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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我此生最大心愿,便是守你身旁,與你一起看山看水,松花煮酒,春水煎茶。
內(nèi)容標簽: 宮廷侯爵 情有獨鐘 復仇虐渣 正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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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綰


一句話簡介:講故事給你們聽啊

立意:

  總點擊數(shù): 1019   總書評數(shù):5 當前被收藏數(shù):5 文章積分:192,511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言情-架空歷史-愛情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短言合集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數(shù):9034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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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綰

作者:阿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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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綰


      【引子】

      正是寒冬凜冽之際。

      遠處山嶺連綿起伏,一條石路從山腳延綿至山腰,積雪上步下淺淺腳印。

      木屋里,爐火燒得正旺,正噗噗噗地冒著水汽。

      一青衣女子跪坐在爐子前,素手纖纖,正細心地撥弄著幾塊小木炭。她的對面坐著一白衫男子,面容猶如清風朗月,手執(zhí)書卷,目色溫和。

      像是想起了什么,青衣女子抬頭瞧了瞧窗外那抹倩影,又轉(zhuǎn)過頭看了看眼前的男子,終于忍不住開口,“師父……”

      可還未說上話,眼前的男子便將目光從書卷中移開,像是有意打斷她似的,“青綰,你再去添些柴火來!

      “可是……”她還想說些什么,只見白衫男子突然臉色一沉,“你就非要多管閑事不可嗎?”

      那微涼的語氣驀地令青綰心里一緊,她倒是沒想到自己還未說出口的話竟會惹怒師父。但想著窗外那個連站了三天不吃不喝的女子,她心里還是有些不忍,“沒有,師父,只是外面天寒地凍的,我擔心姑娘她受不住!

      本來此處置于山間已是偏寒,更何況如今還是寒冬盛雪的時節(jié)。

      聽了她的話,男子淡淡望了眼窗外執(zhí)傘的女子,沉默半晌,絕情的話從薄唇溢出,“沒人讓她承受,你休要多想!闭Z畢,他又將目光放回書中。

      見師父臉色微慍,青綰未敢再做聲,只是悄悄退了出去。

      屋內(nèi)又重新安靜下來,只剩點點火光在爐底滋滋作響。

      等了許久,男子還未瞧見青綰的身影,心里正當疑惑之時,卻忽然聽見外面?zhèn)鱽硭鼻械穆曇,“姑娘!?br>
      【一】

      窗外的雪光柔和照映在躺在床榻上的女子身上,襯得因受寒而毫無血色的小臉愈加蒼白。她的身畔坐著白衫男子,正靜靜看著她,目光隱喻,看不出喜怒,只是微微蹙起的眉頭顯露了他的心事,盡管表面裝得毫不在乎,對她冷言相待,可見她暈厥過去的那刻,他心中還是會隱隱感到疼痛。

      伴隨著女子呻吟的痛苦聲,男子身形一動,彎腰貼近她身側(cè),伸出一雙白凈修長的手幫她掖了掖被子,隨后又探出一只手覆在她額頭試著體溫。

      青綰端著一盆水進屋的那刻,眼前出現(xiàn)的便是這副深情的戲碼。剎那間,她的心底不禁漫過一絲異樣,有些不自在。輕輕走向前,在男子身側(cè)頓住腳步,她低聲喚了句,“師父,熱水端來了。”

      男子象是沒聽見似的,并未抬頭看她,眼神落在床榻的女子身上,手也仍覆在女子額頭上。

      青綰心里的不舒服感自然又加深了幾分,像是不甘心,她微微提高了聲量,“師父,我來給姑娘擦擦臉吧!

      好一會兒,男子終于回過頭,但依舊未瞧她,只是淡淡說道,“放一旁就好,我來幫她擦!

      這是青綰第一次看著師父照顧別人。她的師父,可從來都是被照顧的那個。從十三歲跟隨他開始,她便照顧他的飲食起居,為他研磨添茶,洗衣羹湯。這么多年過去,她都差點忘了師父還有照顧別人的一面。褪去臉上漠然的神色,他對榻上女子的擔憂,他的細心溫柔,竟也微微刺痛自己的心。

      她想著師父一定是深愛那女子的吧,否則不會在聽聞她暈厥的那刻,像個急躁少年般不顧形象地沖出屋內(nèi),急切呼喚她的名字,將她小心翼翼抱在懷中,走進屋里,放在自己的床榻上。

      即便青綰不清楚那女子的身份,亦不了解師父與她之間到底有何糾纏,只是她此刻明白了一件事兒,那就是要把心底冒出的情愫給緊緊摁下去,不能讓它生根發(fā)芽,扎在自己心底深處折磨自己。

      看著眼前如此深情溫馨的畫面,青綰有一瞬間覺得是自己冒失,唐突打擾了他們。為了不再讓自己處于尷尬境地,她壓下內(nèi)心酸澀,斂下眼眸,不動聲色地離開了此處。

      外面風雪驟停,只是這寒氣未減半分。青綰裹著裘衣,坐在屋檐下,一手撐著下顎,一手拿著根小木枝在地上畫呀畫,時不時抬抬頭往師父屋內(nèi)望去,可這屋內(nèi)除了滿室燭火搖曳,什么動靜都沒有。這都已經(jīng)過去大半天了,還不見師父出門,她心里不禁莫名煩躁起來,也有些埋怨那姑娘了,一煩躁她就不愿老實坐著了,一手丟開木枝站起身,沿著檐廊來回踱步。

      突來一陣寒風吹來,刺得她一個激靈,身子直打哆嗦,忽然間她又想到那姑娘站在外面苦苦等著師父見一面的情景,不禁佩服起她來。想來自己裹著一件裘衣還覺著深冷呢,更何況只是穿著薄薄外衫的她?思及此,她又覺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氣了。

      直至半夜,睡在軟榻上的女子才悠悠轉(zhuǎn)醒,一睜眼便瞧見靠在床畔上的白衫男子,均勻的呼吸聲緩緩流動在靜謐的夜,令她為之動容。本不想驚擾熟睡中的他,可此刻她實在口渴至極,屋內(nèi)又沒有其他人,無奈之下只能輕輕喚醒他,“云蘇哥哥!

      【二】

      翌日。青綰洗漱完與往常一樣,先去木屋燒些茶水。不料推開門那刻,目光立即被睡在躺椅上的男子給驚嚇住,起初還以為是隨意闖進的賊人,待走近一看,才發(fā)現(xiàn)竟是師父!身上蓋著一件裘衣。

      明明自己昨晚離開之前師父還未走出自個兒房間,怎么一覺醒來的功夫,他竟睡在這兒了。莫非是那姑娘醒了?

      帶著疑惑,青綰打了些熱水駐足于屋前,輕輕扣了扣門扉,朝屋內(nèi)喚道,“姑娘可是醒了?”

      瞧著立于窗前欣賞雪景的女子,青綰才發(fā)現(xiàn)她生得真是好看,聘婷婉約,嬌容羞怯。用師父書中的話來說,那便是嘗矜絕代色,復恃傾城姿。原本蒼白無血色的臉經(jīng)過一夜的休養(yǎng)倒也紅潤不少。

      “姑娘還是多添件衣裳吧,昨日所受風寒還未痊愈,莫不要又著涼了?”青綰走向前,細心提醒道。

      女子轉(zhuǎn)頭朝青綰笑了笑,細語道,“謝謝姑娘關(guān)心!

      一時間兩人陷入尷尬。

      “還未請教姑娘芳名呢?”青綰朱唇輕啟。

      “哦,我叫弋箏,你喚我阿箏便好。”清淺的笑意,令青綰都移不開眼。阿箏?對啊,昨天她暈倒時,師父情急之下好像喚得,就是阿箏。

      正發(fā)愣之際,突然耳邊又響起一陣清脆嬌柔的聲音,“云蘇哥哥!”她循聲望去,才發(fā)現(xiàn)師父不知何時踏進了屋內(nèi),而那位阿箏姑娘早已立在他的身旁,笑意暖暖。

      青綰的心又一陣揪緊。云蘇哥哥?她怎會叫得如此親密。就連自己,待在他身邊多年,也只是知道他的名字,喚他一句師父而已。

      那年初春,她被他救起。醒來那刻,屋內(nèi)并沒有他的身影。她赤著腳推開門,便見一樹似雪梨花下站著一男子,高貴挺秀,風姿卓逸。他手執(zhí)玉笛,眺望遠處,正吹奏著一支婉轉(zhuǎn)低吟,纏綿悱惻的曲子。此情此景像是觸動了她某根心弦,使她不敢上前詢問,只是默默立于門欄處,靜靜聆聽。

      一曲完畢,她還沉浸其中回味,他卻已踱步至自己跟前。

      “醒了?”突如其來的溫潤嗓音驚醒了她,一抬頭,她才發(fā)現(xiàn)他就站在她眼前,張張嘴,她呆呆問了句,“這是哪兒?”

      “云月山!

      “那你叫何名?”

      “云蘇!

      這便是他們第一次對話。

      “身子好些了嗎?”云蘇聲音兀自揚起,將青綰拉回現(xiàn)實,抬眸望去,正見他隨手解下身上裘衣,體貼地為阿箏披上,“穿上會暖和些”。那裘衣,青綰認得,是她親手為他縫制的,她和師父一人一件,每年寒冬都要靠它御寒?扇缃褚娺@裘衣披在另一個女子身上,她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是滋味。

      正當青綰又想給二人挪地兒時,耳邊又傳來師父不緊不慢的聲音,“阿箏,面已經(jīng)見了,該說的也都說了,現(xiàn)在你已蘇醒,還是下山回去吧!

      方才還是一張明艷動人的阿箏頓時慘白,就連青綰也覺得莫名其妙,師父……當真有讓人從云端跌入地獄的本事。

      阿箏不可置信看著他,“云蘇哥哥,你當真不愿幫阿箏一回么?”

      “你知道我已不問世事數(shù)年。”

      阿箏知道這當然只是借口,她的云蘇哥哥,一直都是心系天下黎民百姓之人,怎么會因為不問世事數(shù)年而眼睜睜看著禍亂戰(zhàn)起,硝煙彌漫?

      她有些惱怒道,“可我認識的云蘇哥哥不是這樣的人。”

      聞之,云蘇的手驀然一緊,他抿著唇直直看著她,一字一句道,“是人都會變的,不是么?”頓了頓,他又下逐客令,“你回去吧!闭f完便要離開。

      見他又要轉(zhuǎn)身離去,阿箏情急之下喚住他,“你是不是還在怨我當年離你而去?”

      剎那間,云蘇臉色微變,他驀然轉(zhuǎn)身,一雙眼眸蘊藏著波瀾不驚的神色看著她,像是在透過她在回憶些什么,許久才聽見他淡淡開口,“阿箏,這么多年過去,有些事,即使我忘不了,但也已放下!

      【三】

      已是未時,可云蘇卻還是待在屋內(nèi)未踏出一步,任憑青綰叫喚,他都置若罔聞。

      盡管心存擔憂,但青綰也了解師父的性子,見他如此執(zhí)著,她只得輕嘆一聲,終是離去。

      山巒薄霧縈繞,亭外飛雪漫天。青綰站在云亭內(nèi),眼下便是懸崖萬丈,流水淙淙。她漠然地看著此番景象,像是忘記周遭寒氣肆流。

      “方才青綰姑娘還提醒我切莫著涼,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姑娘倒不愛惜自己了。”說話間弋箏已經(jīng)立于她身旁,依舊是清淺溫柔的笑意,依舊是裹著師父的裘衣,可這會兒青綰看著卻覺得有些刺眼。

      若不是她的出現(xiàn),師父怎會有如此情緒。

      偏過頭,她未出一聲。

      弋箏如此聰明之人,怎會不明白青綰的心思。見青綰一副不待見的模樣,她倒也不惱,只是扯上嘴角苦笑一番,自顧說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數(shù)年前,有一老翁收養(yǎng)了一男一女兩個小娃。他帶著他們隱居山中,傳授他們奇門遁甲、兵法謀略之術(shù)。轉(zhuǎn)眼間,彼時的兩個小娃早已出落得風度翩翩、亭亭玉立。自小相伴,兩人自然是兩小無猜,暗生情愫。

      他們以為會一直陪著老翁在這山中過著如神仙般自在的生活,無人打擾,不受塵世所驚。可有一天,山中來了一位少年,那少年也著實生得好看,衣著華麗,貴氣逼人,一見少女便笑語相言,要求引見老翁。

      老翁自是明白來者何意,只讓少女捎去一句話,便閉門謝客。

      少年聽聞,只是淡淡一笑,并未離去,至此候在門外,不前去打擾。

      這少年等啊等,還沒等到老翁松口,卻等到少女承諾,愿相助于他。

      原來那些時日,她弄清楚了少年身份,知曉他是當今圣上的兒子,雖不受帝王恩寵,卻有一顆成就霸業(yè)的野心。如今黨羽紛爭 ,朝堂內(nèi)已是渾濁不堪,為求自保,也為了這天下,他才決定鋌而走險,冒死前來請老翁出山,助他一臂之力。

      老翁說過,像他們山中之人,最忌諱的便是與朝廷之人有所牽扯。

      可少女卻偏偏反其道而行。非但如此,她自知在武功學術(shù)、奇兵謀略上遠不如師兄,便央求他一道與她下山,起初她師兄自是不肯,奈何拗不過她的苦苦哀求,本就傾心于她,自然見不得她難過,便決定違背師意。于是翌日天未亮,留下一封書信于老翁屋前,三人便下了山。

      結(jié)果自然不負少年所望,他如愿成為一國之君。

      故事講到這里,弋箏突然停了下來。寒風拂過,幾絲雪花飄落肩頭,她正伸手撫弄,青綰的聲音卻在耳邊響起,猶如這山間一股寒冽,直逼心底。

      “故事結(jié)尾當然也如姑娘你所愿,終是尋得良人歸!

      一句話,說得弋箏面紅耳赤。

      “只是我不明白……”青綰冷冷轉(zhuǎn)過身,衣袖隨風而動,一襲白衫襯得她冰冷絕艷,“既是不愛,當初為何偏要糾纏?”

      眉眼低垂,弋箏自是不敢再瞧她眼中的冰冷,溫順道,“我自認對不住云蘇哥哥,在沒遇到景冗之前,我也以為他會是我余生相伴之人,可不曾想命運弄人,竟會讓我遇上一個不該愛之人!

      她深知此生,最對不住的,真是他的云蘇哥哥了。

      【四】

      云月山盡頭有一處石崖,每當心中有事,云蘇最喜歡長立于此,駐足觀望。多日風雪停歇,放眼望去,銀裝素裹,玉樹瓊枝。

      “這山中積雪都快融化,可阿箏姑娘亦沒有離開之意,師父將如何打算?”

      身后突兀響起的輕柔聲音,令云蘇有瞬間恍惚,這么清早她就尋來了這里,他還真沒料到。

      “依綰兒看,此事該如何解決?”轉(zhuǎn)過身,云蘇眼眸直直望著她,嘴角似笑未笑。

      “隨她而去!”想也沒想,青綰果斷開口。

      傲然挺秀的身子明顯一顫,云蘇似乎不敢相信自己所聞,她不應(yīng)該是最反對的么?怎么如今……

      既為師父,這么多年的相依為伴,他怎會不明白這丫頭對他隱藏的那點小心思。奈何心中有結(jié),又苦于常年隱于山中,對兒女情長之事早以寡淡待之。

      第一次如此認真打量,他才發(fā)覺當初所救的那個瘦骨伶仃女孩如今早已出落得楚楚動人,氣質(zhì)出塵,眉目溫婉,一顰一笑竟也為心間至美。

      他走近一步,悄然問之:“何出此言?”

      青綰斂眸輕笑,娓娓道來:“師父心中有結(jié),我知,可我亦知師父心存善意,斷然見不得天下民不聊生,尸殍遍野。雖當初師祖不允你二人卷入朝廷君主之爭,但如今君主已定,你行的是穩(wěn)定朝政,匡扶江山之事,想必師祖他老人家也不會責怪。況且依綰兒所見,師祖當初將畢生所學傳授于你二人,自是希望有朝一日你們能將所學加以利用,得以使之。眼下邊境之國蠢蠢欲動,舉兵來犯,硝煙戰(zhàn)起,就當是為了此時正陷于水深火熱之中的黎民百姓,師父也應(yīng)當下這趟山。”

      “再者……”青綰抬頭靜靜望著師父,認真說道:“師父乃情深意重之人,自阿箏姑娘出現(xiàn)那刻起,師父心中或許就已有了答案,只是一時往事突然被憶起,饒是師父修行再深,心境再為疏闊,也難免心有芥蒂。只道解鈴還須系鈴人,師父何不趁此解開心中結(jié)!

      一番話說的進退得宜,令云蘇不禁贊嘆:“相伴數(shù)年,見慣了溫順乖巧的模樣,倒沒發(fā)覺你竟如此聰慧,對我心事了然于心。”莞爾,他又輕輕嘆了口氣:“只是為了那個人,她從來都是這般姿態(tài)。”

      云蘇隨阿箏走那天,青綰站在一旁垂著頭,默默無言。心中有太多話要說,卻不知從何說起。

      最終還是阿箏走向前,打破這份沉靜:“青綰姑娘,謝謝你肯幫我!

      青綰淡淡一笑,并未接話。只是抬頭對上云蘇的眼說道:“師父這一去也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云蘇深邃的眼眸望著她,半晌,薄唇一啟:“最遲,也要來年暮秋吧!

      青綰頷首,千言萬語只化作一句無足輕重的話:“那……師父保重!”末了又加上一句:“我等你!

      這句話就像寒冬拂過的一縷春風,蕩漾在云蘇心間,沉醉不已。

      【五】

      由來戰(zhàn)場便是蝕骨殘心之地,哀鴻遍野,風沙漫漫,每日都在上演著生離死別。戰(zhàn)亂已持續(xù)兩月有余,可云蘇還未能適應(yīng)過來,無時無刻不處在壓抑痛楚之中。

      不知為何,每至深夜,伴著耳畔傳來的呼呼寒嘯聲,他總是不免想起寂靜安然的云月山,想起那個眉眼舒展、恬靜淡然的女子。他想,或許正是心中的這份牽掛,才支撐著自己一步步在戰(zhàn)場浴血奮戰(zhàn),走至今日。

      景樂十一年秋,云蘇班師回朝。當晚,為慶祝所有將士凱旋而歸,景帝皇宮擺宴,大殿內(nèi)高朋滿座,笙歌鼎沸。

      一曲完畢,景帝舉杯沉聲道:“我朝這次能大獲全勝,云將軍功不可沒。素來我朝對有功之人,皆是論功行賞,此番朕賜你黃金萬兩、賞世襲官職可好?”

      臺下云蘇卸下戰(zhàn)袍,解下高髻,一襲青衣長袍,垂感極佳,更襯出其身形消瘦。他目光幽然看著位于高座的景帝,雙手擱膝,金冠束發(fā),錦緞云袍,一身威嚴。

      此情此景,太過熟悉。

      “云蘇,你我南征北戰(zhàn)數(shù)月,如今終得江山穩(wěn)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睌(shù)年前,這道聲音也是這樣穿過宮殿,直直回響在自己耳邊。只是那時他的聲音,猶如一股清泉,伶仃作響,清澈透明,完全是一副對好友說話的姿態(tài)。

      只是后來……

      云蘇不愿再回想。

      收回情緒,他淡然從席座起身行禮道:“皇上,云蘇隱居山中多年,早已過慣了閑散自由的生活,對于金錢之物,封官進爵,實在是無福消受,恐怕要辜負皇上一片苦心了!

      “這……”景帝正不知如何是好時,坐于一旁的弋箏卻急急開了口:“皇上,云將軍既不重名利,而今又及而立之齡,何不趁此給他賜道婚約,好成全一段美事呢?”

      這話音聽著三分玩笑,七分認真,云蘇心下頓時一怔。

      而景帝一聽,似乎十分贊同,愉悅道:“愛妃此言甚好,朕聽聞禮部尚書有一女,年方十六,容貌端莊、婀娜身段、知書達理,不知云將軍意下如何?”

      云蘇許久才抬眸:“云蘇未曾有成家的打算,還請皇上收回旨意!

      果然,聞言景帝臉色一沉。

      云蘇又道:“如若皇上真想賞賜,不如讓云蘇早日回云月山,靜心休養(yǎng)。”

      此次慶功宴依著皇上意思,是要與國同歡三日三夜。可云蘇卻無心留在這兒,闊別數(shù)月,他一心只想著云月山的青綰,想起臨別時她對自己溫柔地說著我等你。

      “云將軍這么著急回去,莫不是有了心上人。”

      弋箏聲音突兀響起,這話雖是笑著問的,可他卻分明聽出了話語間的一種揶揄。

      此時的她,衣著華麗,堆云墨發(fā),淺笑間竟有種說不出的高貴明艷。恍惚間,他不禁醒悟,曾經(jīng)這個讓他備受寵愛、不諳世事的小師妹,在皇宮數(shù)年,見慣了血腥風雨,爭權(quán)謀位,早就為自己爭得了一席之地。如今的她,還有什么可讓自己擔心的呢?

      思及此,沉積在心中多年的苦悶頓時散開,心中一片雪亮。

      輕輕勾起嘴角,他雙手作揖,答非所問:“還望皇上成全!

      【六】

      酒至酣處,賓客散去,宮燈盡退。

      云蘇正要寬衣入睡之際,有宮人在外稱景帝相見。

      屋內(nèi)燭火通明,云蘇站在伏案前,既不下跪,也不言語,整個室內(nèi)悄然無聲。

      景帝盯著他仔細瞧了一會兒,見他神色無異,不禁嘆口氣,起身走至他面前:“我知道你還在恨我當年對你所為,但那是我的無奈之舉,本以為時隔數(shù)年,你早已解除心中芥蒂,不料是我多想了!

      “當年之事,云蘇早已釋懷,還請皇上不要徒增煩憂才是!

      見他一副不溫不火、云淡風輕的姿態(tài),景帝心中頓覺不悅,有些譏笑道:“云蘇,這里就你我倆人,不用裝模作樣,我知道你還恨我!”

      云蘇凝目看向景帝,有些哂笑:“君臣之間,本就是臣輔君,君主臣,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

      “你……”景帝聞言氣然,大怒道:“難不成在你心中,我就是一個殺戮成性的君主不成?”

      將視線挪開,云蘇未置一聲,只是微微垂頭,面色不經(jīng)意間閃過一抹隱痛。

      景帝自是瞧見了他的異樣,心中郁氣驟減,眉頭輕蹙:“罷了,今夜你我無君臣之分,以朋友之態(tài)相待便可!

      片刻后,溫和的聲音再一次響起:“自古都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當年你我二人馳騁沙場,這才得以天下穩(wěn)固,于你,我有情義,只是彼時皇朝初立,奈何你功高震主,我又位及君位,難免心有疑慮,這才一時犯了大錯。”

      倘若數(shù)年前景帝肯這般推心置腹,又怎會有如今這樣的局面,令他以疏間冷淡之姿面對他?要說恨,他必定恨過,雖說當年他肯助他完成霸業(yè)是因為師妹,但正如他所言,在與他浴血奮戰(zhàn)的昔日里,自己早就待他如手足,他還想著,等天下安定那日,便是他輔助其治理皇朝之時。

      只是他從未想過,自己視為的手足,有一天竟會要他的命。

      當年年少,深覺與景帝同甘共苦過,又不懷貳心,就算權(quán)傾朝野也無謀反之舉。而今才明白,伴君如伴虎,自古君臣有別,位極人臣者,自當有所收斂,更何況他從未信過自己。既有前車之鑒,又何須再陷泥沼。

      知曉景帝的欲意,云蘇側(cè)轉(zhuǎn)身子,正視他道:“此番我肯下山,只是不忍看這世間生靈涂炭,百姓流離失所,并非為了功名利祿,也無參政之心,如今朝綱已穩(wěn),我只想回云月山。”

      距離那么近,景帝能清楚瞧見云蘇眼底那抹堅定光影,燭火搖曳,映襯著他俊逸容姿,忽明忽暗間,顯得越發(fā)沉靜。

      凝視許久,景帝終是開口:“等明日你見了一個人之后再做決定也不遲。”

      【七】

      景帝口中的那個人,云蘇大概做夢也沒想到,會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青綰……

      一襲淺紫及地長裙,白色裙襖裹緊玲瓏身段,幾縷發(fā)絲用玉簪悉數(shù)綰起,一雙翦水秋瞳,說不盡的悱惻意態(tài)。

      “綰兒?”他十分好奇她怎會著宮裝出現(xiàn)在此地。

      青綰面色憂容,全不復往日見到師父的風采,在他探究的目光下,她才緩緩開口:“我本是皇朝公主,當年偶遇之事,也是皇兄故意安排!

      一向自詡不為情所困,凡事淡然待之的云蘇,在聽到這些話后臉色倏然蒼白,身形輕顫。

      “師父……”青綰見此眼眶漸紅,欲上前搭話,卻被云蘇擋住,穩(wěn)定心緒后,他淡淡發(fā)出聲音:“此次你勸我離行,想必也是授你皇兄之意吧!蹦┝怂麑⒛抗饪聪蜻@宮墻之外,苦笑道:“如此防著我,倒是辛苦他了,只是君臣之間,何以至此?”

      “不是這樣的,師父……”青綰使勁搖著頭,淚眼婆娑道:“我當初答應(yīng)他只是因為想離開皇宮,因母妃地位卑賤,從小我就受盡欺凌,母妃逝后,我更無心待在此處,這才會答應(yīng)皇兄的要求,但我絕對沒有做對不起師父的事!

      還真是傻丫頭,云蘇心想。之所以數(shù)年來二人相安無事,只是因為自己安分守己罷了。

      “當初我不愿下山,苦于心中有結(jié)不假,可還有一個原因你不知道!闭f話間云蘇轉(zhuǎn)頭凝視著她的淚眼,緩緩說道:“我武功盡廢。”不顧青綰的驚詫,他又繼續(xù):“是你皇兄所為。”

      漫天寒風里,只余長裙翩躚。

      青綰身體僵冷麻木,眼眸驚痛,只余一片哀涼如水。

      這件事一直是他心中的痛楚,驕傲如他,清高如他,從未對任何人提起。他不愿下山,只是怕自己會死在戰(zhàn)場,不能活著回去見她。

      “云蘇哥哥!鄙砗蟛恢螘r又響起一道聲音。云蘇回頭,只見弋箏淚流滿面地站在自己眼前,朱唇輕啟:“為何你從未跟我說過這些?”

      顯然他們的談話她已聽到,云蘇努力揚起嘴角,漫不經(jīng)心道:“都過去了!毕袷窍氲绞裁矗珠_口:“綰兒是你帶下山的吧?”

      臨走前他在云月山布下星羅陣,為的就是護她周全,讓朝廷之人無法涉足云月山。這陣法只有他和弋箏會解,如今想來,自是景帝的意思。

      弋箏點點頭:“我知道青綰傾心于你,而你亦對她有情,當皇上提起時我便答應(yīng)了下來,本想給你一個驚喜,現(xiàn)在看來是我錯了!笨戳搜矍嗑U,她又說:“青綰并不知悉此事,請你下山也是我的意思,我原以為通過此行能解除你與皇上多年的宿怨,不曾想?yún)s陰差陽錯,又讓你深陷困境!

      “當年他以你威脅我,逼我自廢武功,如今又想讓青綰牽制于我,讓我臣服于他,如此不仁不義,我豈能如他所愿!”

      這一字一句聽在弋箏心里,猶如刀割。

      她再明白不過,雖然他武功盡失,但軍法謀略堪稱奇才,于此,便使皇上忌憚。如若不從,恐有性命之憂。

      暮秋最后一日,弋貴妃自縊于宮中,并留下一封血書。景帝悲痛不已,一夜之間,身形憔悴,頭發(fā)微白。

      弋箏死后不久,云蘇回到云月山。他不知道景帝為何突然對他放行,亦不知那封血書到底寫了什么,他只記得在她自縊前一晚,她來找過自己,說特別懷念曾經(jīng)隨師父隱居山中的生活,如若當初肯聽進師父一言該多好。

      她還說自小都是他護著她,這一回,縱然舍其性命,她也不要他再受半分委屈。

      可笑的是,他只當那是一場敘舊,并未真正在意。豈料一切來得是那么突然,讓自己喘息的余地都沒有。

      【尾聲】

      又是一年寒冬時節(jié)。

      云月山的木屋里。

      “師父,我們來下一盤棋吧!迸訙惖侥凶痈,嬉笑著問道。

      男子未曾抬眸,淡淡回之:“輸贏如何?”

      “答應(yīng)對方一個要求便可!

      男子微微頷首:“好!

      半個時辰后,女子小臉垮下,垂頭懨懨道:“師父可有何要求?”

      男子凝眸沉思,而后勾起嘴角:“罰你此生伴我左右好了!

      女子驚喜抬頭:“師父……”

      被她盯的有些不好意思,男子慌忙挪開視線,假裝咳嗽一聲,轉(zhuǎn)移話題道:“那個……把棋盤收了吧!

      女子瞧著師父微紅的臉,心里像盛開了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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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情未了
    現(xiàn)言,別后重逢,虐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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