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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愁莫哭
“別哭了,這些你拿去。這本好好看看,我覺得不錯,對你會有用的。”他也不顧我還哭著,把我的手臂拉開,讓我無法再把頭彎在手臂里偷偷掉眼淚。
無奈還是被他扯著看了看那些書,都是些歷史政治的書,他指的那本,也不過是普通的史書。再仔細(xì)看,發(fā)現(xiàn)書脊上竟然都有圖書館專用的標(biāo)簽。
“這些書是哪里來的?”也顧不得哭,看著書籍問。
“噢,我們學(xué)院閱覽室里的,我特意跟老師說過,老師跟我很熟所以才讓我?guī)С鰜。你放心看就好了!彼灰詾橐獾卣f。
“哇,好厲害……”旁邊卻早已經(jīng)炸開了鍋。我的頭跟著這些聲音嗡嗡的響。徑自走了開去。
“拿好了,我走了,等下還有課。”
我轉(zhuǎn)過頭去,想把憋在心里的謝謝說出來,他卻已經(jīng)騎車走出好遠(yuǎn)了。迫在眼眶里的淚驟然見到強(qiáng)烈的陽光,終究還是流了出來,面前一片模糊。
“別哭了,我們?nèi)ヒ粋好地方。走,傻丫頭,跟我走!彼灶欁缘睦,也不管路人詫異的目光。
我也只好用手臂狠狠抹去眼淚,腫著眼睛被他拉著跑。
“坐下吧,我推你!
面前竟然是一架大秋千,木質(zhì)的,似乎要跟四周的景色融合,可是,我還是很明顯的看出來那長藤里面包裹的是鐵鏈。卻還是坐了上去。
閉上眼睛,耳邊只有呼呼的風(fēng)聲和偶爾傳來的鳥叫。連他的呼吸聲似乎都聽不到了。心里有點(diǎn)害怕,睜開眼睛,回頭,他正好好地在那兒推著秋千。
“我想下來在草地上坐一會!闭f完也不等秋千停下就跳了下來。
“!”手到底還是被藤條刮到了。
“怎么了?”他抓過我的手,“怎么這么不小心!
突然有點(diǎn)不自在,卻到底沒有抽出手來,看他拿出紙巾幫我擦去了血。
“天氣真好!标柟鉃⒃诓莸厣,亮閃閃的。
“鈴……”他看一眼手機(jī)。
“老師找我,我先回去了。別忘記去醫(yī)務(wù)室稍微上點(diǎn)藥!
天很藍(lán),海水也很藍(lán)。白色的輪船在海平面上前進(jìn),從遠(yuǎn)處看,定然像一幅畫。
已經(jīng)走了兩天了。遠(yuǎn)渡重洋,坐船固然浪漫,卻是最慢,于暈船者更是人間地獄?粗車?yàn)闀灤罨谖闯孙w機(jī)的人,我深感慶幸自己不暈船。
“你陪我走這么久,小曼姐怎么辦?不過是出國,我自己能行!
他正靠著甲板想事情,想來是未聽清我的話,回頭沖我微微一笑,又低下頭默然不語。
天色漸漸暗下去,太陽變成紅彤彤的一個大圓球。
“你看,像不像雞蛋黃?”
他點(diǎn)點(diǎn)頭。
“天涼了,別在甲板上了,進(jìn)去吧。我們?nèi)フ胰舜驌淇恕!彼谷徽娴膹目诖锾统鰞筛睋淇耍瑳_我眨眨眼。很少見他露出這樣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來。
沒有人愿意陪我們兩個玩這種“無聊的游戲”,只好兩個人玩一些簡單的牌,靠著墻壁半躺在床邊,一邊說著話。竟然讓我有種錯覺,以為又回到了好多年前。
“各位乘客,由于輪船故障,需要緊急疏散人員,請各位乘客穿好救生衣,聽從安排,跟隨工作人員有秩序進(jìn)入救生艇!
“開玩笑!”我才不信,哪里會有這種事。
“快走!”他立刻變了臉色,也顧不得穿上外套,拉了我就跑。
“擠不出去了怎么辦?好多人,沒有人聽指揮!弊呃壤镆呀(jīng)滿滿全是人,根本不可能穿過去。
“我回去拿救生衣,你站在這兒等我,不要動!”他松開了拉著我的手,往船艙走去。突然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阿愁,阿愁!”隔著人群,看到他一邊喊一邊朝我招手。
又聚集了這么多人,他肯定是進(jìn)不來了,只好我出去。
“船晃了!”一聲聲的驚呼伴隨著船身的震動而來。
“真奇怪,第一次坐遠(yuǎn)洋輪船就遇上這種小概率事件,可惜沒遇上Jack,也沒有一個有錢的未婚夫送我一顆海洋之心!鄙狸P(guān)頭,急火攻心,我竟然懼極反笑。
“別哭,別怕,我在呢!彼p輕抱住我。
我哭了嗎?下意識的用手去摸了一下臉頰,果然,是濕的。到底是緊張害怕啊。輕言死生,笑談人鬼,到底是做不來。
一個大浪打來,船身震動得更劇烈了。啜泣聲,哭聲,呼喊聲,叫罵聲……在此之前,我從未見到過這樣奇異的混雜的聲音。人,即使是這樣多人,在無邊無際的海上,還是渺小得不值一提。
“我們,是要死了吧?我是一個人,只可憐爸爸媽媽要傷心了。還連累你跟我一起死,不僅丟下伯父伯母,還讓小曼姐從此情無寄處。早說讓你不要來……”話還未說完,只覺得一雙柔軟溫?zé)岬拇礁采衔业拇健N业难劬,因(yàn)椴豢芍眯乓欢ǖ傻搅藦奈从羞^的大。
“你瘋了!”
“我是瘋了,我早就瘋了。我若不瘋,怎么會為了‘不讓她為難’這種弱智才會想得出的理由就放棄真正喜歡的人,怎么會因?yàn)樗f‘這個女生適合你’就去跟根本不喜歡的人交往。阿愁,我真是瘋了!”
“你……,我……”眼前好模糊,我知道淚水一定鋪天蓋地的流滿了我的整張臉。
本是合適的兩個人,為什么這些年來竟然這樣兜著圈子?生死關(guān)頭,才記得起坦白和誠實(shí)。
“別哭了,阿愁,你不會死,我保證。”
“救生艇來了!”人群里傳來興奮的喊聲。
“快走,我們擠過去!”他用手臂護(hù)著我,艱難的從人群里一點(diǎn)點(diǎn)向船舷移動。
“救生艇已超負(fù)荷,請等待下一艘!”小小的艇上已經(jīng)擠滿了人,連通的繩梯也已經(jīng)收起來。
“阿愁,準(zhǔn)備好!彼蝗挥昧,把我從船上推了下去。
“莫哭,阿愁。我始終都在。”他站在船邊看著我微笑。
驚恐讓我說不出話來,只是睜大了眼睛望著他,發(fā)不出一絲聲音。那幾秒,長過我的二十幾年人生。
落到救生艇上,撞到了好多人。聽不見周圍人的抱怨和驚叫,只是望著船邊,不可置信。
救生艇開走了,輪船一點(diǎn)點(diǎn)下降。他微笑著站在船邊,就那么站著,用我聽不見的聲音說著再見,輕輕地在我耳邊說:“莫哭,阿愁!
十年驚覺夢一場。我知道,這是夢,請你,好好地活著。即使,永遠(yuǎn)不能坦誠相見,也不愿那樣無力的看你消失在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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