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春節(jié)，明公館。

　　樓前的大院里仍然郁郁蔥蔥，又是一年春節(jié)，明樓和明誠在院子里放著絢麗的煙花。抗戰(zhàn)勝利了，原本以為一家人能好好團聚在一起，不用擔心身份暴露，不用擔心家人生命被威脅，可如今，大姐為了救自己犧牲了，明臺也和程錦云去北平執(zhí)行黨的任務(wù)，諾大的明公館現(xiàn)在只剩下明樓和明誠兩人，煙花再絢爛也奪不了目，再也不能和大姐撒嬌要紅包，今年的春節(jié)，家外平靜家里格外冷清。

　　煙花飛舞，色彩絢爛。

　　“大哥，新年快樂，紅包拿來！”
　　聲音從身后傳來，兩人心頭一震，轉(zhuǎn)身。
　　“明臺？錦云？”明樓和明誠同時發(fā)出驚訝的聲音。
　　“大哥，紅包！”此時的明臺全然沒了在外的模樣，兒時般的撒嬌淘氣又跑了出來。
　　“都多大了�！泵鳂羌傺b生氣，還是示意明誠把早就給他準備好的禮物拿過來。自己也從口袋里拿了兩個大紅包，一手一個，一個給明臺，一個給錦云。
　　兩人收到紅包孩子般的異口同聲：“謝謝大哥！”
　　明誠把禮物遞給明臺。
　　明臺半信半疑的問了句：“該不會又是皮帶吧？”
　　“你也長大了，我也拴不住你了�！�
　　明臺打開禮物盒，是一塊自己喜歡好久的名表，要不是在北平不比家里，這塊表可能早就被明臺收入囊中了。
　　“謝謝大哥！還是大哥了解我�！泵髋_笑的很是燦爛。
　　明誠撇撇嘴，不禁腹誹道：“大哥了解什么啊，這表明明就是我去買的，好人全讓大哥做了�！�
　　“都進家吧，阿香也走了，老樣子，還是我做飯，你們先進去休息著。”明誠提議道。
　　“阿誠哥，我和你一起做吧�！卞\云一副賢妻良母樣。
　　“啊不用……”明誠話沒說完就被明臺打斷，“這樣也好，你們兩個做飯，我和大哥還有點事說�！�
　　話語間幾人相擁著進了房子。
　　明樓臉上的笑容久久不能散去。

　　明樓書房。

　　“說吧，找我什么事兒？”明樓被明臺推進書房自顧自的坐在沙發(fā)上，脫掉外衣，用滾燙的開水洗了遍茶，才又泡了一壺分倒在兩個杯中，抬手遞給明臺一杯。手法嫻熟優(yōu)雅，整套動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氣呵成。
　　明臺接過茶放在桌上：“謝謝大哥。那個…大哥，我想和您商量件事兒…”
　　“說�！泵鳂瞧分瑁牟柘愫涂澙@的熱氣交織散開。
　　“我想以中國共產(chǎn)黨地下黨的身份，請求調(diào)回上海工作�！泵髋_軍姿狀，卻是在話尾偷瞄了一眼明樓。
　　“又耍孩子脾氣不是？”
　　“我是認真的�？箲�(zhàn)結(jié)束了，我應(yīng)該可以保持原來的身份了吧？帶著錦云回到明家，和大哥阿誠哥一起生活，就像以前一樣�！�
　　明樓長呼一口氣，放下手里的茶杯揉了揉太陽穴：“那我先考慮考慮，再見和組織匯報一下。”明臺那點心思明樓哪里能不知道。
　　“是�！�
　　明臺跑到明樓身邊坐下，身子蹭著明樓，拿起茶杯嘬著茶。
　　“多大了，還跟個小孩子似的，錦云知道你這樣嗎？”明樓好笑的看著這個弟弟。
　　“錦云才不知道呢，我就和大哥大姐才這樣！”
　　突然一陣安靜，明樓端茶杯的手停在空中。明臺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兩人頓時語塞，誰都不知道該如何接下話。
　　“是啊，大哥大姐面前你始終是個孩子�！�
　　一陣敲門聲打破了屋內(nèi)尷尬的氣氛：“大哥，明臺，可以開飯了�！泵髡\看著屋內(nèi)氣氛有些怪異，不知道改進該退。好在明樓站起身拍了拍明臺，說了句走吧，吃飯。一句話的尷尬終于打破。
　　錦云端著最后一道菜到餐桌，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場景不禁令人感動。
　　晚飯很是豐盛，色香味具全，四人望著滿桌香噴噴的飯菜依次落座，明鏡的主位取而代之的坐上了明樓。
　　明臺的身旁不是阿香而是錦云，明樓坐了主位，明誠身邊也就空無一人了。
　　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春節(jié)的確熱鬧，明誠明臺劃酒拳，誰輸誰喝酒，明臺還是贏不過明誠。
　　這是錦云在明家過的第一個春節(jié)，雖然大姐不在，但明家濃濃的愛意她還是體會得很真切，大概無論出了什么事情，這三兄弟的情誼都不會被割舍，錦云不自覺的笑笑，既是羨慕這三兄弟，有時開心自己能融入到他們當中。
　　酒拳劃累了，明臺賭氣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皺著眉頭還碎碎念著“阿誠哥一定是耍賴不然怎么會贏我呢。”活像個大小孩。
　　明臺安分下來準備多嘗嘗自家媳婦兒的手藝，卻突然想到錦云做這么一大桌子菜一定累壞了，更何況這是她第一次在明家過春節(jié)，女人嘛，多少會有些不好意思，就把各種菜都給錦云夾了好多，錦云放下碗連忙說道：“別給我夾菜了我吃不了這么多的！”
　　一旁的明樓和明誠也是會心一笑：“這小子終于長大了，懂事了，懂得疼人了！若是大姐在，一定會很高興吧�！辈贿^后半句還是生生的咽進肚子里，這么溫馨的時刻，總是多一句不如少一句。
　　“哼！我本來就懂事！”明臺傲嬌的把頭扭到一邊，嘴里還不停的嚼著菜，“錦云做的飯就是好吃！”
　　錦云笑笑：“在北平你不是天天吃嘛，怎么也沒見你說好吃？”
　　“臭小子，這飯有一半還是我做的呢�！泵髡\委屈道。
　　“能和家人在一起飯菜自然好吃。還有啊阿誠哥你怎么能和一個女人搶功勞呢？”
　　這頓年夜飯充滿歡笑，家庭的溫馨和睦在明家表現(xiàn)的淋漓盡致，除了缺了大姐，一切都好。
　　愛，是以聚合為目的。
　　家人團聚，飯菜可口，戰(zhàn)爭平息，一切安好。四人起身碰杯，紅酒蕩漾在高腳杯里：“新年快樂！”酒順著杯壁緩緩流入口腔，紅酒的香醇在味蕾散開，沿著食道一路將香氣彌漫在身體各處。
　　就在大家最開心的時候，窗外一個人影晃來晃去，卻又有意躲閃，四人立刻警戒，明臺拉著錦云跑到一個較為隱蔽的地方小心觀察外面的情況，明誠拿著槍小心翼翼的走到窗戶邊和門邊，一開門。
　　“阿香？”
　　“阿誠少爺，我…我…新年快樂�！卑⑾阏f著說著眼淚就流下來了。
　　“快進來快進來。”明樓起身迎到。
　　“大過年的你別哭啊，有什么委屈和我們說說。”
　　“大少爺，阿誠少爺，新的東家一點都不好，我還是好想回明家做工，大少爺，您就留下我吧，我不想走！”阿香的眼淚像清泉涌出抑止不住，她跪在地上一直懇求著。
　　一看是阿香，明臺和錦云走了出來。明樓明誠二人立刻警戒，狠狠瞪了明臺一眼。
　　“小少爺？”阿香差點受驚過度暈過去，“小少爺您還活著！？”
　　“那肯定啊，小爺我哪那么容易死？”
　　三道目光一起瞪向明臺。
　　程錦云蹲下身子把阿香摟在懷里，慢慢的扶她起身，碰到她時明顯的感覺她身體一抖。程錦云覺得不對勁，撩起她單薄的衣袖，一道道猙獰的傷痕觸目驚心，四人同時一驚。
　　“這是怎么回事！”明誠驚訝道。
　　阿香眸中禽滿淚水，咬著嘴唇搖了搖頭。
　　明樓也不忍心讓給自己家做了多年工的阿香再受折磨，就把她留了下來。
　　“謝謝大少爺！謝謝大少爺！”
　　“你吃東西了嗎？”
　　“快坐下來和我們一起吃吧，別哭了，大過年的要高興才好。”
　　“嗯！”阿香臉上掛著淚珠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其余四人若有所思。

　　飯后，阿香和錦云一起收拾餐桌，阿香說自己收拾就好，讓錦云回房歇著。
　　明誠和明樓倒是不約而同的到了明樓書房。
　　“大哥，您覺得阿香這次回來……？”經(jīng)過桂姨一事大家多少都有點防備。
　　明樓搖了搖頭：“我看不像。阿香在咱們明家做工這么多年，一直都沒什么心眼，讓她監(jiān)視咱們不太可能，而且上次有桂姨的經(jīng)驗這次他們怎么可能傻到重蹈覆轍？”
　　“大哥，人都是會變的！”明誠明顯很著急。
　　“就是啊大哥，人心才是最險惡的，沒有摸清楚情況誰都不好輕易下判斷，雖然以前阿香很好，但這次回來她是真的被東家欺負還是受人之命我們現(xiàn)在還不能確定。”明臺補充道。
　　“知道她身份不明確你還冒冒失失的出來！萬一她真是有目的的那怎么辦？我們的身份全得暴露！”明樓面帶慍色。
　　明臺低著頭不再說話。的確是他沒考慮周到。
　　“大哥，那現(xiàn)在怎么辦？”明誠又一次打破尷尬的局面。
　　“靜觀其變。還有明臺啊，我考慮了一下，我準備在蘇州那邊買套房子，湖畔旁，樹林邊，就像阿誠畫里的那樣。如果你愿意，就和黎叔一起到蘇州，你叫黎家鴻，終是黎叔的兒子，這么多年他也不容易，回去好好孝敬他。上海還是太危險了，我不希望你留在上海。不過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強迫你，你也大了，該有自己的選擇了，回去和錦云商量商量，我相信你能選擇一條真正適合你的道路。阿誠，你跟了我這么多年也真是辛苦你了，如果你今后不愿意再過這樣刀尖上舔血的生活，我也不會阻攔你，你也該給自己的今后好好打算打算了，明臺成了家，你也老大不小了，都考慮考慮吧。至于阿香，阿誠你最近找找上海有沒有什么好的東家吧�！�
　　“大哥，我……”明誠一句話沒說完就被明樓一個手勢打斷了。
　　“別急著回答，都回去好好考慮考慮，都是成年人了，自己的人生自己把握，但是得對自己負責�！�
　　“是�！倍艘积R欠身回答，若有所思。

　　待明誠明臺走后，明樓去了小祠堂，點了三炷香跪在墊子上：“爸，媽，大姐，新年快樂。1946年了，抗戰(zhàn)勝利了，明樓終于可以站在陽光下，驕傲的告訴你們，我不是漢奸賣國賊，我是堂堂正正的中國人，是你們永遠的家人！我從事地下工作這么多年，給大姐添了不少麻煩，害的大姐把命都搭了進去，替我擋的那一槍，明樓這輩子都忘不了！大姐啊，您為了我們幾個一輩子沒有結(jié)婚生子，明樓心里實在是內(nèi)疚，您一輩子都在害怕失去我們中度過，到頭來，是我們失去了您！”

　　“錦云，大哥說他打算回蘇州老家生活，讓咱們考慮考慮是打算留在北平還是準備和他回蘇州，亦或者是其他國家城市�！泵髋_一回房間連衣服都沒來得及脫就環(huán)上錦云的腰低聲問道。
　　“嗯…你呢？”錦云反問道。這么些年和明臺在北平過著潛伏的生活她當然知道明臺多想家，多么想念大姐和大哥，而她，對在上海的姐姐也甚是想念，如果組織同意的話撤離北平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我自然是想回到大哥身邊的。”
　　“那就回來。”
　　“真的？”明臺放開錦云，盯著錦云的眸子閃爍著認真。
　　“真的。”錦云也回望著明臺認真的點了點頭。
　　“那太好了！上海蘇州或是別的地方你想去哪兒？”
　　“我知道你想生活在你大哥身邊，但其實我也想和姐姐在一起�！卞\云有些糾結(jié)。
　　“那不如把你姐姐也一起接到蘇州！還有黎叔，咱們都去蘇州生活吧！”明臺越說越興奮。
　　錦云瞪大了眼：“��？”
　　“就這樣決定了我明天去找大哥說！快睡覺吧�！�

　　回到房間，明誠心煩意亂的收拾著，收拾了半天自己都不知道在收拾著什么，索性準備睡覺。明誠剛躺在床上閉住眼睛，大哥的那一番話就在耳畔盤旋著，這小半輩子的事情歷歷在目：兒時養(yǎng)母對自己疼愛有加，沒到兩位數(shù)的年齡突然知道那不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且差點被虐殺，一日見到明家姐弟，多虧他們好心收養(yǎng)，供養(yǎng)讀書，撫養(yǎng)長大，如若沒有他們，或許我已經(jīng)是日本漢奸走狗，也可能過著與狗爭食的乞丐生活，有無數(shù)個或許，無數(shù)個可能，但現(xiàn)在自己已經(jīng)成長成最好的那一種，有家，有家人，有身份，有學識，更重要的是，有大哥。明誠一睜開眼睛，那些事情就突然煙消云散，他嘆了口氣，走向窗邊。
　　黑暗吞噬掉了整片天空，墨色的夜空殘存著幾點繁星閃爍，好讓黑夜不再那么死氣沉沉。打開窗子，寒冬的風吹的明誠格外清醒，淡淡的爆竹氣息迎面撲來，是春節(jié)的味道。

　　夜里，明臺翻來覆去的怎么也睡不著，倒是有心事困擾了大半個晚上：“錦云，你睡了嗎？”
　　“睡不著�！�
　　“怎么睡不著啊。”
　　錦云轉(zhuǎn)過身面對著明臺：“雖然以前來過你家?guī)状�，但這還是頭一次在你家過夜呢�！�
　　“這有什么啊，就當是自己家，你看我大哥和阿誠哥對你比對我都好了，你還有什么不適應(yīng)的呢�！�
　　錦云沒有接話，兩人靜默許久，終是明臺開了口：“你說阿香她到底是不是單純的回來做工？”
　　錦云又沉默許久才開口：“按她身上的傷，我倒覺得她是真的受了委屈才回來的，不像有什么目的，而且我抱她的時候她的身體不像是受過什么訓練，大概真的是上一個東家待她不好吧�！�
　　話畢，二人再度沉默，這一沉默，便沉默到了清晨。

　　翌日清晨。明樓房間。

　　“大哥，早。”
　　“早�！�
　　明誠照舊在房間里伺候著明樓。
　　“大哥…昨天你說的事情我考慮好了。”
　　“嗯。”
　　“我還是想留在大哥身邊。您去蘇州我就跟著您去蘇州，您留在上海我就跟您留在上海，就算您打算去日本我也會跟過去的！”
　　“你跟明臺一樣孩子氣，這就是你考慮的結(jié)果嗎？”
　　“是�！泵髡\一臉認真，“自從您把我?guī)Щ孛骷椅揖鸵呀?jīng)做好跟隨您一生的準備了，您永遠是我的大哥�！�
　　“那如果說我嫌你跟著我煩呢？”明樓打趣著，倒是一句話讓明誠頓時尷尬一時語塞不知如何接下話。
　　明樓笑笑：“我怎么可能嫌你煩？帶你回來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做好讓你煩一輩子的準備了，你永遠是我明樓的弟弟�！泵鳂桥闹髡\的肩。這個弟弟無論做什么都會給自己考慮，在外是自己的私人助理，在家就是一個好弟弟。做事周全，行為得當，這么多年也長成了一個帥氣的小伙兒，舉手投足間渾然一個貴族公子氣息，風度翩翩，英俊的眉眼間一副灼灼之態(tài)，就連殺人都是行云流水般帶著幾分優(yōu)雅，時而謙卑溫馴帶著幾度討好，時而心思縝密果敢果斷，更難得的是他身上那份隱忍，遇事懂得忍與殘忍，更甚的是明明很有前途卻甘于在我身邊做事。遇到他，也是我明樓的福氣��！
　　明誠的眼眶微微濕潤，洋溢出的不是淚水而是滿滿的幸福。
　　“行啦，先別急著感動，給�！泵鳂墙o了明誠一個紅包，明顯要比給明臺和錦云的飽滿。
　　“啊？”明誠一愣，“我都多大了，不要不要�！泵髡\把紅包推給明樓。
　　“你明誠再大也是我弟弟！長兄如父！”
　　明誠聽后更是感動：“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謝謝大哥�！�

　　餐桌上。明樓和明誠先落了座，明誠能不用做飯就吃上一頓熱乎飯別提多高興了，加上剛才明樓那句話，明誠現(xiàn)在簡直高興的看什么都順眼。
　　“大哥，阿誠哥，早上好�！卞\云被明臺拉著從樓上一路跑下來，站定后規(guī)規(guī)矩矩的問了好。
　　“哇，我就說一大早聞到什么這么香！”明臺看著一大桌子美味的早餐直流口水，倒是沒忘記紳士的禮節(jié)，拉開椅子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讓錦云坐下，自己才坐。
　　倒是錦云有些不好意思。
　　“都是你愛吃的，多吃點。”明樓笑著看這個弟弟，今天自己的心情也是出奇的好。
　　“對了大哥，今天有什么安排嗎？”明臺一邊往嘴里塞一邊嘟囔著，明樓費勁的理解他說了什么。
　　“沒什么安排，你和錦云呢？”
　　“我們打算去給黎叔拜個年，再回去看看錦云的姐姐�！�
　　明樓停下筷子若有所思。
　　“我們會做好隱蔽工作的！不會讓別人發(fā)現(xiàn)我們的！”
　　“自己把握�！�
　　“謝謝大哥！”

　　“姐！我們回來了�！卞\云回了自己家倒是不一樣，少了份拘謹活像個長不大的孩子。
　　蘇太太也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這聲音她可是在熟悉不過了：“錦云吶！你怎么回來了！還有明少爺。”蘇太太見到她們可是樂得合不攏嘴。
　　“姐，新年快樂�！�
　　“快樂快樂，見到你們我就特別快樂�。　苯K于見到相別多年的妹妹，蘇太太熱淚滾落控制不住，拉著錦云的手一直面沒松開。
　　“姐，別哭。”
　　“誒呀誒呀，真是的，你們回來我應(yīng)該高興才對，怎么能哭呢。你們快坐下，等我一下奧。”蘇太太說著就跑回房間。
　　明臺和錦云還沒坐穩(wěn)蘇太太就急匆匆的跑回來了，好像晚一步他們就消失了似的。蘇太太回來手里還多了幾個紅包。
　　“快拿著，這是你們兩個人這幾年的紅包，你們?nèi)藳]回來啊，紅包我可是一直都給你們準備著呢，就希望哪年春節(jié)可以和你們在一起過��！”蘇太太說著又淚如雨下，紅包還一直往兩人手里塞。
　　“謝謝姐姐�！卞\云明臺相視一下，兩人心里很是過意不去。
　　吃過午飯，錦云戀戀不舍的和蘇太太告別：“姐，我還會回來的，你別太想我�！�
　　“嗯。”蘇太太哽咽著說不出話，用鼻腔發(fā)聲。
　　“對了姐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和我們搬到蘇州吧�！泵髋_看了看錦云又看了看蘇太太。
　　“對呀，姐姐，我們準備和明大哥一起搬到蘇州生活，你也一起來吧，這樣子我們就又能經(jīng)常見面了不是嗎？”錦云欣喜道。
　　“這樣啊…”蘇太太若有所思，“那我回去和組織申請一下吧�！�
　　“不用了，您一句話我包辦�！�
　　“這樣自然是好的呀，那就謝謝你了明臺�！�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哪有謝這一說呢�！�
　　明臺一句話，兩姐妹才破涕為笑。
　　從蘇家出來，明臺打開車門讓錦云上車，而后自己坐上駕駛座，啟車：“去黎叔家拜年吧�！�
　　“嗯�！�

　　“大哥，您真的打算去蘇州生活？”
　　“至少那邊現(xiàn)在還太平�！�
　　“我記得您之前答應(yīng)大姐，戰(zhàn)爭一結(jié)束就去巴黎教書。”明誠和明樓悠哉的坐在書房喝茶，有一句沒一句的閑扯著。
　　“巴黎啊�！泵鳂欠畔虏璞钌顕@了口氣，“我想帶大姐回家，而且，想找一個寧靜的地方生活，不愿再被打擾，過夠了偽裝的生活，看倦了欺騙與被騙，現(xiàn)在也只想平平淡淡的過完這一生，我也不想大姐在為咱們提心吊膽�！�
　　明誠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抿了口茶，苦澀，甘甜，回味無窮。

　　“黎叔，我們來了。”明誠和錦云敲敲門。黎叔的小屋不比明公館闊綽，破舊的生銹鐵門也不比明公館的大院豪華，但就是這樣一間小屋卻封存了明臺一段五味雜陳的回憶。簡約，樸素。這間小屋像極了黎叔，簡簡單單，樸實樸素。在這里，他過著與世隔絕的逃亡生活，在這里，他偶然得知黎叔是他的生父以及母親的故事，在這里，他過著從未有過的生活，在這里，他體會了從未體會的淋漓。
　　這是一個有父親的家。

　　晚飯后，明臺驅(qū)車回家，剛一下車就直奔明臺書房。
　　明樓和明誠正計劃著去蘇州的一切。
　　“到時候去買三套房子，你和明臺住哪我不管，我是要住在《家園》，樹林邊，湖畔旁。你們誰都別來打擾我�！泵鳂腔孟胫托α顺鰜�。
　　“哼，你生活還能自理嗎？”明誠一臉的不相信。
　　“怎么不能自理？看你把我說的�！�
　　“好好好，你是大哥你最有能耐行了吧�！�
　　兩人相視而笑。洋溢出的是幸福。
　　“當當當——”
　　“請進�！�
　　“大哥，阿誠哥。”
　　“什么事兒�。俊�
　　“我和錦云商量好了，我們也要一起搬去蘇州�！�
　　“自己找房子去，我不管�！泵鳂羌傺b一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樣子，明誠暗自笑笑。
　　明臺瞪了眼：“�。靠墒俏液吞K太太還有黎叔都說好了，讓他們和咱們一起搬去蘇州！”
　　明臺話畢，這回換明樓瞪眼了：“當真？”
　　“當真�！泵髋_認真的點點頭。
　　“你還真是會給我找了麻煩。”明樓指著明臺有氣發(fā)不出來。
　　明誠看了眼明臺，又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明樓，沒好氣的說了一句： “是給我找麻煩吧�！�

　　新年已過半，年味也淡了下去，明家一家準備起程去蘇州。一個新年明誠也沒真正休息過，又是看房又是買票還得抽空去給阿香找戶好東家，不過，既然是為了家人，再辛苦也愿意。
　　為了隱蔽，明樓一行六人分三批次到達蘇州，明樓和明誠最先抵達，以便安置，其次是明臺和黎叔，現(xiàn)在的明臺他叫黎家鴻，他的個人檔案里沒有明臺這個記錄，等一切安置好了，蘇太太也和錦云到了。
　　在蘇州，新的環(huán)境，新的人生。
　　愛，終是以聚合為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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