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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阿楠,”她叫住正要出門的他,他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她滿臉的擔(dān)心,又走回去將她抱在懷里,輕聲安撫道:“乖,沒事兒的,”
她埋頭在他的胸膛,聽著那胸腔里面強有力的心跳聲,一聲一聲的撲撲響著。
心跳聲。
她恍然回到那年的斷壁殘垣中,臨時的帳篷里,那心跳聲有一下沒一下,微弱到如果她不伏在那個人的身體上,耳朵緊緊的貼著就再也聽不到一般。
一
“深秋,中午陪我去牙醫(yī)那邊!鄙倌陻[正自己的坐騎,一邊上鎖,一邊對身邊的人說道。
“那還要去跟班主任請假?”少女略微有些遲疑,她們班主任有點不好說話。
“怎么?怕老師不同意?”他的語調(diào)微微上揚。
少女沒有說話,他拿過她的書包,“走吧,中午我去跟你班主任請假,順便帶你出去吃好吃的。”
她點點頭,有個人去跟班主任說要比自己一個去請假要容易很多,更何況學(xué)校的老師和同學(xué)都認(rèn)為他是她哥哥。
“辛楠哥,”她喊道,
“干嘛?”先她半步的少年轉(zhuǎn)過身來看她,肩上還掛著她的書包。
“你那牙醫(yī)那里要弄多久。俊彼龁。
“我也不知道啊,”他答道,又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緊接著又說道:“放心吧,哥先帶你去吃好吃的,吃飽了咱們再去看牙醫(yī)!
聽著他這樣說道,少女一下子想到什么。跑上前去拉住他,“辛楠哥,來跟我念一個:四是四,十是十。四十是四十,十四是十四!
“不念!
“念一個嘛,念一個嘛!
“不念!比耘f是果斷的拒絕。
少女忍不住捂著嘴笑了起來,“辛楠哥,你是不是因為門牙缺了半塊,說話漏風(fēng),所以不敢說啊!
少年看著少女笑得正歡的臉,狠狠睨她一眼,而她笑得更歡了。
“再笑,書包自己背!”
于是她趕忙強忍住笑意,裝作一副正經(jīng)的模樣,又落了他半步,她實在忍不住,在后面低低地笑著。
辛楠的門牙是在食堂自己摔的,不是別人打的。食堂的瓷磚很滑,他們平時打飯都很小心翼翼。可偏偏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辛楠就是不信邪,裝帥?嵩谏厦媪镏咽程米兂闪俗约旱牧锉鶊,于是,一個不小心栽了下去,光榮的犧牲了自己的半顆門牙。
深秋笑啊,她這個辛楠哥從小就皮,他們兩家毗鄰,辛楠家就住在自己家隔壁,兩家關(guān)系很好,經(jīng)常走動,辛楠比她大四歲左右,可別看辛楠比深秋大,他小時候可一點做哥哥的自覺都沒有。深爸深媽有急事需要外出,讓辛楠過來陪深秋玩,一開始辛楠受深媽一手好廚藝的誘惑,安安分分地待在深秋身邊,可每過一會兒,外面的小伙伴在召喚著辛楠,他看著大院兒里奔跑的很是快活的小伙伴,又看了看還只能爬的深秋,果斷地跑了出去,于是深媽回來便看見深秋額頭上黑了一大塊兒,小深秋撞到了床板。等深秋再長大一點,也能又跑又跳了,辛楠又總是搶深秋的小零食,也許是長期在辛楠的影響下,小深秋的脾氣也不容忽視,看著搶自己小零食的辛楠,一個勁的追著他跑,可她那雙小短腿又追不上,院里剛好有好大一棵柿子樹,還沒長好便掉落的青柿子隨處可見,于是便撿起柿子就朝辛楠砸去,辛楠見機,也撿起柿子互相砸,深秋斗不過辛楠,蹲在院子里哭,辛媽聞聲出來,狠狠地教訓(xùn)了辛楠一頓,不過好像沒多大效果。后來,深秋學(xué)會了騎自行車,纏著她媽媽同意她騎車去上學(xué),深媽不放心,臨走時囑咐辛楠騎慢點照顧著妹妹,可等到下午放學(xué)的時候,辛楠早早的便到了家,辛媽問他:“深秋到家沒?”辛楠擺擺手,“騎得太慢了,還在后面呢。”
漸漸的,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他們兩不再打架了,辛楠也知道等著深秋了,每天一起去上學(xué),又一起回家。辛楠開始有了當(dāng)哥哥的自覺,雖然偶爾仍舊會小小的欺負(fù)深秋,但總是會在吃蛋炒飯的時候?qū)⒆约和肜锏亩嗍⒔o深秋,會給深秋買她想了很久的布偶娃娃,會給深秋買她喜歡吃的小零食。有一陣兒忽然興起了玩滑板,辛楠每天都在院子里展示他的高超技術(shù),深秋看的很是眼饞,于是有一天,深秋終于纏著辛楠同意教她玩滑板,他握著深秋的雙手,穩(wěn)著她的重心,嘴唇微動,告訴深秋輕微擺動自己的腿部,深秋動作笨拙,晃了好幾下都沒有任何動靜,反而將自己弄的重心不穩(wěn),幾乎倒下去,辛楠向前一步將她穩(wěn)住,深秋借著辛楠又穩(wěn)了上去。他輕輕地拉著她的雙手,柔聲指導(dǎo)她的動作,自己微微用力將她向前拉動。正值黃昏,霞光映在他的臉龐,又零零碎碎地灑向地面,一個影子牽著另一個影子,深秋傻傻的凝著辛楠的臉,幾乎忘了腳下的動作。
有些人,相伴多年,有的僅僅是親情;而有些人,相伴多年,有的不僅僅是相互陪伴,相互扶持的親情,還有視你如生命,為你癡為你狂的愛情,也許只一瞬,曾以為只有親情的心漸漸萌生出愛戀,從此一發(fā)不可收拾。
二
中午深秋如愿請到假,辛楠帶她出去吃了好吃的,再去牙醫(yī)那里做了牙齒的模型,回學(xué)校的時候剛好下午第一節(jié)課,深秋是微機課,辛楠將她送到綜合樓下才回到自己班。然而課還沒有結(jié)束,面前的電腦已經(jīng)劇烈地?fù)u動起來,伴隨著轟轟的聲響,一開始還以為是什么飛機經(jīng)過,但一切太不正常,樓頂不斷地掉下碎渣來,旁邊的同學(xué)驚恐地說了一句該不會是地震了吧,話音還未落,便聽見老師已經(jīng)在叫同學(xué)們快走,深秋的心一下子緊張了起來,她害怕,教室在三樓,一路上不斷地掉下碎渣,甚至碎渣掉進(jìn)了她的眼睛里,她不敢停下來,兩個樓梯跨作一步往下跑著。
剛跑到樓底。同學(xué)們的驚呼就傳入耳朵,“二中那幢樓搖得好厲害!”深秋心口一緊,跳上不遠(yuǎn)處的乒乓球臺,那幢樓左右搖晃,忽的,塌了。
深秋就那樣一直盯著那一處,緊緊的盯著那一幢樓原來的位置,驀地,蹲下身來,哭聲從那緊緊埋著的頭中傳了出來。
辛楠從自己教室跑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這樣的一番情景,深秋蹲在乒乓球臺上。一路上跑來,很多班的女生都已經(jīng)被眼前的景象嚇哭,他想,深秋那個膽小又愛哭的人兒肯定也和那些女生一樣被嚇得哭了起來吧。果不其然。辛楠走到乒乓球臺旁,“深秋,別哭,我一定會把你帶回家的!
深秋聽見辛楠的聲音,抬起頭來,啜泣著:“辛楠哥!
辛楠伸手將她抱入懷中,深秋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從懷中傳來,帶著哭聲:“辛楠哥,二中...二中有幢樓...塌了。”辛楠一怔,身體不禁緊繃。
“我媽..媽媽...”懷中的人的哭聲不斷傳來,他抱著她的雙手又緊了一分,“別擔(dān)心,深姨一定沒事兒的!彼男牡滓彩腔艁y,不知道該怎么安慰深秋,只能將她護(hù)在懷中。
之后,又是一陣余震,辛楠陪著深秋和眾多的同學(xué)一樣在操場上待著,周圍不斷有同學(xué)被家人接走,深秋看著一個又一個同學(xué)離開,心中越是緊張害怕,她問辛楠,“辛楠哥,我媽媽怎么還不來。俊彼荒馨参克溃骸耙粫䞍壕蛠砹恕!
來的是辛楠的爸爸,深秋遠(yuǎn)遠(yuǎn)看見那個身影便跑了上去,抓著辛爸的手,“辛叔,你看見我媽沒有。俊
深秋不知道自己怎么來的醫(yī)院,外面一陣兵荒馬亂,可她只看見她的媽媽躺在那個臨時搭建的帳篷里,醫(yī)生和護(hù)士不停的在她媽媽的身上擺弄。她想她爸爸,又記起她爸爸還在外地出差。忽然之間,她覺得她的世界塌了一半,辛楠將在抱在懷中,她埋頭在他的胸口,辛爸辛媽將他們兩護(hù)在懷里,她想哭,卻發(fā)現(xiàn)哭不出來,她聽見辛楠的心跳聲,有些急促,卻有力。于是她小心地伏在她的身上,雙手撐著自己的身子,害怕一個不小心壓到了她。
她的心跳聲好微弱。
后來,她被轉(zhuǎn)移進(jìn)了病房,再后來,她爸爸終于回來了,再后來,她聽見滴滴滴的聲音,她看見儀器上那條直線上再也沒有任何波瀾。
三
良久,他才放開她,對她擺出一副不羈的笑,“我是誰,當(dāng)年地震我都沒怕過!彼匦履闷饎偛欧旁谏嘲l(fā)上的包,又一瞬間變回那個溫柔的男人,“等我回來,帶你去你一直想去的演唱會!
深秋看著他的車離開,立在窗邊,一下子不知道要干嘛,桌上的手機響起,她才遲頓走過去接起。
“爸。”她叫道,
“辛楠走了?”
“嗯!
“那個...辛楠他爸剛過來說你媽最近研究了好幾樣新菜,念叨著讓你回來嘗嘗!
深秋心底明白,他們仨兒這是怕她一個人在家東想西想呢。
“嗯,我下午就過來!
聽見深秋這樣說,深爸掛上電話還不忘提醒一句“快到了的時候提前打個電話”。
深秋終于笑了笑,轉(zhuǎn)身回房收拾一下,她和辛楠的結(jié)婚照掛在墻上,她覺得一切都發(fā)生的好奇妙,她和辛楠都已經(jīng)結(jié)婚了。
她愛辛楠,她清楚的知道,什么時候愛上的呢?也許是他教她滑板的時候,景色太美讓她沉迷;又或許是他立在她的身旁對她說“我一定會把你帶回去”的時候,她塌下的世界被他撐了起來。辛楠高中曾喜歡過一個女孩,他帶著深秋一起去買送給那個女孩的禮物;辛楠那時候字還很爛,但是深秋寫的一手好字啊,辛楠拿著剛買的花,一邊念一邊也不忘提醒深秋寫漂亮點,于是她用她的一手好字寫著:“一見你就忘了呼吸,第一次見你就已傾心......”
當(dāng)時她一面在心中吐槽他的陳詞濫調(diào),一面又告訴自己辛楠是自己哥哥?蔀槭裁此牡装l(fā)疼?她總是一遍又一遍對自己說:“他以后會結(jié)婚,還會對另外一個人好。”
后來,辛楠和那個女孩分手了。深秋想他會很傷心吧,可他還是照樣每天和她去學(xué)校,嘻嘻哈哈地欺負(fù)著她。
地震后的第二年,他高考,她問他想報考哪個學(xué)校?
他說:“無所謂啊”。
她又問他,“辛楠哥,你最想學(xué)什么專業(yè)啊?”
他擺弄著手心中的手機,就在深秋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淡淡的聲音傳來:“建筑類吧!
深秋不再問他,而是在辛楠家吃晚飯的時候,辛楠因為高三,星期五不會放,她夾了一塊肉放入嘴里,狀似不經(jīng)意地問辛爸辛媽,“辛叔,您們想辛楠哥填省內(nèi)的學(xué)校還是省外的啊?”
辛媽看深秋喜歡吃那紅燒肉,夾了好幾塊放入深秋的碗里,又看了看辛爸,“省內(nèi)當(dāng)然是最好的了,離家近!
深秋點頭附和,“省內(nèi)很方便,有什么事都能及時回來!
辛爸沒什么看法,只道:“只要那小子考得上!
其實深秋是存了私心的,她想辛楠能夠留在省內(nèi),她覺得辛楠在,她才會覺得很安心。
高考出來的成績讓大家都驚喜萬分,這平時看起來插科打諢的混小子倒是考了個好成績,辛爸高興得請深秋一家去市里最好的飯店搓了一頓?善菓(yīng)該開心的時候,卻弄得兩父子鬧了起來。
辛爸執(zhí)意讓辛楠報考醫(yī)學(xué)專業(yè),辛楠不愿,堅持要報建筑類專業(yè),于是兩父子開始了最長時間的冷戰(zhàn),最終辛楠明面上填了醫(yī)學(xué)專業(yè),卻在填志愿的時候把第一志愿改成了建筑類專業(yè)。查錄取情況的時候,遲遲沒結(jié)果,該批次的結(jié)果已經(jīng)出來完了,也沒有辛楠的錄取情況,辛爸才發(fā)覺其中有問題,辛楠的分高出專業(yè)報考分?jǐn)?shù)三十分左右,不可能不被錄取。偏生辛楠的同學(xué)發(fā)短信問他建筑類專業(yè)錄取沒,辛爸這才明白事情真相,可那時說什么也是于事無補。
最終,辛楠還是去了外省讀醫(yī),征集志愿走的。
大學(xué)一般開學(xué)較晚,辛楠要走的時候,深秋已經(jīng)開學(xué)了,臨走前一天,深秋特意向老師請了假,辛楠在學(xué)校門口等她,他帶她去吃了她喜歡的龍蝦,又在超市買了一大堆零食給她,將她送到校門口,深秋看看學(xué)校,又看看辛楠,拉住辛楠的袖子,“辛楠哥,我舍不得你走!
辛楠對她笑,“我放假會回來的。”
“......”深秋一下咽住,鼻子酸酸的,她拉著辛楠的袖子不放,重復(fù)著那一句:“辛楠哥,我舍不得你走。”
辛楠輕嘆,將深秋攬入懷里,“深秋,不可能不走的!
那天,剛踏進(jìn)校門的深秋突然轉(zhuǎn)過身來,“辛楠哥,我......”她說得很急,還是趕不上他轉(zhuǎn)身離開的速度,于是,她看著他的背影,把余下的半句話咽了下去。
那剩余半句話,她沒有機會說出來,但她做到了。
辛楠省外學(xué)醫(yī)第三年夏,深秋以六百多分的優(yōu)異成績被省內(nèi)大學(xué)建筑學(xué)專業(yè)設(shè)計方向錄取。辛楠準(zhǔn)備回來實習(xí),而深秋,在這座她呆了十八年的城市等他回來。
四
外面的天空有些陰郁,同那年太相像,中午還是晴空,而當(dāng)她從樓道中奔出的時候,天空已經(jīng)一片灰沉,那天傍晚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午夜時分,驚雷響。她聽著雨打在帳篷上啪啪的聲音,一夜未睡。
越想心中越是多一份惆悵,深秋趕忙抑住自己的思緒,從柜子里拿出一把傘裝入包中,關(guān)門出去。
半路的時候果真下起雨來,快到的時候,深秋分別給她爸還有辛楠爸媽打了電話,路過小區(qū)外的茶樓,果然看見自己老爸正在那里大殺八方,深秋徑直打開辛楠家門,地震后的大院不能在住人,他們兩家住了一段時間板房,后來小區(qū)修好,便搬了進(jìn)來,還是對門。
深秋進(jìn)門的時候,辛媽正在廚房切著水果,聽見門響動的聲音,從廚房探出頭來。
“媽,我回來了!
辛媽從廚房端出切好的水果,“爸呢?”深秋接過果盤,問道。
“跟你爸出去打牌了!
深秋想想,剛在茶樓看到他爸旁邊有個空位子,她還以為他們?nèi)币荒,那個應(yīng)該是辛爸。
深秋從家里拿出圍裙,拿過要洗的芹菜,辛媽見了,忙拿了過去,“好不容易回來,快去玩!闭f著便推深秋出廚房。
深秋站定,又拿過要洗的菜,沖著辛媽撒嬌,“媽,我就喜歡和你待一塊兒!
辛媽笑她,“這都多大的人了,還跟孩子似得,黏的很!
“在你這兒,我多大都是孩子!睆男⌒翄尵桶阉(dāng)自家孩子一般,深媽去世,辛家?guī)椭畎终疹櫳钋铮,辛楠娶了深秋,辛姨也變成了一聲媽?br> 深秋嬉笑,辛媽也就不管她,轉(zhuǎn)而打趣道,“在我這兒是孩子,在阿楠那兒又是啥啊?”
是啥呢?她和辛楠在一起,辛楠很是寵她,,自己的閨蜜常拿著微博的話念給她聽,“愛一個最高的境界,就是把她當(dāng)自己女兒養(yǎng)!笨尚灵r候可沒少欺負(fù)深秋,現(xiàn)在知道疼了,就當(dāng)是補償咯。深秋開玩笑地回答好友。
閨蜜問她,她和辛楠兩個人誰先開口的。
深秋仔細(xì)想想,真要分一個先后的話,應(yīng)該是自己吧。畢竟那天晚上是自己趁著喝醉的酒勁兒,吻上了辛楠。
閨蜜笑她猴急,豎著大拇指立她為榜樣,喜歡一個人就要上,在他身上戳上自己專有的章。
其實啊,深秋在心底想過很多表白的場景,想過很多的臺詞。原本她喜歡什么東西都默默的放在心里,但最終讓她下定決心跟辛楠表白的是一個喜歡她的男生。
那個男生叫程立,他向深秋隆重表白了兩次,不算平時經(jīng)常說的那句深秋,我喜歡你,但他也被深秋拒絕了兩次。
第一次,剛響起下課鈴,老師都還在教室里,他當(dāng)著全專業(yè)的同學(xué)的面跑到深秋的面前,懷中抱著好幾盒德芙巧克力,不是有人說,表白一定要用德芙么,因為“Dove”正應(yīng)了那句“Do you love me?”。
“深秋,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他看著深秋的眼睛,或許是因為緊張,又或許是害怕被中途打斷,他說的很快。
深秋很是驚愕,“程立,你別跟我開玩笑了,我還要回寢室呢!
所有的同學(xué)都看著她,深秋試圖化解那一瞬間的不知所措,說完這句話便朝程立笑了笑,準(zhǔn)備離開,程立一下子擋在了深秋的面前,“深秋,我沒有開玩笑,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他把好幾盒巧克力抱在懷里,騰不出手來拉住深秋,他有些心急,額頭上細(xì)細(xì)的汗出賣了他。
深秋不忍傷了他的面子,用半開玩笑的語氣對程立說:“你就別唬我啦,今天不是愚人節(jié),我還有事我先走啦!庇辛藙倓偙粩r的經(jīng)歷,這一次她反應(yīng)很快,說完就趕緊開溜。
從那之后,全專業(yè)的人都知道程立喜歡深秋,程立倒也不在意,每天上課總是找深秋周圍的座位,上著課還小聲地朝深秋說著我喜歡你。
第二次表白也有些突然,不知道程立是什么時候和深秋寢室的幾個女生打好關(guān)系的,那天深秋本以為是寢室聚會唱k,結(jié)果打開包間門便看見程立坐在沙發(fā)上沖她笑得有些傻氣,深秋疑惑地看向室友,幾個女生推搡著將深秋推了進(jìn)去,深秋很尷尬,選了個離程立稍遠(yuǎn)的地方坐著,室友們拉著程立唱歌,程立唱完一首便出了去,室友又點了一首深秋愛唱的,見程立不在,深秋起身拿過話筒。
“回憶過去,痛苦的相思忘不了,為何你還來,撥動我心跳......”
一陣門響,深秋有些不自然的停了下來,程立抱了一大束玫瑰站在她的面前,“深秋......”
“程立,我有喜歡的人。”深秋打斷了他,她知道接下來他會說什么。
“你們沒有在一起不是么?”
就好像一下子戳到了痛處,深秋偏頭沒有回答。
程立舉著那束玫瑰在深秋的跟前,直直地凝著深秋,兩人都沒有說話,沉默的有些壓抑。
室友打破安靜,“深秋,你就先接下吧,可以先從朋友做起啊!
程立倔強地等著深秋的回答,深秋終于看向他,“程立,我不喜歡你。”
良久,程立重拾起自己的聲音,“那我們可以是朋友吧?”
深秋沒有說話,而后,點了點頭,
“作為朋友,你就接下這束花吧!
周圍的室友紛紛勸深秋,“是啊,就當(dāng)朋友吧!
終于,深秋接下了那束花。
五
后來,深秋去了趟洗手間,她打電話給辛楠,彼時的辛楠已經(jīng)通過實習(xí)期,正式成為了一名醫(yī)生,深秋說:“辛楠哥,有個人跟我表白了。”
辛楠本是嗯了一聲,聽見深秋的話,怔了一下,沒過多久,他問深秋:“你想談戀愛嗎?”
“我不知道。”深秋回答,“他表白了兩次!
“那你喜歡他嗎?”
“我有喜歡的人了。”
“嗯?”辛楠有些驚異,按住心口,緩住自己內(nèi)心絲絲怪異的情緒。
“下午你在醫(yī)院嗎?”
深秋的聲音從手機中傳了過來,他反應(yīng)過來,“在”。
“我待會兒來找你!闭f完,深秋便掛了電話。
辛楠一時間有些呆愣,他看向電腦旁邊擺放的相冊,那是他畢業(yè)典禮的時候深秋去他學(xué)校,辛媽給兩人拍的,照片中深秋笑得很開心的趴在他的背上,而他,穿著學(xué)士服還背了個,又是熱的要死的夏天,看鏡頭的時候勉強扯出了個笑容。
所以,有人要拐他們家的小深秋了?
深秋來找辛楠的時候,辛楠頓覺深秋手中的玫瑰很是刺眼,“我爸在家,我不方便拿回去,就放在你這里了!
辛楠看見深秋將花放在他面前,他有種扔花的沖動。
“你還沒下班,我就先走啦!
深秋很快便關(guān)門而去,同在一個辦公室的同事比辛楠還要大些,認(rèn)得深秋,不知道自己是在火上澆油,“喲,這花可真好看,小姑娘也是到了談戀愛的年紀(jì)。
辛楠憤懣,隨手拿過那束玫瑰,似有些東西從花里掉了出來,好幾個折的很細(xì)長的紙條,之前估計塞在花束中,深秋沒注意到。反而是辛楠剛才的動作太粗暴,花束朝下,將紙條倒了出來。
辛楠撿起紙條,不看還好,一看更不好。
“風(fēng)雨飄飄霜月照,小橋一方伊人嬌,景秀入高樓,有人樓上笑。
君子慕深秋,寒冬醉心竅,何時為青鳥?探看眉眼巧。”
還君子,辛楠氣的將紙條揉做一塊兒,又不服氣地打開另一個。
同事好奇地湊過頭來看,嘴中念念有詞:“一曲罷,獨飲三人醉,杯酒月影乃一人。昨夜蕭蕭夢回回,相思留人慰!彼钔暧智那哪眠^一個紙條,“這小子還是個文化人,追女生的段數(shù)可比咱們那時候高!”
辛楠奪過他手中還沒來得及看的紙條,沉著臉將所有的紙條都打開看了一遍,然后放進(jìn)了桌旁的碎紙機中,同事悻悻地摸摸鼻尖,“得,這招絕!”
因為那件事,辛大少爺很生氣,傲嬌得一個星期沒理深秋,直到深秋周末回家,深爸出差,辛楠過來叫深秋過去吃午飯,深秋正在洗澡,桌上的手機響了,辛楠看是肖毅連,一起長大的伙伴,便替深秋接了電話,肖毅連聽是辛楠的聲音也不奇怪,告訴他晚上和深秋一起,好幾個伙計一起聚一下,辛楠應(yīng)下,正準(zhǔn)備放下電話便看見手機上程立的對話框跳了出來,程立問深秋周一有沒有時間去看他打籃球,辛楠鬼使神差地點開了深秋的聊天記錄,剛開始幾條還好,越往前面翻,五句話有兩句是深秋我喜歡你,辛大少爺不高興了,手指在屏幕上點了幾下,回了句:“她在洗澡,不方便回你消息,周一她沒空,哦,對了我是她男朋友。”發(fā)送的同時,辛大少爺順便點了一下清空所有消息記錄,而后,他朝浴室喊道:“深秋,肖毅連叫晚上聚一下!
晚上聚餐的時候,肖毅連幾個看著兩人的表情,猜測著,“辛楠,你是不是又欺負(fù)小深秋了?”
辛楠黑著一個臉,不理會他們,徑直找了個座位坐下。
深秋懷著忐忑的心情過了一個星期,她一直期待辛楠看見那束玫瑰能有點反應(yīng),結(jié)果那廝一個星期來壓根兒沒空理她,她的心情能好到哪里去?直接坐在了肖毅連的旁邊,和辛楠之間隔著好幾個人,于是,辛大少爺?shù)哪樃诹艘环帧?br> 深秋心情壓抑,一杯一杯的喝著酒,整個飯局充斥著低氣壓,肖毅連幾個提議玩真心話大冒險的游戲,酒瓶在桌中旋轉(zhuǎn),深秋感覺自己有些眼花,她聽見陳瑞的聲音,鬧著讓肖毅連抱著許葉晨做二十個下蹲,又聽見揚茴害羞地說著她的初吻......包間里的聲音很嘈雜,突然她聽見辛楠的聲音響了起來:“你喜歡的男生是誰?”似乎是在跟自己說話,強勢的聲音讓深秋清醒了幾分,她看向桌上指著自己的酒瓶,又醉眼看著辛楠,不說話,辛楠緊緊地盯著她,那個看似很想知道表情讓她不禁扯出了一絲嘲諷的笑,深秋,他心底根本就沒有你。
“我選擇大冒險。”清冷的聲音傳來,辛楠看見深秋臉上的笑,那笑咯得他的心生疼,深秋的逃避讓他心中發(fā)火,聲音也不覺得更凜冽了幾分,“是不是那個叫程立的?”
深秋不說話,在場的人看著辛楠快要噴火的神情,沒有一個人敢讓深秋大冒險。
“怎么?星期一還要和他郎有情妾有意地去看籃球賽?”
深秋不可置信地看著此刻的辛楠,他輕浮的語氣讓她的心仿佛被一雙手緊緊的抓著,那雙手恨恨地握緊,令她心口鈍疼。
她沖到辛楠面前,辛楠比她高,她墊著腳也夠不上他的頭,于是她拉過旁邊的凳子,站了上去,頓時比辛楠還要高出半個頭,在眾人不知所以的眼神中,俯身親上了辛楠的吻,辛楠呆住了,深秋在他的唇上輾轉(zhuǎn),最后重重地咬在他的唇上。
深秋站在那個椅子上,居高臨下般地盯著辛楠,語氣決絕,“我喜歡誰你不知道?我他媽的就是喜歡你才這么作踐自己!”說完她跳下凳子,關(guān)門走出包間。
辛楠那一刻是真的傻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深秋,那樣極致的深秋。肖毅連幾個先反應(yīng)過來,“辛楠,快追。 毙灵@醒,立馬追了出去。
這就是他們的開始,后來肖毅連幾個常拿這個打趣辛楠,因為后來的辛楠說,那一天,他真的被深秋吻得快要窒息了。
六
在深爸那邊過了周末,周一深秋便回去上班了,期間,辛楠除了剛到的時候用衛(wèi)星電話和深秋通過一個電話,而后深秋便沒有再接到他的電話,時隔十年,他作為醫(yī)療救助小組被派往地震中心,深秋想他一定很忙,沒怎么休息吧。
員工餐廳的電視播放著地震中心的最新新聞,她沒來由的一陣心悸,屏幕中記者說:“昨夜十一點,發(fā)生4級余震,導(dǎo)致救援中斷,房屋再次倒塌,被困人員施救難上加難,同時一名叫辛楠的醫(yī)生因進(jìn)入被困點施救而被困其中!
深秋正在往嘴中送菜的手在聽到辛楠二個字的時候定在了哪里,身旁的同事驚呼,“辛楠,那不是深秋的老公嗎?”
深秋來不及思考,放下手中的筷子,讓同事幫她請假,拿出手機,朝餐廳外奔去。
到了這一刻,深秋終于懂得那年父親的心情,自己身在外地得知自己的愛人徘徊在死亡邊緣,那種害怕、顫抖的心情。
她聯(lián)系到當(dāng)天往災(zāi)區(qū)送物資的志愿隊,連說話都變得不利索。去災(zāi)區(qū)的路險象迭生,不經(jīng)意之間就遇到泥石流,塌方......可這些深秋都不害怕,她唯獨害怕余生沒有他。
當(dāng)年父親在道路癱瘓的情形下不顧一切從外地趕回來,不怕路途艱險,只為能守在愛的那個人身邊。
深秋忍住鼻尖得酸澀,她不愿意去想,如果她和他的父親一樣,她該怎么辦?
當(dāng)她終于站在那一片佇立著一頂頂帳篷的土地上,她沒有休息,抓著一個人便問“辛楠醫(yī)生在哪里?”幸而最終遇見了同是醫(yī)療小組的醫(yī)生,聽見辛楠已經(jīng)被救起的時候,她心中的石頭還是不能無法放下,直到她站在那頂帳篷中。
護(hù)士正在給辛楠換紗布,他坐在病床上,看著帳篷的門被掀起,他眼睛瞬時睜大,立馬從床上站了起來,還沒包扎完的傷口被扯的有些疼,他來不及皺眉,欣喜地看著那闖入的人兒,她的白色套裝沾滿了灰塵,就連臉也是花的。
他的頭上纏著一圈紗布,上半身裸著,深秋最愛咬的腹肌,此刻也被纏上了白晃晃的紗布,右側(cè)的部分微微地浸出點紅色,她撲入他的懷中,就像那年的乒乓球臺上,她嚎啕大哭。
他輕輕拍著她的背,從來沒有覺得她的哭聲像現(xiàn)在這般動聽過,天知道他被埋在下面的時候他有多害怕會留她一個人,他想,她還沒有給他生猴子,他不能死。
幸好辛楠的身上的傷不重,休息了一天,又開始工作,而深秋也留了下來做志愿者,不管在哪里,她只想和他在一起。
夜里,她輕輕地環(huán)抱住他的腰身,“阿楠,你要賠償我精神損失費!
辛楠輕吻她頭頂?shù)陌l(fā),溫柔地笑著說,“好!
“你要陪我去看演唱會!
“好!
深秋開心地在辛楠懷中閉上眼睡去,曾經(jīng)在帳篷中經(jīng)歷噩夢般的夜晚終于遠(yuǎn)去。
深秋想:也許出去露營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終
從災(zāi)區(qū)歸來,辛楠陪深秋去看了她一直念想的演唱會,期間,臺上的樂隊主唱說:“好久沒看星星了,一起來看星星吧!
他又問:“有帶手機嗎?打電話給......”停頓了兩秒,“給你喜歡的人,把這首歌送給他!
當(dāng)全場的燈光熄滅時,藍(lán)色的熒光棒是那夜最璀璨的星光。
深秋抬頭看向辛楠的臉,正巧,辛楠也在看她,正好,她喜歡的人就在身邊。
她聽見音樂聲中那句“不打擾,是我的溫柔”,當(dāng)全場大合唱的聲音傳來,“不知道,不明了,不想要,那愛情的綺麗,總是在孤單里”,她已淚流滿面,為了辛楠,選擇了建筑專業(yè),辛楠曾問她:“為什么選建筑專業(yè)”,她笑著回答說:“因為喜歡啊!币驗橄矚g你,所以喜歡你喜歡的專業(yè),想實現(xiàn)你沒能實現(xiàn)的遺憾。
不過她是那么的幸運,她終究等到了辛楠。那年婚禮上,辛楠寫了一封情書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放映了出來,時隔幾年,他的字已經(jīng)練的很好看,他不服氣程立寫的那么多詩詞,于是他立在深秋面前,對她緩緩道出書中所寫:“吾之幸,遇爾,吾之莫幸,與子成婚,吾竊喜之,于有生之年,護(hù)子絲毫,愛爾如斯,有妻如此,夫復(fù)何求?”
舞臺上的音樂還在繼續(xù),主唱嘶啞的聲音從耳邊劃過,“我給你自由,給你給你自由!
辛楠轉(zhuǎn)身輕巧地捕捉到深秋的唇,輕輕地擦拭她臉上的眼淚,“我絕不會放開你!
當(dāng)然,還有你肚子里那只小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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