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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三水看到朋友圈里她的名字:帶你去看天荒地老。
輕輕地嘆氣,她了解她,她知道她在面對愛情時是怎樣的狀態(tài)。
她知道,比她更知道,她們已經(jīng)在一起,或者即將在一起。
那時候她常說,分開以后最怕她過得不好,看到她不好會比自己過得不好更難過。
可是現(xiàn)在,她過得很好,比自己好很多。但是偏偏,她還是難過。
已經(jīng)將她失去地那么徹底了,還有什么好惶恐不安呢。
她用四年的時光愛過她,她也是。
彼此不相欠的愛情,結(jié)束也不遺憾。
可是看她牽起別人的手,她的難過,大概不愚蠢吧。
忘記了那個燥熱的午后她們所經(jīng)歷的一切,至少,她曾真心地想要與她共度一生……
西北地區(qū)干旱少雨。十八歲之前,三水對此篤信不疑。
“我來的時候連把傘都沒帶,誰知道這里天天下雨啊,老師,您以后可別給學(xué)生亂教了!”三水站在宿舍陽臺上,稚嫩的小臉笑得天真。
“天天下雨?怎么會天天下雨?”
“哎呦可別說了!”
“剛才我一看是蘭州的號碼就知道準(zhǔn)是你!怎么樣?在那邊還行嗎?”
“還好吧!泵髅牡哪樕隙喑鲆唤z憂郁。
“還想要當(dāng)主持人嗎?”
“想啊!
“其實學(xué)個外語挺好的,將來去掙點老毛子的錢!
“哈哈哈,有您這樣教學(xué)生的嘛!”
四年前的教師節(jié),一切都還沒開始,每個人都有暢想的資格,可是那時候的想象中,沒有她。
三水決定了,上了大學(xué)好好談一個男朋友,好好愛一個人,不再怕受傷,勇敢地去擁抱。
可是愛情從來都不可以被規(guī)劃,生命中出現(xiàn)過很多我們覺得可以去愛的人,可是往往,最終我們都選擇了一個想要去愛的人,在這個人面前,我們沒有原則,也沒有目的。
那天陛下站在門口舉了半個柚子輕輕敲了隔壁的門。
“啊——”
三水拿出泡在熱水里的腳小跑到門口開了門,看到的就是一臉驚悚的陛下。
“那個,你,你好!
陛下很帥,那是三水的第一反應(yīng),因為陛下真的很帥,帥氣之中帶點桀驁,竟然就這樣讓三水感到害羞了。
“你好,我是隔壁303的,你們要吃柚子嗎?”陛下說著就走了進(jìn)去,給301每個人都分了柚子。
三水善長于給人留下極為狼狽的第一印象,向來如此。就像那晚她明明是離門最遠(yuǎn)的,她明明在泡腳,她也明明沒有遇到什么需要大喊大叫的囧況,可是她,就是那么狼狽不堪地去大喊著去開了門。
可是就是因為她的狼狽,陛下偏偏對她印象深刻了。
后來三水和陛下大概是因為一碗泡面就有了不淺的交情,因為大家說想吃麻辣燙,可是三水說,我想吃泡面。
陛下說,我也想吃泡面。
那天他們兩個人一起吃了泡面。
三水每天巴拉巴拉刷著手機(jī),“沒有人給我評論,也沒有人給我留言!
“我給你留啊!
從此以后三水的空間里每晚都有一條留言。
三水典型的白羊座,傻白甜型,心眼不多,才沒多久就和同寢的小優(yōu)處得不怎么愉快。
那天晚上她在陛下的寢室呆到很晚。
“哎呀,快熄燈了,不想回去。”
“那你在我這睡吧,我不想自己睡!
三水臉皮厚,陛下只邀請了一晚,可是她卻從此就在這睡下了。
三水沒有遇到過那樣的人,她覺得喜歡同性的人離她很遙遠(yuǎn)。
可是那天她分明聽到歐歐在跟陛下聊她的前任。
“哦!我想起來了,你說過的,那個白富美。”
那時候的三水是一臉懵逼的,他沒有想那么多,只以為自己是聽錯了的。
可是好像,除了三水,周圍的人都知道這件事,或許陛下身上那種不同于普通女孩子的傲然盛氣大家一眼就看懂了,但是三水不懂。
可是三水或許也懂。
比如睡覺的時候陛下總會不知不覺地抱上她。
比如后來陛下買了一輛自行車天天載著她上下課。
比如別的男生約她時陛下總是會適時地出現(xiàn)。
比如國慶假期回來的陛下說:“我老跟朋友提起你,他們問我是不是愛上你了!
比如后來冬天了她們兩個一起出去時陛下總會抓起她的小手放進(jìn)口袋。
是的,冬天了。
大學(xué)的女孩子總是很閑。
三水開始學(xué)著織圍巾。陛下不喜歡毛線,三水挑了絨線。
可是線挑好了三水卻織不好,三水織不起來一條長長的圍巾,最后選擇織一條短短的脖套。
就算這樣,她也還是留了好幾個洞。
陛下卻只是笑,一邊笑一邊套上了脖子,“嗯,不扎,以后出門就帶著!
三水很開心,“等我以后技術(shù)純熟了再給你織一條好的!
“我不要,就要這個,因為這是獨(dú)一無二的。”
那晚陛下拿了脖套就不見了蹤影,三水也只是在走廊里閑溜達(dá),可是經(jīng)過312時卻停住了。
里面很吵。
“哈哈哈好多洞!”
“哈哈哈這里還有一個……”
嘭!
三水氣勢洶洶地把門推開了。
是陛下,和一群女同學(xué),顯然,大家在嘲笑她們手里的她的作品。
三水一句話沒說,因為她知道,她如果一開口眼淚必定會先留下來。
一句話都沒有說,轉(zhuǎn)身離開。
意料之外的,陛下沖了出來。沒有理會那一屋子的人,沖了出來。
她抱住了她。
“不喜歡就扔掉!跟別人一起挖苦我有意思嗎!”果然,眼淚先出來的。
“沒有不喜歡!北菹履四ㄋ难蹨I!耙驗橄矚g,所以才跟人炫耀,你以后會織很多完美的圍巾,可是這個小小的,破破的,只有一個!
三水開始變得別扭,她談過戀愛,她很清楚自己心里現(xiàn)在的感覺是什么。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經(jīng)歷過失敗的初戀之后,她向來冷淡,喜歡一個人去猜測去試探的感覺不是她想要的。
她不是不能喜歡陛下,可是她不愿意接受這種想得到又抓不住的感覺,沒有把握的愛情,她不要。
三水開始疏遠(yuǎn)陛下,她只是想冷靜冷靜。
三水開始跟無雙走得很近。
無雙最近剛剪了短發(fā),跟陛下一樣短,陛下總打趣說,無雙是她哥!
但是無雙直女一枚。
三水自然也知道。
所以兩個人總是有一搭沒一搭地開玩笑,就是女生之間最常見的玩笑,老公老婆地叫一叫。
可是三水依舊睡陛下的床。
兩個人睡了一個飽飽的午覺,在床上躺了一下午愿意起床。
陛下的室友花花已經(jīng)回來了,外面的天也不那么亮了。
兩個人在床上聊聊著就聊到了人工呼吸。
“哎呀我們山東的考生什么不會,我基本能力科目的成績可一點都不低!”
三水說要給陛下做人工呼吸。
陛下竟然同意了。
可是三水真的給她做了人工呼吸,是真的,人工呼吸。她把嘴貼上陛下的嘴,然后竟然真的送了氣。
陛下差點沒一口氣背過去。
后來陛下把三水按在床上,“我來給你做!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因為陛下沒有送氣,她送的是舌頭。
而三水她,回應(yīng)了。
此時花花就在對面椅子上看書。
屋子里靜得詭異。
良久之后,陛下翻身重新躺好。
她把臉靠近三水,嘴貼著三水的耳根,悄悄地,悄悄地問:“其實無雙她弟也不錯,你要不要考慮!
三水臉很紅,一時間她考慮了很多,關(guān)于性別,關(guān)于未來,可是又好像什么都沒有考慮,因為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我……考慮啊。”
一起開過夫妻店,一起養(yǎng)過寵物,一起坐過飛機(jī),一起去過醫(yī)院,一起到過陌生的城市。
甜蜜過,心酸過,爭吵過,流淚過,也曾一起長胖過。
我們曾相愛,沒什么好心酸。
在彼此的人生留下抹不掉的烙印,不怕被遺忘。即便后來身邊有了別人,無論你我,不論男女,我們曾經(jīng)在彼此生命中出現(xiàn)過,真實地愛過,如此,便不會被替代。
可是陛下,你會不會知道,你的三水,悄悄的在這里寫過你們的故事,悄悄地緬懷那些青澀的甜蜜。
故事有很多,可是寫起來很吃力,沒有人愿意揭開過去的傷疤,只是現(xiàn)在,三水不知道她和她的幸福和她和自己的過去哪個會更疼痛一點。
三水說,不能再寫了,太疼了,事情過去那么久了,沒有再流眼淚的道理了。
不寫了,快哭了。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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