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天時，炎炎夏日照得一地白光，有點知覺的生靈都逃到樹蔭底下去了，街上空空蕩蕩，偶爾跑過的馬車響著單調(diào)的鈴聲，一聲聲漸行漸遠(yuǎn)，收拾好門面的客棧伙計攤坐在凳子上，眼皮不住往下跌，老板看見了想罵他兩句，無奈天氣太熱，動一下嘴巴都會出汗，只好作罷，好熱的天呀！

　　天熱人也懶，綠墻之內(nèi)，柳蔭之畔，涼亭之中，丁丑瞪大了眼睛盯著書，無奈半個哈欠涌上來，眼淚霎時模糊了目光，本來就龍飛鳳舞的字跡變得更是混亂，視線集中之處的“子曰”漸漸幻化成兩只瞌睡蟲從書里飛出來，嗖一聲鉆進丁丑鼻孔，周公搖搖招手，丁丑咧開嘴笑著走過去，走過去…….

　　“想死？！敢給我打瞌睡？？？”一把戒尺狠狠打在丁丑手臂上，把個搖搖欲睡的丁丑嚇得差點摔下凳子。定一定神，丁丑連忙撿起書，擦擦上面的口水，嘴里咕噥兩句，繼續(xù)聽先生講課。

　　“子曰…….”丁丑的頭又開始往下點了。
　　“丁丑！��！”陳帥忍無可忍，一把擰起丁丑的后領(lǐng)把他提起來，
　　“我問你！剛才我說的你都聽懂了沒有？”
　　“懂了�！�

　　“好，那你告訴我什么叫“唯仁者，能好人，能惡人。””
　　“呃….”丁丑撓撓頭，大聲說：“唯仁者，就是只有勤政愛民，心懷慈悲的人…”
　　“嗯….”陳帥眉頭略皺一下，“那后面的呢？”
　　“能好人，能惡人，呃…就是他可以變成好人，也可以變成壞人！”
　　“那整句話的意思呢？？”陳帥咬牙切齒地問。

　　“哎呀，就是那種勤政愛民，心懷慈悲的人，他可以是好人，也可以變成壞人….啊！原來這種“仁者”還挺虛偽呢！”丁丑恍然大悟地拍一下頭。

　　“狗屁！”陳帥氣得臉都白了，原來就很白的臉色近乎透明，青筋一條條暴突出來，白臉書生硬是成了個白無常。
　　“陳帥你說話怎么比我還粗俗啊…”丁丑怕怕地縮開兩尺再說。
　　“叫我夫子或是先生！”陳帥一招手，“過來！”
　　“哦……”丁丑畏畏縮縮地走了兩步，又停住，死死盯住陳帥手中的戒尺，再也不敢靠近了。

　　“你給我回去，把《論語》抄一遍，明天早上我檢查，不準(zhǔn)讓別人替你抄，不準(zhǔn)偷工減料，讓我發(fā)現(xiàn)了就再罰十遍！”
　　“先…先生….”丁丑倒抽一口涼氣，“可不可以少抄些？”
　　“你這種朽木，不讓你抄書就什么學(xué)不到，下次再敢打瞌睡我罰你抄四書五經(jīng)！”
　　“真過分，還不是幾本破爛迂腐的舊書嘛，讀了有什么用，還不如…..”丁丑鼓起腮小小聲抱怨，沒想竟被陳帥聽到了，又是一把戒尺打下來――

　　“什么叫讀書沒用？書中自有黃金屋，想我五歲識孔孟，七歲習(xí)詩書，九歲曉文章，十三考秀才，十六中舉，門第生輝……”陳帥一說起自己的光輝歲月就沒完，丁丑撇下嘴角以示不屑，

　　“哼，我還不是五歲就會打架，七歲打遍一條街無敵手，九歲練拳腳，十三懂兵器，十六歲那年你中了文舉，我也是武舉啊，哪里比你差了？”

　　“你你你，哼！反正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陳帥懶得跟他理論，收起文房四寶放進書箱，臨行再三叮囑：
　　“記住，給我認(rèn)真抄一遍論語，明天我檢查。我回去吃午飯了�！闭f完，徑自步下涼亭，順著柳蔭小徑穿過月亮門，回隔壁去了。

　　“陳帥你個王八蛋！”丁丑兩眼燒火地盯住陳帥悠哉悠哉的背影，拳頭繃得關(guān)節(jié)發(fā)白，然后他忽然又笑了：
　　“嘿嘿，明天我給你好看！”

　　翌日清晨，樹上的知了還沒開始叫，一身短打的丁丑已經(jīng)大踏步闖進陳帥房間，一手把他從床上撈起來。
　　“起床啦，懶鬼！”
　　“….哼…..”陳帥懵口懵臉爬下床，梳洗完畢，拿起長衫準(zhǔn)備穿，被丁丑搶了過去――
　　“穿那么多干嗎？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丁丑打開衣柜取出一套短衫丟過去，陳帥臉色悄悄白了一下，不動聲色地穿上衣服，問：
　　“昨日我讓你抄的論語呢？”
　　“抄完了！”丁丑從懷中掏出一疊稿紙丟過去。

　　“嗯，我檢查一下。”陳帥慢條斯理坐下，把罰抄一張一張鋪開，一行一行地檢查。
　　“你的字怎么還是那么難看呀�！�
　　“少羅嗦，能寫出來就不錯了，我昨晚都沒睡！”丁丑悲憤地摸摸自己的黑眼圈，跟今天的全黑短裝真是相映成趣了。
　　“抄錯字了….這個“焉”字你又寫錯了，過來，我教你寫….”
　　“少廢話，以后再說，今天是我來教你，來來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拖延時間！”丁丑揪住陳帥的手臂拖出門去。
　　“喂，我還沒吃早飯！”陳帥苦苦掙扎。
　　“別吃了，誰讓你那么晚都不起床？！”丁丑眼中閃著奸笑，罰抄之仇終于得雪了！

　　話說丁家老爺和陳家老爺當(dāng)年是同屆趕考的書生，兩人又一起中了進士。同朝為官，多年來互相扶持，告老還鄉(xiāng)后也比鄰而居，感情融洽。唯一的問題是，當(dāng)年高中之后，兩人各自榮歸故里的途中，陳進士接到商家小姐的繡球，后來生下了陳帥。

　　而丁進士則半路被山賊劫到了山上，娶了山賊的女兒，生下了丁丑。故而今日陳帥和丁丑相差如此之大也是有源可溯的。兩家父母為了各自的兒子可以互補不足，就讓他們互相教對方念書和練功夫，丁丑和陳帥的恩怨從此越積越深，剪不斷，理還亂。

　　且說丁丑拖著陳帥來到后花園的空地，轉(zhuǎn)身進兵器房里挑選兵器。陳帥的冷汗一條條往外冒。與周圍的青草綠樹不同，這空地里寸草不生，四周圍著的大樹上缺枝少葉，樹身上傷痕累累，連不遠(yuǎn)處延伸出來的假山都被劈去了幾角，可見丁丑的破壞力之強。陳帥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對此一向輕視又敬畏，無奈一文一武，一來一往，每人三天，從今天開始，到自己好受了，他只好自求多福。

　　丁丑在里面翻了半天，搬出來兩條鐵棍――
　　“今天我們學(xué)這個！”
　　“不…不用那么激進吧？我們前幾天才學(xué)扎馬，怎么今天就學(xué)兵器了？”陳帥怯怯地接過鐵棍掂了一下，哇！少說有五十斤，連拿起來都有困難，更別說要舞動它當(dāng)兵器了。

　　“我先來示范，你小心看著�！倍〕笳f著，走到空地中間站好，深深吸了一口氣，大喝一聲，手中的鐵棍應(yīng)聲而起，但見一片白光黑影跳動，招式凌厲利落，幾十斤重的鐵棍和丁丑配合得天衣無縫，陳帥不禁拍掌大叫：
　　“好！”
　　“嘿嘿！不要以為你贊了我就放過你�！倍〕蟮靡獾厥兆∧_步走回來，問：
　　“都看清楚了？”
　　“還沒……..”對于這種野蠻功夫，陳帥就是再看一百遍怕也學(xué)不會一點。
　　“蠢豬！我再耍一遍，你留心看著！”丁丑又回到場中央。

　　“好……”說是這樣說，陳帥全神貫注看了半天，除了覺得丁丑的身手確實不凡，還有他翻起的塵土也確實嗆人外，一無所獲。

　　“輪到你了！”丁丑把陳帥推了出去。
　　站到場中，陳帥深呼吸一下，雙手舉起鐵棍――好重��！
　　“用單手拿兵器！”一旁的丁丑悠悠發(fā)話。
　　你以為我不想？一只手根本拿不穩(wěn)嘛！陳帥恨恨地松開一只手，果然，重量壓得手腕一軟，鐵棍掉到地上去了。

　　“豬頭！比我七歲的時候還要笨！吃的飯都跑哪去了？！”丁丑走過去撿起鐵棍塞回給陳帥，自己站在他身后伸出手去，手把手地教――

　　“首先氣沉丹田――喂，我讓你氣沉丹田你還哼什么氣啊，上次有沒有聽課？”
　　“…..”不是沒聽，只是聽了等于沒聽罷了。

　　“好，現(xiàn)在運氣到右手――”
　　“可是我是左撇子啊…”
　　“你�。。。　倍〕髿獾貌铧c吐血：
　　“那就運氣到左手！”
　　“哦…….”
　　“好，握好棍子，用力推出去――”
　　“嘿嘿…….棍子好重，我推不動…..”陳帥無辜地看著丁丑笑。
　　“啊�。。�！氣死我啦氣死我啦！”丁丑氣得跑到一邊，在大樹上用力打了幾十拳才稍稍冷靜下來，回頭換來一根木棍遞給陳帥，說：
　　“我再示范一次，你認(rèn)真看著，等一下耍給我看！”
　　“哦………”

　　一陣秋風(fēng)掃落葉，丁丑示范完畢，輪到陳帥出場了。木棍是輕了好多，無奈陳帥學(xué)武的資質(zhì)實在有限，一套棍法招招有錯，還沒到一半已經(jīng)把師父氣得七孔生煙。

　　“你不是自詡過目不忘嗎？怎么看了那么多次都不會？豬�。�！”
　　“我的過目不忘只是對詩書而言，對這種匹夫之勇無效。”
　　“什么叫匹夫之勇？？敢對師父無禮？……嘿嘿嘿。”丁丑終于等到了這個機會――
　　“給我練習(xí)剛才的棍法，直到我喊停為止！”
　　“丁丑你――”
　　“你什么你，叫師父！”丁丑得意得差點仰天長笑，報復(fù)的感覺實在太爽了！

　　陳帥無奈，只好提起木棍走出來，努力回憶剛才丁丑的招式，自己再一一練習(xí)。此時太陽已經(jīng)升到半空，空地中間無遮無攔，陳帥早已汗流浹背，偏偏他又沒吃早飯，體力不支，漸漸眼前就花了起來。

　　“師父，我可不可以休息一下？”
　　“不準(zhǔn)！繼續(xù)練！”丁丑嚴(yán)辭拒絕。

　　陳帥咬咬牙，提起木棍繼續(xù)，可剛轉(zhuǎn)了個身，眼前的景物開始晃動，不行了，要暈倒了！可要是暈在丁丑面前那真是奇恥大辱，恐怕要被他笑一輩子。陳帥急中生智，把木棍往地上一插，怒氣沖沖地說：
　　“我！――上茅廁！”這個理由不可能不被接受吧？

　　可惜陳帥忘了自己這點力氣又怎么可能把一根其實也不算輕的木棍插進地里呢，一旁的丁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傾斜的木棍迅速向陳帥壓了下去――
　　“笨蛋！閃――”話沒說完，丁丑已經(jīng)撲了上去。

　　一聲悶響之后，周圍歸于平靜，陳帥等了一刻還不見有動靜，于是用力推開覆在身上的丁丑爬起來，回頭一看，丁丑不省人事地趴在地上，剛才怕是被木棍打到頭了。

　　“喂……？”他過去推了丁丑一下，軟軟的，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
　　“啊�。。。�！殺人啦！�。�！”陳帥嚇得尖叫，一想，好像人是自己殺的，喊不得呀！連忙收口。

　　死了，殺了人要填命的，爹娘就我一個兒子，我死了誰來侍奉他們？還有，丁丑的娘是山賊出身，如果被他們知道我害死了她的兒子，一定把我千刀萬剮了！還是快點把他毀尸滅跡比較好――

　　陳帥東張張，西望望，周圍半個鬼影都沒有，很好，沒有目擊證人！他拖起丁丑的尸體用力背了起來，搖搖晃晃走出幾步――慘了，要把他弄到哪里才沒有人發(fā)覺呢？

　　眼角掃到遠(yuǎn)處的荷塘，馬上計上心來――把他推進荷塘里，神不知，鬼不覺，以后就是找到了也發(fā)現(xiàn)不了傷口，就當(dāng)他是喝醉了酒失足掉下去的，嘿嘿嘿….陳帥連忙振作精神，發(fā)足向荷塘飛奔。

　　背上的丁丑睜開眼睛一看，簡直不敢相信，那個百無一用的壞鬼書生居然能背著自己跑起來？是我瘦了還是他平時掩飾得太好？
　　生死關(guān)頭嘛，人的潛能是比較可怕的，這個丁丑當(dāng)然不明白。

　　眼看荷塘就在前面，陳帥心中一寬，腿一軟，整個人撲倒了在地上。
　　“哎喲！”痛叫一聲。

　　“咿？”誰的聲音？陳帥連忙回頭看看丁丑，還是軟軟的攤在那里，那莫非是自己喊了痛然后馬上又忘了？果然是做了虧心事就怕鬼敲門，不管那么多了，把他推下去先！

　　兩人離荷塘還有幾步之遙，陳帥拖著丁丑的尸體往前挪，這下尸體又變得沉重?zé)o比了，他也想不明白剛才自己何來的驚人力氣背著這重物跑了那么遠(yuǎn)。

　　終于把人拖到荷塘邊了！只要用力一推――可是陳帥卻遲遲不下手。這個人是為了救我而死的，他其實什么錯都沒有。雖然他練功夫的時候把我折磨得半死不活，但我教他念書的時候都有報復(fù)回來，算是扯平了。這么說他剛才救了自己，還是自己的恩人呢，難道我就狠心恩將仇報，把他推到荷塘里，讓他死無葬身之地？丁丑呀～～你好可憐！��！

　　想到此，陳帥不禁悲從中來，撲到丁丑身上大哭起來。
　　“嗚嗚，丁丑，我對不起你！嗚嗚，丁伯父，我對不起你！爹，娘，我對不起你們…嗚嗚…”
　　“好了，別哭了。”一只手輕輕拍著陳帥的背。
　　“不要管我，我哭一陣就沒事了，嗚嗚…”
　　“哦，那你繼續(xù)吧。”
　　“好，嗚嗚…..咿？？？？？？誰的聲音？？？”陳帥嗖一聲跳開幾尺。
　　“唉～～～”丁丑伸個懶腰坐起來，看著陳帥笑。
　　“�。∈�！”陳帥嚇暈過去了。

　　“這個豬頭！我要不要把他推到荷塘里毀尸滅跡呢？”丁丑撫著下巴苦惱地想。

　　陳帥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床上，知道是丁丑送他回來的，不由得更加慚愧，決定第二天看到他時要好好道歉和多謝他。

　　可是到了第二天，陳帥等得脖子都長了，丁丑卻沒有出現(xiàn)過。莫非是昨天的后遺癥？陳帥有點緊張，但又拉不下面子過去看他，一拖就拖到中午。午飯時間，陳老爺問陳帥怎么沒過去學(xué)功夫，陳帥做賊心虛，伶牙俐齒竟一時答不出話來，做爹的只道兒子是偷懶，把他責(zé)備了一頓，讓他下午務(wù)必要去隔壁習(xí)武。陳帥無奈，換好衣服灰溜溜地過去了。

　　來到丁丑的房間前，但見門戶緊閉，陳帥暗想，這家伙不會到現(xiàn)在還沒起床吧，抬腳想踢門，但一想現(xiàn)在是自己理虧，只得收回腳步，剛想伸手敲門。

　　“哈哈，哈哈哈！”門內(nèi)傳來依稀的笑聲。陳帥十分好奇，這家伙關(guān)緊了門窗在里面做什么笑得那么高興？他繞到房間另一邊，伏在窗子底下聽了很久，可是除了偶然傳出的笑聲和偶然的“哇！”“厲害！”之類的感嘆外什么聲響都沒有。

　　陳帥越加好奇，正想繞回前面去敲門，忽然頭上“啪”一聲響，丁丑打開窗探出頭來――

　　“誰？！”果然是高手，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我….”陳帥躲避不及，唯有乖乖站出來。
　　“原來是你��！鬼鬼祟祟跑到我窗子下干嗎？進來！”丁丑伸出手來，硬是把陳帥從窗外騰空拉了進去。

　　“你剛才在做什么？笑得那么齷齪？”陳帥疑惑地審視著臉色潮紅的丁丑，丁丑連忙把桌子上放著的書一把塞到枕頭下。

　　“是什么書？我看看？”陳帥要過去看，丁丑死死攔著，兩人推推搡搡到床邊，陳帥突然伸手往丁丑腋下一騷，丁丑最怕癢了，當(dāng)即哈哈大笑著倒在床上。陳帥連忙爬過去抽出枕頭下的書翻開一看――
　　“……”無言，陳帥定住了。丁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幾下，沒反應(yīng)，再用力搖了幾下，終于是清醒過來了。
　　“你你你！你看這種書？”陳帥一張白臉紅得像番茄。

　　“春宮圖而已，有什么所謂，你沒看過嗎？”丁丑別扭地偏過頭假裝瀟灑地說。
　　“可是….”可是怎么書上畫的都是男男的春宮圖呢！
　　“這個才刺激嘛，你不看還我。”丁丑伸手想把書搶回來，陳帥手一縮，三兩下爬到床頭把書翻開，看幾頁再說。

　　“哇……”好色喔！
　　“哇……”好香艷喔！
　　“哇……”好高難度喔！

　　“你看完了沒，還給我啦！”丁丑從背后伸手過去搶。正看到精彩部分呢，陳帥連忙把書收進懷中死死護住，丁丑干脆往前一撲，把陳帥整個人壓在床上，一手抓住他掙扎的雙手，另一只手艱難地探進陳帥懷中，想把書摸出來。

　　“…喂，不要摸啦，我還給你就是�！标悗洿瓪�。
　　“我才不信，你這狡猾的色鬼！”丁丑也急得一身大汗。
　　“你才色呢，一個人偷偷看這種書干嗎啊？”
　　“哦，難道你不色？不色你還給我！”

　　又一番爭奪，兩個人扭成一團，在床上滾了幾個來回，書從陳帥懷中掉了出來，啪一聲落在地上，書頁翻開，床上的兩個人齊齊看下去，都尷尬得不行。

　　那一頁的春宮圖上畫的姿勢，竟和床上的丁丑陳帥不謀而合！

　　兩人嗖一聲各自分開，一個縮在床頭，一個蹲在床尾，各自虎視眈眈�；ハ啻蛄恐掠质且环樇t耳赤，剛才只顧著搶書，本來就精簡的衣服此刻更是凌亂不堪，陳帥的上衣被扒得開開的，原本白白的皮膚燒起暗紅的火，透明的熱氣蒸騰開來，曖昧的氣息四處蔓延，匯成細(xì)流的汗珠滑過鎖骨墜入衣服內(nèi)，似乎能聽到汗珠碎裂的脆響。陳帥連忙伸手把衣服胡亂扯好，掙扎著下床，太過慌亂，下床是腿一軟，差點跌倒，丁丑一手撈起他。

　　“…豬頭，小心點….”丁丑發(fā)現(xiàn)自己喉嚨很干，心跳很快，身體很熱。
　　“我…我回去啦！”陳帥自己也是心慌意亂，心在怦怦亂跳，巴不得找個地洞趕快土遁回家。剛邁出一步，被人從后面扯住了――
　　“我…我們….”丁丑的臉紅得發(fā)黑，一句話用盡了全力還是沒擠出來。
　　“是不是要像“那個”？？”陳帥指指地上的書。
　　“嗯…”丁丑的聲音比蚊子大一點。

　　陳帥走過去把書撿起來，指著里面的一個人說：
　　“不過，我要做這個！”
　　“什么？不要！”丁丑連忙拒絕。
　　“不要就算了，我回去啦�！�
　　“別走！”丁丑急忙拉住他，“那下次輪到我做“那個”喔！”說完頭都快低到地上了。
　　“好…..”陳帥奸笑著拖起丁丑往床上走。
　　……
　　轉(zhuǎn)眼就到了黃昏，陳帥腳步浮浮回到家，家丁剛好把晚飯準(zhǔn)備好了，陳帥坐下，頭也不抬地狼吞虎咽。

　　“兒子，今天胃口怎么那么好？練功練得很累？”陳老爺好奇得很，這個兒子平時都是細(xì)嚼慢咽的呀！
　　“嗯�！标悗浝^續(xù)埋頭吃飯，臉上一片詭異的笑。
　　“奇怪了，第一次看見他練完功夫還那么高興呢！”陳老爺偷偷對夫人說。
　　“呵呵，可能是開始領(lǐng)略到功夫的真諦了吧�！狈蛉撕苄牢�。
　　呃…..從某些角度來說，其實也沒說錯啦。

　　另一邊，丁家的家丁到丁丑房間拍門：
　　“少爺，出來吃飯啦！”
　　“不吃了！”傳來怒吼一聲。
　　“怎么了，你是不是病了？”家丁關(guān)切地問。
　　“我沒事，你不要管我！”
　　“是不是今天和陳公子練功太累了？累也要吃…..”話沒說完，震天響的叫罵聲傳出，家丁也不管丁丑了，捂起耳朵跑開了。
　　“陳帥你個大混蛋！！我要殺了你！”
　　“下次我看你死不死！”
　　“�。。。�！”最后一聲叫得好凄厲。

　　一片黃葉飄過，秋天了。

　　丁丑一大早起了床，匆匆吃飯早飯就走過陳府，向陳家家長問安完畢，徑自走向后花園陳帥住的廂房，心情愉快得甚至哼起了歌。

　　“咿？今天不是他要背書的日子嗎？怎么還那么高興？”陳夫人不禁奇怪。
　　“呵呵，最近他們都很少吵鬧了，可能是愛上了學(xué)習(xí)吧。”陳老爺捋一下羊咩須，呵呵的笑了。
　　“嗯，咱們的兒子長大了，懂事了�！狈蛉烁袆拥脽釡I盈眶。
　　呃…從某些角度來說，.還是沒有說錯啦。

　　此刻的陳帥房間里。
　　“那么早過來干嗎�。俊标悗洿蛑窂拇采吓榔饋�。
　　“過來背書給你聽啊，嘿嘿！”丁丑不懷好意地坐到他旁邊，上摸摸，下摸摸…
　　“滾開，一大早就沒點正經(jīng)！”陳帥伸手過去推，但是沒用上力，一推，兩個人竟是往床里倒了。
　　“喂，你不是要背書嗎？”陳帥喘著氣問道。
　　“這時候你還想著這個�。　倍〕笠皇掷挛脦�。
　　“我喜歡！”
　　……..
　　――子曰，非禮勿視。
　　――子曰，非禮勿聽。
　　――子曰，學(xué)而時習(xí)之，不亦悅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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