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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風波起
東南方有座高崖,名喚“離人”。離人崖是座險崖,巨石矗立,雜草叢生。
前陣子,離人崖附近的一些村莊無故遭了天劫,神火一連燒了五六天,火勢向南延伸,直逼離人崖。崖底的兔妖一族擔憂神火會將妖窟燒毀,于是,在一個有霧的清晨,他們搬離了荒崖。
韶音是住在離人崖最高處的一只蘭花妖,她在日出日落中與離人崖依偎了三百個年頭。三百年的時光,漫長而孤獨。幸而,在這三百年里,兔妖阿追會時常來陪她說說話?涩F(xiàn)在,阿追隨他的宗族一起離開了離人崖,往后,還有誰能夠陪她嬉笑聊天呢?
韶音很想去送送阿追,畢竟,這一別,很有可能再也不會見面了。只是,韶音的本體扎根在崖縫深處,無法動彈。于是,她只能在高崖之上,默默目送阿追和他的族親們離開荒崖......
風糾纏著烈火不斷向離人崖蔓延,大有不將這片土地燒光不罷休的氣勢。韶音看著滾滾濃煙一點點朝離人崖逼近,周圍的景物都被火光模糊作一團,心底忽然慶幸阿追離開了這里。
韶音朝著阿追離去的方向眺望,盡管她什么都望不見。
遠方啊,那是個很遙遠的地方。韶音覺得自己這輩子也不可能去那個遠方看一眼了,但她的心怎么也控制不住的想飄向那個遠方,那個有阿追的遠方。阿追,是她自有靈體以來結識的第一個,或許也是最后一個伙伴。
陷入回憶的韶音不禁莞爾:阿追啊,那個笨兔妖!
她本來是生長在離人崖高處縫隙里的一株蘭草,沒有魂體,沒有名字,與一般雜草的唯一區(qū)別,僅僅是她有些許靈智而已。如果沒有阿追的出現(xiàn),她可能會同其它的花草一樣:生根發(fā)芽,之后開花,最后孤獨地凋零。偏偏,她遇上了阿追。
陳年憶
那天,僅有靈智的她正懶洋洋地偎在暖陽的懷中睡覺,睡得正香之際,耳邊傳來了一陣陣令她惱火的牢騷聲。她卷起自己的一片葉子,狀作捂耳般覆上了白色的瓣,她努努嘴,不滿地嘀咕著:“誰啊,大清早的擾花清夢,真討厭。”可惜,她是株只有靈智沒有靈體的蘭草,連花妖都算不上,所以她的嘀咕聲并沒有引來誰的注意。
耳邊的牢騷聲還在重復著,并且越來越清楚地傳入她耳里。她從牢騷聲中大概明白了一些事情:聲音的主人是只雄兔妖,名字叫作阿追,阿追的兔妖老爹是兔妖一族的族長。作為兔妖族族長,必定對自己的兒子要求甚嚴,期望頗高;然而,阿追卻是個胸無大志的主。于是,父子二妖經(jīng)常上演你追我躲的戲碼。所以,他分明是受不了自家老爹的“長篇大論”,又偷偷跑了出來。
“我真是不明白,為什么老爹偏偏揪住我不放呢?唉~”阿追一邊嘆氣一邊抓著身邊的草莖,繼續(xù)碎碎念,“若說資質(zhì),幾位兄長都好過我百倍,如論努力,小妹也勝過我許多,我既沒資質(zhì)又不努力,開溜的速度倒是挺快的。老爹到底看上我哪點兒了。唉~~這下可好,兄長與小妹,似乎都盯上我了,我可一點兒都不想當族長――”
哎呀痛痛痛――我的頭發(fā)啊――臭妖怪,快放手!她忿忿地瞪著阿追,眼中噴火。半晌,卻未見那只自言自語的兔妖有任何動作,她默默嘆了口氣,抖了抖在阿追手中攥著的草莖,試圖從中掙脫出來。
手里的草莖晃了晃,搔得阿追手心直癢,阿追倏地松開了手掌,那草莖立即旋轉著繞到了一朵潔白的小花邊上。阿追盯著手心看了一會兒,摸了摸鼻子,隨即望向那朵小白花。
喂喂,你別盯著我瞧了。她不自然地動了動身子,蘭草的長葉便隨著她的動作而左右搖擺起來。阿追卻覺得這株蘭草十分詭異,在阿追的認識中,一株蘭草在無風的情況下是不會自己活動的,莫非,眼前的蘭草,也是個妖怪。阿追心生疑惑,便伸出手去觸碰蘭草的長葉 。
哎哎哎――
“嘶――好硬的葉子,跟利刃似的!卑⒆菲沉搜凼中哪堑狼咧榈臏\痕,兀自喟嘆。
葉尖上沾染著阿追的血,淡淡的血腥味自葉片的脈絡傳至她的五感,短時間令她一陣暈眩。就當她以為自己就要死了的時候,一團綿綿白霧將整株蘭草包裹起來,那團白霧令她感覺暖暖的,很舒服。
片刻過后,白霧散盡,蘭草上空,緩緩升出一道窈窕的身影。阿追目瞪口呆地望著面前的一切,有些茫然。她瞧著阿追那有些憨傻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怎么,笨兔子,你不認得我啦?”
“你... 你是那株蘭草。啊!你也是妖!!”
“你還不是很笨嘛!八诖揭恍,繼續(xù)說道,”不過,你猜的不全對哦。然后,我得謝謝你才行!
“謝...我”
她伸伸胳膊,打了個長長地呵欠,說:“本來呢,我不過是長在這兒的一株普普通通的蘭草而已。也不是特別普通啦,起碼,我是株有靈智的蘭草!闭f到這,她自豪地挑了挑眉,面容上浮現(xiàn)出一絲絲得意,仿佛在無聲告訴阿追,她其實還是與眾不同的。奇怪,告訴他這些干什么,或許...是這無盡的歲月里一直都是她一個罷。她有靈智,自是與眾不同,卻正因她有靈智,孤獨的滋味,也只能她自己品嘗,F(xiàn)在,有只妖正在她面前,同她說話,雖然,他與她不熟,可她知道,他與她是一路的。她愿意將自己之前的與眾不同講與他聽,她與他,是一路的。她這樣想著?瓤龋哆h了。她佯裝輕咳一聲,繼續(xù)道:“我原本是在這兒睡覺來的,可是被你這只笨兔子的牢騷聲弄醒了,出于本能,我就用手捂住耳朵了啊。誰知,后來又被你揪住了頭發(fā),我只好把頭發(fā)拽出來,然后,你把手伸過來,我以為你又要扯我頭發(fā)了,所以就用指甲把你的手劃破了。最后嘛,本來沒有靈體的我,因著你殘留在我指甲里的妖血,催生了魂體。不過,還是得感謝你。恩,大概就是這樣了!
“所以啊,我是妖沒錯,不過可不是你想的那種妖。因為,我是通過你的妖血,甫才成的妖!彼龑⒆旖堑陌l(fā)絲輕輕撥開,對阿追笑著,“雖然,我現(xiàn)在只有魂體,還沒有真正的身體,但我仍得感謝你!闭Z罷,她竟真的朝阿追彎了彎腰,以表謝意。
阿追似是被這一長串的話語弄暈了,他揉揉有些發(fā)疼的腦袋,對她說道:“真是這樣的”
“你不信我呀!”她皺了皺眉頭,黑耀耀的眼珠轉了轉,復又說道,“也難怪,換做我的話,我也不會信的?墒,真的就是這樣!
活生生的一只蘭花妖就在自己面前 ,盡管阿追還是有些懷疑,也并未在說什么;何況,對方并無惡意,他更不必計較其他。不過,面前的這株小蘭草,她身上流動的妖息,的確十分熟悉。于是,阿追不再作它想,利落地從地上站起,又用手撣了撣衣袖上的泥土,便開始同她聊起天來。
“小蘭草,既然是我的血令你有了魂體,繼而成妖的,那么,我們也算是有緣分。不如,我們交個朋友吧。”
“朋友......什么是朋友”她不解的問。
“呃......”阿追撓了撓頭,說,“朋友...大概...是區(qū)別于親族的存在。”
“這樣啊......那什么是親族”她還是不懂,她從來都只有自己。
“親族?親族是自己的血肉至親啊。無論何時與何事,親族都只會站在自己這邊,永不離棄。”雖然老爹總是用大道理訓我,不過這也是為我好,阿追心下想著。
“這樣的話,朋友便不會永遠都站在自己這邊咯!
“這個...這個...不一定吧!卑⒆芬粫r語塞,便轉開了話題,”嗨!咱們也別討論這個了,總之,我是一定要交你這個朋友的,你可不要潑我冷水。"
“唔...好吧!
“我叫阿追,是離人崖底兔妖一族的成員!卑⒆窙_她笑了笑。
她捂著嘴偷偷笑著:好啦好啦,這些我都知道了,哈哈,笨兔子。笑過之后,她便犯起了難,她忘記了,從沒有誰替她取過名字,她該怎么向他介紹自己呢。
“......那個,我......”她咬咬唇,慢慢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我沒有名字......”
“......”
“呃......”他那是什么表情啊,沒有名字很奇怪嗎。唉~~好像是挺奇怪的。
阿追驚訝了片刻,心想今日算是碰見大奇遇了。這時,崖頂上正巧飄來了一陣風,那風從她身旁掠過,撩撥著輕軟的羅衣,發(fā)出陣陣沙沙聲,甚為動聽。阿追晶亮的眸子一轉,開口道:“不如,便叫你韶音吧!
“韶...音...很好聽,謝謝!......
百味纏
韶音唇角帶著淺淺的笑意,手指輕撫額前的發(fā)絲,眼神迷離地望著遠方,渾然不覺天火的迅速和猛烈——
............
那時,韶音剛剛修成血肉之軀,阿追為了祝賀她,帶來了一壇陳年老酒:
“欸,這是什么?”
阿追輕輕咬開酒塞,壇中清酒的香氣立即向四周散來,“這個呀,叫作酒!
“酒?”韶音眼中含著疑惑,歪著頭朝阿追看去,只見阿追微合雙眸,一臉沉醉地抱著酒壇,癡癡地笑著:“嗯~好香,不愧是四百年陳釀呵!”她皺了皺眉:很香么。于是,韶音把手臂伸長了數(shù)尺,從阿追懷中將酒壇搶了過來。她對著開封的酒壇嗅了嗅,只覺得頭有些暈乎乎的,繼而便手捧酒壇灌起酒來。
“噗...咳、咳。辣...嘶——好辣!”
“......”阿追看了她兩眼,隨后不厚道的笑出聲來,“哈哈哈——”韶音被烈酒辣得說不出話,只好惡狠狠地瞪他。
“好了好了,我不笑話你了。不過,小蘭草,酒這東西,可不能亂喝呦——”
“......它好辣。”
“當然啦,這可是幾百年的烈酒!卑⒆贩硪卉S,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韶音身旁,從韶音手中抄過那壇陳釀,舉壇對飲了幾口,道:“果然是好酒。”
“這東西那么辣,哪里好了?”韶音小聲嘀咕著,阿追聽了,笑著搖了搖頭,對她說:“小蘭草,你太單純了!
“唔......”
阿追找了個高處坐下,邊飲酒邊說:“酒這東西啊,若是不帶些情感去飲的話,怕都只會嘗到辣味!
“那你嘗到的是什么味道?”
“我嘛――”
“?”
“......林雀啼嚶,黑烏不爭......”
“”
韶音始終沒有弄懂阿追那兩句話的意思,也從來沒有嘗出過酒的其它味道來,她也不懂為什么阿追每次喝酒都會喝出不同的味道?墒,自那天起,韶音卻是愛上了酒,每每嘗在嘴里滿是辣味的酒。
雙心堅
好想喝酒。∩匾粢徽2徽5乜粗h方,如果可以,她好想向阿追討一壇酒喝,她好想,嘗嘗酒的其它味道。
天火侵襲下的離人崖,如同狂浪中的一葉舟,隨時會覆滅。如今,火勢愈加兇猛,崖腰的雜草更被燒的寸根不剩,燒焦的草灰上冒著嗆人的煙,借風力直沖崖頂,陣陣焦煙環(huán)繞在韶音周圍,熏紅了韶音的雙眼。她合上雙眸,似是解脫般吁了口氣:“終于能離開這里了。”
韶音靜靜地等待神火的灼燒,幻想著火舌吞噬后的自己,能否隨著山風,飄向從未見過的遠方,亦或許,只是化作草灰長眠離人崖,永遠都不可能離開這個牢籠......她又想,神火熄了之后,阿追......會不會回來。如果不回來,閑來無事時,會不會想起她——在漫長妖生中,互相陪伴過一段時光的朋友;如果回來,卻看到一座更加荒蕪的山崖。這座山崖,除了光禿禿的石塊,再也沒有其它東西,而她,也早就與塵世無關。他會不會……替她落一滴淚……
…………
阿追再次出現(xiàn)在離人崖的時候,天火正好燒到了山崖頂端。他看到韶音呆呆地站在一塊巨石旁邊,緊閉著雙眸,火苗跳竄到身旁都不掙扎一下,看來,她是不打算替自己求取一線生機了。 阿追默默嘆了口氣,繼而默念起了避火咒語,心下暗暗想著:但愿這咒語有用些,能夠多少避開 天火。
他一邊念著咒語,一邊小心翼翼地靠近韶音。就當他快要抓住韶音的手時,橫來的陰風卷來一道凄厲的火光,逼的阿追倒退了幾步,一個踉蹌,跌倒在地。韶音聽到響聲,倏地睜開了雙眼?吹桨⒆返哪且粍x,她覺得天地都開始旋轉起來。是被天火的灼熱燙的吧,都開始出現(xiàn)幻覺了。韶音這般想了想,又認命的閉上了眼睛。
見她這樣認命,阿追既著急又氣惱,又連連施了幾道避火的法術,直到周身涌現(xiàn)出一道深藍色的圈兒,才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于是,阿追立即越過面前燒得猛烈的天火,順勢一滾,到了韶音跟前。
“小蘭草,我?guī)汶x開這里。”
是他嗎?還是……幻覺?直到手上傳來熟悉的溫度,韶音終于相信這不是幻覺了。她再度睜開了眼,映入眼簾的,是阿追那張一向玩世不恭的臉,韶音頓時濕了眼眶。
“好了~~小蘭草,你先別忙著感動啊,等我把你救出去了,你想怎么感謝我都行!
“你沒法兒救我。”韶音哽咽道,“我的本體早就深扎在崖縫里了,我走不了!
“賭一賭,我們倆都會沒事!
“……好!
阿追念著法決,替自己和韶音施了避火法術,暫時頂住天火兇猛的攻勢。深藍光華庇護下的他們,開始想辦法將韶音的本體從崖縫里弄出來。
“怎么辦,我的根扎的太深了,根本沒辦法弄出來!
“我們一起試試,看看能不能用法術將那邊的崖壁炸開!
“嗯!”
于是,阿追與韶音相視了一眼,便一齊用法術擊打起困住韶音本體的那處崖壁。罩在他們身上的避火光圈顏色漸漸變淺,天火也越燒越旺,而那方崖壁卻紋絲不動。天意如此嗎!韶音抬頭望了望天,心有不甘。這時,阿追緊握住她的手,遞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對她說:“我們沒做錯任何事,上天不會那么無情的!逼鋵,阿追的心里并無萬分把握,避火的法術快消失了,而那困住韶音的崖壁經(jīng)過數(shù)輪的攻擊仍舊堅硬無比,這下該怎么辦!
他環(huán)顧四周,盡是熊熊烈焰。烈焰…天火…天火!對了,或許可以借天火的力量。
“小蘭草,會不會移物的法術?”
“移物…法術?”韶音不明所以。
“對,我想到一個辦法。”阿追眼中流動著難掩的自信,對韶音說道,“我們可以將天火暫時轉移到崖壁那邊去!
“可那是天火,普通的移物之術,可行嗎?”
“總要試一試!
“可我不會移物的法術,不過,我會招風!
“……以風生火,御火移行……小蘭草,快念咒!”
“好!”
…………
或許是上天慈悲,阿追的移物之術竟真的御動了天火,盡管只有零星幾許,但加上了韶音的招風法術,很順利地將愈生愈大的火移到了寸火未著的那處崖壁,天火碰擊崖壁,剎那噼啪作響。傾刻,那方崖壁與整座山崖分離斷裂,墜入了崖底,發(fā)出驚天巨響。
“太好了,成功了!”
“成功了…成功了――”韶音眼中閃爍著激動的淚花:我終于…終于,能夠離開這里了。
擺脫山崖束縛的韶音宛若重生,神情都與之前變得不一樣了,現(xiàn)在的她,對活著有無比強烈的渴望。
“阿追,我們趕緊離開這里!边@一次,換她主動牽上他的手。
“小蘭草,想開啦。不準備等死了――”阿追歪著頭調(diào)侃她。
“都什么時候了,還開玩笑,真打算葬身火海啊,我們快點兒離開這兒。”
“遵命!卑⒆吩俅文畛霰芑鸬姆ㄔE,與韶音一起躍出層層火浪。
上天,還是慈悲的……
塵埃散
路上,韶音借口稱累,將自己封在了本體的那株蘭草里,阿追無奈的將蘭草放在衣袖中,于是,二妖開始了玩起了傳音之術――
“對了,你為什么會回來?”
“總不能,丟下朋友不管吧。”
“那是天火耶!”
“天火又怎樣,比起被天火灼燒,我更怕失去你――”
“可你是怎么上來的?”
“從沒有天火的那一端爬上來的!
“哦……你阿爹知道你又回來犯險了嗎?”
“我是偷跑出來的~~”
“……”
“還有啊,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么?”
“一百三十二年前,你帶來一壇酒祝賀我修成血肉之軀,還記得不――”
“記得,怎么?”
“那個…林雀啼嚶,烏鳥不爭,是…什么意思?還有,當時,你到底喝出了什么味道。俊
“兩個問題――”
“呃…別再意,呵、呵……”
“小蘭草,你明不明白孤獨,是什么滋味!
“!”
韶音不再繼續(xù)問下去,她從蘭草中悄悄走了出來,輕輕環(huán)住了阿追的手臂,牽住了他的手。孤獨的滋味,在沒有遇著他之前,她苦苦撐過了幾百年。
韶音與阿追手心相抵,彼此將溫暖傳給對方。韶音終于明白了阿追嘗出的味道,不過,從現(xiàn)在開始,有她在身邊,他再也不會嘗出苦味了。
“這次,我陪你一起走。”韶音執(zhí)著阿追的手,一字一頓地說。阿追愣了片刻,隨即反握住她的手:“好。”
好,自此后,紛雜塵世,我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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