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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軍長坐在酒桌旁邊,抽著許久沒有碰過的煙,一根接著一根。旁邊高夫人臉上帶著微微的笑容,而眼睛里卻充滿了憂傷。不是很大的包廂中,高城滿臉幸福、興致高昂地拉著臉上帶著笑意與羞澀的馬小帥到處敬酒。
高軍長的勤務兵走了過來,在高軍長耳邊低語了一番。高軍長一下繃緊了身子,拿著煙的手微微發(fā)抖,轉頭對著高夫人低聲道:“我出去一下!备叻蛉它c點頭,淺酌了一口杯中的飲料。
高軍長快步走出包廂,直奔酒店門口:“怎么回事?在哪個醫(yī)院?”
勤務兵小跑步地跟上:“是A大隊鐵大隊長打來的電話,袁朗中隊長執(zhí)行任務受重傷,現在軍區(qū)總醫(yī)院搶救!”
高軍長第一時間趕到了軍區(qū)總醫(yī)院,第一眼看到搶救室的門的時候,就看到幾位醫(yī)生垂頭喪氣地對著鐵路說了什么,然后旁邊一群滿身泥土血污的漢子們蹲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高軍長覺得視線模糊起來,腳也不聽了使喚,抬手揉揉眼睛,發(fā)現手濕了。低下頭,通向搶救室的走廊里有滴在地上尚未來得及清理掉的血液。
高軍長似是一下年老了十歲,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向搶救室,忽略了還能記得向他敬禮的人,徑直走進了已經敞開了門的搶救室。鐵路、齊桓、吳哲等A大隊的隊員也跟了進去。
袁朗靜悄悄地躺在那里,臉色白得幾乎跟床單一樣。高軍長走到旁邊,抬手撫上袁朗消瘦的臉:“小狼,你怎么瘦成這樣了?”眼淚奪眶而出,滴落在潔白的床單上。身后是一片壓抑的嗚嗚的哭泣聲。
“小陳,等那邊結束之后,你把阿姨接到A大隊去。記得什么也不要跟她說!备哕婇L哽咽地吩咐勤務兵。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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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悼會結束后,高軍長讓勤務兵小陳陪著高夫人回家,并通知老大和老二回家安慰高夫人,自己則留在了A大隊,一直坐在袁朗的單人宿舍里,抽著煙,回想著袁朗的點點滴滴。
袁朗在很小的時候就來到了高家,那時才呀呀學語,什么都不懂,不懂得喪失父母的悲痛。高軍長和高夫人把這個犧牲戰(zhàn)友的遺孤當自己的孩子一樣疼愛著。
袁朗是高家最小的孩子,最頑皮也最聰明,也最踏實。上學、參軍、上軍校、進A大隊,一路上全是靠著自己的拼勁與努力,除了高家人,沒有知道這個年青的優(yōu)秀中隊長是高軍長最疼愛的孩子。
以前,基本上每個月袁朗都會和高城一起回家一次,每次進了家門就成了高軍長和高夫人爭搶的對象。高軍長總要拉著袁朗談談部隊的事,高媽媽總要拉著袁朗拉家常,塞早準備好的好吃的給袁朗吃。每每這時候,高城都會撇著嘴抱怨:“看出來了,咱們家四個娃就他是你們親生的!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和袁朗最親密的高城再也不和袁朗一起回來了?每次袁朗都是避開高城匆匆回來一趟,這孩子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慢慢消瘦。
高軍長記得有一次,袁朗回家來碰到了高城和自高城不和袁朗一起回家后每次都帶回家來的一個年青孩子,那孩子叫馬小帥。
那天是袁朗的生日,結果袁朗從踏進家門到走出家門總共不到五分鐘。
掛著笑容的袁朗拎著孝順父母的東西踏進了家門:“爸爸,媽媽!”看到高城和馬小帥也在,袁朗稍僵硬了一下笑容,很快便很好的掩飾過去,“高城也在啊!
剛被父親因感情問題教訓完畢的高城也不知怎么了,把氣全往袁朗身上撒,一巴掌甩上袁朗的臉:“爸爸、媽媽也是你叫的?”
屋里的人全部驚訝地看著高城,高城虎著臉不去看袁朗。
袁朗抬手摸摸被打的臉,慢慢地扯開了一抹笑,很是燦爛,卻又帶著悲傷:“啊啊,不好意思,一時糊涂了。高軍長、高夫人,這是我請朋友帶回來孝敬你們的。我請假時間不多,得回去了,再見高軍長高夫人!闭f完就轉身往門外走,那穿在身上的軍裝有點空蕩蕩的感覺。
“朗兒,別走啊,我還沒給你下面條呢!备叻蛉俗愤^去。
高軍長站起來,甩了高城一個耳光:“小狼也是你能打的?!”
馬小帥一臉哀傷地攥緊了拳頭。
“馬上要執(zhí)行任務了,我也就能抽出這么點空來,真的得回去了!痹实穆曇魪拈T外傳來,隱隱還有高夫人微微的泣聲。
這是高軍長和高夫人最后一次聽袁朗叫爸爸媽媽,也是第一次和最后一次聽袁朗叫高軍長高夫人。
現在,那個活蹦亂跳的調皮孩子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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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小陳領著來到A大隊的時候,高夫人總覺得心里很不安,當被帶入禮堂的時候,高夫人幾近暈倒,當看清掛著的照片時,高夫人嗚咽出聲,再也邁不動步子。
“朗兒,我的乖孩子!
高夫人總是記得很久以前的傍晚,她總是一手拉著虎頭虎腦的高城,一手拉著調皮可愛的袁朗,在大院里散步。時不時地會被人堵著告狀:“唉,你們家高城和袁朗又把我們家小子給揍了,你說我們家小子比你家高城都得大兩歲,怎么會老挨揍。俊
高夫人看向高城和袁朗。袁朗總是搶著回答:“是他說城城是爸爸媽媽抱來的,說城城是沒人要的孩子。所以我才揍他的!
高城會虎著小臉蛋說:“袁袁還小,打不過他,所以我就上去幫忙了。”
“誰說我還小的?我比你大!我要做哥哥!蹦晷∫粴q的袁朗總是夢想著能當高城的哥哥。
回答惹來大人們一陣哄笑,高夫人總是在這時候跟人道個歉,然后牽著兩孩子的小手走回家:“你們都是媽媽的孩子!
袁朗很粘高城,高城也總是很護著袁朗。打小袁朗就喜歡跟高城撒嬌,高城也總是縱容著袁朗。慢慢地,袁朗和高城一天天長大,有段時間,高夫人的眼睛里堆起了苦悶,于是有一天她到書房找高軍長很嚴肅地談話。
“我很擔心城城和朗兒,他們的感情走向一個非常人能理解的方向!备叻蛉藵M是擔憂。
高軍長輕輕攬過高夫人的肩:“對于我來說,只要他們幸福就行,不是嗎?”
高夫人抬頭看去,高軍長正微微笑著看著她,心里一下釋然:“幸福,對啊,只要他們幸福,我們有什么好擔心的呢!
于是高夫人同高軍長更加疼愛袁朗,無私的父愛母愛將袁朗包圍。
后來袁朗不太回家了,純潔無辜的笑容里讓高夫人發(fā)現了隱隱的一絲哀傷。
高城帶著一個叫馬小帥的孩子回來了,堅定地告訴高軍長和高夫人說要和這個孩子相守一生。高軍長發(fā)了雷霆大火,高夫人失望地看著高城淚流滿面。
后來是袁朗回家來,勸高軍長高夫人接受高城的選擇。他說是他不愛高城了,是他把高城甩了,傷害了高城。他還說小帥是個不錯的孩子,他會讓高城幸福的,也會讓爸爸媽媽喜歡的。
當時高軍長高夫人望著袁朗的眼睛里一片哀傷:“善良的孩子,以后你怎么辦?你的幸福呢?”
那天,袁朗沒有吃生日面就走了以后,高夫人留著眼淚煮好了面,端到袁朗的房間里。高夫人對著那碗生日面哭了一天。這是袁朗唯一一次沒有在生日那天吃到高夫人親手做的生日面。也是高夫人做的唯一一碗袁朗沒有吃的生日面。
現在,那個孝順懂事的孩子已經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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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朗一直都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有愛著他的父母,有寵著他的哥哥們,有順著他的愛人,有縱容他的上司,然后自己能在A大隊自家的南瓜地里使勁折騰。
袁朗一直都認為高城對他簡直就是溺愛,無論什么合理非合理的要求,高城都會答應他,甚至是他進了A大隊而不告訴高城自己在哪個部隊時,高城也只是撇了下嘴聳了下肩就再也沒有問過。
那時候,袁朗和高城每月都約好了一起回家一次看望高軍長和高夫人,每次被高軍長和高夫人包圍搶奪中,袁朗總會笑意盈盈地去捕捉高城那忍不住翻白眼的表情。
演習中,袁朗因為貪玩而被許三多給俘虜了,于是看到了氣呼呼的高城。袁朗主動的想翻白牌被高城阻止了,于是袁朗略帶調皮了不著痕跡地向高城撒嬌:“我有點冤!
哪知高城不理他這茬,眼里隱約有著怒火:“每個在戰(zhàn)場上掛掉的人都說自己冤。”
袁朗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高城看到他眉骨上的傷口有點生氣了:“我要知道你的來路!”
“袁朗。”袁朗丟過去一個可以炸暴高城的回答。
高城沒有被炸暴,丟過去的態(tài)度讓袁朗奉上了答案:“老A。”袁朗知道這一次瞞不過了,演習結束之后大家都會知道了,與其他到時聽到后罵自己,還不如現在自己就告訴他,順順他的毛。
高城明顯還是被驚到了,一聲不吭地離開了。然后袁朗就抓住每個機會是逗他,知道他臉上出現一絲笑意。
后來七連解散了,高城去了師偵營。袁朗從那時候總會在有空的時候去找高城,傍晚匆匆地去,大清早急急地回。
袁朗留在高城身邊的夜里,總是會一夜無眠到天亮。他總是一夜都盯著高城的臉,看得自己心里暖烘烘的。
就這樣,袁朗幸福的過了兩年,他認為他一生中最幸福的兩年。
那天,袁朗去找高城,剛執(zhí)行完任務回來的他很是輕松,他想給高城一個驚喜,未曾想高城給了他一個霹靂。
“小帥,我愛你!”推開門,袁朗看到高城吻上馬小帥的額頭。
袁朗低下頭,想把門拉上,馬小帥推開了高城,沖了出來,到袁朗面前時,復雜地看了袁朗一眼。袁朗想了想,走了進去,腳一勾把門關上,找了張椅子坐下,點了一根煙,抽著,不說話。
高城干燥地在屋子里走來走去,忽然停下來對著袁朗。袁朗閉了下眼睛:“能不能不要說?”
高城扒了扒頭發(fā):“早晚都得說,不是嗎?”
“好,我先說。”袁朗將煙頭扔在地板上,站起來盯著高城,“我愛你,高城!”
高城躲開袁朗的目光:“可是我愛的是小帥!
“你看著我說,我對你來說是什么?”
“你就是我弟弟,雖然你一直要裝作比我大。我能疼你,能愛你,但是那不是愛情,你要什么我都能給你,唯有這一次,愛情,我不能給你!备叱强粗蚀舐暤卣f。
袁朗坐回椅子上:“我知道了,可是我最想要的就是你的愛情,其它的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甭曇粼秸f越小,然后掏出煙狠狠地抽著,眼角一片水光。
高城看著袁朗,想說點啥卻又不知道說啥,于是就拉開門走了出去。
幸福就這樣突然離去,袁朗在每個孤獨的夜里用香煙來包圍自己,一遍遍告訴自己:“我放開了,我已經放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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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三多接到甘小寧的來信后,一直苦著一張臉。成才問他怎么了,他只是搖搖頭。齊桓瞪了他一會,他自己跑去加餐了。吳哲拍拍他的肩:“信里說什么了?”許三多盯著袁朗的辦公室說:“我在擔心隊長!
“我看隊長好著呢,天天精神十足啊,削我們削得開心著呢。”吳哲不以為然的說。
“可是,可是,小寧信里說,連長把隊長給甩了……”許三多說道后面變成喃喃了。
吳哲瞪了許三多一會,又若有所思一番:“說來爛人最近幾天好像瘦了一點啊。信里到底是怎么說的?”
許三多把信掏給了吳哲,吳哲看完嘆了一口氣:“個爛人,真會裝!
“是連長錯了嗎?小寧說他要不是親耳聽到連長和隊長的對話他都不會相信這是真的!痹S三多看著吳哲問。
“這感情的事,對錯不好說!眳钦芘呐脑S三多,“別想太多了!
那以后,A大隊三中隊的所有隊員都看著袁朗每天精力旺盛的訓練他們,同時也訓練自己。
隊員們擔心地看著袁朗的飯量一天天減少,直到有一天大隊長鐵路發(fā)怒了,在食堂狠狠地罵了袁朗一頓,說他要是再這個死樣不吃飯不等他倒在任務中或者訓練場上就把他踢出A大隊。
然后袁朗的飯量又回去了,雖然每次吃飯都是味同嚼蠟,可是袁朗卻一天天消瘦下去。袁朗自己笑稱是被自己手下的小崽子們鬧的,為他們操心給操的。
袁朗依舊帶隊出任務,依舊會不時地添兩條傷疤什么的,只是他看著新傷疤總是咧咧嘴,一副沒心沒肺的笑臉“哎,勛章啊”。
那天,袁朗確認任務結束,讓齊桓帶隊等直升機回基地,自己卻遲遲不出現。直到所有人都上了直升機,袁朗還是沒有出現。齊桓急了,執(zhí)意回去找袁朗,吳哲、薛剛等全部隊員都跟了下去。
“隊長!隊長!聽到請回答!”眾人一邊搜索一邊在耳麥里呼叫。
找到袁朗的時候,袁朗已經沒有了知覺,持狙擊步槍以臥姿射擊狀態(tài)趴著,身下一片殷紅。
齊桓一邊報告后方的大隊長鐵路,一邊指揮隊員們將袁朗抬上直升機進行急救。直升機很快起飛,直奔軍區(qū)總醫(yī)院。
在直升機上袁朗的心跳幾乎都摸不著了,嚴重失血,體溫也開始下降。一切能動用的急救手段就動用了,結果卻讓每一個人心里越來越發(fā)涼,越來越惶恐。
成才和許三多沒有參加此次任務,因為高城邀請他們去參加他和馬小帥的意義上的婚禮,其實也就是一幫子熟人聚在一起慶祝高城和馬小帥正式在一起。當他們回到老A基地的時候,就看到所有人員全都胸前戴著白花左臂挽著黑紗,一個個都紅著眼眶,向禮堂方向集中。
成才和許三多對望一眼,什么也沒說,直奔禮堂。進去后就看見其他中隊的人在布置靈堂,中間安放著覆蓋著國旗的遺體,旁邊踔著三中隊的隊員。旁邊角落里,高軍長和鐵路坐在一起抽著煙。
許三多的眼淚嘩地就流了下來。成才看著吳哲,半天沒敢詢問躺在那里的是誰,也沒有勇氣去看一眼躺在那里的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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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的高城總是護著家里最小的孩子袁朗,一是因為他是哥哥,二是因為他就想寵著黏糊他的袁朗。盡管袁朗從來沒有叫過他哥哥,總是冒充著比他大,長大后也總愛把高城惹得想跳腳,卻從來沒有讓高城的母雞性格失去發(fā)揮的余地。
從鋼七連和A大隊交過手后,高城面對自己部下和A大隊人員對他和袁朗的關系的認定也從來沒有解釋過什么,但是他心里十分清楚,他對袁朗沒有愛情。
在師偵營配合老A的選拔中,高城不滿袁朗的做法,甩掉了袁朗的助手齊桓,然后他遇到了他鋼七連的最后一個兵馬小帥。
馬小帥拉開求救信號表示放棄的時候吼的那句:“你別以為我來鋼七連沒幾天就長不出七連的骨頭!”震住了高城,讓高城重新打量了這個活潑得還像個孩子的兵。
后來,高城把選拔中落選的士兵全部弄到了自己的師偵營。馬小帥也成了經常出現在高城周圍的兵,和甘小寧兩個人就如同當年的史今和伍六一,成了高城身邊的雙子星。
高城不知道是怎么愛上了馬小帥的,或許就是他那時的那句“骨頭”名言吧,讓高城找到了他想要擁有的東西。
就這樣,一天天看著馬小帥在自己身邊活蹦亂跳、笑得沒心沒肺的樣子,時間一天天推移,高城也一天天認清了他對馬小帥的感情。于是,那一天,高城在辦公室里向馬小帥告白。
馬小帥那臉上又是驚,又是喜,又是悲,神情復雜地問:“你不是愛袁隊長的嗎?大家都知道。”
“我沒有!
“可是大家都那么說你也沒有否認過!
“我也沒有承認過。小帥,如果沒有你,就是讓我跟他那么過一輩子我也不會猶豫,因為我寵他,愿意看他幸福的模樣。可是,我就是遇到了你,讓我知道我想要和誰過一輩子!闭f著高城吻上了馬小帥的額頭。
于是被袁朗撞見了,馬小帥慌張地跑了出去,于是高城對袁朗說他不愛他,他看著袁朗一點點黯淡的眼神心里也不好受,提醒著自己不能心軟,于是他離開了辦公室,跟逃跑一樣,留下袁朗一人。
等到天黑后,高城看到袁朗的車子還在自己辦公室樓下停著,高城突然覺得有點無措,慢慢踱回了辦公室。推開門,袁朗和馬小帥面對面坐著。袁朗還是抽著煙,眼神跟先前不一樣了,他看著馬小帥的眼神帶著憐憫。馬小帥的也看著袁朗,眼神帶著執(zhí)著、壓抑和悲傷。
看到高城走進來,袁朗掐滅了煙頭,拿起帽子拍了拍,站起來平靜地看著高城:“我該走了!闭f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沒一會兒,傳來樓下車子發(fā)動的聲音,然后遠去。
馬小帥抬起頭悲哀地看著高城:“連長,你不后悔嗎?你知不知道你錯過了什么?”
高城看著窗外的夜色:“沒法子后悔。小帥,讓他沉溺在愛一個不愛他的人的愛情中是不能讓他幸福的!
后來偶爾幾次遇到袁朗,看著他比以前瘦了,或者聽著馬小帥告訴他許三多說袁朗又在任務中受傷了,高城心下一片凄惶:那個愛黏著他的袁朗還沒有找到幸福。
父母對于自己的選擇不予理解與支持,高城總是一副死不悔改的樣子,準備一根筋走到底,心下卻覺得這很痛快,因為自己傷了袁朗。
于是,那一天,看著消瘦的袁朗回家看望父母,擺著那沒心沒肺的笑容,高城一下怒火中燒,于是有了那一巴掌,這一巴掌也打在高城自己的心上:不快樂就是不快樂,不幸福就是不幸福,你何必在我們面前裝,你何苦還不去尋找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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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小帥第一次見到袁朗是在老A選拔中,自己站在隊列中,看到袁朗將頭盔用左手夾著和團長一起走來,很耀眼。
袁朗說話帶著笑意笑,神采奕奕,仿佛真的給了他們什么天大的好處,實際上是想讓人暴扁他一頓?粗乔繁獾男θ,馬小帥對袁朗是越發(fā)的好奇了。
當馬小帥坐著高城的車子回到營地的時候,袁朗正在烤羊。馬小帥一下忘了被淘汰的傷心,略帶吃驚地看著穿著圍裙的袁朗,看著袁朗一邊烤羊一邊把高城逗得跳腳。
當袁朗把一大塊烤羊肉遞給馬小帥,然后狐貍笑般的摸摸馬小帥的板寸后朝高城走去,馬小帥拿著烤肉呆呆地看著袁朗,心下冒出一個心酸的想法:如果自己沒有被淘汰,那么以后就能一直看到他了吧。
許三多和成才通過了選拔,去了老A,后來成才又回到了草原五班,馬小帥開始給許三多寫信,希望從他那里知道更多的跟袁朗有關的消息,有時故意在信里提那么一句:“唉,班長,你們那死老A隊長最近沒死命折騰你們吧?”許三多便不負厚望地在回信里洋洋灑灑地敘述袁朗的好多事情。馬小帥把這些信當寶貝一樣收著,時不時拿出來看看,有時看得一個勁在那兒傻笑。
后來,在演習中,馬小帥又見到了袁朗,袁朗關注的除了他手下的三個兵就是高城了?粗蕠烂C而認真地對高城說“舍命”的時候,馬小帥黯然地想:高城和袁朗之間,真的不是謠言,袁朗愛著高城,自己沒有機會,從來沒有。自己,只能仰望他吧。
所以當聽到高城向他告白的時候,馬小帥大吃了一驚:難道高城不愛袁朗?那么自己還有機會站到他的身邊?然后馬小帥又傷心了:袁朗的眼神分明是愛著高城的,認真而熱烈。高城如果不愛袁朗,袁朗會有多傷心?
茫然間,看到袁朗受傷的眼神,馬小帥覺得自己無法抑制悲痛,于是沖出了辦公室。不想離得太遠,馬小帥徘徊在高城辦公室的樓底下。看到高城離開后,馬小帥猶豫了半天,還是來到了辦公室門口。進或不進,馬小帥還在思考。
“杵在門口站崗啊?進來!”門里傳來低沉的聲音。
馬小帥推門走了進去,關上門,站到袁朗對面?粗剩聊撕靡粫䞍,馬小帥輕輕嗓子眼睛看向別處說:“連長說,說他喜歡我!
“我知道!
“可是……”
“沒有可是,他就是喜歡你,事實,他說的!
馬小帥急了,看著袁朗:“對,他是喜歡我,可是你喜歡他!”
“這和你沒關系吧。”袁朗一句話,說得輕描淡寫的。
“有!”馬小帥不自覺的一個立正,挺著胸膛:“我喜歡的是你,我不愛連長!”
沉默、寂靜。袁朗抬起頭看著馬小帥,片刻之后:“我,不愛你!
“我知道!瘪R小帥垮了肩低下頭。
“你要是告訴高城說你不愛他,他會傷心的!睙熿F繚繞里,袁朗的表情顯得不真實,“這種傷心的痛,我剛剛嘗到了,不好受,我不希望他也來嘗。所以……”
“所以什么?所以要我不要跟他說?”
“你愿意嗎?讓他愛下去,讓他幸福!
“那你呢?”馬小帥沒說出口的還有“那我呢”。
“我要的,是高城的幸福!痹屎菸艘豢跓煟缓笃䴗缌藷燁^!罢f吧,你有什么條件,除了讓我喜歡你。”
馬小帥伸手問袁朗要了根煙,笨拙地點上,吸了一口,嗆得連連咳嗽,咳得眼角堆起了淚花:“為什么我得為別人的幸福負責?”
袁朗看著馬小帥:“高城人不錯,跟著他,不會讓你委屈的。說吧,條件!
馬小帥站起來,撲向袁朗,袁朗沒有動,任由馬小帥將他抱住。馬小帥幾乎是惡狠狠地看著袁朗的臉。“如果你最大的心愿是看著高城幸福,那么我為了實現你最大的心愿,我可以答應你。不過,我……”馬小帥吻上了袁朗的唇,眼淚還是落了下來!拔液芏啻位孟脒^我們之間的結局,我沒想過是這樣的。袁朗,我知道你不會愛我,袁朗,我也沒想到過我會抱著你。袁朗,我想你記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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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的演習中,馬小帥又見到了袁朗。馬小帥費勁地甩掉身后的藍軍追擊者后,發(fā)現自己落單了,潛到個大石后準備隱蔽的時候遇到了袁朗,被袁朗一槍踢出了演習。
馬小帥抱著槍背靠著石頭坐下,看著全副武裝的袁朗。袁朗看了看馬小帥,走到他身邊坐下,隨手摘了根青草咬在嘴里。
“高城現在很幸福,謝謝你啊,馬小帥!
“你呢?”
“我?呵呵,過得不錯,高城沉浸在幸福中,我很高興!痹视致冻隽藨T有的狐貍般的笑容。
“袁朗……”
“馬小帥,我知道我那么要求太為難你!痹手鲃拥乇Я艘幌埋R小帥,“別讓自己過得太辛苦了!比缓蠓砰_馬小帥,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端著95狙像敏捷的豹子般離開。
“馬小帥,試著去愛上高城吧,那樣,你也就幸福了!
聽著袁朗轉身后的話語,馬小帥將頭埋在胳膊中:“我愛你啊,袁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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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小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踏進A大隊的大門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來到袁朗的辦公室的。
從許三多的信里得知袁朗犧牲的消息已經距離袁朗犧牲的日子有六天了。當時馬小帥發(fā)出了一聲凄厲的哀嚎,將信紙摁在胸口蹲在地上嗚嗚痛哭。
高城被他的樣子嚇著了,驚惶失措地抱著他問怎么了。
“他走了,他不在了,愛著你的、被你傷了的他不在了啊!”馬小帥邊哭邊捶著高城。
高城抱著馬小帥,久久地不說話。
高軍長坐在袁朗的位置上抽著煙,略一抬眼:“你們來了。”
A大隊大隊長鐵路將一個黑色的不是很大的木質盒子放在袁朗的辦公桌上:“袁朗的遺書。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每次他交給我的都是這個。”
辦公室里的所有人都盯著這個盒子,高軍長、鐵路、高城和馬小帥,誰也不動手去碰這個盒子,似乎只要不開這個盒子,就能掩蓋掉不想接觸的事實一樣。
“你們開吧!背聊螅哕婇L將煙頭掐滅,疲憊萬分地說。
馬小帥將發(fā)抖著的手伸向盒子:“我來吧。”艱難的,似乎是用了所有的力氣才打開盒子,里面有一只銀質的小狐貍,小狐貍下面壓著一張四折的紙。
馬小帥端詳著那只銀質小狐貍:小狐貍的大尾巴繞過身體左側托著下巴,兩個小爪子抱著大尾巴瞇瞇笑著,那笑容,跟袁朗的一模一樣。小狐貍表面很光滑,也很有光澤,一看就知道被主人珍愛著,被主人經常把玩著。
高城看到這只小狐貍后,無可壓制地蹲在地上痛哭起來:這是他送給袁朗的十二歲生日禮物。
馬小帥看著高城:你也終于會哭了嗎?可是他已經不在了。
馬小帥小心翼翼地拿出盒子里的紙,打開,A4大的紙上只有三個字:“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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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軍長將袁朗在A大隊留下的所有遺物帶回了家中,一件件都收在袁朗的房間里。房間只有兩把鑰匙,一把高夫人收著,一把高軍長收著,其他人,誰也進不了。
馬小帥和高城經常站在房間的門口看著,盡管隔著門板什么也看不到。
有一天,馬小帥對高城說:“其實,他真的真的很愛你。我那時候可嫉妒你了!
高城看了一眼馬小帥:“我知道。袁朗要我幸福,于是他也會幸福,然后你為了讓他覺得幸福,你就讓我幸福,而我當作什么都不知道就是成全了三個人的幸福。于是我們三個都成了傻瓜!
高城插在褲子口袋里的手緊緊握著一顆糖,最后一顆大白兔奶糖,袁朗為他買的,一直以來,都只有袁朗會給他買大白兔奶糖。
袁朗的房間里,落地窗前有一把躺椅,旁邊是一個做工精致的藤制小幾,上面有一只精致的糖果盒,半開著蓋子。自從袁朗離開后,這里成了高夫人最常出現的地方。
高夫人躺在躺椅里,閉著眼睛,暖洋洋的太陽透過窗子曬進來。高夫人臉上帶著笑,想著袁朗從小到大的模樣。
手緩緩地伸向糖果盒,摸索了半天,高夫人睜開眼睛,望過去,糖果盒里什么也沒有,空空的,泛著金屬的光芒。
高夫人記起來了,每次袁朗回來都會把糖果盒子用巧克力填滿,因為袁朗知道高夫人愛吃巧克力,而今,袁朗這孩子已經不在了。
高夫人將雙手捂上面龐,眼淚從手和臉頰之間劃過,隱沒在日益斑白的發(fā)間。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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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記:
寫完了,終于寫完了,手從鍵盤上已開,抹抹自己的臉,發(fā)現自己的臉是僵硬的。
將近一萬個字,敲得自己都感覺非常累,心累。本來打算寫個短的的,沒想到寫著寫著就是這么多了,為了節(jié)約篇幅,好多事情一兩句就帶過算是交代了。就這樣,寫到后來感覺越來越蒼白,似乎好多想表達的都沒有好好表達出來。
感謝追文的朋友們,你們的期待成了我最大的動力。寫完了,于是我覺得我對于你們也算有了一個交代。
我并不想在文里制造炮灰,感情世界里,愛與不愛,都沒有炮灰。三個人,兜了圈子,愛情一個追逐一個,幸福如此近,卻又如此遠。
袁朗的那三個字“對不起”,是對高軍長高夫人說的,也是對高城說的,更是對小骨頭說的,也是他對鐵隊和隊員們說的。
文中的袁朗其實也很幸福,有那么多人愛著他,可是,有時候人生就是這樣,最想得到的往往得不到。
壓抑死我了,再也不挖這樣的坑了,淚奔~
想借文章題目痛哭下下:
俺素壞人,
俺對不起人民對不起組織,
俺對不起隊長對不起連長對不起小骨頭,
俺對不起高軍長對不起高夫人,
眾位想PIA的手下留點情仁慈點,石頭很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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