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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內容標簽: 情有獨鐘 歡喜冤家 虐文 復仇虐渣 正劇
 
主角 視角
燕北
段離


一句話簡介: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立意:

  總點擊數: 421   總書評數:0 當前被收藏數:1 文章積分:132,240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言情-架空歷史-愛情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繾綣思
    之 短篇
  • 文章進度:完結
  • 全文字數:8770字
  • 版權轉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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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北

作者:木蕤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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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壹
      八月十七,京都,微雨。
      斜風細雨中,有一酒旗輕輕揚起,紅底黑字,上書“無名酒肆”四個張牙舞爪的大字。
      那酒旗已有些許破敗,底是黯淡的紅,字是陳舊的墨色,但寫字之人的張狂戲謔,卻仍是鮮活無比,宛若親觀。
      是日,無名酒肆賣新。
      古來酒有春日開煮,中秋賣新之說,而無名酒肆卻總在中秋后幾日別家都賣過新酒后才開販新酒。賣新之時一不宣于東西兩市,二不告于市井之口,每每只在自家門前糊上一張告示了事,卻仍擋不住賣新之時門口排作的長龍。
      今年這張告示上寫著:
      “八月十七,酒肆賣新,銀州春一百壇,只收現(xiàn)銀,不收銀票。
      ——燕北”
      二十幾個字,同那酒招子如出一轍的張狂恣意。
      晨起便來酒肆門前等候的人已擠至了那告示前,有人嘖嘖兩聲“燕老板真是越發(fā)惜字如金了,去年的告示還有兩行字呢!”
      “聽聞這無名酒肆的老板,是個女子?那不是應該稱作燕姑娘嗎?”有人等得不耐了,見前后已有人閑聊起來,便插話問道。
      “噓——”他身側之人忙拽了拽問話者的衣袖,“小聲點,別讓燕老板聽到了……”
      話音未落,忽嗅到酒香沁鼻,耳畔已驚雷炸響,問話之人忙一閃身,只見一個酒壇從酒肆二樓直直墜下,在他腳邊摔得粉碎。
      “這位客官,誰說女子便稱不得老板了?”頭頂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語聲雖是悅耳,卻并不似慣常女子那般柔聲細語,“客官既是頭回來,燕某便送客官一壇銀州春作為見面禮,還望客官笑納。”
      也不等那人回話,燕北便回過身去招呼伙計道,“小葉,只有九十九壇銀州春了,再不開門估計還要再少,開門迎客吧!
      伙計應聲去卸了門板,早已等候多時的酒客絲毫不在意自己身邊曾有一人險些被這酒肆老板扔下來的酒壇砸中,只是都直勾勾看著那酒肆中的新酒,涌入無名酒肆之中。
      那人怒極反笑,看看魚貫而入的酒客們,無奈地搖搖頭。
      燕北在樓上瞧著,心知那人心中一定想著,這無名酒肆里,賣酒的,喝酒的,都是瘋子。
      燕北笑笑,這世間,貪嗔癡者無數,倒不如瘋了更簡單。
      她抬腳下了樓,見那九十九壇銀州春已所剩無幾,伙計看著最后幾壇,抬眼問她,“三娘,要給他留兩壇嗎?”
      燕北不悲不喜,神色平靜道,“都賣了罷,誰知他今年還來不來。年年都欠著我酒錢,還不如賣了酒換兩件新首飾。”
      伙計笑笑說好,卻趁著燕北轉過身去的時候,藏了兩壇新酒在身后。
      燕北走了兩步,又回過身來,訕訕笑道,似是有些猶豫,“要不還是留下兩壇?說不定我自己還要喝呢!”
      小葉笑而不語。

      貳
      京都之中,愛酒者眾多,愛酒者之中,去過無名酒肆飲酒者,占十之八九,中秋后曾在無名酒肆賣新之時去買過酒的,也能占十之二三。
      然而,若要去問問那些酒客,無名酒肆開于何時,老板來自何方,恐怕無人能回答的出。
      他們只是知道,那老板名叫燕北,喜著紫色衣衫,明麗姣好,絲毫不像是一語不合便會用酒壇砸人的女子。細細想來,燕北這名字,多半都做不得真,怎會有哪家爺娘,隨意指了燕北之地,便用作了自己女兒的閨名。
      那無名酒肆不知開了多少年,或是三年,或是五年,或是更久,燕北一直都在,音容無改。有酒肆的舊客曾在醉后提起過,燕老板留在京都,是為了等一個人,那人每年中秋前后,都會來京都,少則三五日,多則一月余。
      “怪不得燕老板平日間料理生意都不甚上心,可燕老板一個女子,怎生能在京都這般臥虎藏龍之地,開得偌大一個酒肆?”有人問那酒客。
      那酒客醉醺醺地道,“你們有所不知,燕老板她…….是青山的人……”
      “青山……青山劍宗的那個青山嗎?”
      酒客見那人問的仔細,酒似是醒了幾分,再也不肯細說。
      但京都中虛虛實實的流言傳得最是飛快,不消幾日,聽說過無名酒肆的人,便都知道了,燕老板是青山劍宗的人。
      京都為官者眾,江湖客亦是不少,若是江湖客,哪有未曾聽說過青山劍宗的道理。
      斷腸人求青山易情,癡心者望朱顏改貌,黃金錯折世間兵刃,翡翠刀破江湖名器。
      青山水、朱顏改、黃金錯、翡翠刀,是百年前江湖中最令人向往的四樣物件:然如今,青山水斷、朱顏改失、黃金錯折、翡翠刀碎,昔年的趨之若鶩、巧取豪奪已成前塵往事,只可在傳言風語中探得一絲蹤跡。
      這四者之中,不同的是,黃金錯在九十年前金刀沈家滅門時為仇家所折;八十年前翡翠山莊末代傳人過世時翡翠刀一并入棺下葬,幾年之后為盜寶者所竊時已碎作數片;而凝結了風息派中“回春改顏”之力的朱顏改則在風息派千面殺初代教主王魎滅門后,再無流傳;唯有青山水雖斷,而青山劍宗,卻屹立不倒。
      青山劍宗,每六年才收一徒,每十二年才出一弟子,其訓練之嚴酷,劍法之精妙,非尋常江湖客可窺。而無名酒肆那懶散無狀的燕老板,怎可能是青山劍宗的人?

      叁
      八月十九,大雨。
      燕北和小葉撐起了酒肆外的雨棚,雨點打在竹子搭作的雨棚之上,叮咚作響,別有一番微涼的旖旎。
      滂沱大雨之中,有人挑簾而入。那人一身玄色油衣,青竹斗笠,不似京中服色,除下斗笠油衣之后,酒肆中人才看清那人面容,他膚色微褐,劍眉大眼,生得頗為俊朗。
      那人一入屋內,便朗聲說道,話中帶著笑意,“今年我是來晚了,不知還能不能討到三娘的新酒喝?”
      環(huán)顧屋內,那人似是有些意外,朝著小葉道,“如此大的雨,怎生還有這般多的酒客?”
      小葉方要開口,便已有人答道,“你這討酒喝的人,倒還嫌起人家買酒喝的了?”燕北拾階而下,調笑道。
      酒客們不敢抬眼直直望這兩人,只得用余光略略看著,見燕北一席紫裙,烏發(fā)綰作流云髻,眉目似是含笑,看著同平日間并無二致,卻又仿佛全然不同。
      他們想著,這便該是燕老板等著的人了罷。
      “段離怎敢嫌了三娘的酒客!蹦侨斯Φ,“倒是三娘若是嫌我擾了生意,給我碗酒就行,我蹲在門外喝了便走!
      酒肆中落座之客此時再也忍不住,齊齊抬起頭來,朝那男子望去。
      他們想著,原來燕老板等的人,竟是段離,連劍圣之名都不屑擔,莫臣劍主都懶得做的段離。
      這么想來,倒是同燕老板如出一轍的張狂懶散。
      燕北攜了段離上樓,在二樓的窗邊落座,窗開了半扇,窗外竹頂雨篷斜搭,既全無淋漓之苦,亦可聽那暢然雨聲。不遠處紅樓華燈已燃,似有樂聲縹緲而來,無名酒肆之中雖無紅燭羅帳,卻似聽雨歌樓上。
      燕北取了兩壇銀州春,又拿了兩個陶碗,也不等段離,便自斟自飲起來。
      “三娘方才還未回答,今日酒肆怎生這般多人?”段離笑著問,拍開一壇銀州春,也不用那陶碗,徑直飲了起來,“今年的新酒,倒是添了幾許甘甜醇厚,不似你往年釀的那般澀中回甘,三娘可是偷了懶,直接從病公子處收來了新酒?”
      燕北瞥他一眼,“不要錢的酒,你竟還挑起誰釀的來了!彼嬃艘豢,垂首道,“前幾日不知哪個糊涂酒鬼非說我是青山劍宗的弟子,引得一幫舞刀弄槍的江湖客都跑來酒肆中非囔著要見我,真是吵得我頭都大了。要不是他們喝起酒來眼都不眨,一點兒都不心疼銀子,我早讓小葉把他們趕出去了!
      這女人,一直都是這般愛財啊……
      段離這樣想著,唇邊浮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那些人當真是糊涂,你功夫這么糟,怎會是青山劍宗的人!倍坞x贊同道。
      “就是啊,”正說著,燕北忽覺得不對,忙反唇相譏,“段少俠連劍圣都不屑做,自然更看不上三娘這點三腳貓功夫。段少俠這般清高,不如把這幾年的酒錢結了,省的傳出去江湖上說堂堂的段七公子竟虧欠弱女子酒錢,污了七公子的清譽?”
      “這話傳出去估計沒人會信吧,”段離笑得狡黠,“我雖不是什么堂堂七公子,可你更不是什么弱女子啊……聽說你前幾日又差點砸了個客人?”
      燕北惱了,抬手便往段離肩上捶去,他卻也不躲,笑著望她,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拳。
      “過幾日,我便要去苗疆了!倍坞x頓了半晌,終是說了出來。
      燕北垂了眼,面上看不出一絲波瀾,心中卻知,段離是又要去找蠱王為亡妻報仇了。
      “這是第幾次去了?第三還是第四次?不如你先把佩劍押在我這兒?要不然萬一你死在了苗疆欠的酒錢我可怎么收回來……”燕北毫不客氣地伸出手來,作勢問段離要佩劍,段離并不當真,燕北只好收回了手道,“酒都快喝完了,你下樓再拿兩壇吧!
      見他不動,燕北有些惱了,“佩劍舍不得給便也罷了,段七公子屈尊跑跑腿都不肯嗎?”
      段離無可奈何,搖搖頭便下了樓去。
      燕北自顧自抬手又倒了碗酒,仰頭一飲而盡。許是喝得急了,嗆在了喉中,她不住地咳嗽,兩頰泛起了紅暈,一點點暈開,病態(tài)般的在她的面龐上蔓延。她笑笑,在咳嗽地間隙又將一碗酒灌入了喉中,咳地愈發(fā)厲害了起來,抬起頭,眸卻是亮的,只是裝滿了戲謔和自嘲。
      怎會愚蠢到了曾有過希冀,畢竟,畢竟,初識是那般的場景。

      肆
      那是六年前,燕北出師已有五年,困在西南之地已久,便想著趁著秋日天朗氣清,往京中去去,看那京都繁華。
      她離開之前,身邊的人都在準備著中秋之夜,她一個親人也無,自是樂得遠遠躲了出去,不用同旁人客氣的說著團圓的吉利話。
      她到京都的那日,正是八月十六。
      是夜,圓月高懸,映得京都清光一片,城內豪右結飾臺榭,夜登危樓,廣開筵席,摘星玩月;市井之家也鋪席買酒,安排家宴,團圍子女,以酬佳節(jié),真是好不熱鬧。
      她卻懶得熱鬧,便逆著人潮而行,漸漸行到了城南之地。走了許久,街市漸已無幾賞月之人,她有些乏了,便尋了個酒肆,扔了幾錠銀子,包下了那酒肆一夜。
      那酒肆上下兩層,甚是敞亮,卻幾無客來,燕北上了二樓,坐在開了半扇的窗邊,望著那寫了“翠微酒家”的破敗酒旗。她心中一嘆,竟走到了這里。
      翠微酒家曾是京都最大的酒肆之一,爹爹曾在此宴請,攜了她來。大人們觥籌交錯一個時辰有余,她早已不耐,跑下桌來,趴在窗邊看著街巷中熙攘的人潮,酒樓中的小廝見她悶了,給她倒了杯米酒逗她來喝,許是想看她被酒辣到難堪的模樣。
      那是她的第一杯酒,她記得那酒甜甜的,她沒有被辣到,沒有哭,只抬眼看那夜的月,很圓。
      那已是九年前了罷,那時,京都尚有顏府,她還不曾被喚作燕北,誰想朱樓高苑,一朝忽傾,連臺賓客,一夕散盡。
      她苦澀地笑笑,以為近十載過去,京都已不再是傷心之地,可如今目之所見,盡是凄涼。
      “客官,今晚上我家被包下了,煩請客官去別處吧……”忽聽得樓下有喧嘩之聲,她向下看去,看到個黑衣男子,懷中抱著什么物件,抬起頭時,眸子亮的驚人,旁人或許看不出,但她知曉,那是悲愴至極的眼眸。
      爹娘去時,她便也是這般的眼神,令人不敢直視,所以捆上她雙手的牢頭,根本沒能發(fā)現(xiàn)她指縫間藏著的什物,所以,才有了今日的燕北。
      她朝那伙計擺手道,“罷了,讓他進來吧……”
      都不過只是傷心人而已。
      那夜他們喝了很多,說了很多,她幾乎不記得自己說了些什么,只記得他說,他要去苗疆尋那蠱王,找他報亡妻之仇。
      翌日,她遠遠跟著他去了北邙山,他跪在被雨水澆濕的泥地之中,以手掩面,哭得不能自已。
      她看到他身前那塊墓碑上刻著“亡妻施蘭若之墓”。
      那時她才知道,他便是那連劍圣都不肯做的段離,而施蘭若,是他自小青梅竹馬一處長大的表妹,而他,卻始終不知她是誰。
      他們初見之時,便是他亡妻的忌日。
      她忽然覺得倦怠,幾欲想要折身返回那青山秀水之間的青山劍宗去,但她終是好奇,想知曉他能否從苗疆無恙而歸,所以她盤下來那翠微酒家,改作了無名酒肆,沽酒度日。
      自試血谷木公冶過世后,她便是這世間最好的鑄劍師,她從未拜入青山門下,所以青山劍宗便也不拘著她,只是在京都為她造了劍爐,一年半載才來制幾柄新劍,所以她便自然而然的懶散了下來。
      在她已幾乎忘了自己為何盤下了這酒肆,留在了這京都之時,他卻又來了酒肆之中。
      他險些在苗疆送了命,再來之時雖已將養(yǎng)了一月有余,卻仍是帶著傷,他大咧咧問她討酒吃,說竟沒想到她便是這酒肆之主,她瞪他一眼,說“我可不賣酒給病號喝,萬一一不小心死在我店里怎么辦?”
      他笑笑,這個女子,說話依舊是這般百無禁忌,他不知為何尋到了一絲熟稔。
      他軟磨硬泡半晌,她終是賣了他一甕酒喝,他喝著酒給她說著苗疆的桃花瘴、養(yǎng)小鬼的降頭師、附著煞靈的血嬰、用蠱的美麗苗女,她闔眼聽著,也不戳穿那些三分真七分假的故事。
      然后,她問他,“你已敗在了蠱王手下,還想著下次再去嗎?”
      他笑笑,神情較初見時已舒展了許多,但他還是說,“當然還會再去,直到取了他項上人頭祭了蘭若之靈為止!
      “若是沒能手刃了人家,先被人家用蟲子蟄死了怎么辦?”燕北撐著腦袋,有些好奇地問。
      他想了想,答道,“生死有命,我只當盡力便是!
      她聽出他話外之意,是定然不會放棄,所以她明白,一開始便是錯了。
      六年,他去了三次苗疆,此番,便該是第四次了。
      六年,他來了無名酒肆十次,六次都是在無名酒坊中秋后賣新之時,他不說,她亦不提,但每次他從她手上接來祭祀灑掃之物去北邙山祭奠亡者之時,他們都心知肚明。
      她已見過生命中可能的離亂起落,動物般習得了災禍來臨前便遠遠逃走的本能,卻不知為何,這一次眼睜睜看著大禍臨頭,卻不肯遠走。

      伍
      “你急著這幾天就走嗎?”燕北似是不經意問道,“若是等上幾天,我或許能弄到些讓你在苗疆活命的物件!
      “倒也不急,十天半月還是等的了的。”段離不做多想,照實答道。
      燕北點頭稱好,便讓他等了十日。送他走時,捧出偌大一個包袱,叮囑他過了瀾滄江再打開。
      段離滿口稱好,跨馬行了幾步,還回過頭來朝她揮手道,“三娘,病公子的銀州春再好,也比不上你釀的,你今年多釀幾壇,留著等我回來喝!”
      燕北瞥他一眼,心道便是我有那閑心釀了酒,估計也在你回來之前便自己喝了個一干二凈。
      燕北嘆了口氣,想起一兩年前,段離醉在了酒肆之中,便在桌上胡亂趴著睡了。她過去要拽他起來,卻怎生也拽不動,她只好合了四面的窗子,尋了個軟墊塞在了他腦袋下面,次日晨起,見他枕在軟墊之上,半睜著眼朝她笑,“原來三娘你竟是關心我的,還以為你會任由我在冷風冷雨冷桌案上凍一夜呢!”
      他笑得那般爽朗,看不出一絲陰郁。
      于是燕北還是不知,他到底有心還是無心。

      段離未能守諾,剛行出京都便已三下五除二將那粽子似的包袱拆了開來。他瞧了瞧,不竟咋舌,她真的什么都給他塞了進來:天絲軟甲里面卷著字條“和蠱王過招前穿上,說不定能保住一條小命”;秘金垂鈴旁張牙舞爪的標記著看到術士下降頭時用得上;除此之外,防瘴氣的避水丹、對付蟲鼎的七星散、治療蠱毒的漱玉丸應有盡有。包袱最底下塞著件兵器樣的物件,取出來一看,竟是柄精鋼煉作的梅花匕首,兩刃一直一彎,中有鯊皮護手,入手輕若無物。他細細看那護手兩側,各鐫有半月,卻是填作白色,他愣了片刻,卻是笑了。
      他抽出隨身的佩劍,那是柄已使了十年有余的舊劍,非出自名家之手,卻輕巧至極,鯊皮吞口邊上,鐫了半月之形,其上填色已褪去了幾分,卻仍能辨得出,與這梅花匕首,出自一人之手。
      段離不由一笑,他這般猜測已有數月,卻在此時確信,燕北便是當年顏家那個小姑娘。
      顏府未敗落之時,世代為軍中供奉,顏家鑄劍制器之技,唯有試血谷木家可與之相較。多年前,還是少年的他曾隨舅父拜訪過顏廷鈺,在顏府見過那顏三小姐。
      顏廷鈺同舅父多年未見,相談甚歡,顏廷鈺酒后不禁慨嘆,自己二子一女,二子皆欲為官入朝,唯有幼女月白,能靜心鉆研這鑄劍之道。
      段離少年心性,一時好奇,想去瞧瞧那鑄劍的女孩,便溜去了顏府劍爐,他還未進屋內,便聽頭頂上傳來個略帶些稚氣的聲音,“你便是那段七公子?”
      段離點了點頭,抬頭看見了那紫裙女孩,她不過十一二的樣子,懶懶地坐在墻頭上,無半點閨閣女子的矯飾,卻也并不讓人覺得粗野,只是一派自然灑脫。
      “聽聞你劍法很好?”女孩眨眼問他,“可以試試我鑄的劍嗎?還沒有人愿意使我鑄出來的劍……”
      段離方要問原因,卻心下已是了然,這世上,何曾有過一個女鑄劍師。
      他上前幾步,挑了柄趁手的長劍,左手輕拍劍鞘,聽得長劍一嘯。他右手執(zhí)劍,手腕輕轉,在空中虛虛挽了個劍花,劍影未斂之時,他已掠了出去。
      夜,月朗星稀。
      似有風起,轉瞬又止息。
      片刻之后他已折身而返,也落在了那墻頭之上。他坐在女孩身邊,將劍尖遞了過去,其上熒光數點,頗似滿天星子,細看是才知,竟是被劍氣震昏過去的幾只螢火蟲。
      女孩不由地笑了出來。
      段離收了劍,正色道,“姑娘鑄的劍,段某用著趁手,可否出價賣給段某?”
      女孩一怔,不知在江湖之中已小有名氣的段七公子是否在作弄自己,他竟真會愿意出錢買自己所鑄之劍?
      段離笑笑,將一錠銀子塞在女孩手中,“姑娘若是不肯,那在下只好強買了!
      女孩連忙擺擺手,將銀子推了回去,“我不能要這銀子,你若喜歡,便當我送你的好了。世上若能有人用到我鑄造的兵刃,我便已心滿意足了。”
      段離便也不再推辭,只將劍遞到女孩眼前,“那么,給它取個名字吧?”
      女孩瞧著那幾只迷迷糊糊的螢火蟲,脫口而出,“叫它滅明可好?”
      再回頭時,身邊已再無人,只有少年的語聲從遠處傳來,“滅明這個名字,甚好!
      女孩一伸手觸到了身旁的物件,抬手一瞧卻發(fā)現(xiàn)是那少年的玉佩,其上飾以蘭草,觸手生涼,她不知是他落下的,還是他留下的,可出聲喚他時,已再無回應。
      她知道,他是離開了。
      而他離開后第八十三日,京都便已再無顏府。

      陸
      段離從苗疆回到京都,已是四個月之后的事了。
      他估摸著燕北應早已聽聞自己手刃了蠱王的消息,便在腹中排演了數遍要怎么將這英雄事跡細細說與她聽。行至酒肆前時,他仍未打好腹稿,便在門前轉了好幾圈,才抬腳走了進去?伤σ贿M門,便連忙退了出來,抬眼看那酒肆外的酒旗,其上寫的竟是“翠微酒家”。
      他有些恍然,不知是否自己走錯了地方,可那熟悉的街巷,是他六年來閉著眼都能尋來的所在。
      他便又走了進去,僵立在廳中,不知要從何處問起。
      “這位客官,可是姓段?”酒肆中伙計見他身形樣貌,便徑直去喚來了掌柜,掌柜的大步流星地行了過來,見他便問。
      段離點頭。
      “那便是了,”掌柜的細細打量了他半晌后從柜中取出了一物,遞到了段離手邊,“燕老板走時,給段七公子留下了這個!
      “三娘她去了哪里?什么時候回來?”他顧不上細看手中那物,急急問道。
      “燕老板四個月前便把酒肆盤給了我,帶著小葉離開京都了,”那掌柜答道,“燕老板幾乎沒要我什么銀子,只說讓我答應她將酒肆改作‘翠微酒家’,然后等著你來便將這封信給你!
      段離這才顧得上看手中那信,信封上空無一字,他踟躕著,幾次伸手去拆那信,卻幾次又停住了,平日間執(zhí)劍的手,竟有一絲顫抖。
      他終究是拆開了那信封,其間掉出薄薄一張小箋,是她的字,卻又不像她的字。
      她寫:
      “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
      只兩行,卻重的她幾乎寫不出,重的他幾乎讀不出。
      她的字一貫是恣意張狂,這兩行,卻是極盡娟秀工整。
      隨著信箋掉出來的,還有他那枚許久不見的玉佩,其上雕飾蘭草,溫潤無比。
      他忽然明了,在他欲拾起時,她卻已放下了。
      “翠微酒家”,連酒肆的名字,都要改回初見之前那般,仿佛六載春秋,便能如覆手那般輕巧地抹去,不留分毫痕跡。
      她一貫是這般狠心的人,對自己尤是。
      他忽得笑了,笑的苦澀,他問那掌柜說,“無名酒肆的招子還在嗎,可不可以一并給了我。”
      那掌柜覺得奇怪,卻仍是差伙計去翻出了那有些破舊的酒旗,段離抱著那酒旗,并不多言,徑直走了。
      伙計問自家掌柜,“那便是手刃了苗疆蠱王為亡妻報了仇的段七公子?怎么一點也不似傳說中那般玉樹臨風、威風堂堂。”
      掌柜順著伙計所指,望著段離離去的方向,似有什么壓在他肩上一般,拖得他走的極慢,脊梁微微彎著,留下一個蒼涼的背影。
      那掌柜嘆了口氣,若是知曉今日此景,不知那時,燕老板還會不會走。

      柒
      回到青山劍宗,已一年有余。
      燕北聽聞,他手刃了苗疆蠱王,平定了漠北匪亂,還教出了個做了莫臣劍主的徒弟。
      而她自己,一年之間不過只鑄了兩柄新劍,平日閑來無事,便去江邊坐上一整日。
      青山劍宗門主之女前些日才及笄,吵著要弄什么勞什子的比武招親,門主便將她從江邊喚了回來,為獨女挑件趁手的兵器,順便看看那比武招親的臺子搭的結不結實。
      不知為何,比武招親的臺子還未搭好,青山便已熙熙攘攘擠滿了江湖客,高矮胖瘦,老少鰥孤,什么樣的男子都有,不知是真來比武,還是想尋個機會來青山劍宗開開眼。
      她只得被青山弟子引著,繞過人群,向前行去,走著走著,卻被人拽住了衣袖,她蹙著眉扭過頭去,張口欲罵,卻見那人膚色微褐,濃眉星目,生得很是俊朗。他望著她,眸子亮的仿若京都酒肆初見的那一夜,不過這一次,卻不因悲愴,全因歡喜。
      “又見面了。”他說。
      他未曾告訴過她,自佩上了那柄滅明劍后,他再未換過佩劍,即便擊敗了先代莫臣劍主的他,應改佩神兵莫臣,封劍圣之譽。
      他未曾告訴過她,那玉佩是他開蒙那日母親親手為他系上的,那時母親刮刮他的鼻梁,逗他說日后若遇佳人,可此為贈。
      他未曾告訴過她,那年他偷偷從試血谷中溜了出來,快馬趕到京都尋她,卻聽得顏府三族已誅,上下百余親眷,無一幸存。
      他未曾告訴過她,表妹蘭若身子孱弱,遭夫家退婚,成日于閨中自苦,纏綿病榻,舅父已是六十高齡,每每念及,老淚縱橫。于是,他便娶了蘭若,成婚不足月余,瀾滄江一戰(zhàn)失了幼子的蠱王尋他報仇,竟殺了全無還手之力的蘭若。她是因他而死,他做不到不為她報仇。
      他更未曾告訴過她,每每去北邙山灑掃祭拜蘭若之后,他都會在山麓停留半晌,同那個叫做顏月白的女孩說說話。顏家一族盡滅,葬于亂墳崗中,不可立碑,不可祭拜,他便在北邙山腳下,為她立了個衣冠冢。
      他以為再見之時,會將這些盡數說與她聽,可如今見了她,卻又什么都不想說了。
      燕北瞥他一眼,“你都過了三十的鰥夫了,非要來湊比武招親的熱鬧娶青山門主方才及笄的女兒,傳出去可不大好聽!
      段離哈哈一笑,仍拽著她不松手,“我這不是擔心招親的除了青山劍宗的大小姐,還有某個二十有六,脾氣不好,愛錢如命的鑄劍師嗎?萬一大家爭相去娶那如花似玉的青山門大小姐,鑄劍師辛辛苦苦搭的臺子前門庭冷落,傳出去可不大好聽,所以我千里迢迢地趕來捧場了!
      燕北惱了,抬手便往段離肩上捶去,他卻也不躲,笑著望她,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拳。
      燕北收回拳頭,她捶得那般熟稔,他笑得那般熟悉,仿若昨日重現(xiàn)。
      于是她看著他,也笑了。
      這般,便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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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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