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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先張揚的求愛事件
黃昏,煩囂的十字路口,交通事故現(xiàn)場。甲司機早就餓瘋了,乙司機時刻惦記著今晚要結(jié)局的電視,然后就撞車了。更不幸的是,甲乙兩車都是公車。于是乎,半秒之后,匯集了各地方言的集體吵罵哄一聲爆發(fā)開來,被堵在后面的小車司機罵公車司機,公車乙的司機罵公車甲的司機,公車甲的乘客回罵公車乙的乘客,靈活點的幾輛摩托車和單車穿插在車陣里輾轉(zhuǎn)遠去,又引起滯留群眾忌恨的詛咒,一時間喇叭聲和對罵聲響作一團,怨氣沖天。
如此薩拉熱窩,如果說還有人能安安靜靜的絲毫不受影響,恐怕就剩丁丑一個了。
這位丁丑同學嘛,從他還沒恢復(fù)正常的短發(fā)可知他是個大學新鮮人,從他搖頭晃腦的節(jié)奏可知他在聽“簡單愛”,從他天真有邪的眼神可知他好奇心很重,從他嚼著口香糖吹泡泡的樣子可知他其實沒什么深度,從他華麗無邊的心理活動,可知他還沒談過戀愛。一言蔽之,這是一個年輕的,單純的,好奇的,正處在思春期的男主角。
周杰倫口齒不清的念經(jīng)忽然變成老牛拉破車--MD沒有電了。喧鬧立刻灌滿耳朵,丁丑捂都捂不住。身邊坐著的大叔正罵得興起,口水花四濺,丁丑連忙往窗邊再縮了幾寸,順道發(fā)現(xiàn)了另一個男主角的存在--一尺之外,隔壁的公車甲上,窗邊的人節(jié)奏鮮明地打著瞌睡。
玩心一起,丁丑探出手去,在對方的耳朵上狠狠擰了一下。夢中人猛然驚醒,遲鈍著懵懂的臉往四周看了幾眼,雙眼發(fā)直地望著前方,不到一分鐘,又進入了夢鄉(xiāng)。丁丑都快笑死了,不知死活的又伸手出去--這次卻沒那么幸運了,還沒碰到耳朵,丁丑的手就被緊緊抓住了。
丁丑連忙用力甩了幾下,沒甩開,對方把臉轉(zhuǎn)了過來,四目相對--
晴天一個霹靂,飄飄揚揚落下滿天玫瑰花瓣。丁丑張大嘴巴,口香糖混著口水滑了下來,粘在下巴上,他渾然不覺。
短硬的黑發(fā),10分。
粗獷的臉型,10分。
黃金分割的五官,50分。
微微皺起的眉頭,10分。
稍帶惺忪的眼神,20分。
再加上從手上傳來的沉穩(wěn)質(zhì)感,啊~再加30分!
。ㄗⅲ嚎偡质100分制)
丁丑驚艷得瞳孔都變成心型了。
對面的帥哥看過來,看過來,看過來,這邊的傻瓜在發(fā)呆….
感受到地方似笑非笑的視線,丁丑臉一紅,滿腦眩暈的感覺,再留意時卻發(fā)現(xiàn)對方的目光定位有點怪…他順著方向摸摸自己的下巴――口香糖粘在那里了。丁丑狼狽不堪,連忙伸手去摘,口香糖粘著兩頭拉出長長的線,用袖子一擦,絲絲縷縷粘在一起,好久才清理妥當,下巴紅得像掉了塊皮。好糗!但丁丑不在乎,目前還有比惱羞成怒更重要的事情--他抬頭對著帥哥嫣然一笑,問:
“Hi!你叫什么名字?”
“......”第一次被男孩搭訕,帥哥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手一松,丁丑的手獲得了自由,連忙伸回來,不到一秒鐘又伸了出去--
“吃不吃?”丁丑晃一下手上的口香糖盒子,這是他表示友好的方式。
帥哥搖搖頭,狐疑的打量著丁丑。
“我叫丁丑,你呢?”丁丑翻出電話本撕了一頁,一口氣寫上自己的手機和宿舍電話號碼遞過去--
“這是我電話,你的呢?”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帥哥把頭一轉(zhuǎn),不理丁丑了。
正當此時,公車司機的恩怨被良心發(fā)現(xiàn)的交警暫時壓下,交通恢復(fù),公車甲開始啟動。
“喂!”丁丑急得探出半個人去搖對方肩膀:
“你叫什么名字?手機號碼呢?”
公車甲開始向前移動,公車乙上的丁丑身體跟著挪出了一大半,帥哥有點不忍,用力把丁丑摁回對面,開了金口:“陳帥,139XXXXXX,沒事不要找我,有事也不要找我!”
最后的“我”字隨著公車甲的遠去,飄散在丁丑面前一剎那的空白里。
“呵呵,好帥啊....連名字都那么帥...”丁丑靠在前座上,埋下頭傻笑。一見鐘情就是這么一回事。
…….
“喂,是帥哥嗎?”一把過分熱情的聲音直撲耳膜。
“......”奇怪,我明明故意把手機號碼最后兩個數(shù)字說錯了,這小鬼怎么還是找到我了?陳帥皺起眉頭。
“哈哈哈!我終于找到你啦。 倍〕蟾袆拥脽釡I盈眶,只有話費單知道他為了聽這把聲音做了多少努力。
“什么事?”
“喂,你今晚有空嗎?”
陳帥想都沒想,說:“沒空。”
“那明天呢?”
“沒有,后天也沒有,最近半年都沒有!
“真狠心,虧你長那么帥.....”丁丑十分不滿。
“......”此人的臉皮不是普通的厚。
“可是我想見你啊!”自從公車一別,丁某人竟相思成災(zāi),如今終于聯(lián)絡(luò)上了,哪有那么容易放棄?
“為什么?”
“因為我喜歡你!”輕輕松松一句話,其實是丁丑練習了半天再吃了雙倍晚餐才鼓起的勇氣。
“......”無言。
“你喜歡我嗎?”
“小鬼,告訴你,我不是好人,你還是不要靠近我的好!标悗洈D出最后的耐性,淡淡地說道。
“你這人怎么那么老土!不過不要緊,我相信你以后一定會喜歡上我的,怎么樣?見個面吧!”
“......”陳帥忍無可忍,掛了電話。
“夠cool,我喜歡!”丁丑無奈地笑笑,給自己打氣。
陳帥掛了丁丑的電話,但阻止不了他的短訊攻勢。
“你喜歡什么類型的人?像我這樣的還可以吧?”
“我喜歡吃蘋果,你呢?”
“周末有周杰倫的演唱會,一起去好不好?AA制或者你請,怎么樣?!”
……
“喂~~你怎么都不回復(fù)?老師沒說這樣恨沒禮貌嗎?!”
“呵呵,不過我不會怪你的,誰叫我喜歡你呢!”
如果丁丑去拍電影,絕對可以拿最佳獨角戲主角獎。
我有那么大的魅力嗎?陳帥不停收著這些花癡短訊,虛榮心迅速飆升,竟嘿嘿笑了起來,笑了幾聲又罵自己:“白癡!有病!”被一個小鬼夸幾句就高興成這樣,太難看了。
為了保持理智,他封了丁丑的號碼。
可憐,以為“終有一天感動你”的丁丑毫不知情地繼續(xù)做著粉紅色的白日夢,發(fā)著陳帥不可能收到的短訊.....
不過,既然是男主角,總會再見的,于是就有了這么一天......
“誰。俊倍〕笕嘀劬纯寸,哪個混蛋居然深夜1點還打電話騷人?,?
“我。”簡潔的陳帥的聲音。
“是你。。。。 倍〕笾蓖νΦ刈饋,心花怒放一百朵,半個月毫無音訊,連他都絕望希望了,沒想陳帥竟然主動找上門來?
“你現(xiàn)在在哪里?”陳帥問。
“我在宿舍,你呢?放心吧,今天是周末,我可以馬上出來,哪里見?”丁丑開始著手換衣服。
“...”還真熱情…陳帥默默嘆一口氣,這回絕對是自找麻煩,不過倒也找對了人。除了這個一無所知又安全的陌生人,他還真想不到找誰更合適。
“我在警察局,你過來吧!
“.....”警察局?!莫非他真的是壞人?做了什么壞事要被抓了?半夜入屋搶劫?不可能吧,以他的身手,不應(yīng)該會被人抓住才是,那難道是侵犯小男孩?呸!丁丑唾棄自己一聲,我的白馬王子怎么可能做這種下作的事!
嗯~他一定是抓了小偷,現(xiàn)在在做控方證人,讓我去分享這個光榮的時刻,嘿嘿嘿~~丁丑光顧著胡思亂想,電話那邊的人不耐煩了:
“喂,你來不來?”
“來!我當然來!”說完這話丁丑已經(jīng)沖到樓梯了。第二天早上,整棟宿舍樓的男生都在詛咒某個半夜大聲講著手機跑下樓的混蛋,可憐的丁某人連打了十幾個噴嚏。
乍見滿身鮮血的陳帥,丁丑簡直忘了呼吸,他怯怯地挪了幾步,一下?lián)涞疥悗浬砩稀?br> “哪個混蛋把你打成這樣?告訴我,我?guī)湍銏蟪!?br> 陳帥皺著眉頭推開他:
“看清楚,我哪里受傷了?”
丁丑定睛一看,陳帥氣色不錯,滿身的血都是染回來的。
“你殺了人?”丁丑駭然。
“差不多吧!标悗浽频L輕地說。
“為什么?”
“有幾個混蛋在我們地盤上搗亂,我砍個幾刀嚇嚇他們,算客氣了!
“......”丁丑愣了一陣,忽然雙眼大放異彩:
“黑老大?!我就知道你不簡單!你的幫派叫什么名字?有幾個手下?”
“我是老大的手下,我是加入的,排行最后。”陳帥輕佻地吹了聲口哨。
“......”丁丑連最后的□□英雄狂想也破滅了。
“喂,小鬼,你是他的誰?是不是來保釋他的?”一個警察走過來問丁丑。
“嗯....呃....是的。”丁丑心煩意亂地答道。
“在這里簽名,那邊交保釋金,1000元!”
“什么??”1000元?!丁丑看著陳帥,陳帥看著天花板,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
“我沒有那么多現(xiàn)金,可不可以刷卡?”丁丑無奈地問。
“你以為這里是哪里?回家取了錢再來吧!”
“....好。”
丁丑踉踉蹌蹌地沖出警察局,一口氣跑過幾條街,靠在墻上喘氣。
這是怎么了這是怎么了這是怎么了?我的初戀怎么會是□□而且是小混混還要是胡亂砍人的小混混啊。。。!他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他應(yīng)該是正義的有見識的有能力的有內(nèi)涵的好青年!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我就那么倒霉!
向前是前途黯淡的曖昧初戀,后退是無得無失的一切還原――為什么要有選擇?!
空空的街上回蕩著丁丑的心跳聲--即使是這樣,我還是喜歡他!
遠處的燈箱映入眼簾,丁丑連忙跑過去,是提款機。
走出警察局,陳帥徑自走在前面,不理會也不阻止跟在后面的丁丑,于是丁丑一次光臨了陳帥的“寒舍”。
“這次多謝你了,不過我不可能有錢還給你了,你就當成做善事吧!”陳帥撥開沙發(fā)上亂糟糟的衣服讓丁丑坐,又從角落里挖出一灌啤酒丟給他。
“不著急,最近我不大缺錢。”丁丑四處張望,不到二十平方的小房子,廢棄的快餐盒覆蓋了半個地板,餿臭的味道四散。換下來的衣服鋪天蓋地,墻角放著張床墊,旁邊一臺電視機――在垃圾場隨時都能撿到的那種。
丁丑吞了口口水,在他18年來的單純生活中,今天大概是最顛覆的一天了。以為橫下心腸搭訕一個帥哥會衍生出什么浪漫戀情,原來不過是自己逗自己玩了一場!
…….也許我應(yīng)該答應(yīng)那個丑怪師兄的追求才對。丁丑不由自主地往門外走,陳帥剛好倒了杯水走過來,看見丁丑伸手開門,于是懶懶靠在一邊,問:
“不喝杯水再走?好歹你也幫過我一個大忙嘛!
“不用了!”丁丑悲憤地回頭,準備再看他一眼就永遠離開,卻離不開了――慘白的燈光下,陳帥的手在滴血。
陳帥手臂上有道兩寸長的刀傷,不是很深,但是血一直在流,他的臉色開始發(fā)白。丁丑慌了,問他有沒有包扎傷口的東西,陳帥雙手一攤:“沒有!”
丁丑一支箭似的沖出門去,憑著來時的記憶,跑到最近的藥店門前大力拍門。
好久才聽到一陣腳步聲,禿頭的老板探出頭來沒好氣地問:
“買什么?”
“十卷繃帶,一盒創(chuàng)可貼,一瓶紅藥水,快!”丁丑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碰!”老板堵上了門,過了幾分鐘,門再次打開,老板遞過一袋藥:“50塊!”
丁丑遞過錢,笑嘻嘻地說:“再給我一盒止痛藥!”
“碰。!”老板氣壞了。
回到陳帥的住處,他已經(jīng)靠在沙發(fā)上睡著了。傷口勉強用一塊來歷不明的布包著,丁丑輕輕揭開那塊布,拿面紙抹干凈血跡,再擦上藥水,陳帥被藥水刺激得掙扎了一下,嘴里咕噥了不清不楚的一句,丁丑好笑地搖搖頭,果然人睡著后都會可愛得多!
陳帥微微翻了個身,微微蹙起的睡臉毫無防備地對著丁丑敞開,丁丑坐在地上,把頭靠過去貼住他的臉,身心的困倦忽然排山倒海地壓了下來。
相知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了解得越多,真相越讓人難以接受。
明天我將何去何從?
陳帥醒來后,只看到包扎得漂漂亮亮的手,桌上放著一袋面包,和一張只有兩個字的紙條:“保重!”
“傻瓜!”陳帥淺淺笑著啃了一口面包,把字條塞進口袋里。
丁丑沒有再打陳帥的電話,也沒有再去看陳帥了。
大一的新生都保留著幾絲高三時的勤奮,剛踏入11月就開始忙復(fù)習期末考了。丁丑每天重復(fù)著校園的三點一線,躁動的心情漸漸平復(fù)。算了算了,聽說初戀都是沒有結(jié)果的,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我以后會找到比他好一百倍的人的...如此這般,把一般人失戀后用于安慰自己的句子復(fù)習一遍后,丁丑的心平衡下來了,還覺得自己成熟了不少,只是不明白為什么每晚都不肯關(guān)手機睡覺,臨睡前還要檢查一下手機夠不夠電。
那天他經(jīng)過公布欄,順便看了一下周末的電影海報,一個名字刺痛了他――《Gone With the Wind》。
丁丑看過這個故事,并沒有特別的偏好,可不知為什么,他還是去看了這場電影。
整整三個小時的電影,丁丑只看到一個結(jié)論:果然初戀都是失敗的!他對自己笑笑,這有什么?總有一天一切都會gone with the wind。
走出電影院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丁丑想大概是室友讓他順道買宵夜回去了,拿起電話就先罵一句:“你這群懶鬼!”
回復(fù)是:“我是懶鬼不錯,也不至于有一群那么多吧?”是陳帥的聲音。
丁丑膝蓋一軟,差點跪倒在地,酸酸澀澀的少男心事潮水一般涌上來,念頭多得像恒河沙數(shù)。
“…什么事?”丁丑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我又在警察局了,嘿嘿!标悗浧ζΦ男α似饋怼
“什么?!”丁丑大吼一聲,這混蛋又被抓了?保釋他又要1000!你以為我打工容易么?!
“你來不來?”陳帥不緊不慢的問。
“你!……”你就看準了我會來吧?!你這個混蛋!!我就偏不來!我來了也不保釋你!我保釋了你也要收回雙倍的錢!丁丑兩眼冒火,氣急敗壞的往校外跑。
這次的情況有點不同,據(jù)陳帥說,他是在跟老大去看貨的時候被人偷襲,他勇敢地沖出來護駕,然后被人砍了。所以這次完全是受害人,不必保釋了,只要把他搬回家就好--他的手中了一刀,腿上挨了幾下悶棍,剛才在醫(yī)院已經(jīng)打上石膏了。
丁丑沉默著簽了名,推著陳帥的輪椅走出警察局。正苦惱著怎么把他送回家去,一輛黑色的房車開了過來,停在兩人面前。車內(nèi)走出兩個黑衣人,對陳帥說:
“嘿嘿,帥哥果然夠義氣,老大說辛苦你了,讓我們來接你回去。”
“看你說的什么話?自家兄弟還用客氣么!”看著陳帥一臉受寵若驚的樣子,徹底的無力感從丁丑心底升起來。
像在看著什么好笑的事情,他模糊地笑了,陳帥回頭看他一眼,表情有一瞬的僵硬,隨即又笑嘻嘻的和來人說笑了。放開輪椅,讓黑衣人把陳帥抬進車里,丁丑一步步的后退,車里的陳帥看起來遙遠得像個陰影。
算了吧,丁丑對自己說。
安頓好陳帥,兩個黑衣人過來招呼丁丑上車,他笑著搖搖頭,再搖搖頭,一轉(zhuǎn)身,眼不見為凈。房車很快就追上來了,陳帥從車窗里探出頭:
“今晚辛苦你了,我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倍〕笮χ鴮λ麚u搖頭,太用力的緣故,身體都搖晃起來。
“...那你自己小心!标悗浬钌羁此谎,縮回漆黑的車廂里,房車無聲無息地駛離。
總算完了,都完了!丁丑虛脫地靠在樹上喘氣。
一個星期后,陳帥居然打電話約丁丑出來吃飯。丁丑拒絕了,陳帥又打了好多次電話,丁丑猶豫了一下,答應(yīng)了去他家。
還是那么亂的房子,空氣中飄著藥水的味道,陳帥憔悴地半躺在沙發(fā)上看“貓和老鼠”,裹著石膏的腳晾在凳子上,整個末路英雄的凄慘樣,丁丑禁不住哈哈大笑。陳帥冷著臉看他一眼:“過來!”
“什么事?”丁丑雙手橫抱站在原地。
“我腳底好癢,幫我抓抓!
“......”丁丑撈起不求人在陳帥腳板上撓了幾下,陳帥笑出了眼淚。
“找我來什么事?”
“找你簽名!他們說簽名的人越多,傷口好得越快,呵呵。” 陳帥笑著指指自己打著石膏的腳,上面已經(jīng)寫了不少字體潦草的名字。
丁丑定定看著他,終于明白,他迷戀著這個人的表情,冷漠的,不耐煩的,開心的,失落的,輕佻的,不在乎的,他統(tǒng)統(tǒng)都想收集。
“快簽!”陳帥丟過來一枝筆,丁丑接住,壞心眼地在上面畫個骷髏頭,再想了一下,在陳帥看不到的地方畫了個心心雙印,再簽上自己的英文名字。
“喂!你寫什么寫那么久?我都看不到!”
“哈哈,有本事你自己去看!”丁丑好不得意,在陳帥變成弱者的時候,他終于可以和他公平的對話了。
“告訴我!”
“就是――我喜歡你!”丁丑對陳帥做個鬼臉,開懷大笑。
“哼!…”陳帥一臉不屑,嘴角卻含著笑。
又過了半個月,丁丑天天鼓起勇氣說“我喜歡你!”,陳帥總是“哼”一聲,不接受也不拒絕,丁丑也不惱,一次次的重復(fù)著。雖然如此,不是不愉快的。周末的黃昏,陳帥還沒從午睡中醒來,丁丑躡手躡腳走過去,把墻角的盆栽移到窗臺上。仙人球才剛長出了幾個小花蕾,要等開花恐怕還要幾個月,仙人掌有耐心,他丁丑也有。
陳帥要拆石膏那天,丁丑剛好要考試,把他送到醫(yī)院就匆匆忙忙跑了,約定考完后在他家見面。考試結(jié)束的鈴聲剛響起,丁丑已經(jīng)跑到校門了,滿臉的喜氣洋洋。
來到陳帥家門外,聽到里面喧鬧的聲音,丁丑愣住了。陳帥好像算準時間似的,忽然打開門迎了出來:
“哈哈,我就說是你嘛!快進來快進來!弊炖飮姵龅木茪庵北贫〕。
“誰來了?”丁丑順著半開的門望進去,心里明白了大半。
“老大和兄弟們過來幫我慶祝了!”陳帥大笑,獻寶似的靠過來附在丁丑耳邊:
“老大剛才還說,要升我做他貼身助手,哈哈哈!快恭喜我吧!”
“...哦.......恭喜!倍〕筮B一個牽強的笑都扯不出來。
“你怎么了?外面冷,快進來吧!”陳帥伸手握住丁丑的手。
“不了,我明天還有考試,要回去看書了,你們繼續(xù)開心吧。”丁丑甩開他,倒退了兩步,轉(zhuǎn)身就走,走出梯間,順手掏出書包里的一疊東西扔進了垃圾桶。
陳帥臉色一沉,拄著拐杖一步步走過去,從垃圾桶里撿回丁丑丟掉的東西。
一疊的剪報,全是招聘啟示,陳帥一頁頁翻開來――
大廈看更,哈哈!工廠保安,哈哈哈!超市倉管員,司機,保險經(jīng)紀,碼頭理貨員……哈哈哈哈哈哈。
“你這小子,就把我看得那么沒前途么?哈哈哈哈哈哈!”陳帥笑得眼淚都掉了出來。
“喂,帥哥,跑出去那么久干嗎?”一個人從門里探出頭來。
“哦,沒事,剛才以為有人來了,原來看錯了!标悗洶褕蠹堩樖秩M口袋,搖搖晃晃地走回去。
寒假了,丁丑收拾好包袱,看著手機呆了一陣,大步離開了宿舍,回家去了。
時間就這樣不知不覺的過去,寒假結(jié)束,丁丑回校的途中被偷了手機。他再買了一部,同學朋友的號碼一個個按著電話部重新輸入,就剩下一個號碼,電話部上沒有,但心里記得清清楚楚的,丁丑的手指運動了好幾次,還是沒有打進去。
三月的春寒冷死人,丁丑躺在被窩里睜著眼睛失眠。手機的屏幕突然亮了一下,他連忙拿起來,原來只是訊號干擾,什么都沒有,包括期待的,不敢期待的。
漸漸地丁丑不再期待了。電話卻又響了起來。
“喂?”丁丑心里的某根弦悄悄繃緊了一點點。
“我!”是他!
“什么事?”丁丑掐著自己的掌心告誡自己,無論他說什么,不要聽!
“我在警察局......你要不要過來?嘿嘿!”陳帥聽起來很高興。
“不了,現(xiàn)在很晚了!倍〕罂纯磿郎系聂[鐘,晚上八點。
“出來吧!我保證我沒有做壞事,好不好?”
“不了,我很累了...”丁丑搖著頭說。
“我不管,你給你出來!”陳帥掛了電話。
“......混蛋!”丁丑狠狠豎起了中指。
三進警察局,丁丑以為自己認錯了地方或是看錯了人。
陳帥的樣子沒變,除了身上穿著警服。
“你......?”丁丑覺得一切是如此不可思議。
第一次來是保釋砍人的他,
第二次來是接走被砍的他,
第三次來,他居然做了警察?
“怎么了?我的衣服不合身?”陳帥撓著頭笑得有點傻,
“也是,都快一年沒穿了,前陣子又被你養(yǎng)胖了,身材都走樣了,唉....”
“你???”丁丑還是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
“陳Sir,這回破了那么大的走私案,明天記者肯定會來采訪的,我看你快點找套新衣服準備上電視吧,哈哈!”旁邊一個警察笑著插話,丁丑認得他上次幫陳帥錄過口供的,那時候的態(tài)度兇神惡煞,怎么現(xiàn)在又好成這樣了?奇怪,奇怪!奇怪!
“唉,知道什么是臥底吧?”陳帥一副“我就知道你笨”的表情摸摸丁丑腦袋,回頭對同事說:
“事情都交代完了,我們先回去了,”一手拉住半懂不懂的丁丑走出了警察局。
春深時節(jié)了,大街兩旁的紫荊落了一地花瓣,踏著姹紫嫣紅走在夜色里,陳帥神色極不自然地抬頭望天,丁丑則不住低頭偷笑。
“笑得那么難看干嗎??”陳帥狠狠瞪住丁丑。
“哈哈哈!你扮小混混的時候真的好難看,要多衰有多衰!”丁丑放聲大笑。
“...那是我演技好!怪不得某些人想介紹我去做工廠保安呢~”陳帥陰陽怪氣地說,一抬手摘下朵紫荊花遞過去:“要不要?”
“真寒酸!”丁丑一手搶了過來,臉紅三重奏。
“嫌寒酸就別要,還給我!”陳帥哥的臉也紅得像猴子屁股。
“不還!”
“....哼!”
行行復(fù)行行,街上的這兩個人,一個耍著酷害羞,一個是拈著花傻笑,還真是絕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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