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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安歌出生的時候,她爸媽并沒有想好給她取個什么名字,那個時候讀者,知音一類的的雜志還沒有銷聲匿跡,安歌的媽媽就很喜歡知音,覺得又文藝,又好聽。可是她爸爸不同意,知音,知音,一看就是照著抄,沒費頭腦,她媽不高興了,撂攤子,不起了,讓她爸自己看著辦。她爸是個小學(xué)教師,算是個文化人,翻了大半本詞典,詩經(jīng)也來來回回讀了好幾遍,終于敲定了,安歌,聲出自然,安然的歌唱,她媽聽了很歡喜,終于不再生悶氣,也肯開口和她爸說話,不再冷戰(zhàn)。
或許真是這樣,想要的欲望越強烈,就往往越難得到,安歌雖然叫安歌,卻是一丁點的音樂細胞都沒有,這讓一心想培育出一個歌唱家的安歌媽很失望,她自己以前就是一個鄉(xiāng)村歌手,大大小小的比賽參加了很多,但是最終還是沒能走出這個小縣城,后來遇到了安歌爸,對她很好,也就嫁了。有了安歌之后,便希望安歌能替她完成夢想,走進大城市,唱有名的歌。真是可笑,人為什么會這么理所應(yīng)當?shù)挠X得子女可以或者愿意替自己完成夢想呢,沒想過這種自己沒做成的東西,又有誰會愿意去繼續(xù)接?
安歌自己無所謂,每每看著教自己唱歌的安歌媽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甚至有點小欣喜,這說明她馬上就可以離開這個狹小的練歌房了。她媽現(xiàn)在在小縣城里開了一個音樂培訓(xùn)班,專門給那些藝術(shù)生進行課外輔導(dǎo),每個周五放學(xué)后總會把她拉過來輔導(dǎo)一番,過程往往苦不堪言。
終于,某一天,安歌媽受不了了,其實安歌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只是她沒有想到她媽的反應(yīng)會那么大,曲譜撕爛撒了滿地,她媽蹲在地上歇斯里地的大叫。
滾!你給我滾!滾!
安歌看不下去,想說要不再試一遍,剛想張口,看著她媽舉著板凳就砸了過來,沒來得及躲,半個肩膀頓時沒了知覺,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來,是一片白,她爸事發(fā)的時候還在學(xué)校沒有回來,還是醫(yī)院通知才著急忙慌的趕了過來,安歌的右手沒法動,她爸就一勺一勺的喂她,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是她媽,安歌想說進來吧,喉嚨卻痛得發(fā)不出聲音,她爸卻回頭吼了一句,“給我滾!”那模樣看著是怒到了極點,安歌還從沒有看過她爸這么生氣的樣子,特別是對她媽,以前總是很溫柔,溫柔的有點低聲下氣,她爸轉(zhuǎn)過頭,眼睛有點發(fā)紅,“安歌你放心,我會和她離婚的,以后咱們爺倆過。”安歌想說沒關(guān)系,其實換她也忍不了,朽木不可雕,但還是什么都沒說。
一個星期后,安歌終于出院,她爸騎著輛自行車來醫(yī)院接她,安歌看到車的時候還笑她爸怎么不騎那輛老爺車了,她爸說想讓坐著她舒服點,就換了,其實安歌沒什么事,就是以后估計右手有點不大靈便。
她爸載著她從醫(yī)院慢慢騎回家,路上安歌其實很想問問她媽怎么樣了,但是她爸一直沒說話,安歌也不知道怎么問,一路沉默,終于到家,她爸去把自行車停好,讓她去敲門,敲了半天,門自己開了,刺鼻的氣味迎面而來,進去就看到地上一只手,再然后是女人的頭發(fā),再然后是安歌媽的臉。
恩,安歌媽自殺了。
煤氣中毒。
其實安歌媽舉著凳子砸過來的時候安歌并不恨她,只是無法理解罷了,但她從來沒想過她會自殺,或許是失望吧,對安歌,也是對自己。
那之后,安歌爸老了很多,辭了職,帶著安歌搬了家,還是當老師,只是總是比以前少了一些什么,激情么?或許是吧,畢竟以前安歌爸還是很熱愛生活的。
安歌,恩,這就是安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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