐘。還望父君不要阻攔兒臣!
鳳君俯身將兒子扶起,慈愛地道:“你是未來的鳳君,怎可冒險?本君活到這個年紀(jì),即便魂飛魄散又有何遺憾?”
“父君三思啊。”文初乞求道。
鳳族上古法器?難道是指乾坤戒、紫胤劍和鳳玉簪?容芷想起小時候常常溜進(jìn)父君的書房,有一次翻出父君藏起的一本典籍,上書鳳族有三大法器,形成于上古,便是此三樣。紫胤劍是父君的法器,而鳳玉簪正是周歲時,鳳君送給自己的禮物。想來,父君擔(dān)心封印東皇鐘兇多吉少,又操心自己的婚事,才去的十里桃林。她心中有了主意,遂將手中的茶盤放在門邊,悄悄退出了。又召來仙娥囑咐道:“切莫說我回來過。”
回到十里桃林,折顏不在。
難道生氣了?不會,他雖為老不尊,卻不是小氣的上神。又想起在天宮時,白淺說起鳳九和父親白奕因成親之事在狐帝面前鬧得不可開交,想必折顏是去當(dāng)和事佬了。也好,不然,什么事情都瞞不過他。容芷不敢耽擱,鋪紙研墨,留書一封。
眼看就出了十里桃林的地界,她深深地回望一眼,瀲滟花色如海,依稀可見昔日三人相對而酌的場景,如此日常之景怕是再難得見了。
白真只在西海逗留了一日,期間偶遇鳳族的仙使,方得知離怨欲重啟東皇鐘之事,遂向二皇子告辭,趕回十里桃林,卻不料折顏和容芷都不見蹤影。
他回來時急著趕路,連水都不曾喝一口,待靜下來方才覺得口渴,便坐下提起茶壺倒了杯茶。正欲飲茶,卻見茶盤下露出紙的一角,心中忽覺不安,忙取出打開觀瞧,字不多,字跡雋秀。
折顏、白真:
見字如晤。昔日誤入桃林,蒙二位青睞,轉(zhuǎn)眼已是萬年。一萬年不長,于我,卻可抵一生。然世間無不散之筵席,且相見時難別亦難。故以此作別。珍重,勿念。
容芷親筆
白真心道,不好,莫不是去封印東皇鐘了?心中大駭,丟下書信,直奔若水。
若水河畔,東皇鐘靜默于此已逾萬年。容芷凝神定睛,并未見異常之跡象,依父君所言,今日便是重啟之日。
突然一團(tuán)黑氣,離怨現(xiàn)身,后面跟著玄女,她雙眼皆盲,戾氣深重。
離怨問:“你是何人?”
容芷道:“鳳族容芷。”
離怨了然,道:“原來是公主殿下。殿下可是來阻止我重啟東皇鐘的?”
容芷答:“不錯!
離怨道:“我不過是想借東皇鐘殺了離鏡,拿回屬于我的東西罷了,公主殿下何必蹚這渾水?”
容芷不以為然,道:“你們鬼族的內(nèi)部紛爭,我并無興趣,但東皇鐘一旦啟動便會致四海生靈涂炭,豈有不管之理?”
離怨狂妄地大笑,笑罷,輕蔑地道:“憑你?就算魂飛魄散,恐怕也不是東皇鐘的對手!
容芷冷冷一笑,道:“不妨一試。”心中暗自盤算,須得速戰(zhàn)速決,若一不留神東皇鐘重啟,被離怨收入囊中,將無法挽回,為今之計(jì),只得一邊重啟一邊封印了。遂道:“還待何時?”
離怨也不答話,向玄女使個眼色,兩股黑氣直沖東皇鐘。
容芷施法,祭出鳳玉簪,只見一道耀眼的金光,若水河剎那間光芒萬丈。
東皇鐘在兩股力量的碰撞下,鐘體開始顫抖,發(fā)出紅光,且隨著兩股力量的不斷增強(qiáng),紅光越來越亮,似欲破鐘而出。容芷感覺到一股強(qiáng)大的力量在與自己抗衡,那不是離怨。不妙,怕是擎蒼雖死,卻仍有殘存的意念留在鐘內(nèi),如今離怨的力量喚醒了它。若要以一敵二,自己的勝算便少了很多。事到如今,只有孤注一擲了,她使出全身之力,鳳玉簪的光芒愈加奪目,鐘內(nèi)的紅光被壓制,暗淡了些。容芷不知自己還能堅(jiān)持多久,只覺全身熱血翻涌,胸口氣悶,她緊咬牙關(guān)支撐著。
一道白光匯入,鳳玉簪穩(wěn)了一穩(wěn),東皇鐘猛地震顫了一下。白真出現(xiàn)在身旁。
“還好你沒事!卑渍嫠闪丝跉猓膹纳ぷ友刍氐叫厍,望了她一眼,見她面色緋紅,心疼地道:“我來了,你便歇一歇罷!
容芷勉強(qiáng)扯出一個笑容,安慰他道:“我撐得住,你且放心罷!
突然,東皇鐘劇烈地晃動,似要分崩離析一般,那團(tuán)紅光破鐘而出,朝白真襲來。電光火石間,容芷明了,東皇鐘即破,封印者必遭反噬,這便是擎蒼下的咒。她飛身擋在白真身前,紅光正中胸口。
她的身體輕飄飄地墜下。
白真驚愕,伸手抱住她,大呼:“容芷!”
血從嘴角流出,在她白紙一般的臉上,更顯得殷紅。
東皇鐘“咣”地一聲落地,再無生氣。
白真只覺心冷到凍結(jié),渾身慌亂地顫抖,拼命地?fù)е瑴I已失控、似水流淌,口中念著:“為什么?為什么?”
容芷費(fèi)力地微笑,用盡力氣緩緩抬起手去擦他的淚,氣息微弱地道:“傻瓜,我不想你有事!闭f罷,閉了眼。
白真深深的一吻落在她細(xì)膩如瓷的額頭。什么地老天荒,什么壽與天齊,今日便了結(jié)了吧。
四、美好姻緣
若是沒有折顏的話。
折顏趕到的時候,白真生無可戀。折顏一巴掌將他打翻在地,便不再理他,奔到容芷身邊檢視一番,大喜過望,忙喚起白真,將容芷帶回十里桃林。
容芷雖受東皇鐘的反噬傷得不輕,但所幸有鳳玉簪護(hù)身,元神并未受損,折顏拿出珍藏?cái)?shù)萬年的丹藥,又耗損萬年的修為替她療傷,終無大礙,尚需沉睡幾日。他暗自慶幸,自己從青丘回到桃林,便拾到容芷的信,立刻趕去,方才救得兩條性命。
尚未平穩(wěn),文初便急急地闖進(jìn)來,抓住折顏的手,“上神,容芷她……”
折顏拍拍他的手背,道:“已無大礙,你且放心。”
文初方才松口氣,看著容芷尚無血色的面容,甚是心疼,握住她的手,含淚道:“孩子,父君去晚了,你為何要代父君受苦。
折顏見狀已明白了八九分,想必文初到達(dá)若水之時,已是硝煙殆盡了。暗自嘆了口氣,上前安慰道:“好在并無大礙,只消幾日便可醒來!
文初起身,深施一禮,道:“上神大恩,日后若有用文初之處,愿赴湯蹈火。”
折顏擺手,又怕文初太過悲傷,遂引他去桃林一敘。
待文初告辭,天色已晚。折顏來看容芷,見白真失了魂般坐在床邊,握著容芷的手不肯放開,他又氣又心疼。第二日仍是如此,不分晝夜。一直持續(xù)了七日。饒是四海八荒第一美男,也經(jīng)不起如此煎熬,面容甚是憔悴。第八日清晨,容芷醒了。白真終于回過魂來,一把將她擁在懷里,話都堵在嗓子眼,愣是一句也說不出。容芷伸手環(huán)住他,輕聲道:“你怎的這般憔悴?”
折顏站在床尾,面上終于現(xiàn)出笑意,道:“你睡了七日,有個人便守了你七日。你要是不肯醒來,他便也隨你去了!
容芷一笑,有些害羞地紅了臉。
白真輕輕放開容芷,話也終于理順,道:“休要聽他胡言!币娝拿嫔謴(fù)紅潤,稍稍放下心,遂道:“你可有什么想吃的?”
容芷見他俊俏的臉上滿是疲憊,遂道:“吃的嘛,自然要勞駕折顏了。外面風(fēng)和日麗,你與我去曬曬太陽可好?”
白真顧慮她的身體,她巧笑道:“我已睡了七日,總該見見陽光吧!庇窒蛘垲佌A苏Q郏懞玫溃骸澳阕龅暮贸!
折顏怨懟地望了她一眼,做飯去了。
容芷和白真背靠一棵樹坐著,陽光尋了枝椏的縫隙照下來。不多時,白真便睡著了。容芷微笑著看他,伸手拂去落在他頭上的花瓣。她握住他的手,嘴湊到他的耳邊,輕聲道:“你若要?dú)v這場情劫,我便陪你,怎么會讓你陷入不復(fù)之境地?”
不過月余,容芷便痊愈如初,十里桃林也恢復(fù)了往日的熱鬧。
容芷上次重傷讓白真心有余悸,是以一入夜,便哄著她去睡。待她睡下,白真見月光正好,遂去桃林尋折顏。折顏斜靠玉桌隨意而坐,正凝神望天。聽見腳步聲,見是白真,道:“真真,快過來!
白真依言坐下。折顏瞟一眼桌上的棋盤,一時興起,道:“來一局,如何?”
白真點(diǎn)頭,將黑子遞予折顏。折顏執(zhí)黑先行,白真執(zhí)白緊隨其后,一局戰(zhàn)罷,勝負(fù)未分。折顏一笑,頗欣慰地道:“真真,你的棋藝倒是長進(jìn)了不少。”
白真道:“我的棋是你教的,你這當(dāng)師傅的,可覺得面上有光?”
折顏露出不以為然的神情,打趣道:“怕是教會徒弟餓死師傅罷!鳖D了頓,正經(jīng)道:“你可想好何時讓你阿爹去鳳宵宮提親么?”
白真欲言又止,半晌方才吞吞吐吐地開口:“折顏,你……”
“真真,”折顏截住他的話,卻不看他,目光投向遠(yuǎn)處,緩緩道:“想我折顏年輕時曾愛慕你娘,可她最終選擇了你爹,我消沉數(shù)月便豁然開朗。此后數(shù)萬年間我游歷四海八荒,見過美人無數(shù),卻再無傾心之人。不曾想那日容芷誤入桃林,令我的紅鸞星動,天數(shù)還真是難測,讓我一把年紀(jì)竟又動情! 他苦笑一下,續(xù)道:“可我已歸隱,不問世事,她若嫁我,鳳族公主便成虛名。這本無不可,然鳳族子嗣單薄,鳳君只有文初一子,文初亦只有容芷一女。鳳族又向來不肯聯(lián)姻,如此難免勢單力薄!彼栈啬抗,看著白真道:“何況又有一段好姻緣擺在面前。真真,你是我看著長大的,莫要辜負(fù)了我的心意!
次日晨起,見畢方守在門外,白真狐疑,問他:“這一大清早的,有何事?”
畢方躬身施禮,道:“殿下,折顏上神已外出游歷,讓我給殿下帶句話,十里桃林請殿下和公主好生照管,毋須掛念,后會有期。”
白真想起昨夜折顏的一番話,胸中五味雜陳。想到四海八荒路途遙遠(yuǎn),遂讓畢方去陪伴折顏。
一年后。
桃林深處,白真繞著一片水塘走了三圈,檢視了各處的細(xì)節(jié)后,方才滿意地笑了。為這片水塘,白真頗費(fèi)了些心思,如今大功告成,他已迫不及待地要向某人討好處了。
容芷早已知曉白真打了改造水塘的主意,本以為不過是擴(kuò)大一些面積。待親眼所見,不由得十分驚喜。水域面積比原來大了一倍,靠近岸邊的地方種了大片的并蒂蓮,水域右側(cè)中心處,一涼亭浮于碧波之上,上掛一塊匾額,書“同心亭”三字,以竹橋與岸邊相連。
白真摟著她的肩,笑容燦爛,得意地道:“這亭子可是我親自設(shè)計(jì)的,花也是我親手栽的。你說過喜歡青丘的水塘,我便造一個比青丘那個景致更美、更有趣的,夫人可還滿意?”
容芷勾起嘴角,對他嫣然一笑,道:“秀麗雅致,果真比青丘那個好上數(shù)倍。夫君辛苦了!
白真攬腰將容芷代入懷中,故作委屈道:“夫人只一句辛苦了,為夫可不答應(yīng)!
容芷微微低下頭,弱弱地道:“那你還想怎樣?”
白真狡黠地一笑,將臉湊得近些,道:“我們該生個孩子了!
溫潤的吻覆上她的唇,她的氣息在他的唇齒間縈繞,令他著迷。
塘中的并蒂蓮開得正好,微風(fēng)拂過,搖曳多姿,荷香陣陣。
。ㄈ耐辏
插入書簽
都說原著里折顏和白真……
寶寶不甘心啊。。。明明兩個男神,反正在桃林每日閑得很,且看看白富美駕到會如何吧~~
煩請諸位看官忘記所謂搞基,此文言情,言情,言情。重要的事多說兩遍。O(∩_∩)O
謝謝觀看~~抱拳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