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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底人間世
花底人間世
做任何一個工作,我兩年都會厭倦。
但是我也有一個別人都沒有的大優(yōu)點。那就是——幾十年如一日,我喜歡看書寫東西。哪怕那個唯一的終生伴侶劉小明無數(shù)次打擊說肯定沒戲一定不行,敢保證一輩子出不了頭,不管他如何惡毒地指天發(fā)誓,我照寫不誤。心靈強大得似乎有一架永動機。
我出身中文系,是個專業(yè)很不錯的人。我原來本科研究生同學里,了解我的大概都不會否認這一點。讀過的書很多。一點不聰明,但就是天生喜歡這行。
可惜在文學寫作這條路上,我開始真正寫小說比較晚。總覺得小說是需要編故事的,而我只順手寫寫日記散文。小說仿佛是天外的事情、別人的事。
等到在延安有一次開始動筆寫,寫自己心里一直有過的故事和臆想,那種感覺真是——一頭鉆進去不知日月!整個人沒救了!
從此一發(fā)不可收拾。
沒有人看也無所謂。我義無反顧當仁不讓奮不顧身破釜沉舟孤注一擲永不回頭誓要把牢底坐穿。終生伴侶劉小明之所以打擊我,是因為他也確實不相信我會成功。一是我完全不管市場需求和要求,屬于閉門造車臆想型;二大概是這項工作耗費了時間精力心靈,最后沒有絲毫的金錢收益。他是個現(xiàn)實的人。不像我,喝西北風就白開水也要做自己喜歡的事。
看書寫東西的時候,那種快樂,真是什么金錢都買不來的。
寫小說和寫散文完全不同。寫小說的快樂和寫散文壓根不是一個級別。
天上和地下一般。
散文不過是把自己的心理照搬,用筆表達出來。當然,這中間的創(chuàng)作,需要你不但真實自在隨意地表達,還需要表達得美。
但小說是一種徹底的創(chuàng)造。從無到有。而且意淫得無比快樂。也有可能你一開始開篇壓根不知道這些人物都怎么走,但是寫著寫著你會知道。
有時候想象力和編故事的靈感沒了,我也喜歡硬寫,快樂,無比的快樂,寫著寫著又進入了狀態(tài),靈感和感覺又回來了。
早上送旦旦去幼兒園后,大概還不到八點。
坐在餐桌上開始寫東西。
那種心情,又激動又純粹的開心。像我們這樣的人,一般的日常工作生活對我們比正常人痛苦,而心愛的事情帶來的靈魂寄托又比正常人快樂。我們生活在波峰和波谷。心靈永遠徘徊。直到成功之后。也許也有人一輩子都沒有成功,那么他一輩子就是一個靈魂上在波峰和波谷間徘徊的人。
我總想反復描寫我此刻的心情。我對環(huán)境不挑剔,只要是一個桌子一個椅子,我就可以進行我忘卻塵世的靈魂之旅。不必一定要求窗明幾凈的房子,綠植的清風拂面的窗前。當然有那樣美麗的書房是很好的,但是沒有我也不遺憾。因為我的心已經(jīng)太滿,太快樂!
我記得亦舒和池莉等作家曾經(jīng)分別以她們各自特有的筆法寫這種清晨按時坐在窗前桌上開始碼字的感覺。
那是她們的工作。
專業(yè)作家的工作。
早上孩子上學之后——也許是他們自己送孩子去上學。就立即坐在窗前開始伏案工作,從早上八點一直寫到中午,然后喝咖啡看報或者休息,下午又開始伏案工作……也有人是早上一直寫完固定的字數(shù),然后徹底放松。喝咖啡喝茶看報休息,或者做一些其他準備性收尾性的工作。
我私下覺得那是很寧靜很愉快的。我討厭一切繁瑣和現(xiàn)實的交涉。僅僅喜歡安靜、碼字、看書寫東西的純粹生活。
可惜人生而自由卻無往不在枷鎖之中。
假期總是特別短暫。
造夢者天天在做夢。這是一件幸福的事,也是一件可怕的事。但是莊周夢蝶,何為虛境,何為現(xiàn)實,也仿佛是一件無法確切的事。
昔者莊周夢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蝴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
蘧蘧未必都非夢,了了方知不落空。悠然自得的時候未必都不是夢,自己內心清楚才知道有沒有落空。那么怎么樣是內心清楚?是內心有真實可感的喜怒哀樂?還是現(xiàn)實中你要怎么做不要怎么做?
怎得身似莊周,夢中蝴蝶,花底人間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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