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最近經(jīng)常感到疲倦，大抵是已步入深冬的緣故，空氣不再蒸騰。
　　天氣不大好，西子湖畔游客不斷減少，倒是清靜了不少。
　　“老板，樓外樓這幾日來了幾個紅衣小姑娘，那幾張臉，長得怪是清秀�！毖雷拥�。
　　牙子是鋪子里新?lián)Q的工兒，是一個碎嘴小鬼，王盟的一遠房親戚。
　　牙子的這份工也是王盟講來的，這牙子小時不大好學(xué)，從小便跟著王盟鬼混。也是王盟整日在吳邪旁嘀咕這牙子也沒個正經(jīng)工作，吳邪便有了這小工。
　　王盟的老媽子給他找了個北方姑娘，也似是清秀。王盟一個多月前辭了職，叮囑了牙子幾句，請多年的吳老板吃了頓飯，便歡天喜地地回鄉(xiāng)里訂婚去了。
　　沒了王盟整日在電腦前趴著掃地雷的身影，這牙子，倒是不像王盟那么懶散。吳邪偶爾和道上的人下下斗，回來時鋪里都沒有一絲灰塵，收入的賬本都整潔有序。
　　而且這牙子很會講生意，一年四季的水費電費似乎都沒有欠缺了。
　　興許是牙子的勤快，吳邪平日里不是倚在躺椅上磕瓜子，就是趴在他三叔的古董堆后面算著小哥回來的日子，空閑的時間簡直是沒了盡頭。
　　多年來散漫的性格更是讓吳邪近日愈來愈嗜睡，一天二十四小時有一大半的時間都是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fā)呆。
　　他吳邪就想不通了，那天花板到底有什么好看的，當初小哥那悶瓶子整日整日地盯著天花板，竟也不覺煩躁。
　　【】
　　胖子前幾日和吳邪通了電話，開口就是罵這漫游費是多么多么貴了，打給天真一電話他胖爺還得省吃檢用好幾日。吳邪便朝天一白眼，這胖子還真是不知害臊，有多少次都是胖子打過來隨即便掛了，讓吳邪再打回去。
　　“天真聽你那牙子說你最近越發(fā)頹廢啊，胖爺我在深山里日日做農(nóng)活都沒叫喚，你咋就開始養(yǎng)老了呢？”
　　“小哥也還有半年多就回來了，我說你這樣子去見他，人家以為他是你兒子�！�
　　“再幾日也就過年了，你記得給大潘寄點紙錢�！�
　　“前幾日胖爺我去后山看他，給他帶了束花。結(jié)果那天晚上我夢到他說嫌我的花有股羊屎臭，嗬這大潘，我那花可是村里一大妹子種的，那姑娘倒是怪好看，見到胖爺我都臉紅�！�
　　“天真我今年還是在巴乃過年啊，這云彩大潘都在，還有那阿貴，我都叫人家岳父了呢�！�
　　“那大潘在夢里讓你照顧好自己，還說若三爺見了你那樣子還不得逮著打�！�
　　“也就這些了吧，胖爺我年紀一大把了，在村子里頤養(yǎng)天年也是不錯的選擇。”
　　“就這樣吧，掛了掛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都沒只燒雞吃。”
　　胖子這啰嗦的性子真是傳染了潘子，吳邪懶得和他斗嘴，只得靜靜聽他說。
　　倒是潘子，剛開始那幾日，沒了他還真是不習(xí)慣。
　　不知不覺這也八九年了，不知他在地下過得怎樣。
　　不過想著他那性子，如果在下面找到了三叔，還不得把閻王小鬼打一遍？
　　想著大伙，感覺光線有些刺眼，吳邪側(cè)身起來拉過簾子，瞟見了擦拭青瓷瓶的牙子。
　　“牙子，擦完去場子上弄幾只燒雞，然后把盤口上的人叫過來吃頓飯吧，這大過年的�！�
　　牙子聽見自家老板叫自己，便也停手整整衣服和一小弟晃悠著出去了。
　　新年臨近，張燈結(jié)彩，西湖旁的幾棵老榕樹上都被掛上了不少紅燈籠，一眼望去心情似乎也跟著明亮。
　　盤口上的人不多已回家過年，只剩大約十來人似乎還沒找到媳婦兒，全擠來小三爺這過年。
　　吳邪倒也挺是高興，在樓外樓和眾人喝了點小酒，回店后倒頭就睡。
　　只是不知，這一睡便夢見了潘子上來和他拜年。
　　時間倒也過得挺快，轉(zhuǎn)眼八九年，潘子的胡茬老長了，精神卻更甚以前。
　　“小三爺，你大膽往前走，別回頭”
　　“小三爺，潘子我這次回來，就是看看你過得怎么樣，順帶來給你拜個年”
　　“那胖子倒真不靠譜，前幾日我去看了他，他和一姑娘打得火熱，還給我?guī)Я耸蚴夯ā?br>　　“小三爺，這大過年的，既然小哥也快回來了，以后高興就成，別喪著個臉去接他。這些年我把下面翻遍了，也沒有三爺?shù)挠白�，我就知道三爺不可能簡單的就這么掛了哈哈哈。不過倒是看到了阿寧，那娘們，可威風了，把下面一群不守秩序的人打得嗷嗷叫！也沒怎么說，看起來她在這邊過得不錯�！�
　　“小三爺，你放心，我在下面過得挺好的，有煙有酒有肉。偶爾我去看看胖子，他總是念叨著沒燒雞吃，下次小三爺你去看他時給他帶只燒雞，省得他成天嘮叨�！�
　　“等再過個百二八十年，你們來了，我們就把閻王弄了，讓你和三爺也威風一把嘿！”
　　“每年給我的錢都挺多的，以后夠花就行。以后要大膽地往前走啊，潘子我為你保駕護航！”
　　“欸今天我來得挺晚的，去下面的路也該封了。小三爺我在你這宿一晚啊，嘿我來搭個地鋪，你這地可真是暖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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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抵是酒意未醒，吳邪睡得很沉，到日上三分才被牙子吵醒。
　　“老板你睡覺也就算了，好好睡不行嗎，干嘛在地上丟床被子�。磕阕蛲碓摬粫诘厣纤艘凰薨�，你看這，上面都有人睡過的痕跡��！”牙子一大早就開始叨叨抱怨吳邪。
　　吳邪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
　　——“通天的大路，九千九百九千九百九哇
　　——妹妹你大膽的往前走，莫回呀頭
　　——從此后，你就搭起那紅繡樓呀
　　——拋灑那紅繡球呀，正打中我的頭呀
　　——與你喝一壺呀，紅紅的高粱酒呀
　　——紅紅的高粱酒嘿！”
　　耳邊又響起了潘子臨走時的歌聲，吳邪這次沒有抬頭，他輕聲道：
　　“可以再叫我一聲小三爺嗎？潘子，我想聽�！�
　　“嘿，小三爺！”
　　【】
　　潘子。
　　原來，你從未離去……
　　魂可歸兮？魂已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