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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紀(jì)事系列·第二個故事·夢曇花開
蜀山紀(jì)事·夢曇花開
夢曇花開,蜀山雷動,夫妻重聚
世事無常,得必有失,莫不公平
來到蜀山之顛,已然有了不短的時日。曾經(jīng)期盼的心也在逐漸冷卻,如今終于明白,為什么仙老曾經(jīng)問我是否愿意長留此地,因為無論是誰,只要有一顆火熱的心,恐怕都不能在如此幽靜的寂寞中生活下去。
我能成為唯一的例外,也許只是我實在無處可去了。當(dāng)生存的意志戰(zhàn)勝了渴望喧囂的心,再多的不能承受,也將成為一種習(xí)慣,一種平平淡淡無所歸依的習(xí)慣。
每當(dāng)夜色降臨,我也曾思念過曾經(jīng)和親人們一起歡笑的時光,然而這一切,只能成為記憶中永恒的片段,我再也回不去過去的歲月里,爹娘和兄弟姐妹們?nèi)荚谀菆龊樗兴廊ァ?br> 他們留給我的,只有永遠(yuǎn)的追憶,我沒有辦法拯救下他們,只能一個人孤獨地生存下去。我知道現(xiàn)在的自己很可憐,既不能隨他們同去,也沒有決心離開蜀山去尋找屬于自己的天空。
我不知道自己的天空在哪里,我只能默默承受一日日的寂寞,只能守住心中那點微弱的光芒,期盼終究會有一日的完全改變。
唯一的一次由衷微笑,是仙老讓我乘云同往一片花的海洋。
蜀山芳華峰,一夜之間,乘著晨曦燦爛而又溫柔的光彩,漫天飛揚起雪白色的花瓣,碩大如碗的花朵就在我的眼前盛開,綻放出最美麗的姿態(tài),我忍不住驚嘆。
“太美麗了!仙老,這是什么花?我以前從未見到過!”
仙老的眼中卻只有長久的寂靜,古井般的目光里,流露出幽遠(yuǎn)的悲傷,輕聲述說著:“它名叫夢曇,本非是人間的俗物,是蜀山中的仙品!
“難怪如此與眾不同!”我踏入走入花叢中,享受著沁入心脾的芬芳,飛舞著的白色花瓣落在我的肩頭,我的頭上,一瞬間,我甚至忘記自己身在何方。
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下,夢曇將我?guī)胍粋不可思議的夢境中——在那里,我是自由而快樂的,不受任何拘束,可以任意妄為。
再次成為從前的那個自己。
可惜只有短暫的那么片刻,一陣大風(fēng)襲來,雪白色的花瓣零零散落,所有原本盛開著的花朵,在瞬間全變成了光凸凸的花枝,再是一陣風(fēng)的威脅,花瓣飄下峰去,一轉(zhuǎn)眼,仙境被慘敗的氣息所添滿。
成為了一個令人哀傷的荒涼之地。
“為什么?為什么!”我拼命抓住最后一朵雪白色的花瓣,捏在手心里的花瓣嬌弱不堪,顏色暗淡。
它自我的手心無奈地落入土里,被下一陣風(fēng)同樣吹下了峰去。
雖然仍舊是陽光燦爛,可是,我的仙境不再有了,這里只剩下我與仙老。
“夢曇花期太短,只在每年初春的一個清晨盛開,隨后走向毀滅。再美麗的物事,終究也難以長久!毕衫先粲兴嫉氐驼Z道來,一字字如同擊打在我的心上。
現(xiàn)在的我,是年輕的,然而再過幾十年,我將同夢曇一樣化為虛無吧……那么現(xiàn)在的渴望喧囂,渴望未來又有什么意義?生與死,究竟誰更快樂?
爹娘和兄弟姐妹因為死,反而可以不用面對逐漸老去的悲傷。而我呢……在經(jīng)年過后,我還將剩下什么?一幅衰老的軀殼里,包裹著一顆火熱的心,可是那又能怎么樣?我終究會死,會化為虛無。
今生終究仍將過去,那么現(xiàn)在又在執(zhí)著些什么?
我抬頭望仙老,他不老不死了那么多年,經(jīng)歷了蜀山所有的變化,他覺得快樂么?他不用面對生死的悲傷,不用為時光的流逝而感嘆。他本該是快樂的,不是么?
還有,第一個故事里的曠均與彩裳,他們經(jīng)歷了諸多磨難,才能獲得長生不老的蜀山弟子身份,可是他們最后卻選擇了放棄。
難道,不老不死也不會快樂么?那么,要怎樣才能使此生不虛?
感嘆哪!為什么身邊看不到一個真正快樂的人?即使在旁人眼中應(yīng)當(dāng)快樂的人,也始終是愁容不展?
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仙老在默默注視這片沒有了花朵的土地良久之后,帶著我駕云歸去,一句話也沒有說。
直接遞給我第二本書,讓我看第二個故事:夢曇花開。
夢曇……不正是我剛才所欣賞到的雪白色花么?原來這個故事將同此花有關(guān),所以仙老讓我去親眼看到它的盛開與凋謝。
那又是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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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我開始寫這個故事的時候,我已經(jīng)成為了蜀山的弟子,雖然這本不是我的心愿,可是我終究還是來到這座名聞天下的仙山,開始了我的修煉生涯。會很久么?會是一個月,還是一年,甚或是一生?
我會害怕么?也許吧。可是我知道,不管我將面對怎樣的困難與挫折,我都不會放棄。
因為,我所作的一切犧牲,都是為了爹和娘。
他們現(xiàn)在還好吧?娘,只要娘現(xiàn)在覺得快樂,我小小的犧牲又算得了什么?
徐樂哥哥,現(xiàn)在你該和珊珊成親了吧?不過仙老說過,山上的歲月同人間不同,蜀山的歲月遠(yuǎn)比人間漫長,我這里的十天,你們那里卻不知道有幾天呢?假如有十年,那么眼下你們的孩子也該不小了吧?
我真的很羨慕你們,也真的舍不得你。我們曾經(jīng)誰也離不開誰,可是當(dāng)我知道自己的宿命后,我知道我必須遠(yuǎn)遠(yuǎn)地離開你。
我深愛的徐樂哥哥,你將擁有你的幸福,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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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異的開場,又是一個我看不明白的故事,寫故事的人似乎是放棄了一切,獨自來到蜀山。她也曾深愛過一個人,但是為了爹娘,她決定了自我犧牲。
尚沒有開始讀,我已經(jīng)猜到,恐怕又將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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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名叫凌幽,今年有十七了,一直和娘住在村子里。
娘是個美麗的女人,從小到大,我看到很多叔叔往我們家里跑,不是送上自己種的菜,就是送來剛釣來的新鮮活魚,只是為了看我娘一眼,跟我娘說幾句話,所以雖然我們家很窮,但我從小吃得絕不比村子里的任何孩子差,至于穿的,娘的手藝是村里的一絕,幾塊不起的布,在娘手里可以變成一件漂亮的衣服。
所以,我雖然沒有爹,可我從來也不覺得自己與別的孩子有什么不一樣。
我知道自己是幸福的,有疼愛我的娘親,有跟我一起玩笑的徐樂哥哥,徐樂哥哥的爹也是娘的愛慕者之一,徐樂哥哥的娘拋下他們父子倆遠(yuǎn)走他鄉(xiāng),其實村子里的人一直覺得我娘和徐樂爹很配。
我也那么覺得,假如娘嫁給徐樂爹,那么我就多一個爹又多一個哥哥了,而且是非常疼愛我的爹和哥哥。
我一點也不反對娘再嫁人,再說了,我自己爹是誰,我從來不知道。
自從我懂事起,從來也沒見過爹,更別提知道他是誰了。我曾經(jīng)問過娘,可是娘每次只是哭,從來也不肯告訴我。
可是,即使我們都同意,娘卻始終不肯答應(yīng)徐樂爹,娘不肯嫁人,不肯嫁給任何人。娘對任何愛慕她的人,始終都很冷淡。
我小的時候不明白,等年紀(jì)大起來了,我也想過勸娘,娘一直不肯告訴我原因。
直到我十六歲那年,家里發(fā)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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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捧讀書冊,我的眼眶濕潤了。我也曾經(jīng)有過爹娘和兄弟姐妹,我可以體會凌幽當(dāng)時的心情,那是既快樂又自由的。
可是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什么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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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天色很晚了,我和徐樂哥哥一起回的家,分開后,我回了家。可回到家,卻找不到娘……
“娘!娘!你在哪里?”少女匆忙地奔跑進屋子里,四處尋找娘的身影,可是無論她怎樣辛苦的尋找,也始終找不到娘。
屋子里,空蕩蕩地可怕,冷冷的風(fēng)聲,在這寂靜的時刻偏是響亮個不停。
少女呆坐在椅子上,仿佛是靈魂被抽去了似地,一動也不動。
娘究竟是去了哪里?從小到大,娘從來也不會離開她的,一步也不會。每當(dāng)她回來,總能看見娘忙碌的身影,娘親切的微笑,讓她感覺好幸福好溫暖。
可是今天居然全都在瞬間消失了!
為什么會是這樣的!她好想娘,她要知道娘在哪里?
“娘!娘,你在哪里。啃∮幕貋砹税!娘!不要嚇我!”少女驚慌失措地大喊,可是屋子里除了回音外,別無其他聲響,更不用說是她娘的回答。
“娘!不要離開小幽!小幽不能沒有娘!”眼淚從她的臉龐上掉落,一滴滴沉重地打落在地面上,化了開來。
“小幽!”門口有人喚了她一聲。
“娘!”少女驚喜地轉(zhuǎn)身,眼里只有失望,她撲向了門口的人影,“徐樂哥哥,娘不見了!娘不要我了!”
徐樂在自己家里,聽到小幽焦急驚慌的呼喊,當(dāng)即放下飯碗,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小幽家里,一進門就看到失魂落魄的她,她撲入他的懷中,他牢牢抱住她。
“別怕!有我在!伯母絕不會不要小幽!伯母向來是最疼小幽的,不是?”徐樂的安慰讓她恢復(fù)了平靜,然而在空蕩蕩的屋子里,依舊找不回曾經(jīng)的溫暖。
“那么,娘會在哪里?”她抬起頭,淚眼盈盈地望著他。
徐樂低頭思考,腦海中忽然閃過一道光,拉住小幽的手,“跟我來!我知道伯母人在哪里?”
“真的?”少女自然不太相信,但徐樂哥哥的話,她肯定會聽,于是兩個人一起跑去了村效外的一片草地。
月色朦朦,草地中間果然是娘矮身站著,娘美麗精致的臉龐,被月色映襯得更如是天外來的仙子。
少女驚喜地歡呼了一聲,然后轉(zhuǎn)頭望著他:“徐樂哥哥,你是怎么猜到的?”
“山人自有妙計。”徐樂笑了,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三日前的景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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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段不能忘卻的歲月吧,用娟秀的字體勾畫出當(dāng)年的快樂心境,仿佛是親眼可以看到凌幽那無憂無慮快樂的美麗笑容。
只是在書寫此書時,她是否還能保有當(dāng)年的微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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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前,唯一的一次沒有與凌幽在一起,因為今天是凌幽的生日,他要為她準(zhǔn)備一個驚喜,所以必須和她先分開一段時間。
她被他騙去了村子外的小溪釣魚,以她的水準(zhǔn),不釣個半天,根本是一條魚也拎不回來,所以他可以有足夠的時間來準(zhǔn)備。
他的主意伯母是知道的,所以伯母同意把自家的小屋子讓給他來打扮,他太高興了。在忙碌中,將一間原來殘破的小屋變成了一個花的世界,到處是盛開著的美麗花朵,到處都是凌幽最喜歡的美麗風(fēng)情。
等她回來看見了,將會有多么開心!她的快樂,值得他所有的付出。
當(dāng)然,能夠有今天的一切,必須謝謝珊珊,那個很乖巧的鄰家小妹,答應(yīng)為他采來五彩繽紛的花朵,就果真做到了。只是當(dāng)她知道他是為了讓凌幽開心才要她那么做時,她的眼忽然有了幾分的暗淡。
珊珊沒有生氣,獨自走開了。
他則全心全意打扮起凌幽的家來,事情完成得很順利,半天不到的功夫就全完成了。這時候他才想到,伯母尚在外面等他。他可不能讓伯母在外面太久,風(fēng)大,會傷著伯母瘦弱的身軀。
他跑出去讓伯母回來,可是一轉(zhuǎn)眼的功夫,伯母人居然不見了!
“伯母!伯母!你在哪里?”徐樂大聲呼喚,可怎么也找不到伯母,他焦急地到處尋找伯母,終于在村子外的一大片草地處,他找到了一個人獨自失神的伯母。
伯母一身白衣,矮身站著,凝視地上的一棵草,良久也不曾移動。
此刻的伯母不若平日里那般隨和,仿佛是變了一個人,一個人獨自在思念著什么。
他本知道不該打攪此刻的伯母,但話卻先脫口而出了,“伯母,我完成了!您可以回去啦!”
伯母怔怔地抬起頭,茫然地望著他,居然一眼沒能認(rèn)出他來。隨后,她定了定神,低聲嘆了一口氣,點點頭,跟隨他一起回了家。
徐樂一直想問問伯母為何一個人來到此地,可是幾次想開口,都因為伯母淡而憂傷的寧定所阻,最后始終沒有機會開口問出來。
那一天,小幽歸來,本來垂頭喪氣,一無所獲,但看到滿屋子的鮮花后,開心得大叫大笑,她說這是她所度過的,最幸福的一個生日。
伯母當(dāng)時也在,伯母一直微笑著望著他們,始終不曾向他或者小幽說起她今日所去之處,只是看著他們快樂。
徐樂知道,伯母其實并不快樂,從她的眼中,總是可以看到很深的憂傷。
這究竟是為什么?為什么孑然一身的伯母不肯讓他爹來照顧呢?那樣的話,她也許不再是那么寂寞可憐的女子了吧。
可是,誰又能明白其中的理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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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有一個預(yù)感,這恐怕是個愛情故事吧。
關(guān)于愛情的又一個凄涼美麗的故事……
我未曾經(jīng)歷過愛情,卻一次次的感同身受般體會到那些女子的傷痛。
比如凌幽之母,她是在思念著誰,因此是不能決心再嫁他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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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樂沒有說出三天前的故事,他只是笑笑,“那是直覺,這里人跡罕至,所以覺得伯母可能會來吧!
“徐樂哥哥,你真厲害!”凌幽開心地又哭了,想跑去娘身邊,卻被徐樂攔住,“伯母現(xiàn)在可能不希望被打攪,小幽,我們不如在這里等伯母自己回去!
“可是……”凌幽本是想立刻去親近娘,但既然徐樂哥哥那么說,她也只能聽從,點點頭,與徐樂躲到了一邊的樹叢中去。
月色下,可以看到那不過是一棵極其普通的草,細(xì)細(xì)的,仿佛隨時會折斷。娘就那么癡癡地凝望著那棵草,宛如石像般一動不動。
時光流逝地很滿,過了很久,娘才低嘆:“十六年了,小幽都十六歲了!可是為什么我還是等不到……我相信你不會欺騙我,可是……我究竟還要等多久?我真怕自己再也等不下去,再也不能這樣……”
娘哭了,眼淚滴在草葉上,草葉兒微微彎了下去,娘驚慌地擦去眼淚,伸出手去想撫摸這棵草,卻又怕弄折了它,雙手停留在半空中,良久。
“要是等我嫁了人,你卻又回來了,我又該怎么辦……怎么辦?我那么思念你,可是你人又在哪里?在哪里!”娘仰望星空,悲痛欲絕地大喊。
凌幽從來也不曾見到過現(xiàn)在這樣的娘,她本要出去的,徐樂再次拉住她,在她耳邊低聲說:“伯母絕不希望你看到現(xiàn)在這樣子的她!你不能出去!”
凌幽一怔,她終于不動了。她知道徐樂哥哥說得對,娘不希望被她看到自己無助痛苦的樣子,娘……那么多年來,一直是獨自一個人承受所有的痛苦。
肯定是與她親爹有關(guān)。凌幽對于爹,向來很好奇,可是既然那么多年來毫無消息,她也就不再放在心上。
可是,今天看到娘那么痛苦,她忽然明白,原來爹終究是一直活在家里,即使他人不在這里,可是他早就深深烙印進娘的心田里,并且永遠(yuǎn)地活在娘的記憶里。
而凌幽自己,又何曾有一日,不希望見到爹一眼?
所以,爹是比別人家的爹,更生動更強烈地活在家里……凌幽想起小時候看到別家小孩有爹有娘的快樂,當(dāng)時的她,一個人孤孤單單地看著別人一家三口快樂地笑。
她也好想笑,可是笑不出來……勉強的笑,最終變成了哭泣。
擦干了眼淚,才回到家里去,不讓娘知道她的難受。她因為從來沒有看到過娘哭,所以總以為娘很堅強,早就把爹忘記了。
可是,她今天終于明白——娘未曾有一日忘記過爹,只是將這份思念,埋入很深的心田處,從來不肯將這份痛挖出來。
若非今天親眼看到,她將永遠(yuǎn)不知道娘的痛苦。
可憐的娘……
娘的哭聲漸漸輕了,娘終于站起身來,依依不舍地最后望了那棵草一眼,最后轉(zhuǎn)身朝他們這里走來。
凌幽反而不敢出去見娘,她躲在樹叢中,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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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段的敘述改成了第三人稱,不再是以“我”來說完故事,雖然有些奇怪,但故事相對來說,更好看些。因此里面包括了更多人的心聲,一字字道來,皆都是止不住的心痛。
心痛么?可是如我,卻已經(jīng)成了麻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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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的腳步?jīng)]有走太遠(yuǎn),忽然從天而降一個人。我很吃驚地看到那人從天而降,像是神仙,又似乎不是神仙。
她是個比我大不了幾歲的少女,一身的紫衣縹緲絕塵,身后佩著把亮閃閃的東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覺得很奇怪。
我轉(zhuǎn)頭望向徐樂哥哥,想不到他眼中只有與我一般無二的茫然與困惑。
她一步步走過來,走到那棵草面前,她忽然拔出了身后亮閃閃的東西,對著草就劈下去。
“住手!”娘不知道什么時候轉(zhuǎn)身回去,伸手擋在那亮閃閃的東西面前,然后鮮紅的血從娘的手上落下。
“娘!”我再也不能躲在這里了,沖出去到娘的身邊,撕下衣服為娘裹住受傷的手臂,我生氣地瞪著那名紫衣女孩,對她說:“你是什么人?為什么要傷害我娘?”
紫衣少女也似乎是慌了神,失手掉落了那亮閃閃的東西,“我沒有要傷害她!是她……她自己突然過來……”
“對了,你為什么要欺負(fù)這棵草?這是我娘的寶貝,你不許碰它!”我只那么猜。
娘望了我一眼,想解釋什么,但終究忍住了,沒有說話。
紫衣少女搖搖頭,“不行!這個我不能答應(yīng)你!”
沒想到她那么不講道理!徐樂哥哥也來到我身邊了,我們加起來有三個人,不用害怕她!“徐樂哥哥,我們來圍成一圈!不讓她碰娘的寶貝!”
徐樂哥哥很快和我手拉手站好,不讓紫衣少女靠近那棵可憐的小草,那棵不知道承載著娘多少秘密與辛酸的小草!
紫衣少女撿起那亮閃閃的東西,稚氣未脫的臉龐上,洋溢著鎮(zhèn)定自若的微笑,遠(yuǎn)遠(yuǎn)望著我們,說:“我這可是為了你們好!那么多年來,要不是我及時趕到,你們以為真的可以活得那么輕松快樂嗎?真是不識好人心!”
“你說什么?”我當(dāng)然不能明白她的話,我望望娘,娘的眼中略過一絲深沉的憂傷,沒有說話,只是用復(fù)雜的眼神看著紫衣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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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冒出來的紫衣少女,那會是誰?身后佩著亮閃閃、可以傷人的東西,那莫非是劍了吧?原來她是來自蜀山,原來這個故事終究是與蜀山脫不了關(guān)系的,原來一切的一切還要歸到蜀山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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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年來,若非是我每次趕在花開前毀去花苞,一旦夢曇花開,蜀山雷動,你以為會是什么結(jié)局?”紫衣少女一雙神采飛揚的眼里,反而流露出委屈來。
我轉(zhuǎn)身看娘,娘如被閃電擊中般一動不動,怔怔望著紫衣少女,然后低頭望著那棵弱小的小草,眼中淚光閃爍,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什么結(jié)局呢……”娘忽然一步步走向紫衣少女,迎風(fēng)而立,呆呆地凝望著蒼穹,“再壞又能怎么樣?十六年的孤寂等待,十六年的相思成灰……你覺得我還有什么能失去的呢?”
紫衣少女在娘的逼視下,微微退了一步,本來奪人的氣勢減弱不少,她將劍還鞘,抬頭凝視著我們幾個,晶瑩的眸子里劃過憐憫的哀光。
“我不知道原來你會那么痛苦……假如你要怪,可以怪我。但是……”她的神色依舊平靜無波,“我真的是為了你們母女好!此花再過三日即將盛開,三日內(nèi)我必將毀去花苞,希望你們不要阻止。”她低嘆一聲,飄飄然,飛身騰空遠(yuǎn)去。
“喂!喂!你不要走!”我生氣地追過去,可眼看著那一身紫衣越去越遠(yuǎn),我只能呆望著天空,可是任憑我如何呼喊,紫衣少女再也沒有回頭,再也沒有降落到地面。
她獨自去了,可是我們誰都知道她還會回來。
她必將回來毀去小草,必將毀去娘的希望與期盼。
“她是什么人?為什么那么不講道理?說什么是為了我們好!全都是胡說八道!”我恨恨地走到娘的身邊,扶住瘦弱的娘,“娘!不要怕她!這三天,我會天天留在這里照看好這花!對了,她說這花叫……”
“夢曇……”娘輕輕應(yīng)了我的話,幽幽地說:“小幽,你也長大了,應(yīng)該知道當(dāng)年所發(fā)生的一切了。既然今天被你全都看到,娘也不能再瞞你了?墒,你要答應(yīng)娘,千萬不要做傻事!
我和徐樂哥哥對望了一眼,隱隱預(yù)感到,娘即將述說的,將是一段與我,或者我爹有很大關(guān)系的故事,是我十六年來一直深埋心底的渴望。
一次次的渴望有自己的爹,能喊一聲“爹!”,誰都可以輕易喊出來的一個字,我卻做不到,因為……沒有爹讓我喊,沒有爹會回答我的呼喊。
沒有爹的悲傷,多少年來,被表面的堅強豎起的屏障所阻隔,我曾經(jīng)以為自己可以忘記,可以不再在乎自己是否應(yīng)該有一個爹。
可是當(dāng)娘開口述說起往事,我的眼眶竟還是濕潤了,我真的很想我爹,即使我從來不曾見到過他,他在我心中的影像,太過模糊。
乘著月色悲涼,娘的話語猶如低唱:“二十年前,我與你爹凌景輝本是武林中兩大門派的弟子,只因一正一邪,我們的相愛,理所當(dāng)然為兩派所不容。所以,我們選擇了逃避,逃避兩大門派的聯(lián)合追殺。奇怪么?我是邪派弟子,自然對于追殺不以為意,可是他身為名門正派的弟子,只不過愛上了我……堂堂的名門正派竟也容不了他的存在?”
我和徐樂哥哥蹲坐在娘的身前,娘沉浸在自己的故事里,可是我們聽得只能是一頭霧水,從小生活在無憂無慮村落中的我們,怎么可能知道所謂的武林與江湖紛爭?
娘似乎并不在意我們是否能夠聽懂,她本來憔悴的臉龐,如今回憶往昔,反而顯露出從未有過的光彩來。
是啊!當(dāng)年的娘,有爹在一起,想必是一段極為快樂美麗的日子吧。
人雖然早已不在,深印在腦海里的回憶,卻是永遠(yuǎn)不會消逝。
“我和他拼命逃跑,可是兩大門派分別是黑白兩道的首領(lǐng),我們終于沒能逃過他們的追殺,重傷在雙方的高手之下,當(dāng)他們離去之后,我們兩個只是奄奄一息,我們依靠在一起,知道終究不能活著相聚,也許……也許只能求得來世再續(xù)塵緣……我們誰都不再報有希望,因為根本不可能會有希望。”
仿佛是從光明踏入無邊的黑暗,娘充滿光彩的臉龐終究很快暗淡了。
我很想安慰娘,可是當(dāng)娘沉醉在往昔中,那莊重肅穆的神情,讓我感到說不出的畏懼,我無法靠近此刻的娘,我只能和徐樂哥哥雙手互握。
夜風(fēng)好冷,月光寒寒的,如同回到了娘當(dāng)年絕望中的相同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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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進入了最關(guān)鍵的故事里么?我一邊在期待,同時也在祈禱,希望可以看到些不一樣的故事,但是……我知道,我恐怕終將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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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我們自認(rèn)必死的時候,從天而降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人,他說可以給我們重生的生命,但是我們必須答應(yīng)他的條件。我和景輝看了很久,終于舍不得就此同死,面對無邊無際的幽冥等待,我們希望先知道他的條件,可他不肯。他必須讓我們先答應(yīng),并且說過永遠(yuǎn)不能反悔,反悔的代價將是我們此刻痛苦的千倍百倍。”
“我們答應(yīng)了。在他神奇的法術(shù)治療下,我們?nèi)淼膫嫉玫搅嘶謴?fù),我們以為遇到了善良的神仙,我和景輝擁抱在一起,以為真的可以得到幸福,可以永遠(yuǎn)不分離!
“可是……”娘眼眶中的淚終于掉落,“一切的一切,終究不能如想象中那么美好,他提出了他的條件——我和景輝將生生世世分離,永遠(yuǎn)不能相見,若是違背此誓,我們將同時被天地詛咒,使我們的萬世后代,承受永劫的痛苦!
“啊——”我從來沒有聽到過那么可怕的誓言,忍不住低呼。
娘溫柔地望了我一眼,輕輕撫摸我的長發(fā),柔聲說:“小幽,不要害怕。你是我們所愛的孩子,我們絕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那么說,娘你是答應(yīng)了他的條件了?”我緊張地望著娘,娘緩緩點了點頭,垂下頭,“是的,我答應(yīng)了他。我和景輝——你爹,一個去了蜀山,成為了蜀山弟子,發(fā)誓永遠(yuǎn)守護蜀山,一個留在了人間,生下了女兒凌幽,從此夫妻訣別,再無相見之日。除非……”
“除非什么?”我聽到了唯一的希望,我迫切地想知道那是什么!也許……也許,我還有機會見到爹。
“除非夢曇花開,蜀山雷動,否則我與景輝永無再見之時。這株夢曇花是他留給我的,他說此花本為仙品,若非是超越凡塵的意志與決心,它絕不可能在凡間盛開。他帶走了景輝,帶走了我唯一的愛人……只留下了夢曇!蹦飷蹜z又憤恨地望著這棵草,“我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不知道怎樣才能讓它盛開,一年又一年,十六年了……從來不曾見到它盛開過。有時候我也忍不住想,或許這只是一個謊言,一個讓我懷有希望,可是永遠(yuǎn)也實現(xiàn)不了的謊言。我相信了他的謊言,可是今天發(fā)生的一切,似乎證明他所說的并非是謊言。夢曇真的會開么?景輝真的可以回來么?”
娘雙手掩面,淚水從她的五指間流出。
我和徐樂哥哥悲憫地默望著她,我們不能分擔(dān)娘此刻的痛苦,也不能實現(xiàn)娘的希望,娘希望花開,可我們明明知道,那是絕不可能的啊……
可是現(xiàn)在,我不能眼看著娘繼續(xù)痛苦。如同當(dāng)年娘因為相信了謊言,從而生存了十六年,我必須將新的希望帶給娘。
我站起身,對娘說:“它肯定會盛開的。記得剛才那紫衣女孩說過么?若非是她來搗亂,夢曇本該年年盛開,她說過三日后將是花開之期,我們只要能守住這三天,娘你一定可以再見到爹!”
徐樂哥哥點頭答應(yīng),他一旦答應(yīng)下來的事,一定會做好,我和他兩個人,一定可以保護好娘的花,一定可以實現(xiàn)娘十六年來未能實現(xiàn)的夢想。
三天后,我真的可以看見爹么?爹……這個詞觸動了我心中最柔軟的部分,多少年來的刻意回避,多少年的硬起心腸忘記……終究是要見到了么?我的爹,還將認(rèn)得他自己的女兒嗎?一十六年的時光,是否將阻隔我們血脈相連的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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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最后的結(jié)局是他們一家團聚,可有多好!可我知道,那必定不可能,凌幽最后成為了蜀山弟子,最后必定是將于爹娘分離,與最愛的徐樂哥哥分離,我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么,但我明白,那必定是一段深深的憂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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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杭村中的村民,在一大清早被人就吵醒了,尚在睡意朦朧中的村民們在聽到一個消息之后,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紛紛趕去了村子外那邊荒蕪的草地。
因為有人說,村里的凌夫人一十六年一直在等待自己的相公歸來,她相公為她留下一株花,只要等到花開,她的相公才能回來和她母女倆團聚,今天本來可以等到花開,只可惜有人非要破壞這株花草,不讓他們夫婦得到團聚的機會。
村民們個個是熱血又憤慨的,所以所有男人女人,甚至是小孩子,都跑去了那片荒蕪的草地,只為了幫助凌夫人一起保護那株即將盛開卻嬌弱不堪的花草。
當(dāng)凌夫人看到成群的村民趕來幫忙,她再也無法保持冷靜,站起來,含著眼淚,本想勸走村民們,因為她知道,即使有成百上千的人來守護,也不是那紫衣少女一個人的對手。
紫衣少女身佩蜀山上的寶劍,只看她來去飛騰,便知道這是一場根本不可能贏的死仗。
凌夫人留在這里,只不過是……不過是為了什么?
一十六年來的寂寞等待,一十六年的失望流淚,難道直到今日會有任何的改變么?
她明明應(yīng)該知道是不可能的,她明明知道不過又是一次無奈地等待,明明知道花不會開,他不會來,一切不會更改。
既然答應(yīng)了那次重生,本該知道不能妄求一生的相聚,他們能天各一方地活著,而她又有了女兒,其實……其實也該滿足了吧。
可是……可是……
為什么她就是不能甘心?她就是在執(zhí)著地等待,即使一次又一次地失望、甚至是絕望?
女人天生就是傻瓜,只為了那一次的兩心相許,只為了那一次的天雷地動,不惜用一生的時光,來等待那一次永恒的相守。
癡么?是的。
傻么?是的。
可是……可是……終究不能改變她堅如磐石的等待之心。
日出,日落……又一次日出,日落,兩日的時光在漫長的等待與焦急中匆匆過去,女兒因為疲累早就衰弱不堪,她讓徐樂這孩子將女兒抱回家去。
女兒太好,陪著她一起吃苦,陪著她度過那么多沒有爹的日子,依然從無怨言,從來不曾責(zé)怪過她這個無用的娘。
可是她呢?她又能為女兒做些什么呢?她只能用全心的愛來守護這株夢曇,期待著那句“夢曇花開,蜀山雷動,夫妻重聚!钡膶崿F(xiàn)……可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也許今生真的再無可能見到他了吧。
第三日的夜晚,村民中忽然有人驚呼:“看哪!這花,這花好像要開了!”
她是第一個趕到花株的旁邊,看到本來只是花苞狀的花朵忽然是被什么觸碰到了,開始緩緩地開放——那是真的要盛開的前兆啊!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花開,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將錯過花開的瞬間,或者是她的眼睛花了,看錯了現(xiàn)實。
花真的會開么?他真的會回來么?
她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她看著花,它在繼續(xù)開放著,本來成杯狀的花苞漸漸松開來,成了一輪美麗的圓月形——它真的在瞬間盛開了!
夢曇果然盛開了!他沒有欺騙她,他沒有!
她跪倒在夢曇的前面,想伸手去觸摸花瓣,可是沒等她伸出手,眼前的夢曇忽然分解成了無數(shù)片,所有的花瓣在盛開的同時離開了花株,紛紛飄向了天空。
原來夢曇的盛開之時,也即是毀滅之時。
她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好不容易等到它開,可是它全都飛走了!所有的花瓣拋下等待了那么久的她,飛去了自由的天空。
“不要!不要!回來!回來!”她哭著撲向那些飄飛的雪白色花瓣,仿佛它們是她的希望,她想伸手去抓住它們,可是它們距離她越來越遙遠(yuǎn)。
她終究抓不住,什么也抓不住!
一個不小心,她被地上的枯樹枝所絆倒,跌在草地上,眼望著雪白色的夢曇花瓣終究飄飛得不見蹤影。
月色柔亮,天際仿佛傳來一聲轟響,只是太過遙遠(yuǎn),聽不得真切,轉(zhuǎn)眼又是一片凄涼的空寂。
她哭倒塵!瓉砑词故堑鹊降幕ㄩ_,也終究什么也等不到。那么多的等待,不過是等來了一個謊言,一個永遠(yuǎn)也不會實現(xiàn)的謊言罷了。
“凌夫人!”村民們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一個個想過去安慰可憐的女子。
可是他們的腳步忽然被什么東西扯住,一個也無法動彈,他們的目光紛紛轉(zhuǎn)向了天空。
她依舊悲傷地低著頭,什么也不愿去想,讓自己沉浸在空白里,F(xiàn)在的她,無法去面對任何東西,是的,任何東西。
“惜緣——”是誰在叫她的名字,那聲音如此熟悉,仿佛是每天夜晚必能聽到的,但第二日醒來卻始終無法尋找到的人。
“惜緣!我是景輝,我回來了!”那聲音再一次深深地刺破沉悶的空氣而來,她驟然抬頭,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
一步步朝她走來的人,一身青衣瀟灑,英俊的臉龐同當(dāng)年沒有任何分別,依舊是那么年輕,依舊是夢中千百次出現(xiàn)過的人!
“景輝!”她什么也顧不得了,瘦弱的女子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從草地里站起來,撲入男子的壞中。
她靠在他結(jié)實的胸膛上,多久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了——溫暖安全,永遠(yuǎn)不會失去的幸福與快樂。
她的眼淚打落在他的肩膀上,他牢牢抱住她,兩個人同時具是百感交集,一個字也不用說,心中早已傳遞了千言萬語。
時光應(yīng)當(dāng)停止在一瞬間,不需要再流逝了,不需要再有未來,只要擁有現(xiàn)在。
“咳……”自他們身后傳來冷冷的咳嗽聲,將兩人從美麗的夢幻帶入現(xiàn)實。
她回頭看去,是那名曾經(jīng)說過要在三天內(nèi)毀去夢曇的紫衣少女,可她終究沒有,花終于盛開,而他也終于回來,所以她不再恨這名紫衣少女了。
“多謝你!”她感激地望著紫衣少女。
“洛師妹,原來是你……”凌景輝也是激動萬分。
同兩人的熱切完全不同的是,紫衣少女的眼神卻是冷淡的,“謝我什么?你們夫婦雖然團聚了,可是你們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卻永遠(yuǎn)失去了。我本希望可以阻止這一切的發(fā)生,可是……”她忽然低下頭,聲音變得微弱,“可是,我從來也不知道思念一個人會那么可憐。我懷疑自己一十六年來的好心,究竟是幫了她,還是害了她?所以這一次我沒有出手,我想看看究竟會有怎樣的結(jié)局。”
“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凌夫人低念著,忽然明白過來,驚呼:“小幽!小幽呢?她在哪里?”
紫衣少女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憐憫的淚光,點點頭,“果然是娘親會知道的事實。你們唯一的女兒為了讓你們團聚,答應(yīng)了仙老的條件,成為了蜀山的弟子。她將永生與人世隔離,只要她踏入人間一步,你們兩人全都會在瞬間灰飛煙滅!
“仙老他終究不肯放過我們一家!”凌景輝的神色頓時黯然,他握緊雙手,可是久久地,也不能想出拯救自己女兒的方法來。
只能是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也許仙老本來要的就是凌幽,為了凌幽才等了一十六年。反正人間的一十六年,對于蜀山來說,也算不了什么。我們都是身不由己的棋子,即使你們夫婦終究重聚,可是你們原來不老不死的身軀也將迅速老去。假如我算得不錯的話,你們恐怕只剩下三年的時光了!弊弦律倥?dāng)傞_手,手掌上赫然是一片夢曇花瓣,低聲道來:“看到了么?夢曇花盛開之時,即是毀滅之時。假如它永遠(yuǎn)不會盛開,你們雖然不能相聚,可是還將活很多年,還將擁有各自的快樂很多年。唉……假如你們知道了交換的條件,還會阻止我來毀花么?當(dāng)日仙老留下此花,就是為了提醒你們……”
紫衣少女頓了頓,仰頭望天,似乎也是在對自己述說:“永遠(yuǎn)不會有沒有付出的得到,人生是公平的,得到了一些東西,必將失去一些東西。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只是當(dāng)你做出了選擇之后,千萬不要后悔。既然凌幽已經(jīng)為你們犧牲,你們也做出了自己的選擇,不如忘記痛苦與傷心,好好過完這三年在一起的時光吧!
話聲漸漸遠(yuǎn)去,紫色的身影飄入天際,逐漸是沒去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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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價……抉擇……
我在蜀山之上獲得了第二次的生命,所以必須永遠(yuǎn)與寂寞同在,所以永遠(yuǎn)不能再次回到喧囂的人世中去。
難道,這就是仙老所給我的選擇么?
我在答應(yīng)了仙老之后,已經(jīng)做出了自己的選擇了么?
我……我真的不會后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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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故事到此結(jié)束,只是原本以為會有一次新的體會,卻只是更多的感受了無可奈何,蜀山啊!究竟到底是什么呢?
我身在其中,可是至今也不能回答。
還有很多的故事可以看,也許在下一個故事里,我將看到我想知道的真實。
那么,就請大家繼續(xù)等待,隨我一起,追尋蜀山所失落的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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