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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高城滿夕陽,何事欲沾裳。
筆直筆直的馬路一直延伸下去,消失在我望不到的地方。小鎮(zhèn)的盡頭與天相連,那一片火紅火紅的晚霞,紅的似火,又逐漸成紫,再變淡紫,與周圍灰暗的云揉成一團(tuán),融為一體。天色欲暗,我趕緊加快步伐,這路要趁著天亮多走些,不然,等天黑了可沒那么好走了。
“噠噠噠”寂靜無人的夜里,小巷中的腳步聲格外醒目,糟了,還是未能趕在天黑前回家。只希望那東西不要讓我遇上才好。我更低了頭,加快腳上的步伐,偏是天不如人愿,“喵~”的一聲從小巷盡頭傳來,我心里“咯噔”一聲,完了,還是遇上了。怎么辦,怎么辦,我腦海中立刻設(shè)想了一千零一種逃生方案,但無奈,在這狹長小巷中殺人放火什么的,憑借我一人是做不到了。想到這兒,我內(nèi)心的悲涼又多了幾分。認(rèn)命般的閉上了雙眼,當(dāng)真有點視死如歸的味道。過了一會兒,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如期到來,我試探般睜開雙眼。
眼前,一只黑貓慢慢朝我走來,它通體烏黑,毛發(fā)看上去是難以想象的光滑,一雙金燦燦的眼睛竟是一眨不眨的盯著我看,只叫我打心底生出一股恐懼。
我們就這樣僵持著,不知過了多久,久到雙腿僵硬,從腳底漸漸蔓延上一種刺骨的寒意時,黑貓一下子躍到旁邊的墻上,速度快到肉眼幾乎無法捕捉。它脖子上的鈴鐺劇烈晃動起來,不一會兒又停下來了。這鈴鐺聲雖小卻如平地驚雷一般,突然響起,催促著什么,我猛然間回頭,小巷對面的窗口突然亮起,緊接著,四面八方相繼亮燈,透過橘黃的燈光,窗上忽然坐起一個人影,穿衣顛倒,洋相盡出,猶如驚弓之鳥。
接二連三的開門聲,一時間充斥整個耳朵的腳步聲,人,好多人,好多人從四面八方不同地點朝這個方向聚集過來,躁動的人群終于安靜下來了。黑貓環(huán)視一圈,我無法知道高墻上的黑貓看到的怎樣一幅場景,但落入我眼中的,這充斥整個的街道的驚人的數(shù)量,已經(jīng)不能不使我震驚。一個聲音在我耳邊傳來:“凌晨一點,那么,諸位,開工了。”
隨著這個淡淡的嗓音的沉落,躁動起來的又是絡(luò)繹不絕的腳步聲,我看到人們朝不同的方向跑開,幾個成群的掀開地上的一個下水道井蓋,然后,竟這么直直的跳了下去!
就在我沉溺于震驚之情無法自拔的時候,黑貓踱著步子,到我面前,轉(zhuǎn)過頭,用輕蔑的語氣開口:“你打算站在這里多久?”剛剛果然是這只黑貓在說話嗎?“還不快點跟上!”“哦,哦!”誒?我的腿好麻,但是來不及緩解腿上的壓力,我趕緊加快步伐趕了上去。
站在下水道口處,我猶豫著,真的要跳下去嗎?再看一眼旁邊的黑貓,喂喂,剛剛那個是鄙視吧,絕對是鄙視吧,我居然被一只貓鄙視了?!好吧!心一橫,眼一閉,咬緊牙關(guān),我就——被踹了下來,對,沒錯,我堂堂七尺男兒,媽的,居然被一只貓給踹下來了!“嘶——”疼死了,我揉揉自己被摔成兩半的屁股,心里已經(jīng)盤算著該如何讓把那只死貓蒸,炒,煎,炸,煮了。緊接著,黑貓一躍而下,輕巧的落在地上,冷冷的吐出幾個字:“廢物,跟上!北泐^也不回的走了?浚@亮閃閃的光圈是什么鬼,您老能再傲嬌一點嗎?
這絕對不是我印象中的下水道,眼前這艘金光閃閃的貌似豪華游輪的東西到底是什么鬼?!來不及等我消化眼前發(fā)生的一切,耳邊又傳來似是年代悠久的號角,似是回憶這號角一樣,一個接一個麻木的“工人”踏上“吱吱”作響的木橋。
最讓我感到驚訝的是,這里的一切都不是雜亂無序的,更像是順應(yīng)謀篇古老而傳統(tǒng)的制度,按時而起,前來上工,那么眼前這巨大的船,究竟是用來做什么的呢?
“啊!”一個男人的尖叫打斷了我延伸千里的思緒,我抬頭,眼前一個男子跪倒在地上,旁邊是散落一地的木板,男子面露痛色,可環(huán)視四周,竟無一人有意上前援助。我邁出一步,便被喝。骸澳阋窍氡凰鼈儼l(fā)現(xiàn),就盡管去吧!焙谪堃琅f冷淡的樣子,它們現(xiàn)在沒有看到我嗎?我知道“它們”是誰,在這規(guī)模宏大的建造廠各地分散著不同數(shù)量的烏鴉,依我看來,它們應(yīng)該負(fù)責(zé)“守衛(wèi)”或“巡邏兵”一類的職務(wù)吧。如此說來,我偷偷瞥了一眼旁邊的黑貓,那這個死傲嬌就是監(jiān)工了吧?
“你是傻嗎?”TT這只死貓,老子早晚把你蒸了!澳阌X得,如果被發(fā)現(xiàn)了,你還能這么大搖大擺地一路走到這兒嗎?”這滿滿的鄙視口氣讓我恨不得一口咬死他算了,冷靜,冷靜,不跟一只貓計較,物品努力平復(fù)自己的情緒,盡量嘗試讓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扭曲,然后開口:“為什么它們開不到我?”“你屬豬的嗎?”“不,我叫楚茨,我屬狗!......
“那些烏鴉是以嚴(yán)格的要求來劃分人的,只有符合選拔標(biāo)準(zhǔn)的人才會聽到哨聲,在相應(yīng)地點集合,前來上工!
“所以我是不符合標(biāo)準(zhǔn)的嘍?”什么嘛,爺明明這么優(yōu)秀。
“你不用失落,”黑貓看上去似乎有點......傷感?!我竟然從一只貓臉上看到了傷感?好吧,我一定是長了雙假眼!胺夏莻標(biāo)準(zhǔn)并不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
“所以?那到底是什么標(biāo)準(zhǔn)?”黑貓瞥了我一眼,便轉(zhuǎn)過身去,踱著它那頗為傲慢的步子向前走去。
“烏鴉鳴一聲,數(shù)千罪人醒;
金鈴墜頸上,不妨側(cè)耳聽;
聽哀鴻遍野,伏法者哭泣;
詛咒囚徒永縛此地。
這世間人皆有罪
而這里的罪
以麻木為名
以冷漠為刃
凡視而不見者
皆要受此刑”
“此刑刑期為多久?”
“船建好為止!
“那船多久可以建好呢?”
“永遠(yuǎn)也建不好!
這聲音在我耳邊縈繞,久久不散,我再抬頭間,黑貓已上高臺,那悠久深遠(yuǎn)的號角再次傳來。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聲聲入人心,隨之而顯現(xiàn)的是人們痛苦而掙扎的面孔,既然這么痛苦,為什么不逃呢?
對啊,可以逃。【拖褚活w種子,埋在土里,很快就會生根發(fā)芽,隨后瘋狂蔓延,我腦海一時間竟被這瘋狂念頭侵蝕全面,再無其他。
像是感應(yīng)般,一旁我看不見的角落里,黑貓似是......扯起一個微笑?
“你們這里有什么防衛(wèi)比較疏松的地方嗎?”我努力偽裝著自己,做拙略的表演。
“有啊!
“是嗎?哪兒?”我暗暗竊喜,這死傲嬌未免太好騙了吧。
黑貓淡淡瞥了我一眼,在我期待萬分的眼神下,吐出了讓我吐血萬分的五個字:“何處不疏松?”
靠,你逗我呢?
“你沒必要從我這兒試探,”黑貓看上去更傷感了,神態(tài)似乎還夾雜了一絲痛苦,“這里只有巡邏兵,而且它們根本沒有攻擊屬性!
“那這算什么囚牢啊?!”簡直讓人抓狂,沒有攻擊屬性?那這破地方能困住誰?
“呵,對啊,能困住呢?”黑貓笑著說,誒?我竟然把自己心里想的都說出來了?果然是太氣憤了啊。黑貓更像是在嘆息:“你可能不知道,我守著這里這么久,從來沒有一個人逃過!
什么?
“只要是把囚牢法則告訴他們,再加上一只會說話的黑貓,和一堆根本沒有實際效果的烏鴉,就足以唬住他們了。在這里,有人病,傷,殘,甚至死,單晶沒有一個人想過逃?!哈哈哈哈”說著,黑貓竟是發(fā)狂般的笑了,是錯覺嗎?那眼角一抹金色,是淚嗎?笑罷,它一聲嘆息:“大概是心的囚牢吧!
“你在這里很久了嗎?有多久?”
“從那個賭約開始就在了,別問我,我忘記它是什么時候開始的了!
“哦,那你會離開嗎?”
“大概不會吧,畢竟我輸了!
“你們賭了什么?”
“會不會有人從這里逃出去!
“那你賭的是?”
沒有人說話了,回答我的只有風(fēng)聲。
“天要亮了吧?”我小心地問,眼前的黑貓一身陰郁讓我從心底升起幾分懼意。
“不,東方未明。”
伴隨著緩緩上升地太陽,泛魚肚白的天空下,一群人拖著沉重的身體踏上歸途,耳邊,又是一陣鈴鐺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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